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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镇定“我以前的名字”
“林黎是你现在的名字?”
“嗯,我是单亲家庭”
我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和刘亦超见了面。地点很奇怪:一家top500外企上海公司的会议室里。他倒是很坦白“没人知道我们会在这里见面”(这家top500是很著名的公司,并且和金融投资完全不沾边)
他说了10来分钟,意思只有一个:东金的这个case我不要动手,让给他。
我问“为什么?”
“没什么复杂的原因,这个case我受的压力比你大得多,我必须要完成。。。你可以提条件,什么条件都可以!”
我摇摇头“不是条件的问题”
他看着我“因为Christina?”
我不置可否“我为北角工作,来见你本身就已经犯规了”
刘亦超站起来,在屋子里走圈圈,10分钟后停下,慢慢说“你为她做事,这么几年得到了什么?”
我没说话。
他继续说“北角能给你的回报,WT照样可以给你!”
我笑笑“如果只是因为回报,我没必要给北角做事。WT的确一向都很大方,但那些东西我不感兴趣”
“因为她个人?”
我点点头。
刘亦超10分钟后说“你是她的一条狗!”
我抬头盯着他,一字一句“我们都是狗,各为其主而已!”
“老丁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吧?”
“他不适合干这一行,离开是很正确的选择。。。他还是做一个公司老板比较好”
刘亦超看了我一会儿“你不知道老丁死了?”
老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死了?怎么死的?”
“自杀。。。从家里阳台上跳楼”
我愣了好一下“为什么要自杀?”
刘亦超面无表情“你应该比我清楚”
出写字楼后,我在街面上慢慢走了一会儿,然后给Elsa打电话“定两张最快的票,我们马上去趟北京!”
在飞机上Elsa问我“有必要吗?”我点点头“很有必要!”
傍晚到了北京,晚上10点过的时候我和Elsa坐在了老丁家里。当时有很多人,老丁的父母和扬帆的父母亲戚都在。我们是以老丁“以前在美国的同事”身份来的。
Elsa留在客厅里和老人说话,我把扬帆叫到阳台上问她“老丁走之前什么人见过他?他公司里的人怎么说?”
“。。。说好像有个女的去找过”
我顿了下,小声问“是不是香港人?短头发的?”
扬帆点点头“嗯!”
老子担心的事变成了真的:去见老丁的是Katherine!。。。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她和老丁都谈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老丁自杀和他娃私自保留一些资料有关!
回到酒店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呆。Elsa敲门进来,坐下,看着我“刘亦超给你说了什么?”
我心不在焉“他想叫我退出东金的case”
“你答应了?”
“当然不可能”
Elsa坐到了旁边,很温柔的贴着我“你该做选择了!”
我转头看着她“你是不是想说:维姐会这样对老丁,也会同样对我?”
她笑笑“怎么会这么想?”
老子突然跳起来,大吼“回去告诉刘亦超!他狗日的还不配威胁我!老子就算玩栽了也不会栽在他手上!更不会栽在北角!!!”
Elsa愣了好几分钟“你认为我是WT的人?”
我冷冷的盯着她“以为老子是傻的?”
她突然笑了笑“你相当聪明,怎么会傻?”
我没说话。
“你猜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北角的人,不过。。。我和WT没关系!”
“那你到底是谁的人?”
Elsa用手指蘸了点水,在茶几桌面上写了两个字母。老子低头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我日。。。
Elsa把两个字母擦掉,看着我,很严肃的表情“Sandy的那个澳门同学其实先前并不认识我,我们是打听到维姐有一个澳门籍的助理,于是在大陆找她的澳门中学同学。最后找到的那个人是复旦毕业的,和我是校友,然后才决定派我搭上关系进入北角。。。我最初打算争取老丁,但这个人心不正,胆子又小,而且他在美国多年,有绿卡,随时可以离开中国,所以组织上通不过。。。后来决定争取你,是因为你人很聪明、胆子大;而且我早就看出来了维姐并不是真的100%信任你!她信任的只是你的能力,但对你的人实际上很不放心!”
我埋头抽着烟“Pauline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没有。虽然我们动过那个念头,但后来发现你并不相信她,所以就放弃了”
“然后你就决定亲自上阵?”
Elsa笑了笑“不是我啊,把我发展成你的‘自己人’,不是你自己决定的吗?”
我有点尴尬,苦笑。
后来我们又谈了2个小时,这部分内容不能写。
最后Elsa说“我相信你能站在我们一边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我看着她,没说话。
她顿了下,语速很慢“如果你想要我,我也可以答应!”
我继续抽烟“你不犯规?”
“。。。准确说,有点犯规,但我知道你不会乱来的”
我突然想起个事“上个月和我去T国,是你故意的吧?”
“嗯,我知道你根本不熟悉那边,怕你出事,所以去陪着你的”
“你怎么会先就知道我要去T国?”
“通过Sandy”
“我如果真出了事,那你的线不就断了?所有努力都白费?”
“所以你绝对不能出事!”她换个很妩媚的表情“我没向上面汇报,私自出境,偷偷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怎么感谢我?”
我点点头,答非所谓“这个以后再说吧。。。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摊牌?”
“因为以前的那些case我们都可以放弃,被北角吃到总比被WT吃到好,毕竟北角在北京有很多route;而且从客观的立场上讲,北角的出价确实都不低,在经济上中国并没有吃亏。。。但是这次的东金集团,因为关系太大,绝对不能再被外面吃掉,所以我们决定收线了!”
当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心里反复斗争。不可否认的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当初踏入这个泥潭子,是由个人的感情因素决定的,并没有考虑到太多“大方向”问题。现在确实是一个严峻时刻。。。
第二天早上,我去Elsa的房间“我答应了。不过有个要求”
“什么?”
“你们别再去找陈原。当初是我决定只留下他一个人的,我负所有责任!”
Elsa呵呵笑“你不要想的那么严重,我们是争取你,而不是要把你怎么样。对于离开北角的人,我们没有任何兴趣,他们只是打工的”
我轻轻点头,转身要走。
Elsa在身后说“一起吃早饭吧?”
我笑笑“一晚上没睡,口臭!”
回到上海后,我和Elsa去见了那个他们安排好的浙江一家银行的人。原计划是由这个娃代表某家浙江的地方银行入股东金集团。当然,他们拿不出太多钱。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东金集团同意这个很低的价钱(背后肯定有一些上层的运作),同时还要防止Katherine从中作梗。
最后老子想出了一个很毒的办法:利用刘亦超。
东金的“话事人”叫老陈,他碰巧曾经是刘亦超在复旦的研究生老师,后来才到企业里面工作的。这次刘亦超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直接找我要求把case让给WT,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娃认为和老陈的特殊关系能帮上大忙,找我仅仅是“不要来掺合添麻烦”的意思。
我去见了刘亦超,直接说“我答应了”
他有点兴奋“那说说你的条件”
“没条件”
他愣了一下“没条件?白帮我们?”
老子很阴险的笑“你们运气好,捡了个便宜而已。。。我其实不是帮你们,而是不想让北角成功!”
他娃当然不笨,脑袋里一转“逼Christina把那个香港女人撤走?你就可以在大陆一个人说了算”
我看着他“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他笑笑“以前听人说过你心狠,没想到你还很无耻”
“彼此彼此,我们都是狗。狗从来都是吃独食的”
至于Katherine那边,老子直接装傻。这个女人的行事风格和我完全不一样,她是属于典型的“内战内行,外站外行”。北角人人都怕她(甚至包括Sandy),她娃一出现在任何部门,这个部门的人就开始写求职信,她妈的。。。老子觉得Christy的“钦差”这个title,更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我直接给她说了“东金集团的case你做主吧,我协助你就行了”她娃以为老子也怕她,假笑“好啊,谢谢你配合!”
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我把Katherine的所有行动都悄悄透露给了刘亦超。作为回报,刘亦超也把他的关键计划给我透了一部分。这是我和他说好的,因为我“要扳倒Katherine”,所以必须知道WT打算怎么做东金这个case,然后向Christy整Katherine的黑材料时才能有话说。刘亦超虽然稍稍有点怀疑,但被老子那句“既然要编慌就得编圆,不然我的目的达不到。。。要不我们停止合作?”给糊弄过去了。
我和Elsa在暗处看他们两个人狗咬狗,等机会。
到了12月底,时机成熟了。当时的情况是Katherine明显处于下风,她用的是香港那套办法,这种手段在大陆很难奏效,就算这次没有WT在竞争,我估计东金集团的大股东也不太会同意卖给北角;刘亦超那边比较难啃,但他娃的马脚最后还是露了出来:直接给老陈送了钱,通过老陈的秘书办的!
这个鸡巴白痴,在上海这种地方怎么能直接送钱?还他妈经过了第三人的手?
Elsa立即向上面汇报“需要协助!”当天晚上老陈的秘书就被东金集团在上海的主管部门的纪委约谈,第二天老陈也被叫去谈话,栽掉了。。。刘亦超嗅觉很灵敏,发现爆线后立即就消失了。老子一下明白,怪不得他娃在俄罗斯和东欧混了好几年都没栽掉,原来在那边的“险恶环境”下嗅觉早就炼出来了,狗日的,命大!
Katherine刚听到WT已经自动退出竞争时还很高兴,但后来就高兴不起来了:东金的主管部门因为老陈的事,开始严查这次东金收购的整个来龙去脉,虽然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把Kathersine唬住了。因为南福是民营公司,“牵连”的风险要大得多,东金的主管部门已经不太可能同意民营资本进来了。
后来果然如此:主管部门只留下了那家浙江银行作为备选对象,因为他们是国营的。。。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一个月后就签字了。
2007年1月份,我和Elsa同时离开了北角,在上海和Katherine交接完毕后。我想了很久,还是对Elsa说“我得去趟香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她有点吃惊“去香港?你要仔细考虑清楚,维姐应该知道你已经反水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至少该见个最后一面吧”
Elsa看着我“我马上有下一个任务,短期之内不可能再见你。如果在香港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去找。。。”
我打断她“不会有事的!”
一周后,我悄悄到了香港,用的是自己的通行证(红本通行证和老鹰国护照都已经交给Katherine了)。在尖沙咀一间很偏的酒店住下,然后到街上的公用电话给Sandy打了个手机“我想见她!”Sandy很吃惊“你在香港?”“嗯!时间地点你给我在msn上留言吧”
过了两天,我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Sandy终于留了言,下午在港岛的天星码头见。
那天下午我在码头边的一个椅子上等了2小时Sandy才来,只有她一个人。
我很失望“她不愿意再见我?”
Sandy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只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收下信封,不知道该说什么。
Sandy转身要走,我想了想,叫住她“Sandy,谢谢你!”
她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我慢慢坐下来,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5年前我们刚到广州,挑写字楼时在中信对面小广场的一张合影,那是我和她唯一的一次亲密动作,我右手轻轻揽着她的腰。当时我才25岁,她34岁。。。
照面背面有八个钢笔写的繁体字“難忘歲月,永記于心”
我在码头椅子上一直坐到了华灯初上,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2IFC北角那一层。她的办公室在面向维港这边,她是不是也在透过落地玻璃望着楼下码头上那个跟随了她5年的小伙子?。。。我不知道,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滋味充满心间,就像当年的那首《一生何求》:
冷暖哪可休
回头多少个秋
寻遍了却偏失去
未盼却在手
一生何求
曾妥协也试过苦斗
迷惘里永远看不透
没料到我所失的
竟已是我的所有。。。
当天晚上我过关回了大陆,补了张回成都的末班机票。在宝安机场等飞机的时候,我在卫生间里把那张照片烧掉了。难忘岁月,永记于心,只是我已经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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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07年4月份,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中国对外资收购的政策突然来了个大改变(当然肯定也有一些中美高层角力的原因),实质性和象征性的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