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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原熟练地将文件拷在一张软盘上说:“我拿回去好好欣赏。”“丛总,不过您看了以后可别笑话我。”“你很怕被人笑话吗?我觉得你应该对自己有自信。”丛原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最新的一本《前程》往晓牧桌上一放,“我说这话是有理由的,你的第一篇采访稿就写得很出色,你自己看看吧。”晓牧拿起杂志翻看着,她看到了自己的文章,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轻轻地抚摸着萧晓牧这三个字,眼睛里露着欢喜和兴奋,她翻来覆去地看着杂志,爱不释手。丛原看着她这副天真的模样,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来,“自己的第一篇采访做得这么顺利,是不是该庆祝一下?走吧,我请你出去吃夜宵。”晓牧一愣,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丛原却说:“不许拒绝,这是工作。”
丛原把晓牧带到苏州河边一个四面玻璃的烛光餐厅里,服务员把他们安排在靠河的那一桌。晓牧痴痴地看着灯影摇曳的水景,她感叹:“这么美的风景,真是一分钟都不舍得低下头来吃东西。”“南京的玄武湖边也有一家这样的餐厅,你有没有去过?”“我还从来没去过玄武湖呢。”“什么,你在南京呆了四年居然没去过玄武湖?那你这四年大学生活都是怎么样的呀?”“学习学习一刻不停地学习,一分钟都不敢耽误,因为我入学时是全班的最低分。”“那你毕业时荣升到全班第几了?”“全班第一。”两人都笑了。
服务员上了一盆片皮鸭,丛原殷勤地介绍:“这个鸭子得趁热吃,赶紧来。嗳,不是这样的,把它包在小饼里吃味道才好,你先看我怎么包。”“嗯,味道不错,你自己来吧。”“丛总,我发现你变了好多。”“变哪儿了?”“你变得爱笑了,看起来也不那么可怕了,说真的,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怕我进单位后你会给我脸色看。”“你以为我招你进来就是为了报仇的吗?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恶这么狭隘吗?”“哦,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这个意思,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变的,难道只许你从一个小保姆变成一个大记者,就不允许我变得好一些吗?”两人又开心地笑了,丛原催促晓牧快吃,晓牧为自己包了一块儿鸭子,她刚咬了一口,里面的酱就顺着她的手一直流到她的衬衣袖管儿上,晓牧狼狈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油酱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丛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咧开嘴笑了起来。
晓牧总算把自己的衣服弄干净了,可是她的衣服也被弄得湿漉漉的,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从卫生间出来,晓牧穿过饭店的长廊时一边走一边从落地玻璃中看着自己的样子,突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定睛一看,只见康凯正扛着他的自行车在饭店外的小路上慢慢走过,他的脑袋上胡乱地缠着一些布条,衣服上还有一些血渍,晓牧一下子看呆了。晓牧冲出店门,她奔到康凯身后叫了一声康凯哥,然后一把抱住康凯的一条手臂怎么也不肯松开了,似乎她一松手康凯就会马上消失了一样。康凯缓缓地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是晓牧时,他的脸色都变了。“康凯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十三章
河边餐厅。丛原心神不定地看着表,晓牧去洗手间快一个小时了,丛原觉得不太对劲儿。一个女服务员匆匆走来,她告诉丛原刚刚去卫生间看过了,那儿根本就没人。其他地方也找了,没看见有穿白衬衣的女孩子。正在这时,丛原的电话响了,是晓牧打来的。晓牧告诉他,她现在在医院,她的一个朋友被人打伤了,具体的事情她现在一时说不清楚,明天再跟他当面道歉。丛原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刚想问什么,晓牧却急急地挂了电话。丛原有些气恼地把手机往餐桌上一扔,约女孩儿吃饭,吃到一半不辞而别,这无论如何都是件叫人不爽的事情。
康凯刚打完防破伤风的针,医生让他别立即走,坐着再观察一下。晓牧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康凯缠着绷带的额头问:“疼不疼?康凯哥,被打成这样你怎么不报警呢?”“我不喜欢进派出所的那种感觉。让你见笑了晓牧,四年多不见,再见面时我竟然是这种样子。太狼狈了。”“其实今天不是我第一次见你,前些日子,我看到你在街上卖羊肉串被城管追,我在后面追着喊你,你没听见,后来我就把你追丢了。”“哦,是吗?那更狼狈。”“康凯哥,你怎么会在街上卖羊肉串呢?你的饭店呢?康凯哥,这些年你是不是碰上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饭店做亏了把你拖垮了?”“不是,是我自己犯了事儿。”“犯事儿?”“我在里头呆了四年,上个月刚刚被放出来。”晓牧生怕自己是听错了,这些天她一次次猜测着康凯这几年的生活,可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打架,一不小心失了手,把人打伤了。”“和谁?”“你还记得那个东方凌霄吗?好像是老天有意安排的一样,那天一家出版社的编辑把他请到我店里来吃饭,我听到他跟那帮人在聊关于女人的话题,他说上海女人是最小家子气的,他所有的女朋友中只有他的上海女友要求他忠诚专一,他说这种要求散发着上海弄堂的俗味儿,这样的女人就该被抛弃。我知道他说的是尚洁。尚洁都已经死了,他还要说这种话,晓牧,你说,这种畜生该不该打?”“该打,只是你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其实我事后挺后悔的,当时实在是太冲动了,下手太重了。”“他知道你打他的原因吗?”“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打人的真正原因,包括那个东方凌霄,因为我不想让尚洁难堪。尽管她已经不在了,但我知道她还是会感到难堪的。我了解她。所以我付出一点代价没关系,只要尚洁知道我的一片心就可以了。”说到尚洁,康凯的脸上又露出了痛楚的神情。晓牧伸过手紧紧地握了握康凯的手,她只能以这种方式传达出她的同情和理解。
康父康母见康凯很晚还不回来,十分担心,老两口打着手电走出去找康凯。他们刚走到弄堂口,就看见康凯迎面走来,康父奇怪康凯的脑袋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就举着手电往康凯脑袋上照去,当他和康母看清康凯脑袋上缠着的是绷带,都被吓了一跳。康母冲上去大惊小怪地问:“康凯,你这脑袋是怎么啦?破了吗?你又和人打架了吗?”“妈,你小点儿声,你会把人家都吵醒的。”“嗳,我问你话呢,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啦?”“没事儿的,骑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摔破了一点皮。”“摔破一点皮要缠这么绷带吗?你不要骗我们啦。”“我不骗你们的,你们要不信的话就问她,是不是真的。”康父康母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晓牧,晓牧肩上还扛着康凯的那辆自行车,她咧着嘴冲着康父康母憨笑着,“叔叔阿姨,你们还记得我吗?”康父康母探出头仔细看,康母拿过康父手里的手电往晓牧脸上照了照,晓牧笑着说:“阿姨,我是晓牧呀。”康父康母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多少年不见了,她怎么又和康凯碰到一起了呢?
康父康母把晓牧请到家里,康母又是端茶又是剥水果,显得十分热情。“吃啊,晓牧,别客气,今天我们康凯多亏了你,得好好谢谢你啊。”“不要谢,阿姨,我也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居然就能碰上康凯哥。”“所以我就说你们俩有缘分嘛。”康母说完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赶紧把话扯出去,“对了,晓牧,你现在在哪里啊?”晓牧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讲了一遍,康父康母听得眼都直了。康母把屁股挪到晓牧旁边的椅子上,她笑眯眯地盯着晓牧看着:“晓牧,以前你在我们店里打工的时候我就一直说你聪明有出息,果然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现在有多好,大学毕了业,又当上了记者,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嗳,晓牧,你现在也该有男朋友了吧?有了吗?”晓牧害羞地摇了摇头,她扭头偷偷看了康凯一眼,康凯也正看着她,晓牧赶紧把目光躲开了,她的脸上一片绯红。“我该走了,叔叔、阿姨,时间不早了,让康凯哥早点休息吧,我回头再来看你们。”“你看你大学读过后人都变得这么文雅了,说好了,改天一定过来好好吃顿饭。”康凯硬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要去送晓牧,晓牧一把按住了他:“康凯哥,你开什么玩笑,你这种样子我怎么可以让你送?快躺下,听话!”
晓牧回到宿舍时,快十二点了,宿舍楼前暗乎乎的,晓牧刚要进楼洞,夜色里突然亮起两束强光,晓牧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正在朝她闪灯,丛原从车上下来:“你的包不要了吗?你的钥匙也该在里面吧?你待会儿拿什么开门呢?”“哦,我忘了,让你特意跑一次,太不好意思了。”“行了,看到你回到宿舍了就放心了,你想,今天是我把你带出去的,如果你失踪的话,你说我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对不起,丛总,刚才实在是太着急了,是我一个最好的朋友被人打伤了,正好被我撞见了,所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就走了,您一定生气了是吧?”“是有一点,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吃得最狼狈的一顿饭了。但因为你是去做好人好事了,所以我就原谅你了。”
丛原坐上车走了,突然他的车在前面又停了下来,然后向着晓牧倒了回来。丛原摇下车窗,从里面拎出一个马甲袋递给晓牧。“差点忘了,这是从餐厅打包回来的,你还没吃上东西吧?拿上去填肚子吧。”“太谢谢你了,丛总,您也一定没吃饱吧,要不分一半给你吧。”丛原笑了笑就上了车,晓牧站在那儿一直看着丛原的车驶远。
回到房间,晓牧狼吞虎咽地把那些东西吃了个精光,她一头栽倒在床上,闭上眼又把刚才与康凯相遇的情形细细地回味了一遍。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康凯哥,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四年你是这样过来的。我好遗憾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没有和你一起分担,你曾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我却毫不知情,康凯哥,我心里对你真的有好大好大的歉疚啊。
第二天,丛原刚到单位,就看见晓牧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等他,好像有事要找他的样子,丛原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丛总,昨天的事情我还得再跟您说声对不起。”“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来找我的?”“哦,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您。听说我们杂志社在招聘广告业务员?”见丛原点头,晓牧接着说:“丛总,我能推荐我的朋友来应聘广告业务员吗?就是昨天被人打的那个朋友,他现在没有工作,在街上摆摊又被人欺负,他这个人其实很有能力的,他。”丛原打断了晓牧的话,说他马上就要去美国参加一个会议,这种事情不用通过他,跟宋主编说一声就行了。见晓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丛原当即就给宋主编打了个电话安排好这件事情,“太好了,丛总,你真不知道帮了我多大一个忙,真的谢谢你!”“你怎么高兴成这样?你的朋友对你这么重要吗?”“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过去他曾经帮过我,现在他特别困难,我也特别特别想帮上他。我这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谢谢你了,丛总。”
“嗳,你等等,我还有事情跟你商量呢,你坐吧。”丛原微笑着告诉他已经一口气把晓牧盘中的那些文章都看完了。“我写得不够好。”“不,我觉得你写得很有意思,我很喜欢看。是真的,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喜欢说恭维人的假话。”“丛总,自从我到这儿来工作以后,你一直在鼓励我,你的鼓励真的给了我许多自信,我这个人有时候很容易失去自信的。”“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听完我的话会更有自信的。我想把你的这些文章合在一起为你出一本书,你觉得怎么样?”“出书?我?”“对,出一本书,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心的方向》,小标题是‘从打工妹到女记者’。”晓牧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两只手不停地互相搓来搓去的,她变得不知所措地起来。“丛总,那些文章都是我写着玩的,出书好像还不够资格吧?”“我觉得够格了。我是出版人,我有我的眼光我的想法,我说够格就够格。你要同意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签约,具体的条件和要求你都可以直接跟你说,譬如你对稿费有什么样的要求,是要求支付版税还是要求按字数来支付稿酬?”“我,我不知道,你能给出书,不给钱我已经很高兴了。”“那好吧,到时候我就根据这本书的市场情况替你做个决定吧,这事儿我们就算是口头定下来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对文章做些修改和扩充,等我从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