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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姐。为什么我向来看到的都是你最变态的那一面啊?”
“废话,你是我弟弟呗!自家人嘛!”女生懒洋洋地手撑着桌面爬起来,抬起头。
那一秒,惺忪睡眼前少年的脸被明媚的阳光一寸寸完全打亮,高度曝光,墨色的眼眸里闪着单纯的笑意。女生微怔,恍然间差点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板寸。
视野中的色调太过温暖,让人隐隐有些不安。
Vol。 04
当然,身为姐姐的秋本悠还是时常会自告奋勇为弟弟分忧的。高二时,男生半夜翻墙出校去网吧,不幸被保安抓住,结果,训导处要求交“深刻反省”的检讨书。
“哈!这个就交给我吧!”女生大包大揽地拍着胸。
男生疑惑的眼神斜过来:“你行不行啊!”
“当然行啦!我作文写得那么好。”丝毫不谦虚,“保证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就是因为声情并茂才让人不放心呐!男生几乎不抱希望地回过头去。
果然不出所料,一节课后,拿到了这样一份检讨书:“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我锦衣夜行,不幸马失前蹄……”
“怎么样?不错吧?”盲目自得着。
“大姐。你真是一个能让全人类无语的生物。”
曾经是一个能让全人类无语的生物,如今却轮到自己无话可说。
践行饭吃到一半,包装精致的礼物盒从长长餐桌的另一端被递过来。一抬头,却先看见对面女生手中同样的礼物盒。心里空荡荡的,没半点涟漪。
“啊,原来我和杏久一样有礼物啊。”秋本悠刻意装出欣喜的模样。
目光再不经意地往远处男生那边瞥,正对上眼神。曾经在阳光下眉目清晰的少年的面孔也变得朦胧模糊起来,餐厅里悬浮着的昏黄灯光照不见过往。仿佛一转身就会于人海中相忘。
女生似笑非笑地勉强在嘴角牵出一点弧度,好像是轻声说了句分生的“谢谢”,又或者什么也没说。
心真的累了。无话可说。
甚至,找不到勇气回头看。
如果有勇气倒带,记忆里绝不是没有过兴高采烈的乐章。
十六岁的秋本悠推开男友梁弋送来的巧克力,接过江寒递来的安妮宝贝的《清醒纪》,拍着男生的肩夸张地大笑着:“还是我家弟弟最了解我哇!”
纵使男友虎着脸灰溜溜地走开也无所谓。
纵使家里已经有两本相同的书也无所谓。
你送的永远是好礼物。
Vol。 05
总是挂在嘴边,却没有人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
校园里寂静的风穿堂而过,轻轻牵起女生们的校服百褶裙摆,日复一日。
时间踩着恒定的节拍走过漫长甬道,朝唯一的出口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原以为永不变质的东西却在无声无息地被氧化。
“没必要和他走那么近吧?”梁弋紧紧地绷着脸。
“你什么意思啊!”秋本悠理直气壮。
“什么意思你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人家是我弟弟好不好!拜托你不要像个女人一样东想西想。”
“我像个女人?!就你弟弟好!不过,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不可以避讳一点啊!”
“我为什么要避讳!我不心虚,用不着!”
“那你去喜欢他好了!”
“我就是喜欢他超过喜欢你!讨厌!”
……
伴着半赌气的话,声调被渐渐拔高。不欢而散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不可挽回的三个字从两人嘴里脱口而出。
——分手吧。
——分就分。
年少时的爱总是可以像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绚烂,却又同样不堪一击。
教室里日日叠加的流言像年久生锈的水管,让所有流过的澄静如水的情感都沾染上锈色。
自习课,女生恹恹地保持一贯姿态趴在课桌上。
“没事吧?”男生转过头来。
沉默。
许久之后冒出一句:“帮我去看看梁弋。拜托了。”
男生站起来看看后排后排再后排那唯一的空位,出了门。那一瞬,从张开的门缝里倾泄进来的阳光像是瀑布,惊天动地的哗啦一声冲走了满心的尘埃。
须臾回来,“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篮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唔。”半晌,重新坐直了,手豪迈地一挥:“算了,不用理他。”笑起来依旧明眸皓齿。
Vol。 06
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们。
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缩在KTV包厢角落里的秋本悠沉默着不停咬着插在罐装饮料里的吸管,眼角的余光睨到同样沉默的江寒。想起一年前在同样场合发生的一切,心立刻像迎风扬起的帆,被吹鼓得满满胀胀。
为什么那个时候,能在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以各种借口溜走、包厢里只剩彼此两人的情况下,无所顾忌地坦然唱完那一曲《童话》。
唱到间奏时甚至转过脸等待表扬。
男生很宽容地笑笑:“继续。”下巴一扬。
领了旨似的继续唱,毫不理会门缝外八卦的一双双眼。
而现在,为了什么,终于不能。
其实心里始终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为了身边这个叫沙杏久的女孩。
不是她不好。是太好了,找不到任何不好。
足球场泛起夏日的色泽,周一晨会站在碧绿翡翠中央的男生往后靠了靠:“这边往右数10列,第七行的那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
哦,是她呀。
光线脱离秋本悠纤长的指尖沿直线向前奔去。阳光下队列被照得惨白惨白。国旗下的讲话荡漾在澄明的半空。广播里的噪音微微地刺痛了耳膜。
那个被自己强迫做弟弟的男生不可避免的长大了。
“喜欢的人么?”
“唔。”
“蛮……好看的。”搜肠刮肚地寻觅修辞。
其实好看是中性的评价,完全不能理解为褒义。可是男生还是很满意,眼睛眯起来,活泼的阳光在眉间跳跃。
女生把手指收回来,怯怯地搁在下巴上,怅然若失。
Vol。 07
记忆像蚕茧把自己包裹起来。
——我会保护你的。
你知道么?许多年前,也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你怎么老是跟大地这么亲热啊?”哥哥转过身拽起跌倒在地的秋本悠。
膝盖处已经一个伤疤累着一个伤疤。小学生秋本悠不知是不是平衡能力尚未发育完全,几乎每天都要摔个几跤。
“我会不会死掉啊?”仰起的小脸上被眼泪涂得灰一块白一块。
“不会的。”哥哥的手把小悠的手包在中间,手心叠手心,很坚定的声音。
“因为——,我会保护你的呀!”男孩站在阳光底下,被勾勒出带着光晕的身形轮廓,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父母忙于生意,小悠总是耐不住寂寞往姨妈家跑。自己家空荡的大房间里找不到感情的落点,于是一起玩大的表哥变成了亲情辗转迁徙的最终嘱托。
“会保护我?”
“是啊,会保护你。”
“会保护多久呢?”
“直到你死掉咯。”
“你不是说我不会死掉吗?”
“那就直到我死掉咯。”
——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没想到这一天竟近在眼前。
十六岁的,头戴白绫身着肃杀黑衣的,泪水磅礴的少女抬起头。黑白照片里那个眉目清晰的英气的年轻男生是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人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从超速的车轮前救下喜欢的女生而不考虑自己安危的那一秒,为什么你脑海里没有闪过你曾信誓旦旦说要保护的那个人呢?
自私鬼。
你以为生命是你一个人的吗?
秋本悠狠狠地骂。膝盖无力的着地,眼睁睁地看着棺木阖上。手捂住脸,泪水却从指缝里蜂拥而出。
为什么,亲情和友情总是在爱情面前不战自败?
我真的不明白。
阳光明媚的下午,校服外别着黑袖章、眼睛肿肿的女生拍拍前座的男生。
“当我弟弟吧!”
“哈?我比你大诶!”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所以,现在帮我到楼下超市买根梦龙吧。”钱包不由分说地伴着大大的微笑被递过来。
男生正犹豫着,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接过粉红色的钱包。为什么会不由自主,自己也不能想通。是因为看见你勉强的微笑背后,心中的泪正漫过尘埃,缓缓的席卷过来,心脏在苦涩的溶液中浸泡得微微膨胀开。
你眼底的温暖与伤痛打起了架。
Vol。 08
秋本悠踏进家门,妈妈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
“回来啦?”
“唔。”
“和同学玩得开心么?”
“还好。”
电视机里韩国肥皂剧的对白跑出来打岔——女的说:“不能离开你啊。我爱你。”男的说:“我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然后抱在一起哭哭啼啼。
又是爱情。
秋本悠坐在客厅地上整理明天要带上火车的东西,突然想起包包里江寒送的礼物。翻出来拆开一看,是男生暑假去日本旅游带回的HELLO KITTY的粉红色闹钟。笑得裂开了嘴。一旁的妈妈却皱起了眉。
“哪有送钟的呀,多不吉利!”
“诶?”女生诧异地抬起头,之前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按风俗应该给他一块钱。”
“哦。”其实怀疑男生是故意的,因为太了解女生没有那根迷信的神经。她的神经在这种细节面前是粗得用来开坦克的。
不管按不按风俗,都再也见不到了。
明早的火车,一个人去北京读书。
忽然想起两年前男生代表学校去北京做交流。走之前,秋本悠固执地要在对方的手上用圆珠笔画下手表。
手指在男生挣扎的手臂上印下几个冰凉的触点,笔尖缓慢地贴着皮肤滑。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油墨香。
表面。时针。
秋本悠看看自己的手表。
分针。秒针。
表带。
完成了。
“大姐,你又搞什么邪教啊!”
“不许洗掉哦。你回来的那天要让我看到!”
想让时间永远停在那一秒。不要长大才好。
其实早有预感,对方在自己脑海里刻下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从出租车后窗望去,男生牵着自己喜欢的女生走过斑马线。星光下,年轻的脸上漾满笑意。
夏日的夜色中弥漫起一层微凉的薄雾。
眼前朦胧了。秋本悠告诉自己,一定是雾气太大模糊了他的背影。
仿佛是一生中最长的一个慢镜头。
渐渐不见。
爱情,总是能比友情给人更多幸福。
即使活到八九十岁。
也定会一直一直记得你的生命里曾有这样一个男生,
不是男友,更不是陌路人。
他包容你所有的缺点,傻气以及暴力。
替你日复一日翻着花样买粽子和关东煮。
安慰那些被你的没心没肺伤害的男朋友们。
并且深知该在哪里找你,该送什么给你。
曾经最相信纯友谊。可是有一天他有了喜欢的人,于是从此,
她是天上星。
而你,是阳光下闪烁的沙砾。
——————————END————————
【岐道】
是怎样开始的一点也不重要。
进入冬季后,街道变得萧瑟,行道树的叶子早已落光。陈戈拉过永幸的手,放进自己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暖意像电流一样乱窜着,自指尖遍布全身。女生扬起鼓鼓的小脸望向心事重重的男生。
“怎么了?一路都不说话。”
陈戈朝侧面低下头,也呵出一小团可爱的白雾:“今天听里佳她们说跟天蝎座最般配的星座是双鱼和巨蟹。”
“嗯。”女生微点下头示意他说下去。
“你是天蝎座的。”
“嗯。有什么问题么?”
“可是,”男生孩子气地恼怒着,“我是狮子座的!”边说还边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捏了捏女生的手。
永幸愣过两秒,“噗嗤”一声没忍住笑:“暧暧,你是男生好吧!怎么还信这个?”
“你不信么?”
“不信。比起几千几万光年外那些没有真实感的东西,我宁可相信身边的人。”手心紧贴手心,在看不见却能够感知的地方,十指交握,传递着真实的温暖,然后彼此就不露声色不着痕迹地改变了内心的热度。
“说的也是。”男生很快就释怀,抬头看向前方,方才额发在脸上投下的小片阴影一扫而光。“啊,这么快就到了。”
民生路走到了尽头,陈戈家在锦绣路东边,而永幸家在西边。每周五一起回家时必须在这里道别。
“周一见。”永幸挥了手,走出几步又转回来喊住尚未走远的男生,“呐,陈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