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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慧突然不说话了,她怔怔地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只见萧母呆呆地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她。康慧啪的一下关上了手机,此时的康慧一时无地自容,“妈,你已经回来啦?我和晓朴说好明天开车过去接你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晓朴回来后,听到妈妈房间里面有抽泣声。他心头一紧,赶紧拧开房门儿,发现妈妈果真在房间里抹眼泪,晓朴吃惊地问:“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是怎么啦?”“哦,你回来啦?我去给你们弄饭去。”
晓朴走进卧室,见康慧正和衣躺在床上,他皱眉问:“妈是怎么啦?她怎么在哭啊?”“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又回来住了,你心里就不痛快了是吗?你把不痛快都朝她撒出来了,是吗?”“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便——你!”“你别这样行不行,你要知道我们农村的习惯:妈妈就是跟着儿子过的,再说我现在这里的房子这么宽敞,我就不明白了我妈她怎么就住不得了?你有什么好不痛快的呀?”“我差点儿忘了我嫁的是一个农村的人了,我真是活该,可你别忘了,这宽敞的房子现在是我每个月挣钱在付按揭。我这么辛苦还住得这么不舒服,我就不痛快了,我不痛快!不痛快!!我就是不痛快!!!”“你喊什么喊?妈在外面听得到。”“我才不管呢,我自己的家,我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我有这个自由,她爱偷听就让她偷听好了。”康慧说着拉开房门儿,她冲着门外喊叫着:“听吧,听吧,偷听个够吧。”
“啪”的一声,晓朴一个重重的耳光朝康慧搧了上去。康慧一下捂住了脸,她一时不敢相信晓朴居然动手打了她。她捂着脸呆呆地看着晓朴。萧母冲了进来,她朝着晓朴脑门儿上就是一巴掌:“晓朴,你怎么可以打人呢?你这是干什么呀??康慧,你没事儿吧?让妈看看。”康慧一把将萧母推得老远,哭叫着:“出去,出去,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滚出去。”康慧疯了似的把萧母和晓朴全推出门去,她捂着脸失控地大哭起来。
夜深了,康慧一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萧母忧心忡忡地说:“晓朴,你还是去看看康慧吧,她这么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待在房里,多让人不放心啊。”晓朴在电脑上翻看扑克,一声不吭。“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倔,你打了人就是你的不对,你去哄哄她,跟她说点儿软话,她这样不吃不喝的会把自己身体弄坏的,你快去呀。”晓朴继续翻着牌,没有动弹。萧母着急地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鼠标,“你快去啊!”晓朴的火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朝着萧母粗声粗气地喊了起来:“妈,你干吗呀?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管我们这么多事情干吗呀?我们的事情你不要管你明白不明白?你去睡你的不就行了吗?”萧母愣在那里,她的眼眶慢慢地红了,“晓朴,你从小到大还没这么冲妈这么大声叫喊过,看来妈妈是真的让你们过得不开心了。”萧母默默地退出去,晓朴难过地说:“妈,我不是冲你。”晓朴话音未落,书房门已经被萧母轻轻地带上了。晓朴两头不是人,沮丧得将脑袋一头朝电脑桌撞去,“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这种日子,我还活着干吗呀?”
晓朴在小书房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身上盖着萧母平时盖的毛毯。晓朴从沙发上起来,这时他发现茶几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晓朴,妈妈走了,你跟康慧好好过,我就不影响你们了。晓朴心里一惊,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冲进妈妈的房间,发现妈妈已经把她的东西全都拿空了,晓朴大声地叫着妈,光着脚找遍房子各个角落,都没有母亲的影子。晓朴冲到北阳台往下看着,只见康慧背着包从楼洞里出来,她抬头往上看了一眼,晓朴冲康慧喊:“你等等,康慧,我妈他。”话音未落康慧已经上了车把车开走了。晓朴又急又气,他拿起阳台上的一盆绿色盆栽,朝着阳台上的地砖狠狠地砸去。
火车站,晓牧和晓朴在人群中到处穿行,寻找着妈妈的下落。晓牧突然要晓朴停一停,她想歇一下,她实在走不动了。晓朴回过身发现晓牧扶着一根电线杆儿站在那里,她的脸上虚汗直淌。晓朴赶紧上前扶住她。晓牧捧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还打了几个恶心,晓朴急了,要送她去医院。“这种时候我怎么去医院?我就是死了也要先把妈找到啊。晓朴,你和康慧真不应该这么对待妈妈,妈这辈子多不容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伤她的心呢?”“是我不好,我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要不是我冲她叫喊了,妈肯定还不至于伤心到要走的地步。”
康慧还不知道婆婆离家出走了,她下班后一边往停车场走着一边想着到哪里去消磨一段时间。旁边有一辆车冲她按喇叭,康慧往边儿上让一让,那辆车上下来一个人,他摘下墨镜,原来是杨延,他比以前明显发福了,他笑着说:“Sindy你不认识我了?我来上海工作了。”
康慧和杨延来到西餐馆,杨延十分兴奋地说:“Sindy我没想到今天会在办公楼下碰到你,更没想到你会这么爽快地接收我的邀请,我以为你还一直在恨着我呢。”康慧面无表情地用刀叉切着盘中的牛肉说:“我干吗恨你?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连喜欢都没有,我的恨从哪里来?看你现在发福成这样,我对你就更恨不起来了。”“Sindy,你比当初更有味道了。错过你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一件事情。”“你真能搞笑,现在发现太晚了吧?我告诉你吧,我一圈儿兜下来觉得你是最牛头不对马嘴的一个,现在想起来当初与你交往简直是莫名其妙。”康慧将红酒一饮而尽,杨延又替她倒上,“你变了,Sindy,你变得好酷,当初你要有现在这股劲儿就好了,可当初的你太甜太依顺太没个性了,男人都是很贱的你知道不知道?当初我要是碰到现在的你,我肯定就会狂追你不放的。”“呃,你这可是话里有话哦,你可千万别对我想入非非,今天我愿意来跟你吃这顿饭,纯粹就是为了消磨掉一点时间而已,这是我最喜欢的环境,如果坐在我对面的是我老公那就好了。我老公他出差去了,我在等他下了飞机给我电话。”
康慧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跌坐了下来,她打开电视,故意把电视机的声音放得很大,她想让晓朴听见她回来了,可是屋里却什么动静都没有。康慧支撑着自己站起身,她推开主卧室的门,发现里面没人,然后她又推开书房的门,还是没人,她走到萧母房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儿,然后拧开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康慧拿起电话,慢慢地拨起号来,想了想又毅然决然地把电话挂掉了,心里说:“哼,跟我斗,看谁斗得过谁。”
康慧做梦都没想到,此时晓朴已经回贵州老家了。
晓牧还在日夜工作,加上挂念萧母的下落,她病了,女助手见晓牧脸色很差,建议她现在去医院看病或者回家休息,可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晓牧哪儿有工夫去医院,更没心思休息了。女助手给她倒好水,要她赶紧把退烧药先吃了。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晓牧一把接起,是晓朴的电话。晓朴告诉她,妈妈没有回家,他在老家找了个遍也没找着。晓朴在电话里带着哭腔说:“姐,妈没别的地方可去啊,你说她能去什么地方呢?我好担心妈出了什么事了,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晓牧一时慌了神儿:“妈上哪儿了呢?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儿,她对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明白,万一碰到坏人了那该怎么办?”晓牧手里的水杯“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手里的药瓶也落了下来,药撒了一地。晓牧的身子慢慢地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女助手见状大叫:“萧老师,萧老师,你怎么啦?不好了,不好了,萧老师昏过去了,快来人啊!”
医院里,晓牧终于被救醒,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晓朴已经在她的病床边。晓朴告诉她,他刚一下飞机就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妈妈已经到家了,她坐错火车,坐到四川去了,所以耽误了好几天。现在妈妈没事了,晓牧如释重负,顿时轻松了许多。“妈在电话里对我说她想在老家待上一阵子,她说还是在老家呆着更自在。”“那就让她在老家呆一阵儿吧,等我好了,再去接她,否则她看到我这样也会担心的,晓朴,我住院的事情千万别告诉咱妈。”晓朴难过地点头答应了姐姐的请求。
晓朴抽空来到医生办公室看晓牧的化验结果,他以为晓牧可能就是累了,没什么大病。可他万万没想到,医生竟然告诉他一个可怕的诊断结果:晓牧得了尿毒症,病情来得十分凶猛,她已经开始出现肾衰症状。就像是晴天一声霹雳,晓朴一下子呆若木鸡,晓朴的同事得过这种病,他知道他的严重性。
第二十五章
病房里,晓朴在为晓牧削水果。晓牧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康凯打来的,晓牧的神情激动起来。“晓牧,我今天看到你的来信,我才知道了你和丛原之间发生的事情,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你现在怎么样?丛原他没有为难你吧?”“没有,他为难不了我,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康凯哥,你的考试怎么样了?我一直想给你打电话,可一直不敢打搅你。”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大声地喊:“11床,打完电话量体温。”晓牧赶紧捂住电话。“晓牧,你现在在哪里?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医院里呢?晓牧,你是不是病了?”“没有,我没病,康凯哥,我正好有点儿事情要去办一下,我先挂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
晓牧慌乱地挂了电话,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但她还努力地对晓朴笑了笑。晓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难过地站起身跑出了病房。晓朴跑到走廊上偷偷地抹着眼泪。晓牧跟了过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别这样,晓朴,别哭了,刚才你和医生谈话我都听到了。不就是尿毒症和肾衰吗?姐不害怕的,姐已经想明白了,如果能活,那我就好好地活着,如果实在活不了,那我也不会去强求了。”晓朴痛苦地捧着脑袋抽泣起来。“别哭,晓朴,你看你什么事总爱哭。姐叮嘱你两件事,你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诉妈妈,一定不能告诉她,咱妈胆小她知道了会害怕的。你也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康凯哥,康凯哥马上就要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晓朴难过地一把抱住晓牧:“姐,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把你的病医好,我向你保证,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康慧回到家,晓朴正在卧室的阳台上收晾干的衣服,他仿佛没看见康慧一般,康慧不满地瞪着晓朴,可晓朴就是不看她。康慧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有本事就一直不要回来啊。”晓朴无语,他将衣服扔在床上。“你现在回家了,是不是就巴不得我不要回来,把这个家让给啊?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动手打了我,难道还要我向你道歉吗?”晓朴还是不吭声,他低着头将衣服一样一样地叠好,康慧开始发火了:“萧晓朴,你到底准备怎么样啊?你就跟我直说吧,我们俩还要不要过下去?你是死人啊?哑巴啦?我真不知道我们这样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离了算了。”“离吧,康慧,我已经想好了,我们,马上离,越快越好。这次我们不要光嘴上说,挑个具体的时间去把事情办了吧。我今天就搬出去住。”康慧目瞪口呆地看着晓朴,半天没反应过来。晓朴将自己的衣服放进包里,又打开抽屉去拿他的袜子,康慧顺手拿起一个花瓶就往晓朴身上砸过去,晓朴一躲,花瓶擦着晓朴的脑袋飞过去,把后面的窗户砸出个窟窿来。“萧晓朴,你真有种,我算你狠,看来你是早有预谋的。我跟你离,咱们这次谁不离谁不是人。”
晓朴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晓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不再理康慧,拿起手机“喂”了一声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