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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欣娘一声不吭又站起来,要紫云办点事情,把当天演出的名单削减一半,并改革班规,明天起要所有艺人自谋职业和出路,其中包括小宝在内。
没想到暴风骤雨来得那么快,紫云有点措手不及,刚想问个为什么。欣娘已经打断她的思路,要她立刻执行,容不得多余的意见!
条例一下来,所有的艺人都惊呆了。谁不知道天雅艺肆是社会上出了名的艺坊,没有了她,在哪里找那么好地谋生路子,感觉前途一片悲哀。包括小宝,都觉得这一天来得太快了,还没做好准备,怕以后要沦落街头卖艺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现行条例和未来的出路,关键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决。为什么主人这么快就决定解散天雅艺肆,难道是因为她不想干了。
看到大家愤愤不平地要找欣娘问话,紫云及时阻止:“欣娘说了,你们大部分人都被人包养过去了,天雅实际上已经沦落为上流名士的猎艳场所,再打着演艺的旗号继续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这才是天雅要解散的理由。”
几个女艺人虽然平时作风大胆,不介意做人家的情人和二奶,但是因为艺人的身份,她们也得顾及名誉,不愿这入目不堪的风习跟自己有半丝联想。集体不出声了,几个干净一点的女艺人,倒是在一边叹息,没找到未来的靠山,真正前途惨淡的是她们呀。
“给点救济费,老娘出来了,还要吃饭呀。卖艺可能不干了,在天雅做了这么多年,老也老了,总要有点回报和补偿吧。”她们最感前途是大问题,开始向天雅索赔,原来临近终结,埋怨还是多过恩情。可是这一切都在欣娘的预算之中。紫云把赔偿的事情和日程都说出来了。“既然各位都要赔偿,都排队到结算处结账吧。每人发一千大洋。公平公正,谁也没话可说!”
这么厉害,还不死心的女艺人,开始囔着要找欣娘,一一被紫云挡了回去,“女总管已经回老家休息了,以后再也不会回上海。你们都别再想着找她了,要论理的直接跟我说!”
整一个解散仪式就这样展开又结尾。小宝为首的女艺人愤怒之中无可奈何,群龙无首,以后天雅还有什么希望,怕所有的资金都被欣娘席卷一空了。
好在还有一门技艺,不怕饿死街头。大家一商量,又在为自己的前程琢磨计划。有靠山的继续找靠山,趁年轻,还能磨个三五年。身子干净的,找个本分的人家结婚生子,日子一样逍遥自在,还不冤枉在艺肆练就的一副好手艺。最倒霉的,不学无术分子,还有青春可以打拼,也是前途无忧的一份子啊。大家想想,好像都不是那么糟糕,又开始有信心奔向明天了。
大家轰地一拍即散,紫云则在一边悄悄地拉住小宝,她想请她吃最后一顿晚餐。念姐妹缘分,又在此刻曲终人散的时候,小宝答应了。
还没到半夜,红灯却早早地亮起来,照亮了这街边的酒楼。紫云和小宝两人一起在酒楼里饮茶,谈起未来,一片感慨。
紫云直接,告诉天雅解散的内幕,虽无意揭人伤疤,但也有意识告诉小宝事情的内幕,要她反省。
原来,胡长青在调查了天雅艺肆之后,怀疑她营业涉黄,向警署报了案。树大招风,一向口碑不佳的天雅艺肆难逃同行的倾轧,加上警察开始盯得紧,本来就无意维持天雅的欣娘更是放下了要维续天雅的念头。树倒猕猴散,不说也有这一天的。
紫云说完天雅终结的来龙去脉,便又似笑非笑地看小宝,仿佛要她做总结似的。原来叫她来吃饭,不过是来告诉她,没有她的旧日情人胡天做蛊,天雅也不会沦落今天在鼎盛时候集体解散的命运。
看来,一个人的偏见是多么难改变,小宝不再对紫云做什么和解的指望。既没对她的发言做检讨,也不做任何有深度的讨论。两个人草草吃完饭,便又快速散伙。
吃饭的过程中,紫云还谈起了她未来的归宿。她已与一将军的儿子订婚,婚礼指日可待,就等摆酒席了。不过她没说要请小宝,连欣娘都不会请。她想以嫁做妇人的方式迅速与历史一刀两断。
有点显摆嘛。小宝在心里不屑一顾,脸上却斯文地微笑,整个听话的过程不发一言。
离开酒楼,两个人说了声再会,连头也不回。小宝知道自己来到天雅,抢掉紫云的风头,紫云这个时候来报复,也不奇怪。谁不对自己的仇敌耿耿于怀。想想自己来上海这么久,除了胡天,还是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找到,真正的悲哀在这里呢。而且还是紫云教她看清自己的。自己还是比不上紫云,像个乡下佬一样没有智慧。
回到自己临时租的小屋,仿佛又回到了初来上海的那段时间。小宝居然愁得一夜难眠。
第十二节 日暮沉沉
最近胡天有点烦,听说他光顾没几次,小宝的东家天雅艺肆已经解散了。各小报已经把这个“不幸”的事情报道得很详实,什么涉黄,警署,一个字,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胡天知道黑道白道都有门道的胡长青肯定也在其中插手过。他不怨老大这么厉害,只是觉得这么快搞垮天雅艺肆是不是有点急了。
胡天来到胡长青的办公室,老大胡长青已经看完当天的报纸,意味深长地在那里抽烟呢。
烟棍!胡天第一次觉得胡长青的可恶,可是心里骂骂有什么用,他只是胡长青控制的一颗棋子,除了生死,什么都可以被他决定。
“怎么啦?是不是有点失落啊!哈哈!”胡长青拿出当天的报纸要他看天雅的报道。见胡天冷漠不语,胡长青更笑得荒唐,接着发了狠声音:“迟早要解散的,有什么好惋惜,再说你又没去哪里几踏,不就是一个小宝,你就这么惋惜!”
简直是妇人之德,胡天被胡长青唬得不能出声,白了胡长青一眼,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办公室,走向大街。他太担忧小宝了,没有了天雅艺肆,她更是人间蒸发般不知所终!
胡长青觉得这个孩子很没礼貌,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正有点生气,可是想到胡天毕竟是个花花心肠,眼见'无^错^小说''m'。'quledu'。''心爱的女人丢了饭碗,还是自己的师傅打烂的,一定会有许多想法。不怪他了,若他还是一往情深追他那个情人,我基本不管了,什么为父报仇,都让她成浮云吧!
华灯初上,夜是那么深沉,胡天在大街上溜达了一夜,回忆自己初次见小宝的情景,到现在为她的去落黯然失色。不禁暗自喟叹。他决心找到小宝,既然师傅已经把她的火坑给端掉了,我就把她救回来,让她有一个新的开始。似乎该谢谢老大的策略呢。想到不吭一声就离开师傅,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左思右想又回到胡长青住的老窝,那里才是他的家。
“你有什么打算?”胡长青面对一起吃早餐的爱徒,饶有意味地问他。
“逛街,打球,赛马场上看马赛。”胡天一边兴致勃勃地吃着早餐,还把要做的事情罗列成单,看样子尽兴得很。
“不去看你的情人了吗?”胡长青依旧笑眯眯,口气轻松得很。自从看到爱徒不再因为小宝失魂落魄以后,胡长青紧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很多。不过他很有远见,知道胡天还会去追小宝。看,他自从有了小宝以后,心便不在别的女人身上了,现在依然没新恋情。不正是旧情不忘的证据了。
胡天听师傅又在追问他和小宝的事情,早就不出声,反而是一口一个蛋糕,吃得津津有味。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想法和计划,相反,这一两个月的休息和调整,让他更有精力开展他的追女计划呢。
天气果然不错,胡天吃完早餐,休息整顿,便开始开车去他的公司。他要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才好出来逛街。
很久都是一个人在忙了。胡天吹着口哨,心情好像很不错。看着大街上的美女,他又情不自禁想起小宝。确实啊,几个月没消息,她究竟在哪里呢?
车停在上海的海滩边。正在沉思,突然看见人群里有个眼熟的人在晃动着。应该是王生,传闻中的小宝的父亲。看样子他不仅穷困潦倒,身体大约也坏透了,他一向不爱惜自己,更别说有能力去爱护他的亲人。小宝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可悲。胡天突然想起什么,不等自己明白,便马上跑过去。他要抓住王生。
他已经很老了,接近花甲,腿脚有些不灵便了,自然跑不掉。“你想干什么?”王生恐惧地说。
胡天这时候才看清他,胡子拉碴,目光浑浊,黄透的皮肤皱纹深深。一切都显露着衰老的痕迹。他大概不去妓院了,没了哪方面的兴致和钱财了吧。胡天想起小宝,真不知要对他好还是不好。一样的血脉传承,为什么男人跟女人就这样不一样。
胡天不再冲动,要王生同他吃一顿饭。早已堕落腐败的王生见不得光明,想回避:“哦,我现在有事,忙着,下次来吧。”
胡天哪里放过,只有他才是寻找小宝的线索呢。“你样子也几天没吃好东西了,饿坏了吧,跟我吃一顿,没问题的。”
羊落虎口奈若何,王生还能想个啥。
两个人一起吃饭。酒楼人少,菜色平常,胡天特意选的小酒店,为的就是能喝王生叙事长谈,随意自然。他虽然在胡长青的帮助下了解小宝的几分身世,可以具体详细,只有小宝的生父,林碧珍的丈夫才能说得清楚。
“大伯。我先让你吃饱肚子再说!”看王生可怜巴巴地等着他命令,胡天起了怜悯之心。
喝了一杯,看杯光闪烁,似时光流逝让人捉摸不定,胡天谈起了正事。“小宝失踪了,你不知道吗?”
“哦,我知道。”
“你居然也知道。”不知是不是兴奋,胡天以为父女已经相认,可以按图索骥,寻得芳踪。
“我自认为是堕落之人,怎好再认她,躲都躲不赢,不想让她再见我的丑陋!”王生似老年觉悟,把自己的缺点明白亮相,大有看透人生之意。这是他自找的,又能怨谁!
胡天以为没有线索,愣是有点急。“难道你就真没见过她。”
“见过又怎样,我又不能给她什么,安抚都不可能,看见我只会悲伤。”
一切重归叹息。
“我想她可能也死了寻亲的心了,不然来上海那么久,除了演戏,还做了什么。我看过她的演出,气定神闲,根本没有思亲的悲伤,更别说寻亲认祖了。”王生知道小宝寻亲只是她离开李家出来发展的借口,心里早已没有亲生父母的位置。
好似找错了人,重弹哀怨老调。胡天听王生一声肺腑,也无心再追问什么。两个人吃完饭,只能各走各的。
又一天落下帷幕,大上海天天上演悲欢离合,这次轮到他们。
第十三节 桃花春风
其实,小宝已在一家学校谋得教职。说起来龙去脉,还得谢谢欣娘给她留下后路。
那时她已收拾东西,包括琴和发来的大洋。妥帖整理,准备回江南第一城那个老窝去。不想房间有人敲门,已经很久没人光临她的下榻了,直觉奇佳的她知道幸运临门,心怀期望去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老先生,一身灰色大褂,胡须眼镜,似从仙境来。小宝不知其人,正想问他。
他早已备好台词,娓娓说明来意:“我是欣娘的表兄,她已托付我安排你的去处!”
“真的?她怎么没说过。”小宝很奇怪。
“你不相信。”老者有点不悦,但是明白这个时候来说救人,究竟不是时候。很快从袖筒里搜得一封信,交给警惕的小宝,来证实自己的身份。
上面写得十分清楚:
“小宝:
我知道这次解体天雅带来诸多不便。但是想到不解体,众多女人还会靠天雅走向不归路。你还算幸运,没有被现实迷惑逼迫失去真身。但你也是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徒弟。不像别的艺人在上海有个依靠。所以我特地托我上海的表兄给你指明方向,安顿余生。这位表兄是一所学校的校长,可以帮你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