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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们分手,对不对?!”乔媛媛眼噙热泪地接下张德几近说不出口的话。该来的还是会来,难怪最近这段日子,她总是心绪不宁。
张德默认地点点头:“乔小姐,请你谅解!”
谅解?她不谅解又如何呢?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兀自伤神起来。突然,她又想到了什么,忙问张德:“哦,峻哥哥知道吗?”
“这……”张德吱唔着说不出口。这真不好回答,说江成峻不知道吧,便违背了里面正在听着的懂事长的意愿;说江成峻知道吧,害了乔媛媛对他的误解。一时之间,张德左右为难。
最后,他换了一个话题:“乔小姐,懂事长说了,只要你离开江成峻,为了弥补你的精神损失费,请你开个价吧!”做恶人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乔媛媛崩溃了,她损失的岂只是精神而已?她付出的真爱,岂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要她开个价,买断她与江成峻的爱情,这是多少荒唐的事啊!此一刻,她哀莫大于心死,不服气且不甘心地站起来,冷冷地对张德说:“麻烦你回去告诉他的父母,我的爱情是无价的,所以我开不了价!不过,我可以考虑他们的要求……”说罢,她悲愤无边地夺门而出,消失在咖啡厅门口。
张德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拦她,只是探头朝里面的江步风夫妇示意一下,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江步风夫妇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的个性和自尊心这么强烈,满以为穷人家的孩子,是可以用金钱来打发的。在看到乔媛媛夺门而出的那一瞬,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乔媛媛并不知道江成峻的父母,就坐在里间偷听她与张德的谈话,要是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第51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乔媛媛再见江成峻时,心已如死灰。她的避而不见令江成峻大惑不解。为什么才几天不见,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感叹:“真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啊!”乔媛媛却悲叹:“故人心已变!”
“江成峻,你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之后,又将我打下失望的深渊?”她第一次呼叫他的全名,足以感受她内心的悲愤。
江成峻被她斥责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问她:“媛媛,你怎么啦?”平时,他总是爱怜地叫她一声“傻丫头”,只有在事态严重时才会直呼其“媛媛”芳名。
乔媛媛含泪地逼视着他,伤心使她无法陈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然后跑开。
江成峻追过去拉住她,他一定要弄明白,乔媛媛为什么突然性情大变?他退一步地说:“你不理我可以,但你总得让我‘死’得明白呀!”他晃动着乔媛媛的双肩,恨不得将答案给抖出来。
乔媛媛抽噎起来。江成峻一时慌了心神,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际,难道是他的父母,对她动了什么手脚?他变得激愤起来,问:“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父母,有对你做过些什么?”
乔媛媛停止抽噎,泪眼婆娑定定地望着他,那表情就是在告诉江成峻,他猜对了!
江成峻得到答案之后,心里掠过一阵气愤。这一切,原在他的意料之中,凭他对父亲的了解,他要做的事,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尚罢干休的。说不动他,果然调转了茅头,来对付乔媛媛了。父亲真是可恶,为何偏要干涉他的恋爱呢?
这个时候,他感到最必须做的便是先安抚好乔媛媛的情绪,让她对自己有信心,然后他才可以回去跟他们理论、争取。所以对她说:“媛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为我们两个争取到幸福的!”
乔媛媛忆起那日在咖啡厅的情景,那个男人竟然说,他的父母愿用金钱买断她与江成峻的爱情,只要她同意退出,多少钱他们都愿意出,足见他们想拆散他俩的心意之决,江成峻的争取有用吗?尽管这个时候,江成峻看起来一点动摇都没有,她还是对他俩的未来感到没有信心!
“只怕,你无法说动他们!”乔媛媛无比颓丧地说。
江成峻虽然还不知道,父母给了乔媛媛怎样的说法,乃至要挟,她的话并非杞人忧天,但他一定要执著到底的。他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我会说动他们的!——即便说不动,我也不会抛弃你!”他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乔媛媛,就怕她会对他再产生任何怀疑,“你一定要——相信我!”
乔媛媛平静下来,她轻轻地挣脱江成峻的手,转身落漠地走开。她对自己的人生宿命,了如指掌。既然老天爷从一开始便对她“另眼相待”,就不可能给她翻身的机会的。不管江成峻为他们的事情,争取的结果如何,她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江成峻没有去追她,看着她孑然落漠的身姿,心痛在一寸一寸地侵袭周身。让她一个人去静一静也好,江成峻心想。
当晚回到江家别墅,江成峻第一次和父母对抗起来。
“你们找乔媛媛说了些什么?”他冷冷地问父母。
江步风阴着脸没有搭声,沈月卿却急急地想解释什么:“儿子,你听我们说……”
却被江成峻抢了话头:“爸,妈,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你们画好的指示图上,每走一步都受到你们的规划。这一次,能不能让我为自己的爱情做主一下?!”江成峻放软了口气,但仍然非常坚决。其实,他并不想与父母闹得剑拔驽张,只是他真的不想让乔媛媛受到伤害。
江步风拿下口中的烟咬,盯着儿子仔细看了良久,才开口:“我就想不通,那个女孩用了什么招数,把你迷得晕头转向的!”
“乔媛媛不是那种人!”江成峻隐忍着怒气。
“我看她就是贪著你的身家背景!”他重重地将烟咬放到茶几上,满以为这样就会吓退江成峻的讲情。
江成峻感到父亲简直不可理喻:“爸,你能不能——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那一脸博取可怜相的女人,就是君子!”江步风怒不可遏,“——总之,我不会同意你们交往下去的。你若还一意孤行,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门,永远都别再踏进来……”
“老爷,你话怎么说得这么重呢?”沈月卿嗔怪丈夫把话说得太严重了。回过头她又来劝儿子:“成峻,你就不能够好好考虑你父亲的话吗?”她拉起儿子的手,帮腔劝解。
江成峻被父亲绝情的话震怒了,哪里还听得进母亲的话?他甩开母亲的手,对恃上父亲的话:“不踏进来,就不踏进来!反正,乔媛媛,我交往定了!”他愤愤地丢下话,出门去。在乔媛媛这回事上,他同父亲是没有办法再谈判下去了。
“儿子!儿子!……”沈月卿着急地欲追出去。但江步风对她一声吼:“别叫他,让他去!——那种女孩有什么好?连个像样的家庭都没有,别说门当户对了!”
沈月卿杵在那里,一时无语。丈夫太偏执,儿子又太固执了。这个家,恐怕自此,要闹得不安宁了!
江成峻回到学校,再一次去找乔媛媛,但她的室友告诉他,她今晚回家了。他此时感到心绪很乱,去她家找她的话,也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好,干脆就不去了。
他独自一个人徘徊在林荫道中。初春的枝桠上,仅吐出一丁点丁点的嫩芽,在夕辉的照耀下,更觉得脆亮不堪一折。江成峻伸手探下一根枝条,随手捻下一株嫩芽,握在手里端详。他突然觉得,乔媛媛就像他拿在手里的这株嫩芽,生灭皆掌握在他手中。如果他听从父亲的话,与她分手了,那么她就像这株嫩芽,被他这么用力一捏,便蔫了。三年来的相处,他对乔媛媛的性格已经了如指掌。坎坷的身世,使她骨子里有一味深深的自卑,在遇到了他之后,她的人生才渐渐开朗起来。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抛弃了她,那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一开始,感念着她的善良淳朴;再到后来,她身上那股我见犹怜的神韵,让他的男子汉气概,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乔媛媛对他的斥责非常对,既然已经给了她希望,就不应该再让她绝望!可是父亲却苦苦相逼要他们分手,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陷入了这种两难的境地呢?
第52章 匿名信
乔媛媛回到贫民窟的时候,已是万家炊烟。自从三年前,在深巷子遭到袭击,她便再也没有走那条捷径了。一般都是江成峻接送他,最近他很忙,她回家便坐公车,跑大道。
来到家门口时,乔媛媛心底掠过一丝悲意。她凝望了一眼这个她住了十七载的家,从外观上看起来,就是一低矮的平房,屋里更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所幸,奶奶亦是个善于持家打扫的妇人,每天都收拾得干干整整,让人住了还挺舒心的。
她走进家门,没有见着奶奶的人影,但听到厨房那头,有炒菜的声音。乔媛媛把背包退下来放到桌子上,自己从椅子上呆坐下来。最近,她和江成峻之间发生太多的事了,桩桩件件都是不利于她的情绪的,她看起来便这么忧郁沉闷无生气。尽管江成峻第次在她哭闹的时候,都信誓旦旦,说不会辜负她的,但谁能保证,他真的能说服他的父母,接纳她这个没有家世没有父母的女孩,做他们江家的儿媳妇呢?
如果不能嫁给江成峻,她会怎么样呢?突然,她脑海里嘣出这么个念头。她被自己的念头震住了。没有江成峻,她的人生还有意义吗?
就在这个时候,奶奶端着饭菜走进来,在看到孙女儿那一刻感到很惊讶:“媛媛有回来呀!”自从上了大学后,乔媛媛基本都是周末才回家的,而且不是一个人回的,今日怎么就回来了?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探着头看,满以为江成峻就在门外呢。
“成峻那孩子呢?——没陪你回来吗?”没有见到江成峻和孙女儿回来,她反倒感到不习惯。
“我自己坐车回来的!”媛媛淡淡地说。
“那就坐下来吃吧!奶奶再去弄一点别的!”乔媛媛没有预算孙女儿会中途回来,只做了一个人的饭菜。足见她平时是多么的节约,不肯轻易浪费一点一滴。
“奶奶,不用了。我吃一点点就行,最近感到胃口不太好!”心中藏着事,乔媛媛哪里有胃口?
一听她这样说,乔奶奶紧张起来:“怎么啦?要不要紧啊?怎么就胃口不好了呢?是不是学校的饭菜太难下咽了?——不对呀,那可是全江城最名牌的大学,食膳怎么会跟不上呢?”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乔媛媛不知要答她哪一个问题好。
“不会啦,学校的饭菜可好吃了。但是奶奶,人是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一年到头,身体没个小灾小病的?”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她强压心中的失落感,不让她看出任何端倪。
“这怎么可以?得吃药才行!”乔奶奶还是不放心。
“奶奶,我真的没事!——要不,你那份我全吃了,你重亲去做一份!”她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为了哄着奶奶,她必须勉强咽下这些饭菜。趁奶奶又去厨房的当儿,她又放下碗筷,兀自愁思起来。
不知是受什么驱使,她从背包里拿出纸笔,撕下小笔记本的一页纸,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江成峻的电话号码,并没有署上他的名字。然后,她瞥见墙壁上有一根小钉子,便起身将写着电话码的纸挂上去,刚坐回来的时候,乔奶奶便做好了另一份饭菜端出厨房来。
江成峻今天没有送孙女儿回来,乔奶奶多少有点不习惯。她念叨着:“成峻怎么没有送你回来呢?”
乔媛媛被奶奶问得心里一怔,她与江成峻之间出现的那些问题,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让她知情的。奶奶这一辈子太辛苦了,她不能大事小事总让她操心。这份沉重,她必须自己来承受,不管将来结局如何,她绝对不能再让奶奶为她操心了。因而,她避重就轻地告诉奶奶:“峻哥哥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毕业在即,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能总是烦着他。”
尽管她力尽小心地不去挑起奶奶的忧怀,便一说到江成峻即将毕业,乔奶奶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他毕业了,便意味着要离开她的孙女儿,这一分开,他们的感情会一如既往吗?她是真心的希望孙女儿,能有个幸福的归宿!江成峻这个孩子,目前在她心目中,是百里挑一的,就不知道将来,两个人有了距离,人心会不会变?
“他这么快就要毕业啦?”提到毕业这个话题,她的口吻也有些失落,“孙女儿,那你有没有跟他谈到分开以后的事情?”她唯恐孙女儿没有跟江成峻达成个什么协议,怕她以后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