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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你陪的那个宋老板,他今天早上死了。听说本来正和他老婆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就七窍流血,一转眼功夫就断气了,你说邪不邪?警方怀疑是他老婆下的毒,把她抓起来了。”红霜得意的说。宋老板的老婆是这一带有名的悍妇,这也是宋老板就算在外面风流快活但是晚上也不敢不回家的原因。
她有些回不过神来,怔怔的没有说话。
“我还听说一件怪事,宋老板肿得全身都发紫,连流出的血都是紫色的呢,就像——就像你的眼睛一样——”红霜忽然说不下去了,她吃惊的看向床上的半裸女人,那紫玉一般的眼睛里,有些失神落魄。不会吧?她畏缩的倒退几步,只听哗啦一声,一个暖水瓶被她不小心的碰倒了,水流了一地。
“我——我不是故意!”红霜张大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妖怪,你别害怕!”她痛苦的捂住这双被罪恶之花浸透变色的眼睛,这双妖魔的紫瞳。她明白了,她明白宋老板为什么死了,为什么他流出的血是紫色的。
因为她的身上流的是妖魔的血,那紫色的妖异,绝望和冰冷的——“爱情”!
她是他永远的禁脔,即使他毁灭了她,即使她化成了灰,她的灵魂也逃不开!
屋外听见路上的小贩叫卖茶叶蛋的声音
“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饭。”红霜把一个塑料袋放在一张小桌子上,里面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茶叶蛋和一张油饼。“钱昨晚上给你买白粉都花光了,别嫌饭不好,你先凑合着吃吧。”
“谢谢你!”她虚弱的向她露出笑意,红霜心慌的别过脸,装作不在意的说:“我知道宋老板的死肯定不关你的事,你只是个弱女子,又能干得了什么?我只是怕,他老婆的弟弟是这里的黑社会老大,如果他们知道是昨晚你陪宋老板的事,我怕他们会迁怒于你。甜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方天涯“唔”了一声,从床上随手抓起一件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穿在身上,从桌上拿了一个茶叶蛋慢慢的剥开皮吃着。
“要不,你还是跑吧!我这里还有些钱,全都给你,这里真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姐,你逃吧!”红霜真的着急了。
“看把你担心的!我没事的!”方天涯轻柔的给她拭去脸上急出的泪水,感动的看着这个不幸沦落风尘,却心地善良的姑娘。“没有人会把我怎么样,你相信吗?还有你说过,我不是一般人的,我不会让人随便欺负的!”
“是真的吗?”红霜半信半疑,“如果你真的不是一般人,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呢?是因为没钱买粉才不得不做的吗?”
方天涯扭过头看向窗外,在这个城市,四月的天空有些灰暗,像一张布满尖刃的利网铺天盖地向她撒过来,她浑身已是鲜血淋漓。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毫无血色的唇哆嗦了一下,“如果上天让我活着,那我只有苟且的活,如果它要我死,我就死!”她这样活着和死了有区别吗?她已经彻底沦为毒品的奴隶,爱情的毒每夜都在她身体内疯狂的叫嚣发作着,一进入黑夜犹如来到永不超生的地狱,没有光明,没有温暖,只有冰冷的绝望和无止境的堕落,她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她多想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她不要面对这个比地狱还要无情的现实,她感受不到任何人生的希望。如果死了多好!死亡!当这两个字眼出现,她的心里竟荡起突然的渴望,可是,当她闭上眼,总有那邪媚的黑暗的气息笼罩了她,那是操纵她的命运之手,恶魔的手。
可是;这也是她的选择!
心口是尖锐的痛,痛的整个身子都在颤粟,渐渐的麻木起来,她的灵魂仿佛从那具死人般的躯壳里飘出来,飘到虚无飘渺的地方,解脱了,让她解脱吧,她现在真的好累,好累!眼前红霜惊惧的脸孔在扩大,她想伸出手去安抚一下这个好心的妹妹,可是手伸到半空,颓然无力的落下,红色的,紫色的,黑色的,那鬼影幢幢的幻像,带着阴森的戾气一起向她扑来
灰色的天空,铅一样沉重的乌云低低的垂着。
雨水从屋檐上串成水帘滴落,肮脏的窗户被水冲的明净了许多。这只是一间最简陋不过的民房,出门就是一条杂乱不堪的马路,马路边有一个简易厕所,每到晚上,经常会听到醉鬼们的呕吐声和排泄声,因为厕所只和她们居住的平房一壁之隔。
天阴得厉害,屋子里凄凄的昏暗,屋子里没有电,这段平民区因即将被拆迁,故时而停水停电。“当当——”房东留下的老式挂钟发出暗哑的叫声,从半开的窗户扑进来的湿润的空气里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清新。她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场绮丽而浓华的梦,梦里花开,是一片血腥的美丽。
“知道我是如何对待背叛我的人吗?”他浅笑盈盈的对她说。
在那所世外桃源般的山庄,一无所知的人们还沉浸在山庄隆重开业的狂欢气氛中,白天里那如梦如幻的绚丽景色,晚宴中的美酒佳肴美人,让他们乐而忘返。又有谁知道,在数里之遥的边界处,一场残酷的杀戮刚刚结束,而在热闹非凡的山庄,在一个神秘的地下室里,另一场杀戮正在进行着。而主导者,正是人们交口赞誉的商界大亨——那个有着优雅魅惑笑容的年轻男人,FTY集团的总裁原初寒。
阴森而空荡的地下室,数十盏白炽灯把这里照的犹如白昼。
一株剧毒黄金花顽强的从墙角的泥土中生长出来,贪婪的吮吸着空气中血腥的味道。
一张白纸蒙在那个男人的脸上,他的四肢被铁链牢牢的固定在一张椅子上。几个有着强壮肌肉的彪悍男人轮流挥着手中粗硬圆滑的木棒向那男人的下腹击去,听不到一声惨呼,那捂在男人脸上的白纸却迅速的染红了,红色的液体不停的从那张嘴里一口一口的喷出,惨烈的血红,散发着最浓烈的甜腥,
她就在离这场游戏的不远处,坐在那个俊美如神的男人怀里,他的胳膊有力的环着她娇小的身子,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脸上有着最迷人的微笑。但是,她看不到,她感觉不到。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垂着眼皮,像是睡着了。但是他知道她没有睡,他的善良的爱人正在用一张茧子把自己包裹起来,紧紧的,把自己藏起来,她想逃离这一切,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在这场由他主宰的游戏中,他注定是最后的赢家,而她,只能屈服!他不仅要她的身,要她的心,他还要她的整个灵魂都属于他!不止今生,他要她的生生世世!因为他是她的毒药,她更是他的毒药,那爱情的毒,已经让他容不下一丝的背叛和欺骗,人世间的情爱就是世上最可怕的毒,它可以让人疯狂如斯!
“你的朋友,他就要死了,你难道忍心看着他这样活生生的把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吐尽,受尽折磨才死吗?”他邪恶的气息在她敏感的耳边徘徊撩拔着,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一滴泪就这样从眼角慢慢的流出。如果我求你,你会答应吗?你只会更加百倍的羞辱我,折磨我!而这个人,他会死得更惨!因为你现在最大的快乐就是看着我如何痛苦!
“好狠心呀,我的宝贝!你真的不最后看他一眼吗?他可是为了保护你才露出马脚来的,本来他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的,我差一点就毁在他的手上了。还有你的那些同事们,他们还在深山老林里转呢,那些毒瘴和陷井,还有埋藏在丛林中的雇佣兵杀手,会把他们一个个干掉,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的睫毛急迅的忽闪了几下,还是没有睁开眼。花桔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人,绝对不会轻易被干掉的,他在说谎!
他有些挫败的叹口气,然后,冷冷道:“俞天恒,你不要怪我心狠了!”
“俞——天恒?”是他?她急速的睁开眼睛,他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优美的唇角轻轻的上弯出一个弧度,眼睛却是阴冷的,像那长夜里无边无际的寂寞和孤寒。
“俞——天——恒!他在你的心里还是那么重要,我真是小看了你的专情!”他嘲弄的笑,示意手下人把血纸拿开,一张有着刀痕的脸露了出来,但此时这张脸已毫无人色。
原三!是他!
他不是原三,他是俞天恒的表哥,在警界也是颇有名气的大侦探陈风,多年前神秘失踪,原来是整容后混到了黄金谷费尽心机搜集暗组的罪证,只可惜功亏一溃,如果不是俞天恒和胡花桔想冒险带你出去的那次,我也不会发现他的异常。知道吗?我对他倒是有几分佩服,因为在暗组想要获得我的信任,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但是他几乎做到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为俞天恒卖命呢?真是可惜呀,他马上就会为自己愚蠢的选择后悔的
她看向那个被她害的男人,没有血色的脸如腊般灰白颓败,嘴唇紧紧闭着,唇边尚挂着一丝血迹,突然间他睁开眼,那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惨淡而诡异的笑,喉结艰难的蠕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角落里的黄金花被地上淌过来的鲜血浇灌,花瓣更加舒展开,混合着芬芳的甜腥的香气弥漫着。
梦醒了。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她不知道的地方。充满了肮脏和各种罪恶的街道,灯红酒绿靡烂淫秽的城市。
他说,我恨你!恨你可笑的理想和责任,还有所谓的正义与公理!这个世界,它本来就是黑色的,你却不明白!
你的光明,只能属于我!
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咣当”一声,是瓶子打碎的声音,空气中马上充斥着强烈的劣质香水味,然后响起一声恨恨的咒骂:“该死的野猫!我刚买的香水完蛋了!”
方天涯看到一只黑色的小猫的脑袋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幽绿发光的眼睛先瞟了她一眼,结果发现这个女人不象外面那个野丫头一样凶悍,没什么威胁力,所以大摇大摆的跳上她床头上的小桌,顺便显示了一下它优美的体形,然后叼着她的油饼从半开的窗口逃脱而去。她的眼睛无意识的随着它的身影飘出窗外;小院子里有一棵树;茂盛的树枝低垂了下来;靠近她的窗口;湛绿的树叶上;雨珠一滴滴的往下坠落。
好像是听奶奶开玩笑的说过;当有人要死的时候;他的灵魂将会被猫收走;要不猫为什么会有九条命呢?而这只黑猫;就是来收她的命的吧?
有几只苍蝇嗡嗡的从眼前飞快,落在小桌上的茶叶蛋上。黑猫只叼走了油饼,它对茶叶蛋不感兴趣,那只吃了一半的蛋裸露着黄白的颜色。她捂住嘴,一阵恶心泛了上来,她想起了昨晚那个肥胖变态的男人,她都不知是如何捱过来的,因为当他扑过来的时候,她也许是体虚,也许是心理上的惧怕,也许是另外的原因,她竟晕了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只有落在酸痛到几乎麻木的身上的钞票。
她已经是个妓女了,她现在已经是个生活在最底层最下贱的妓女了!
一抬头,看到镜子中模糊的自己,那是自己是在大笑吗?那张看不清的面孔,是人,还是鬼?抑或也只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人?
虚掩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哭丧着脸找猫算帐的红霜也伸进头来,看到她的笑容吓了一大跳。
“我还没死,你别害怕!”她笑的很轻松很快乐。
“你终于醒啦?刚才差点把我吓死;我劝你还是把毒给戒了吧;你看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吸毒的没一个有好下场的!”红霜长舒了一口气,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拿暖水瓶。
“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一般吗?”方天涯自嘲道
“呸!就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生龙活虎呢!” 红霜没好气的顶她一句,然后找到一个破杯子倒上水。这时,有一股甜而清冽的香气从水中冒出来,那香气竟掩盖住了从红霜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水面上飘着一朵金色的花瓣,经水泡制后更是鲜妍夺目。“老李刚才来过了;他留下这些花茶让你泡着喝,也不知他发什么神经这么好心;不过这茶好香啊,也不知是里面泡的是什么花,我先尝尝——”
方天涯一把夺过水杯,她的双手颤抖的厉害。“你不能喝!”
“什么好东西啊,这么宝贝!算了,我不喝就是了。”红霜大方的一笑。“对了,那个原初 寒是什么人啊?你刚才昏睡的时候一直在叫着这个名字呢!
外面的雨还在下个不停,突然一道闪电像毒蛇的信子在窗外游离而过,一个惊雷劈了下来。
杯子从手中跌落,摔的粉碎。
“田姐,你没事吧——”红霜呆呆的看着她。
她有些茫然的摇头,机械的下床,赤着脚去收拾地下的玻璃碎片。
“哎呀你不要动,你的手和脚会扎破的!”红霜急忙喊道。
她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