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在开什么玩笑?呵呵。”靳风的笑容如三月春天里的阳光般和煦,可是却有些僵硬。
“小靳!我没有开玩笑。”她定定的看着他。
“不,你在说笑话呢!快进来……”他拉着李菁菁的手腕,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有……”
“不,你有!”他抓住了她的肩膀,大声地截断她的话,眼神里的哀伤渐渐蔓延。
浅蓝的天空下,他深深凝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为什么她能这么平静地就说出分手?为什么?她的心难道是钢铁做的吗?
空气里传来他沉重的喘息声,他伸出右手,慢慢接近她的脸,想如往常一样亲昵地抚摸她的脸颊,想听她说刚刚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接着,他会惩罚她打扫整个房间,然后告诉她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因为这样他会很伤心,很伤心,伤心得快要死掉。
一股浓浓的悲伤的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他的眼神却有着希冀和哀求的光芒。
第39节:第六站:广场街口(4)
心里竟泛出一种欲裂的痛楚,李菁菁轻闭双眼,努力镇静。他和她是没有将来的,她不能心软。
慢慢……
当他修长的手指快要抚触到她肌肤的时候,她偏过了头,他的手寂寞地僵在了空气里。他的手指抽搐了几下,最终失落地垂了下来。她的眼神飘忽,嘴唇苍白,可脸上都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他抓住她肩膀的手指收紧,他执意要让她疼痛。但是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们的眼神交接,他的眼神最后一抹光亮消失掉,变得深黯,冷漠如冰。而她的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
良久。
他不甘心地低吼:“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们都太穷,而我不想太穷……”她竟然笑起来,淡淡地,轻勾唇角。
“这是可以解决的,只要我们努力读书,然后上好的大学,接着进入社会找到好的工作,就会有钱了。”他抓住最后一点希望,不放弃地说。
“不,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小靳。”
“不要叫我小靳!叫我靳风!我们是恋人,而我喜欢你!”
他的瞳孔紧缩,像一只受伤的野兽,低吼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他逃避地走进房间,无力而愤怒地一拳打在墙壁上。拳头下海报的一角垂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张照片。照片上有他灿烂的笑脸、大大的蛋糕和妈妈慈爱的眼神。
“小靳,你该长大了。你对我只是一种依赖,是把我当母亲一样喜欢。”她走到靳风身边,手轻轻地包住他的手。
“我分得很清楚!我喜欢你,没有……”
“不!你没有分清楚!”她残忍地打断靳风的话,眼睛幽深而颓美,“以后碰面叫我学姐吧!”
她说完就往外走,背影不带丝毫的迟疑。
周围一切都好寂静,寂静得令人心慌。她高跟鞋“蹬蹬”的声音却那么响,如惊雷一声声炸在他的脑海里,让他的头疼痛欲裂!为什么、为什么她也要像他妈妈一样离开他,任凭他怎样挽留,她们都还是要走?都是因为穷、因为没钱吗?!
靳风眼神如冰一样地冷,愤怒的他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他快步追上去,在门外的楼梯口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从背后紧紧地用双臂箍住了她。他把头埋进了她海藻一般浓密的头发,身体竟然在轻微地颤抖。
“你真的要走吗?要离开我吗?”他的声音紧绷着,轻声地说。
“是的。”她不回头,声音坚决。
她这样的冷静决然,让他都怀疑他们快乐的过去是一场梦,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相识的人!
“呵呵,很好。”他笑起来,声音低沉悦耳,却没有一丁点的温度,甚至带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小靳,你要做什么?”她开始轻微的挣扎,他箍得她好紧,让她的骨头都咯咯作响。更可怕的是,她感觉他在带着她移动,上身往楼梯的方向倾斜!
“我们一起走啊,就这样一起走,你说好不好?”靳风唇角的笑大大地拉开,俊美得惊心动魄。
李菁菁大力地挣扎,她飘忽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惶恐的情绪。她转身,推着他:
“你不要闹了,小靳!”
她的高跟鞋在狭小的空间里转动,黑色漆皮,旋转着起舞,亮眼得让人发慌。忽然,两只鞋子纠缠在一起,相互绊倒。
靳风的手指只来得及碰到她涂着黑色蔻丹的手指,她的头发在空中飞扬,她的眼神如颓美的罂粟,她黑色身影轻盈地飞起。
阳光冰冷冰冷。
风静静的,树的枝叶没有丝毫的晃动。
时间也静止在了这一刻。
她看向他的眼神深幽潮湿,蒙着一层淡淡雾气般的哀伤。
她跌落在楼梯间,翻滚下去。
靳风惊恐地想抓住她空空落落地张在空中的手,甚至没有来得及喊出“菁菁,小心”。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他怔怔地看着鲜红的血花不断地从她的身上蔓延开来,开得越来越大,红得越来越触目惊心。她海藻般的头发凌乱地散开,如极美的罂粟开到荼蘼。
他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第40节:第六站:广场街口(5)
他踉跄地跑下去,用颤抖的手扶起她,眼神空洞无措。他不停地拭着她嘴角不断流出的鲜血。
“菁菁,菁菁,菁菁……”他口中不断地呢喃着。
她仔仔细细地凝视着他,嘴唇颤抖着,一动,就流出大量鲜红的血。
“你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我马上带你去医院,马上!”靳风抱起她,奔到马路中间,不要命地拦下出租车。
在车上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越来越冰冷。
她蠕动嘴唇,眼神幽深不见底。
“不,不,你现在不要说话,等你好了,你再说。”
她的呼吸变得好轻好轻。
……
他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他想等她醒后,告诉她,将来他们一定会很有钱,很有钱,会很幸福。
当他抱着她奔进医院,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环住他的脖子、无力地垂下来了。他慌张地吼着:“医生,医生,快来救救她啊!”
……
他从没有如此恨过上帝让他这样穷!
在妈妈抛弃他的时候,他没有;
在饿了几天肚子的时候,他没有;
在菁菁离开的时候,他没有;
可是,在他交不起那笔巨额的手术费的时候,有一股浓浓的恨意从心底滋生开来。
他无声地跪下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医生职业化的面孔,低声地哀求。
整个医院的走廊寂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悬着的白炽灯惨白地亮着。
医生终于答应先救人,可是在病床上的菁菁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眼里的世界一下子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他抱着她的身体,没有流泪,只是眼睛黑幽阴郁得令人害怕!
那双黑幽的眼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绝望得空洞,渗出嗜血的红色。为什么当时他没能拉住她,他的手只差一点点,一点点……而现在,他竟然还是救不了她。
李菁菁因为他穷离开他,而他因为穷而救不了她,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发誓要很努力、很努力,不依靠任何人,赚很多很多的钱。
……
“笛——”
靳风被刹车声惊醒,他正在人行道上,一辆货车离他好近。
“你想死啊!臭小子!”司机大声地咒骂着。
天空灰暗灰暗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起了很大的风,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作响。
因为他而停滞不前的车辆不断地发出刺耳的鸣叫,一声一声。
他站在那里,脚步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缓缓地、机械地移动,似乎每一步都花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的脑袋似乎要破裂开来地疼痛,但这疼痛让他神志渐渐清明。
他是恨着李菁菁的,每次回忆起她,心都会翻搅得很痛,可是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又强烈地想挽留那虚空中的幻影。
在无数个夜晚,他都会想起她离开时背影没有一丝的不舍,没有一丝的犹豫。
他煎熬着,因为他更恨他自己,原以为她因为穷而提出分手,他可以毫不留情地责怪她、嘲讽她,可是,在她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却因为穷而救不了她。
是的,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这就是他的目标。即使要把他的灵魂卖给魔鬼、身体被撕碎,他也一定会坚持下去。
****************************************************************************
医院。
白色的病床上豆月闭着眼睛,纤细微翘的睫毛低垂,在眼睛下面留下浅浅的阴影,右手背上输液管里的液体静静地流入她的体内。
莫婷坐在病床边,深呼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可是脑袋依旧纷乱如麻,昨天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在眼前,心里还留有当时的惊颤。
靳风走之后,豆月不顾一切地朝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街上人流如织,车来车往。
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身上笨重的灰色布偶服似乎要把纤瘦的她压倒。
她在街边奔跑,穿过人群,穿过马路,最后仿佛失去生命力般倒在了街边。她还残留着泪痕的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鼻子下的呼吸微弱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第41节:第六站:广场街口(6)
为什么她晕倒的时候像个就要死去的人?为什么通知丽姨后,丽姨脸色都变了?为什么医生露出那样沉重的神色?想到这些问题,莫婷的心里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病房内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光。
病床上搭在被子上的手轻微地颤动,豆月睁开双眼,似乎还没有适应室内的光线。她的喉间干燥,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
“豆月,你醒了?”
莫婷还是听到了,她看着豆月的脸,兴奋地抓住她的手,终于放下心地舒了口气。
豆月看清楚眼前的是莫婷,轻点头。她慢慢回想自己怎么又来到了医院,可是想着想着,她的眉头越拧越紧,仿佛已经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
“咳……靳风……我想去找靳风。”
她轻咳了下,喉咙又干又涩,想坐起身来。
“豆月!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听我的话,好好躺在病床上休息!”莫婷厉声说,双手按住豆月的肩膀。
她认真地看着豆月,眼睛因为生气而睁得很大。
微弱的灯光下,豆月的眼神茫然失措。她似乎听到了莫婷的话,又似乎没有听到,只是不停地摇头呢喃:
“我要去找靳风,找他解释,找他解释……”
“我不会让你去。”莫婷坚决地说。
“莫婷……我一定要去,一定要……”豆月感觉如果她不去解释,他就永远不会原谅她了。想到这里,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仿佛一呼一吸之间,她都需要用极大的力量。
“豆月!豆月!你怎么啦?”莫婷着急地抓住她的手,“如果你要去,我就让你去,你千万别吓我。”
听到莫婷的话,豆月的呼吸终于慢慢恢复过来。她努力地展开笑容,可是眼睛里却一片灰暗,似乎她仅仅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坚持而活着。
“谢谢……”
莫婷担心却无奈地叫来护士,帮助豆月拔出了点滴。
“豆月,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我希望你不要有任何事隐瞒我。现在我只想问,你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莫婷紧张地等着豆月回答,她真的希望事情不是她猜测的那样。
正在整理衣服的豆月听到莫婷的问话后,身体一颤。她拼命地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对着莫婷努力微笑。
“没有。”她不想让莫婷担心。
“豆月!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以后都不再理你?”
“我……”就是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不想你担心。
豆月的唇是惨淡的粉色,勾起的轻笑虚弱而无力,似乎随时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你不说,我去问医生。”莫婷有点急了,她有些害怕,豆月那样的神情,似乎是在隐藏一个很重大的秘密。
“莫婷!我……生了一种病。”豆月叫住她,声音很轻,但让莫婷立刻震惊地安静下来,“这种病,会让人无缘无故地睡觉,或许马上就会醒,或许……很久很久都醒不过来。医学上称为气眠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