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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开口问我:“你和你的男朋友怎样了?我那天在街上看见你吻他了,他长得挺清秀的。他还好吗?”
吻他?柯灵?我知道了。是那天他带我去电动城的路上,我吻了他的脸颊。他是个傻孩子,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那日,他活跃了一整天。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发现莫陌有些阴沉的脸。
我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对莫陌来说,他应该以为我是默认了吧。
而莫陌,你知不知道。我想要表达给柯灵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亲吻脸颊的,永远只是朋友。
我说:“莫陌。愿你有个美好的未来,儿女承欢。”
沉默良久。他对我说:“没有你…………”后半句因为被空中巨大的轰鸣声掩盖,我没有听清。而我也没有再问。我跨向前一步,抱住了他。他的大手放在我的头发上。
“为什么剪掉了呢?”
我当时想,如果他推开了我,我就立马去买把美工刀回家割脉。而他没有。
我对他说:“再见,莫陌。”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在我视线中的是他落寞而忧伤的背影。而环绕在我鼻息间的,是我早已熟悉的味道。
莫陌,你还会不会挂念那个叫何承欢的女子。她的尊严已经为了你,为了爱情逐步放低,低到了尘埃里。而她也终于在4月12日那天,与你说了再见。再也不见。
那日,是她二十一岁的生日。
她努力想要抛却那些从前,确实无谓地挣扎一般。
无法丢弃的,总是遗留在心里。
「 拾贰 」
我努力调整,使自己从假期中脱离出来。尽量让生活切入正轨。
却也只是徒劳,命运不允许。
4月21日。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自称是莫陌的妹妹。我们约在了必胜客。
而看见她时,我看出来。她就是那日酒吧中,莫陌搂着的女子。
她对我说:“我叫乔子涵,是莫陌的妹妹。”
我不语,只是静静听着。
“我哥他很爱你,爱到骨子里。欲罢不能,不能自已的那种感觉。你懂么?他不允许自己拖累你。”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我也一直注视着她同莫陌一样的,琥珀色的眸子。
“他今年2月份去医院检查,被查出患了眼疾。这意味着他会失去眼睛。他瞒着你,没有同你说。那些时日,他抗拒任何人。甚至不吃不喝,他告诉我他不想就这样死去。因为他不想离开你。”她的声音开始断续,带着哭腔。
“最后他决定离开你。让你去寻找更好的归宿,便同我在酒吧上演了那出戏。他打你时,满眼的歉疚和心疼。你没有发现。那天晚上他疯了一般喝酒,喝到胃出血。我拦不住他。”
乔子涵的眼泪开始断线,而我亦是满脸讶异。瞳孔似乎一时找不到焦距,心里有不良的预感。却也没出声,任由她说下去。
“你生日那天,他其实不用去美国。他只是想要看你一次,再看你一次。他怕自己以后瞎了,就看不到你了。他舍不得你。而你和却他说了再见。他心里难受,和朋友一起出去飚车。结果,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淡定地说完这些时,已经泪流满面。我的脑海也已经一片空白。
我不信。我不信。几天前我还看见他对我笑,他还用手摸我的刘海,自问自答式地说怎么突然就剪掉了,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没几天,我就从他人口中听闻他的死讯。该是多么的震惊。他灿烂的笑靥还在我眼前播放。循环播放。
「 拾叁 」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去荒废。青春是一个短暂的美梦,当我醒来时,它早已消失无踪。把你也带走了。留下我孤身一人。莫陌,你怎对我如此狠心,口口声声说爱,却只留予我一个灰暗阴惨的未来。
命运辗转,造化弄人。我们相爱,你却错过了我的年华。要是早知道那句再见会让我永远失去你,我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换回它。
乔子涵坐在对面。对我说:“我哥的手机里,有要发给你的短信。直到我们找到他的那一刻,手机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没有损坏。拿到手机时,是即将发送的状态。”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的屏幕是我们的合照,上面的我笑得很开心,没有阴霾的。而他只是偏着头看我,唇角微微上扬。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找到手机的草稿箱。摁开。
里面卧着仅有的一条草稿,已经编辑完毕。收件人的号码没有打完,而我已经知道是要发给谁的了。已经拨下的数字,与我手机号码的前几位契合得如此完美。
点击。查看。
Verzeihung;ich liebe dich。
长而杂。我看不懂。
我把号码输入完,发到我的手机上。
“4月24日。他的葬礼。早晨7:00,请你务必赶到。”
她摸了一下红肿的眼睛,拿起莫陌的手机。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无助地想要痛哭,想要找人倾诉。但我更需要一些支持我的力量,我怕自己真的会崩溃。
「 拾肆 」
我想到了那个傻傻的大男孩。
按下通话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不停地拨打。电话那头仍是那个空洞无色,不厌其烦地女声。
我踉跄地出门,向柯灵的公寓赶去。
十分钟的车程,却让我觉得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掏出柯灵给我配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切却让我的心再次沉坠。
房子里空荡荡的,沙发,游戏机,大床,笔记本,挂在墙上的抽象画,液晶电视……都已经不见了。我向里行走,踢到了脚边一个东西。
我蹲下身。看见一枚信封,和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我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那几张薄薄的信纸,上面是柯灵清秀的字迹。
欢儿,
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要去法国里昂,学画。这样子,我就可以把记忆中的你不断美化,变成我心中最美丽的公主了吧?
当你看见这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坐在教室里,认真地听老师将那些关于绘画的技巧,只为描出生命中最美丽的你。
初次见你,便不自觉地被你吸引了。你在酒吧外面抱着你的女友嚎啕大哭,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不可否认,我对你一见钟情。
你总是歪着头问我什么是爱情。你总是和我提起一个叫莫陌的男子。
我嫉妒他,你每次提到他,总是不自觉地笑。满脸温柔。你爱他十年,我可以想象得到那是一段多么漫长而又艰辛的岁月。
而对于莫陌,我也再熟悉不过。他读大学时任学生会会长,而我是高他一届的学长。他是我在北京的第一个朋友。
还记得那次你吻我的脸么?其实你想告诉我,我们只是朋友。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我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却假装自己很开心,很高兴。是因为不想让你难看。
莫陌的死,与我有关。那日叫他出去飚车的人,是我。我亲眼目睹他与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却拼死保护自己的手机。而当我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他时,我没有打120,也没有寻求谁的帮助。因为我知道,就是这个男子,伤了你的心,无情地丢弃了你。我要替你报复他。
他的白衬衣已经被血染得鲜红,他的脸色也渐渐苍白,身上还在喷涌着那些猩红的液体。他的眼神平和,宁静。掺杂着眷恋和不舍,琥珀色的瞳仁已经抵不住松弛的眼皮。他倾尽最后一口气,对我说,让我给你幸福。这时我才知道,他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只不过有苦难言。
我看见了他手机上那条没来得及发出的短信,我想我是真的做错了。
你应该也看见了,对吧?那是一句德语。而那句话的意思是。
对不起,我爱你。
从那天起,每个夜晚我都有相似的梦境。我梦见你抱着满身鲜血的他,指着我,大声呵斥,问我为什么不救他,问我为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而无动于衷。你说你恨我。
是我间接害死了他。我选择了逃避。我答应了父亲送我去里昂学画的要求。我只是难过,走之前不能再看你一眼,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
我不在,他不在,你也要好好活。
没有什么人,抑或什么事可以永久。所以,你要懂得珍惜,懂得紧握,也要懂得放手。爱别人,更爱自己。
欢儿,答应我。下辈子,请先让我遇见你。
柯灵。
4月20日。
「 拾伍 」
我泪眼婆娑。柯灵,为什么。你要害死我最爱的人,你知不知道,他是我的整个世界。没有他,我就没有了公转的中心啊。
可是,我狠不下心来恨你。
我拆开那个华美的锦盒,里面是一条施华洛世奇的紫水晶手链。璀璨夺目。我取出来,戴在左手。同左手上的戒指,一同闪耀。
我*的脚踝上,蓝紫色的刺青在闪烁,若隐若现。
走出门。突如其来的阳光灼伤了我的眼,疼痛的眼泪悄然坠下。
我打通了小娅的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很大。
“死丫头,见色忘友!把我都忘了!这么久才联系我。”
“小娅。莫陌他出车祸,死了。”
电话那端已不再出声,四下里一片寂静。她应该也愕然了吧。我想。
“节哀,想开点。”她的声音淡淡的。
“恩。”我说。挂了电话,我们间的对话总是短而明了。
我回到优纪,办退学手续。
学校。老师。同学都一直劝我,不要意气用事。
我说不。我需要足够的时间让年华和记忆沉淀,知道我再也无法记起他们的那天。
24日。
莫陌的葬礼。没有很多人。
只有我。乔子涵。莫陌的父母。
灵柩里的他仍是那么英俊。
只是已经冰冷,怀抱不再温暖。
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深深地注视着这个早已经刻在我心里的男子。我一直爱,爱到骨髓里,身不由己。就是这个少年。带去了我十年的青春。我用手轻轻地触碰他,额头,眼睛,鼻子,唇。一点点地抚摸下来,我会清楚地记得,这里躺着的,是我的爱。
莫陌的母亲靠在父亲的怀里,悲恸。大哭。他们唯一的儿子,已经离开了他们。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见莫陌小指上,那个戒指。和我手上的是那么相似,我抱住已经僵硬的他,大声哭泣。
从葬礼开始的那一刻,我就一直牵着他的左手。还是那么大,那么宽厚。即使已经失去了温度。
莫陌被送进火化场前,我探下身子。吻了他的额头,那个吻。寄托了我多少思念,多少爱恋。
莫陌,我承诺,我要用一生记得你。我会用一生记得你。
「 拾陆 」
6月。又是一个盛夏,我把穆娅约了出来。昔日短短的头发,也已经齐肩长。
她坐在对面,满脸心疼地对我说:“欢儿,你瘦了。”
我知道,出来的时候,我照了镜子。本来就很瘦,黑色长T更使我有形销骨立的感觉,锁骨也愈显得突出。短袜遮不住脚踝处爱人的名字。
我说:“我想看看你,所以才叫你出来。”
她上前,搂住我,依附在我耳边,“宝贝,你后悔爱上他吗?”
“我不后悔,至少我知道了,他是爱我的。这就够了,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无论何时他都是我心中唯一的挚爱,永世的牵挂。他是我唯一的无可取代。”
“可是亲爱的,你要忘记他。”她的口气很随和,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很难,从最初开始。我就该知道,我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他不在了又怎样。我的爱还在,我还爱他。”我注视着左手,而余光之中,是穆娅的眼神。
“那你开心就好,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
我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眸子。看见她眼底的关切,我点了点头。
闭上眼,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男孩。不喜欢被约束的少年。那日,莫陌的父母,将他的骨灰盒放在我手里。我想象着那个自由的灵魂被关在狭小而逼仄的空间里,该是多么的难受。
他的母亲握住我的手,对我说要好好的,对我说希望我可以在莫陌的陪伴下,安然地度过余生。
我的眼红成了一只兔子,他们心底明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