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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别找了。”
语歌抬起了头,下巴哆嗦着,满眼的泪水,可是出口的话却是不容置疑。晓桥愣了,想不出语歌这句话的意思,半天,张了张嘴,无意识的问,
“为什么?”
“晓桥,”靳语歌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生她?”
语歌的话,几次停顿,还是说了出来。乔晓桥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即刻急促了起来,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几次欲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努力的捏紧了拳头,极力压抑着几乎要爆出来的情绪,
“语歌,”赤红了眼,勉强的做个吞咽的动作来平息自己,
“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可是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去面对,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岂璈丢了,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难受,可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晓桥上前几步蹲在床边,仰头看着靳语歌,
“谁都能否定她,你不行你知道吗?你是她的妈妈,你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如果……如果连你都后悔了,连你都觉得她不应该来,岂璈,她就真的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晓桥的声音抖着,紧紧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三岁不到的孩子,这么多天没有任何的消息,她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害怕。连日的焦灼惶恐,她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崩溃于人前,不让自己抓狂和失控。可是,勉力维持的理智因为靳语歌的话,就像在心里撕开了一个鲜血崩流的口子,几乎要一溃到底。
靳语歌怔怔的,眼神虚无的看着面前的某个点,
“我不后悔……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上天,能把她赐予我。可是,”
她抬抬头,看着晓桥,“为什么上天又要把她带回去呢?”
晓桥纠紧了眉头,“你别乱说,只是……只是暂时……”
“不是!不是!!不是暂时的!!岂璈不会回来了!!”
靳语歌的情绪突然失控,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晓桥一时惊急,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路薇和欢颜听见语歌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敲门跑了进来,坐到床边上,安抚着靳语歌。
“你胡说什么?怎么就不会回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找她,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晓桥从床边退开,站在一旁,嘴里嘟囔着,眼神飘来飘去却是明显没有什么底气。
靳语歌的眼泪落个不停,一直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机对着晓桥举了起来,声音哽在嗓子里,满脸都是绝望的神色,
“晓桥……岂璈没了,我们的岂璈没有了!!”
屏幕上,是一张靳岂璈的照片。眼睛闭着,小脸已是青灰的颜色,头歪在一边,躺在一块污浊的泥地上。看上去,毫无生气。
晓桥一把抢过手机,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欢颜疑惑的凑过来,只一眼,就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立刻涌了上来。晓桥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胸口急促的起伏,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电话。死死的咬住嘴唇,抬头看了看在路薇怀里抖成一团的靳语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天之后,靳家的绑架案告破。
凶手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靳家的世交李家的一个佣人。小姑娘和秀秀差不多的年纪,跟着她家的主母来过几次靳家,和秀秀交上了朋友。看到靳家对佣人体恤照顾,待遇又优厚,就动了心思想到靳家来做事。私下找了秀秀,让她帮着去跟靳家说。
秀秀也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胡乱找了个靳语歌不同意的理由,搪塞了过去。靳家的大小姐平日里严肃冷冽强势得很,她觉得这样说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谁知道李家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人却歹毒,记恨在心里,就要去报复。想来想去只有靳岂璈才能叫靳语歌伤心动肺,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孩子的动向和靳语歌的手机号,跟李家请了几天假,借着知道内情的便利,混进早教学校,找到空当轻易地抱走了岂璈。
学校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和保姆很多,她用帽子遮住岂璈明显不同于其他孩子的特征,趁着别的班下课,混了出来。开始,她也只是不知深浅的想吓唬一下靳语歌,可是靳家随后开始的全城大搜索把她吓坏了。岂璈离开妈妈久了又哭个不停,小姑娘没有地方去,又烦又怕气性上来,竟然狠心掐死了孩子。想想气不过,还拍了照片发给靳语歌。随后就把孩子装进一个蛇皮袋,回去的时候,顺手扔进了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
李家住的是高档别墅区,全都是机械化管理。垃圾是由专门的车辆处理的,那些钢铁机械的铲车不会分辨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统统扔进车斗里,拉去垃圾处理厂了事。
时隔这么多天,人虽然抓到了,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可是指认的现场早就空无一物。
霍斌在跟靳家的人陈述案情的时候,亲自查出这一切的乔晓桥趴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岂璈的亲人,那些倾尽全力想要找回她的人们抑不住满脸的泪水,而靳语歌,像是麻木了一样,不哭不闹木然呆坐,眼神空茫,似乎心智早已经随着女儿离开了。
临出门,霍斌回过身,跟送他出来的靳忠叹了口气,
“情况就是这样,这算是结案了。孩子,再慢慢找吧……”
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残酷的结论:岂璈太小,脆弱的身体根本禁不住一个成人的残害。而即便是当时没有致命,被塞进密不透风的袋子,跟大批的垃圾一起被翻搅、倾倒,窒息甚至撕裂,没有人发现的话,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只好选择这样一种模糊的说法,而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宽慰人心的借口罢了。
警方派了人去垃圾处理厂,晓桥也要去,被霍斌拦住了。尽管找到的可能很小,可一旦找到,那种直面而来的刺激不是人能够承受的。霍斌怕到那个时候晓桥会失控,借口工作不便,拦下了她。
晓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如果说之前还有希望在支撑着她,那现在,她已经失去了目标。她不敢待在家里,眼前总是出现幻觉,会看到那个几乎是她翻版的孩子出现在任何地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跟她说话。上一次抱着她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靳语歌不断传给她的信息和邮件里,女儿的每一丝变化都被她收进心里。突然就这样没有了,从来坚韧不催的乔晓桥,怎么样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
她开始在外面游荡,公园里、商场里,没有意识的走着,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呆呆看着那些被妈妈领着的孩子从她面前蹦蹦跳跳的走过,苦到连哭都哭不出来。捱不下去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排解,竟然又继续开始找寻,就当做女儿只是丢了。
拿着岂璈的照片,晓桥在机场和车站里,耐心的询问那些匆匆的旅客。大多数人回应她的,都只是茫然的摇头和同情的目光,偶尔有不耐烦的驱赶,她也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毫不在意,转身去问下一个。
晚上回到家,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靳语歌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饭睡觉,和靳家其他的人一样,绝口不提孩子。岂璈平日里穿的用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不再给靳语歌看到,她却仍旧像是行尸走肉般的,虽然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要说的,雷就雷吧!
番外十三
由靳忠和路薇出面,给靳岂璈买了一块视野开阔、景色优美的墓地,那里周围的环境很安静,有大片的草地和树木。大人们把孩子的衣物和最喜欢的几件玩具葬了进去,希望她在天堂能活得快乐。因为孩子太小,葬礼只有靳家的人出席,免得让小小的灵魂不得安宁。虽然失去万般宠爱的宝贝让亲人们心痛至极,可是现实摆在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靳语歌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多数时间都待在城郊的一个偏僻的教堂里,在那里一坐就是整天,不说一句话,甚至动也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劝慰的话,能说的,路薇和欢颜都说尽了,她听着,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晓桥拒绝接受,她的意识里没有女儿死了这个事实,宁愿毫无目标的去寻找。墓地和葬礼让她无比愤怒,可面对长辈,又怕刺激到靳语歌,不敢发泄出来,只好生生的吞忍了下去,只是更加的沉默。
靳恩泰以八十五岁的高龄,重新入主靳氏集团。站在他身边的,是靳家的二小姐靳欢颜。这样巨大的家庭变故之下,欢颜仿佛一夜间成熟了起来,她也必须成熟,既然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那就做一点自己能做的,去帮助姐姐,熬过这个人生的难关。老爷子也不再去刻意的为难欧阳,默许了她时刻跟在欢颜的身边,对靳家的人来说,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抚人心的力量。
两个月后,在靳岂璈三岁生日的这一天,靳氏集团投资建立的游乐场按照原定的计划准时开放。
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吸引了大批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蜂拥而来,游乐场内外气球彩带迎风飘扬,欢快的歌舞,可爱的玩偶,礼炮冲天而起,欢笑不绝于耳,几乎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靳语歌为这个游乐场倾注了无数心血,这是她多年以前就开始筹划,打算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她无数次的想象着这一天,被晓桥抱着的岂璈该有多么的开心和快乐。而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却只能安静的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欢颜出席剪彩仪式,看着园门打开,看着无数的孩子们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欢快的涌入。
那里面,没有她的岂璈。
晚上回到家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靳家的人都有点惴惴的神色,这个特殊的日子,怕是语歌会受不了。晓桥仍旧是沉默,安静的坐着。三年前的这一天,她带着狂喜和感动,亲手迎接了女儿的到来。那些幸福的场景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能够清晰的摆在眼前。而今天,却只能痛苦的去回忆了。
靳语歌不说话,餐桌前面坐下来,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上楼去了书房。大家互相看看,都只能摇头叹息。
路薇看了看晓桥,目光里带着一丝恳请的意味。乔晓桥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有种非常忐忑的感觉,垂下眼睛想了想,还是起身,拖着沉重的腿跟着上了楼。
拧开书房的门,靳语歌侧身倚着墙在窗户旁边站着,怔怔的看着外面。目光没有焦距,脸上是一种近乎呆滞的淡漠。晓桥的心里,像是有跟线在揪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失去了女儿已经让她疼到彻骨,语歌的哀伤传给她,又变成放大几倍的痛苦,她几乎要被击倒了。
晓桥深吸一口气,走近了几步,尽量放柔了语气轻轻的开口,
“不饿么?又不吃饭。”
“不想吃。”
靳语歌的声音飘忽在空气里,几乎听不到。
“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了的。”
语歌不再回答,房间里,又陷入了让人难耐的沉默。晓桥停了停,才又开口,
“都在为你担心,就算为了大家,也别伤害自己了。”
仍旧是沉默。晓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她面对现在的语歌,几乎是束手无策,怕会刺激到她,是连叹气都不敢大声了的,只好慢慢的吐出郁结的闷气,也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是许久之后,靳语歌平静的有些异常的声音:
“你今天去哪儿了?”
晓桥垂着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停了停,才慢慢回答,
“火车站。”
“去干吗?”
又沉默了好久,乔晓桥几次张口,才勉强说出来,
“找岂璈。”
“那找到了么?”靳语歌的口气听起来无比轻松,脸上竟然带了笑,可是眼睛里却显现出一种清晰的绝望。
“没有……”
晓桥的眉纠在一起,每一个字都回答的艰难。她知道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是不那样做,她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语歌仍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那然后呢?明天准备继续找么?”
乔晓桥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语歌又一次笑了起来,慢慢的,眼睛里积满了水雾,看着晓桥,几乎是一字一顿,
“乔晓桥,你是在折磨我么?”
“语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知道么?好好的一个孩子,那么多人宠着爱着,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不相信,不亲眼看到,我永远都不会相信!!”
晓桥突然地情绪爆发,赤红了眼睛,哑着嗓子喊了出来。靳语歌的脸上,似笑非笑,
“亲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