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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光艳穿透稀薄的树荫,照落在一地斑斓的落叶上,印出一只只斑驳的光影,远远望去,仿如银萤漫地爬行,诡美极了。
两个萝莉服饰的女孩儿,背着书包漫步于校道之中。
她俩边走边聊,基本上是那个兴致勃勃的女孩在问,那个静雅一点的女孩在答。
“乔媛媛,你怎么懂得那么多呢?”
说到这个问题,那个叫乔媛媛的女孩站住了,她一脸的回味的神色,轻抿了一下嘴唇,才回答:“从小到大,奶奶都会把她所知道的奇闻趣事都告诉我!”
“你奶奶?”
乔媛媛点点头。
“你一直都跟你奶奶住在一起吗?”
她还是点点头。
“那你爸爸妈妈呢?”
这个问题可把她给问住了,她那张纯美无瑕的稚脸上,顿时堆起了团团愁云,灵动的双眸,一下子便水光盈盈。
一看到她那个样子,和她漫步的女孩紧张起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乔媛媛?”
她深呼吸了一下,勉强挤出一点微笑,解嘲地说:“我很早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只与奶奶相依为命!”
她的话听起来令人多心酸,那个女孩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些的,让你伤心了!”
“没关系,这也是事实。”她只是有一点感伤而已。这么多年她都过来了,与奶奶相依为命。打从她懂事起,她印象中就只有奶奶。至于父母,在她心中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曾质疑过自己的身世,猜不透自己的由来。她小时候甚至还想,她不是也像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那时,每当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来接的时候,她便特别羡慕。羡慕久了,她便会因为渴望得到爸爸妈妈,而哇哇哭起来。
奶奶温存地问她:“媛媛为什么哭呢?”
她便鼻涕儿眼泪搅和在一起地问奶奶:“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妈妈来接,媛媛每次却只有奶奶来接呢?奶奶,媛媛也要爸爸妈妈!哇……”
起初奶奶会因为她的话,也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但她问的次数多了,奶奶便练就了过硬的心理素质,不但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勾起伤心,反而将她的身世编得富含神话色彩:“媛媛的妈妈,到彩云那头去了!”奶奶指着西天绚烂的云彩告诉她。
“哦,”她就会瞪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妈妈她为什么要到彩云那头去呢?”
“是天上的玉帝爷爷叫她回去的!”
“玉帝爷爷为什么要叫她回去呢?”
婆孙女俩就这么一直对话下去……
“你的妈妈织得一手好锦,玉帝爷爷就让她回去织了。你看,天边这些漂亮的云彩,就是你妈妈织出来的!”
“妈妈好棒啊!奶奶,媛媛也要学妈妈织锦!”她稚气的脸上充满了渴望。
这个时候,奶奶的神色便暗了下来。那时她竟没有想到,这一问会刺激到奶奶,让她无言饮泣。只是,为了不在我心中落下任何负面的影响,奶奶坚强得异乎寻常。
“好孩子!等以后再说吧!”
但我的问题还是源源不断,而我的那些问题,每一个都像刀子一样,剜割着奶奶的心。
“可是,爸爸呢?”
“爸爸去找妈妈了!”奶奶继续哄我。
“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等媛媛长大了,爸爸妈妈就会回来!”
我便一直等啊,等啊,十多年,就在我的等待中匆匆过去了,爸爸妈妈的影子,却依然在我心中凝聚不起来。长大了,我懂得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却再也不敢问奶奶,怕再勾起她的伤心。
夕阳,将她俩拉下长长的身影。她们结伴来到校门口,她的同伴向她挥挥手,先行离开了。乔媛媛却犹豫着,似有所顾,没有迈开步子。她的目光朝着校门口右侧的长巷子望去,正欲举步,一辆保时捷跑车停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由于走路的惯性,她差点刹不住脚步撞上了那辆车子,抬头对上江成峻伸出车窗外的星眸。她一愣,这不正是财大管理系的那位大帅哥吗?乔媛媛仰慕他已久,此刻的心儿蹦蹦乱跳。至于那次,帮他包扎伤口的事情,她倒给忘了。
江成峻下车来到她面前,兴冲冲地向她打招呼:“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尽管这一次的见面,是他刻意而为了好几次才逢上的,但江成峻还是装得像偶遇似的,那份装出来的惊喜,虚伪得有些挂不住。
乔媛媛受宠若惊,众人追捧的财大校园王子,竟然停下车来,主动同她搭讪,她不是在做梦吧?
“你……好!”因为激动,她连同他打招呼都显得有些结巴。
“谢谢你,那一次帮了我!”江成峻向她致谢,这是他一个多月来念念不忘的事。
乔媛媛懵了:“哪一次?”
江成峻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敢情这个小迷糊将那次军训时,帮他包扎伤口的事情给忘了?真是雷锋精神啊!帮助他人,她做起来是那么云淡风轻,记起来也是那么云淡风轻。只这一瞬间,江成峻对她的好感增加了。
“那一次军训,在海边我的脚被贝壳划伤了,流了好多血,多亏你帮我处理伤口,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严重呢!”江成峻明明白白地挑出原委。
乔媛媛这才“哦”的一声,一脸明白的样子。她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专程下车来感谢她了。突然,她的神情变得关切起来,往江成峻的右脚直瞧瞧。明知他穿着鞋子,再也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那样做了。她关心地问:“你的脚伤,好了吗?还要不要紧啊?”
“早就好了!有你医术那么高明,我的脚不好得快都不行!”江成峻一阵感动。他把对乔媛媛的谢意和开玩笑搅和在一起,说得她“扑哧”一笑。她的笑是那么甜美,把江成峻都融化在里面了。
“这哪算是什么医术呢?只是生活中的一点自救小常识罢了!”乔媛媛谦虚地解释。
“自救小常识?”江成峻越发的对她另眼相看了。眼前这个附中的小女生,她的生活常识这么丰富这么实用性,真令他江成峻自叹弗如。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乔媛媛说,“看来,我得拜你为师啦!跟你学学——生活中的自救小常识!”
乔媛媛被他揶揄得有些窘迫:“你取笑我?”
第46章 两个世界的人
“不,我说的是真的!我很佩服你!”江成峻收起玩笑的心理,定睛看着她。
被一个大帅哥,尤其是自己暗中仰慕的男生,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乔媛媛既羞涩又不自在。她将头偏向一边,不去与他对视。
江成峻对她的兴趣渐浓起来。为了感谢她的“治伤之恩”,他决定请她去吃一顿大餐,以馈谢意。事先没有想过要征求她的意见,便直接对她说:“上车吧!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晚餐我请你!”
他这提议来得太突然了,乔媛媛愣了一下。初听之下,是心喜,她仰慕的大帅哥请她吃饭了。但转念一想,这怎么行呢?她崇拜他,但并不代表她就是一个随便可以俘虏的小女生。上了他的车,跟他一起去吃饭?万一,他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正人君子怎么办?(呵呵,这个想法太阴暗了吧?)那她岂不是上贼车了?从小,奶奶便教她自我防卫的意识,没有爸爸可以保护,便只能靠自己了。
江成峻好像察破了她的心思:“怎么?不敢上我的车吗?怕我拐了你?”
乔媛媛极尽小女生之态,朝他嘟了一下嘴,故意捉弄他:“谁知道你会怎么想的!”摆明着就是要挑起他的情绪,气走他。
江成峻一脸无奈,他无辜地说:“我可是真心实意想答谢你的,并没有别的企图……”
乔媛媛哪是真的这样想的?见江成峻真的误会了,忙解释说:“故意开你玩笑的!我怎么会把你想象得那么坏呢?”
江成峻这才释然。但接着又听她说:“至于你要谢我嘛,你口头上表达就已经足够,请我吃饭就不用了!”她是不可能跟他去吃饭的,要是去了,那奶奶怎么办呢?乔媛媛没有手机,她既通知不了奶奶,也不会丢下奶奶一个人独自跑去吃饭的。
“不行,这顿饭我非请你吃不可!”江成峻紧张起来,“快上车吧!”
乔媛媛有些不高兴了,故而口气有点不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长得再帅气的男生,要是死缠烂打的话,就不帅了!”
江成峻被她这样一说,整个人都懵了!自己的一番彻肺彻腑的好意,竟然还勾出她的脾气来,这是什么世道呀?但一会儿之后,他便又心平气和了,心中更起了玩味:这个小女生,还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江成峻对她更加感兴趣了。
“我走了,再见!”没有给江成峻商量的余地,她丢下告别的话,便绕开他的车子,朝校园右侧的长巷子走去。对于江成峻,她的心是留恋的,但她更留恋的,却是那个只有奶奶一个亲人的家。乔媛媛,这世间,你就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她经常这样提醒着自己。
“你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乔媛媛闻言,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回过头去。她内心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但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吧!那是不可能的事,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终于,她还是迈开了步子,朝前走去。
江成峻被晾在那里,目送着乔媛媛离开,一脸的怅然。他想追过去,但想到那么窄的巷子,他的车子是过不去的,便算了。算准了这个女孩放学后,一般会磨蹭到这个钟点才回去的,他大不了每天放学后,都来这里找她不就行了。
乔媛媛走到脱离江成峻的视线之后,便停下来,往回望着来时的路。夕阳已经偏到一边去了,她走过的巷子有些背光,一片幽暗。乔媛媛愣愣地望着那片幽暗,思绪拉得老长。她与江成峻之间的距离,便如这段暗淡的小巷子路,让她看不到一丝一缕的光。也许她的这一拒绝,便永远的与他失之交臂了。然而,她宁可先看清现实,别等到将来自己才被现实所抛弃。从小她尝尽了世态炎凉,得不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再也伤不起了!
但她今天的此举,多少是有些骇人听闻的。如果明天,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同学,她拒绝了财大校园王子江成峻吃饭的邀请,不知道会被别人当作几级的傻子呢。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杜小兰一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苦逼样子,猛敲着桌子嚷嚷她:“乔媛媛,你傻呀,脑袋进水啦?帅哥送上门,你都不要!老天爷怎么就让你走了这狗屎运呢?你还不稀罕!”
她稀罕又能怎么样呢?还是那句老话,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城是一个进出口商品贸易城市,经济相对来说比较发达,城市的整体面貌还是比较繁荣的。但再发达的地区,都会有贫困的一隅,谓之贫民窟。这个地方,住着的大多是经济收入较低层的本地人口,或者到江城来的以出卖苦力维持生计的外来民工,甚至乞丐。乔媛媛的家,便是贫民窟中的一户,打从她懂事起,她和奶奶就住在那里了。
往附中校园右侧的那条深深长长的巷子,一直走下去,步行大概要十五分钟,就到贫民窟了。乔媛媛走的,正是回家的路。
被半路杀出来的江成峻这一耽搁,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必须加快了步伐回去,否则,奶奶会担心她的。这一带非常幽静,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段,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走这段路,总是不太安全。
前方的天空,暮云堆积,天正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噬。
江成峻邀请乔媛媛吃饭不成,一脸的失落,他开着他的跑车,漫无目的地转着,脑海里全是那个既有个性又有点落漠的女孩子的影子。
感觉她有点令人猜不透,清纯甜美的外表之下,似有一股顽劲,好像是在对抗着什么。她一会儿笑靥如花,一会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走近她。如果说,之前千方百计地找她,只是为了当面跟她道一声谢谢,但现在他的想法,却不再那么单纯了。那个女孩,越发的使人感到,她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气韵。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江成峻慢慢地把对她的谢意,转化成了爱意。
从此,她与乔媛媛,冥冥之间便被拴上了关系,此一生,注定了会攸戚相关……
第47章 深巷遇险
江成峻一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