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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量微微挑眉，脸色瞬间凝重起来，道：“还请长安师弟告知。”
陆长安便说了今日的所见所闻。宋无量听罢后道：“这老酒鬼和渔夫子倒也是有一号的人，倒也称不上什么侠客，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又在巴掌大的地方有些威名罢了。姚万里是临安府姚记镖局的人，要说这姚万里出名不过是二十年前他苦苦爱慕金秀华却被金秀华当着众人面泼了一脸墨汁罢了。照你说的，老酒鬼和渔夫子是死在姚万里的手里。那姚万里是死在什么人手中？一颗铁钉便能杀人，定是内力深厚之人。”
陆长安眯起眼思忖道：“他们言谈之中涉及到了二十年前的事，停下！”陆长安忽的一拍手，道：“我怎么把那个说书的老汉忘了！他既然在二十年前见过我师父，那为何我师父当时就坐在店里却没认出来？而且，他进来的又很是巧。又为何说起这段往事来？激的渔夫子他们说了当年的事。”
宋无量道：“长安师弟可还记得那老翁的长相么？不如我和你一道出去打听打听。”
陆长安应了一声，道：“我记得他。我也不和无量师兄客气，咱们这便走吧。”
第二十三章 飒沓如流星
陆长安与宋无量出了玉泉观，二人便驾马去了那间酒馆。待到了那里，便捉住小二问道：“今日那说书的老翁小哥可知道是哪里人么？”
那小二摇首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陆长安叹气道：“还请小哥仔细想想。”那小二便摇摇头，道：“不如公子去问问城西的‘包打听’看看。”
陆长安微微挑眉，道：“请问这‘包打听’是何许人？”
小二道：“‘包打听’自然是包打听的人。他姓包，本名包汀。因是懂得多知道得多便被人叫了‘包打听’。他就在城西的梁桥巷子里，公子可以去问问他认不认识那老汉。”
陆长安听了后便给了那小二一粒散碎银子，那小二便笑着收了。陆长安与宋无量道：“咱们走吧。”
宋无量微微颔首，二人这便又骑马去了城西的梁桥巷子。问清了包汀家住哪处，这才过去敲了门。待那门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一脸油污正在啃食鸡腿的男子。那男子粗着嗓子道：“二位找谁？”
陆长安只觉得这男子身上散发一股臭味，便在心里强忍了不快道：“请问包汀包兄在家么？”
男子哦了一声，道：“你找我什么事？”
陆长安微微讶然，半天说不出话来。宋无量知道陆长安一贯喜爱干净，便知他此刻已有微微不快，便道：“包兄，在下武当宋无量。与我这兄弟来找你有事相问。”
包汀仍是哦了一声，淡淡的道：“屋里乱的很，就不让你们进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
宋无量笑道：“包兄可知今日在一家酒馆里死了三个好汉，又可知那时酒馆里还有一个说书的老汉？”
包汀微微颔首，道：“死的那三个人是渔夫子，老酒鬼和姚万里对不对？那说书的老汉是个外乡人，可我却知道他是谁。”包汀微微眯起了眼睛，旋即看向了陆长安道：“别说我认识他们，就是你我也认识，陆二公子。”
陆长安微微一怔，旋即抱拳道：“在下正是陆长安。”
包汀道：“陆二公子，你若想知道这老汉是谁也容易。只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须得今日亥时三刻的时候来我这里。只许你一个人来，我便告诉你此人是谁。”
陆长安讶然的看着包汀，又回头看了看宋无量。宋无量仍是一脸的无悲无喜，眼神却很是谨慎的看着陆长安。陆长安心下一横，道：“好，我今日亥时三刻来这里找包兄。还请包兄不要食言。”
那包汀哼了一声，吐了一口沫子到地上便关了门。
宋无量蹙眉道：“长安师弟真的要自己来么？我总觉着不太对。”
陆长安道：“到时候我见机行事，无量师兄不必担心。”
宋无量便道：“那好，你明日辰时定要来玉泉观找我。若是你没来，我就来这里找你。”
陆长安点头道：“好。”
二人便上了马各自打道回府去。待陆长安回了家，一进院便见到凌宸熙在院子那棵海棠树下剥青蒜。
夕阳无限好，余晖里的少年面目沉静细细的做着手中的活。少年的眉目柔和秀雅，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面有着流动的光色。余晖镀了金边，凌宸熙宛若天上侍奉的小童般乖巧灵秀。
陆长安不禁想起萧逸风，心想若是此刻萧逸风在才是更好。
凌宸熙见陆长安归来，便笑起来道：“二哥，师娘要做酱肘子。你爱不爱吃？”
陆长安笑道：“自然爱吃。”凌宸熙道：“关姐姐做了红豆羹，给你放厨房晾着呢。”陆长安讶然的看了看厨房，道：“你关姐姐做的？”
“嗯，特别好喝。师娘还特意问了做法，倒也简单，无非是将豆子事先泡一泡……关姐姐说你喜欢吃红绿豆，特意做给你的。”凌宸熙终于剥完了所有的青蒜，将蒜瓣都放进一个碗里，笑着拿去了厨房。
陆长安正兀自愣神，司徒晗便回了来。陆长安一见司徒晗，便上前问道：“爹回来了？”
司徒晗颔首道：“你适才出去了？”
陆长安道：“我刚回来。”说罢便将寻包汀的事情说了。“今日亥时我便去找他，看看他能说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司徒晗道：“此人来路不明，又事出异常，你最好别去。”
陆长安道：“去也无妨，我到时候见机行事便罢。”说罢笑起来，道：“爹平日里总是斥责我不用功，剑不走心，不如我这次就证明给爹看看。”
司徒晗闻后便笑了起来，给陆长安敲了一记头崩儿。“见机行事。”
陆长安笑嘻嘻的退了一步，忽想起今日杨雪莼的话来。思忖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与司徒晗说了：“……也不知道杨叔叔什么意思，我一气之下也没刨根问底的就走了。”
司徒晗听了便叹口气，道：“随他去吧。”说罢便进了屋去。
待晚饭过后陆长安和关青梅回了汇贤楼，陆长安便将今天的事情都告知了关青梅。“……我等会儿便去，你先睡吧别等我了。”
关青梅愣怔半晌忽的过来抱了陆长安，力气之大险些勒的陆长安上不来气。
“怎么了？”陆长安讶然的问。
关青梅将脸埋在陆长安的项间，许久不言不语。陆长安只道是她担心他的安危，便柔声道：“你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关青梅抬起头来，一张秀美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陆长安，陆长安……”
关青梅的声音十分轻，好似呢喃。她捧了陆长安的脸，在上面细细的吻。陆长安只觉她身子在微微发抖，似乎在压抑着滔天的情感。
“长安，我舍不得你……”
第二十四章 桃李无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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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安不知道关青梅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关青梅睡觉的时候要面朝着他看了很久才闭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口发闷的疼，一跳一跳的疼。
他忽然想起一首诗来：“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活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念及至此，陆长安不由蹙了眉头。赶忙甩了这不吉利的想法，回首看向关青梅。正在此时，陆长安只见窗外忽闪了一个人影。陆长安顿时从床上跳起来，拿着剑便破窗追了出去，
春夜月下，女子红袍尤为耀眼。一张绝色秀丽的脸上有一双璀璨的眼，正好奇的打量着陆长安。
陆长安轻轻笑了起来，问道：“姑娘深更半夜的到访我窗外所为何事？”
那女子道：“我知道你是陆长安，所以就要来看看你。”
陆长安微微一怔，道：“姑娘认识我？”
“我不光认识你，我还认识你大哥。”女子笑了起来，脆声如铃的笑了起来。“我不光认识他，我还杀了他。就在峨眉山上，他被我推下了峨眉金顶。”女子拍着掌，笑靥如花。
陆长安皱起眉头，道：“姑娘说的可是真话？”
女子咯咯咯的笑起来，道：“你和你大哥真不一样，他第一次见我还以为我是个失心疯。可他后来后悔了，因为我不过用了十招不到，就把他推下了峨眉金顶。”
陆长安道：“若是如此，那我必定打不过姑娘了。可你杀了我大哥，我说什么也要拼上性命为他报仇。”说罢唰的一声抽出剑来，将剑鞘掷于地上。剑锋直指，喝声道：“姑娘何不报上姓名，叫陆长安知道死在什么人手下？”
女子笑道：“我叫敬小宛。”
女子说完却不应战，只是摇摇头道：“我今日不与你比试，待你再练上几年我再来找你。”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陆长安，道：“陆长安，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陆长安微微一怔，那女子已然转身飞跃而去。
陆长安疑惑的看向女子离去的方向，正兀自纳闷。却听一声尖锐的哨响，随即便有些许飞鸟拍翅声。
陆长安听见打更人打了更锣，知道此时已然亥时，便慌忙赶往梁桥巷子去。待到了包汀的家门外，正是亥时三刻。
陆长安看了看月色，叩了门。门应声而开，似乎早已等候他的到来。
白日里见的那满脸油污身有臭气的包汀彷佛换了个人。此刻他白衣胜雪，面如冠玉。
陆长安险些没认出来，只得道：“包兄？”
包汀笑了起来，道：“陆二公子，你来了。”说罢便闪出一条道来，将陆长安让了进去。
陆长安进了院子里，问道：“叨扰包兄，还请包兄告知我那老翁是何来头？”
包汀道：“不如进去喝完水酒好好聊聊。”
陆长安警惕的道：“不必了，夜色已深。家人也在等我速速归回。还请包兄解惑。”
包汀朗声大笑起来，道：“陆二公子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我便在这里告诉你。那老翁乃是当年扬州金府的大管家黄不庸，既然你师父坐在酒馆中，又为何没认出来？那黄不庸老了二十岁，又恨中原武林恨碎了骨头，便易了容来将二十年前的人告诉众人。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他便是昔日金府大小姐金秀华的恋人，他和金家是老交情了？”
陆长安大惊失色。
包汀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道：“若不是二十年前你师父勾引了金家大小姐，金家又怎么会有灭顶之灾？既然两情相悦，那你师父又何必假惺惺的去做正人君子而致金家大小姐身陷囹圄，害的金家大小姐香消玉殒在大觉寺里。你们鸣剑阁都是伪君子，你师父是，你也是！”
陆长安一怒之下拔了剑，大声道：“休得胡言！”
包汀忽的扑上了陆长安的剑尖，鲜血顿染白衣，肉身撕裂的声音在月色下显得极为吊诡。正中心口，包汀临死前也要讥讽的哼一声。
包汀死了，死在了陆长安的剑下，却并不是陆长安杀的。
陆长安大惊，空中又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哨响。陆长安回过神转身欲走，却见外面火光照亮了整个院子，哄闹一片。
柴门被一脚踹开，进来四五个青城弟子。其中一人叫道：“将此贼人拿下！”
陆长安大惊，道：“在下鸣剑阁陆长安，几位且先听我一言。”
那人见了包汀尸体，旋即嚷道：“你杀了我们大师兄，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罢便又疾步冲进了屋子去，顿时大哭了起来。
“师父！”
陆长安惊慌起来，那屋里竟还死了一人，正是青城掌门林贤候。火光电石间，陆长安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定是那包汀杀了林贤候，等他来时便自戕于他的剑下，将这一切都嫁祸给他。
陆长安急了起来，大声道：“不是我做的！”
那人从屋内冲了出来，大声道：“你这凶手，还我师父师兄命来！”说罢拿出剑便砍了过来。四五把剑向陆长安杀来，陆长安出剑迎敌格挡。
陆长安心里发急，知道此刻不能留在此处。便用了十足十的功夫，好歹算是有了空隙抽身。当下用了一招‘踏莎行’，朝外跑去。
待陆长安一口气跑回了司徒晗所居住的院落，却发现那院落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司徒晗就站在院落里沉着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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