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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关飞悄悄地后退,离开了绮筠。
绮筠没有发现他溜走了,她只是望着火焰,沉思着。
当关飞回来的时候,绮筠说:“我们走吧。”
走出工艺馆,两人慢慢地在运河边散步。
风徐徐吹来,不时飞扬起绮筠的头发。绮筠拨了拨头发,说:“看完怎么烧玻璃后,突然觉得肚子饿极了。”
“有什么关系呢?”
绮筠轻笑一下,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火令我想到了食物啊。”
“说的也是。如果没有火,就不会有食物;没有食物,人也不能生存。”关飞说。
“冰冷的东西也可以入口啊,例如三文鱼。”
“这是不是因为人类仍保留着原始的本性?”
“原始的本性是否包括爱情呢?”
“那爱情又是不是人类最原始的东西呢?”
关飞一说完,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们两人只是在提问题,根本没答案。”绮筠说。
“那是不是因为我们置身于爱情中,所以看不清答案呢?”
绮筠笑了一下,说:“不和你斗嘴……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去哪里吃东西。”
关飞瞧了瞧四周,指着不远处说:“那里有烤玉米的香味,我们去看看。”
在运河旁的路边,摆着一个个小吃摊,周围还围着许多旅客和年轻人。小贩们边忙碌地做着食物,边大声吆喝着:“又便宜又好吃啊,快来买啊!”
关飞和绮筠买了两根烤玉米,边吃边沿运河走。
一路上都是琳琅满目的小货摊,有相机、布娃娃、土产食物等等,形形色色,热闹非凡。
绮筠买了一个易得拍,雀跃地为关飞不停拍照。
河边,有一个外貌像混血儿的少女在拉小提琴,那优美的音乐伴着河水声,萦绕在空气中。他们停下脚步,听着音乐,沉浸在这个静谧的气氛里。
过了一会儿,绮筠说:“关飞,我们的钱是不是要用完了?”
“嗯。”
“也许我们也可以来这里弹奏吉它,赚点钱啊。”绮筠说。
“这个主意不错。”关飞笑着说。
“不过……”绮筠突然静默下来。
“不过什么呢?”关飞问。
绮筠勉强一笑,说:“没什么。”
她随即转头四顾,故意避开关飞的目光。
“咦,关飞,你看,那里有人在为人画速写,我们也去画一张。”绮筠说。
绮筠一时沉默一时亢奋,情绪起伏得十分古怪。关飞越想越担心,总觉得她很不对劲。他拉着绮筠说:“绮筠,你累了,明天再来吧。”
“不行啊,没有多少时间了。”绮筠说。
“你说什么?”关飞逼视她。
“我们明天还要去其他地方,不是说好去看雪祭的吗?再说,钱也用得差不多了。”
玻璃戒指(4)
“我可以叫外公汇钱来,你不用担心。”
绮筠一时哑然,呆呆地看着关飞,眼中含着泪花。
关飞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头发说:“好吧,我们去画画吧。”
绮筠在他怀中一动不动,过了半晌,才微微点点头。
画完以后,绮筠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画,画面上是他们俩互相依靠的样子。她左手拖着关飞,两人默默地走回酒店。
小樽的深夜,依然很热闹,灯光映到雪地上,显出彩色的影子。
关飞突然停下脚步看手表。
“五,四,三,二,一!”他口中数着数字,然后从衣袋中取出一件东西,说:“十二点了,到二月一日了。水瓶座的绮筠,生日快乐。”
绮筠定定地看着他,然后将那东西递到灯光下--一个红色的玻璃戒指神气地闪耀着光芒。
“关飞,谢谢你。”绮筠拿着戒指,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关飞替她戴上戒指,抱住她说:“是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让我这么快乐。”
绮筠紧紧地抱着他,哭着说:“不要忘记我,关飞。”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关飞说。
夜已深了,窗外射进的灯光洒在酒店的房间里。
绮筠悄悄地起了床,身旁的关飞睡得很沉,不时发出起伏的呼吸声。绮筠看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他没醒来,像在做梦似的,脸上还露着笑意。
“是在做美梦吧?”绮筠心想。
她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又拿着水杯在关飞的身旁坐下。
是时候该走了,再不走的话,恐怕会更不想离开这个男人了。火焰能烧出戒指,却不能烧掉他们之间的障碍。这世界上并没有童话故事啊。
她瞧着手指上的戒指,戒指微微泛着红光,透出动人的颜色。
关飞这时转了个身,喃喃地说着什么。
绮筠笑了,但瞬间又停了下来。她默默地钻进被窝里,贴近关飞,闻着他的体味,轻声说:“对不起,关飞。”
第九章 雪伤
我离开你是逼不得已的,因为再和你待在一起,我就会更加舍不得你。
雪伤(1)
当光线射到绮筠脸上时,她醒了过来。窗帘随风摇动着,房间里充满阳光。是个晴天啊,绮筠心想。她转头看关飞,关飞却已不在床上,只有深陷的枕头还散发着他的味道。
房间静悄悄的,关飞不在。
她将他的枕头抱住,让他的味道渗入自己体内。
她知道关飞只是出去了,他会再回来的。但不知为何,她突然产生了一种空虚感,仿佛内在的东西霎时被抽空似的。
这段日子以来,不管喜亦好,悲亦好,她和关飞都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风筝在空中飞扬,而风筝的线就在关飞的手中。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敢这样飞翔吧。
只不过,如果自己挣脱了线呢?那自己会飘到哪里去呢?
真的不想离开他,但却是非走不可了。她不敢想像没有关飞的日子会怎么样,如果影子离开了人,那一定会死的吧?那人呢?人离开了影子,心会不会死呢?
想到此处,她突然觉得有股闷气堵得她心头非常难受。她下了床,走进厕所,用冷水冲了把脸。镜中的她一脸憔悴,脸上流的不知是冷水还是泪水。
“我回来了。”关飞的声音在房里响起。
她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带着灿烂笑容的他。
她冲上前,抱住他的腰。关飞轻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说:“是不是吓坏了?以为我跑掉了?”
绮筠哽咽着,摇摇头。
“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关飞说,“来,看我买了些什么?”
关飞替她抹去泪水,拉着她,走到桌子前。桌上摆着一个生日蛋糕,是“不二家”的牛奶味生日蛋糕。
绮筠问道:“为什么特地去那里买呢?这家店离得很远啊。”
“不远,坐车来回只有一个多小时。再说,我很早就醒了。”
绮筠绽开笑容,她告诉自己,至少在离开他之前,不可以再让关飞难受了。
关飞见她笑了,才松了一口气,说:“许个愿吧。”
绮筠点点头,闭起眼睛,心里说:“希望我和关飞永远记得这段感情。”
她张开眼,见到关飞正看着她,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许什么愿?”关飞问。
“不告诉你,这是个秘密。”
“算了,我早猜到你许的愿了。”关飞说。
“你怎么知道?”绮筠斜着眼看他。
“不告诉你,是秘密。”
绮筠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那好,我们一人有一个秘密,扯平。”
“今天的早饭,就吃蛋糕吧。”关飞说。
“关飞,我们今天再去看井上的展览,好吗?”绮筠说。
关飞点点头。
市面上很多蛋糕,大都只是外表美丽,却一点不可口;或者是可口美味,却又做得不好看。这种牛奶味的蛋糕是少有的例外,因此两人吃了一块后,忍不住又切了一块。
看着绮筠开心的样子,关飞觉得跑那么远去买这个蛋糕是值得的。何况这是在函馆以外第一次和她庆祝生日,而之前的每次生日都是由井上刻一个木头玩具送给她。
吃完蛋糕,绮筠洗了个澡,换上毛衣,和关飞一起提着吉它离开了酒店。
他们在附近的咖啡店坐下。
“我突然想到……井上依然是十九岁。”绮筠说。
“我们在长大,井上却永远停在了十九岁。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每当想起他时,都只有他十九岁的模样,怎么想都想不出他二十岁的样子。”关飞说。
绮筠瞧着窗外的人,说:“十年后,我们会不会像外面的人那样穿着套装,匆匆地去上班呢?”
绮筠第一次说到自己的将来,这让关飞略微感到宽心,他一直觉得绮筠很不对劲,说话总是避开这个话题。
“我们不上班,我们的日子不可以这样平凡地度过。我们要提着吉它,四处去表演。”绮筠再说。
“这蛮不错的。”关飞赞同。
雪伤(2)
“咦,关飞,你不是曾说,自己可能会当个渔夫吗?”
“本来是,但因为你而改变了。”关飞笑着说。
关飞的笑容极为坦然,绮筠看着他的脸,心头不禁一痛。
“不可以再让他担心了。”她提醒自己,于是脸上还挂着笑容。
井上的展览大受欢迎,因此展馆特意辟了一间展厅,把他的作品无限期地展出。
他们走进展馆,惊讶地看到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绮筠的雕像。
木雕里的绮筠握着吉它,眼睛微闭,陶醉在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中,一扫之前给人留下的忧郁印象。
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木雕,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将他们包围,那是一丝感动,而感动中又掺杂着无限的伤感。
关飞叫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工作人员瞧了瞧绮筠,再看了看木雕,然后笑着说:“看你的模样,一定是刘绮筠小姐啦。”
“我就是。”绮筠说。
“唉,”工作人员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井上纪夫先生要求的。他在送来作品后,曾寄过一封信给我们馆长,请求在二月一日那天只展出这个作品,说是为刘绮筠小姐庆祝生日。我们馆长本来不愿意,但后来得知他死了,才领悟到其中一定有他的深刻含义,所以就下令在这天只展出刘绮筠小姐的木雕像。”
工作人员又说:“很美丽……很多旅客看了这木雕都深受感动。刘绮筠小姐,这是井上先生的一份情意啊,我衷心希望你会珍惜。”
工作人员向她深深地鞠躬后离去,关飞和绮筠久久地看着木雕。关飞觉得木雕的绮筠仿佛在动,仿佛能随时弹出音乐来。
绮筠双手合十,闭起眼睛,不知在祝福还是在祈求。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吉它,说:“我想弹首歌。”
关飞说:“你等一下。”他跑去找工作人员,请求他们允许。
工作人员又去请示了馆长,馆长同意了。
绮筠摆好吉它,长指一弹,一首接一首地奏出他们俩多日来所做的乐曲。
最后,绮筠哼出一首关飞没有听过的歌。
我并不惧怕死亡
但当有了他后
我开始不想死了
你不明白的
爱情是那么的美妙
死亡不可以带走她的
你为什么不体验一下爱情的滋味呢
体验过
你就不会想死了
我想告诉你
死亡和爱情不是共存的
当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
你就会明白了
绮筠唱完这首歌,仍低着头拨动琴弦,那琴弦发出一种沉沉的低音,震得关飞心头怦然跳动。她手上的红色戒指,在阳光下划出一圈微弱的光影。
关飞回想起井上死去的那个早晨,阳光从工作室的窗口射进来,有灰尘在那里跳舞。
井上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呢?他留下的木刻刀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这问题的答案,已随着井上的死去而深深地沉在那阴冷的湖底里了。
离开展览馆,关飞握着绮筠的手,独自沉思着。
“关飞。”绮筠摇了摇他的手,“你在想井上啊?”
“有一点。”
关飞先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而他的心情,我们已无从知晓了……对吗?”
天气很好,阳光和雪地互相反射着光。雪地硬得像钢铁一样,人的走在上面,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这世界虽然不美好。”关飞继续说,“但也有可人的地方。”
“或者井上实在承受不了呢?”
“或者……绮筠,我并不是在埋怨他,我只是觉得有点无力。井上离开已半年多了,之前的记忆中都有他,但这半年来,无论悲喜都和他没有关系了。这令我觉得莫名的难受,我好像彻底遗弃了他。”
“关飞,别自责,这和你无关。”绮筠说。
雪伤(3)
“我明白的,只是觉得难受而已。”关飞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