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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仙子。”那位飘渺孤立的女子就像一副令人无法忘却的画。每每念至对方，石蔓蔓都会由衷的感激她给的机缘。
“仙子？可……可是修仙者？”萧祖母的手不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急切的问道。
修仙者吗？石蔓蔓的脑海中浮现出浑身戾气的解秉风与喊打喊杀满口胡言的解溪。这些人身上似乎带着一丝凡人没有的气息，但与当初她遇见的红衣女子而言就好比毫无生气的死水与琼浆玉液的差距。
萧祖母见石蔓蔓忽然沉思不语，立刻道：“我知道了，有些话不便说。石姑娘，这些日子我们萧家错的离谱，你可原谅我们的过错？”
萧祖母挥开孙娘来扶着她的手，艰难的起身后步履蹒跚走向石蔓蔓。
箫磊已经惊在了原地，他不知为何提及修仙者萧祖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石蔓蔓拉着萧祖母的手，摇了摇头。她要原谅什么，在她眼中萧远所做之事都是为了箫磊，就如一只为了保护幼崽的猛兽杀害了无意入侵领地的其他动物。
予石蔓蔓而言，她没有恨萧远的理由，更不会因此连带着怨上萧家。
萧祖母的情绪太过激动，在箫磊与石蔓蔓的劝说下才肯回屋中休息。
“老祖宗，您如何得此？”萧祖母后来的反常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快些去唤老爷来见我，萧家差些就毁在这浅薄孽子的手中，他可知……”萧祖母忽然停住了后面的话，“孙娘，你可听说过仓颉山？”萧祖母深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仓颉山？那个是传说中修仙者所居之地？”孙娘诧异的问道。
“我怀疑，石姑娘或许来自那里……”萧祖母的话点到为止。关于仓颉山并不只是传说，有人亲眼所见御剑飞行的仙人穿梭于山峦云端之间。
人世中某处一旦遭受妖邪侵害，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仙人就会出现降妖伏魔。
萧祖母年幼时曾亲眼所见以为仙人举手投足间湮灭了一只屠戮了全村的妖怪，凭着那些人的身手能耐，再想石蔓蔓诡异的来历与手段，他们或许真的有关系。
第六十一章 衣损
萧祖母的猜想箫磊与石蔓蔓全然不知，更想不到萧祖母会将修仙者与石蔓蔓联系在了一起。
那日直到中秋，萧祖母每一天都会让孙娘带上各式各样的布料、头面、珠宝来到浅素居。石蔓蔓看到那些足以让普通人家拼上一辈子也换不到的珍宝，都只是淡然收下，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孙娘每日都将石蔓蔓的态度转告萧祖母，单凭石蔓蔓冷淡的性子与对世俗财物的淡漠又令她更加肯定了一分。
中秋这日一早，雅莲用从未有过的热情，又是催促又是帮忙的为石蔓蔓穿上了那件软银轻罗百合裙。
“白日姑娘可以不带这些头面，今晚府中举办‘祭月’，姑娘不能这样随便了。”雅莲从梳妆盒中挑了一根金丝楠木簪，插入石蔓蔓发髻，挑剔的目光在石蔓蔓看不见的后脑扫视。
祭月无论是在石城还是这个国家都是庄严肃穆的事，每当中秋这日，普通人家会穿上新衣，大富人家中会着盛装，官绅皇家更是当作盛大的典礼来举办，以求月神庇佑人圆家满。
“祭月真的能够保佑家庭圆满和睦么……”石蔓蔓捻着一枚蝴蝶簪打着旋，旋转中的蝴蝶仿佛活了一般在她指尖飞舞。
“姑娘，不能乱说话，否则月神听到了，要受灾祸。”雅莲被石蔓蔓的话吓了一跳，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四周，瞧她那模样似乎暗处躲着什么人。
石蔓蔓无言，继续转动着手指间的蝴蝶簪。
人类总是信仰一些从未见过而臆测出的人与物。似乎这样精神有了寄托，遇到祸福也有了借口是谁加害，是谁保佑，仿佛都与他们自己无关。
雅莲已经习惯了石蔓蔓间歇性出神，给石蔓蔓泡了一壶茶后，也不跟在她身旁伺候，跑到某处厢房庑廊下与其他丫鬟嗑瓜子聊天去了。
“石姑娘。”石蔓蔓抬眼瞧了瞧天空的太阳，孙娘每次大概在这个点都会来她院中送一些东西。
“孙姨来啦。”石蔓蔓也同箫磊那般称呼孙娘。
“咦，你这屋中怎么就自己一人？云碧和那新来的丫鬟哪去了？”孙姨扫视了一眼空荡的厢房，只有石蔓蔓自己一人独自饮茶。
“雅莲去找其他丫鬟聊天，云碧去了箫磊院中。”雅莲在一个小丫鬟报信下，急匆匆的赶回来，她还以为今日中秋孙娘忙的过不来。
“奴婢……奴婢刚去询问有关祭月的事宜。”雅莲在门外微微喘气，连忙解释。
“石姑娘，您对萧府不熟悉，不能因此让下人怠慢了您，该罚则罚。您不是外人，这萧家的规矩还请您早些熟悉。这丫鬟是您院中的人，老奴就不好越俎代庖了。”孙娘的话直接明了，石蔓蔓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蔓蔓记下了。”不是石蔓蔓不愿去立威，对于她来说这些小丫鬟下人都对她构不成威胁。若想害她性命整个萧府的人加一起或许害伤不到她一根毫毛。害她声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在人间管用，她是一只妖，何必在乎这些。
石蔓蔓敷衍的话让孙娘很是不满，待她去说与萧祖母听时，萧祖母说只是摆摆手淡淡道了句：“随她吧。”
深秋的夜晚，万家灯火驱散了凉凉寒意。萧府点起了每个角落的灯柱，火光映如白昼，无需灯笼照明指路，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脚下的每一条道。
今日晚宴摆在萧府怡馨轩内，这是萧府的后花园，错落有致的假山群，人工挖凿的湖泊，浅水湾湾照月影。
石蔓蔓来到时，下人门已经将花园布置好了，桌案香堂严格按照正对当空圆月所摆放，香案下的桂花图纹毛毡摆的工工整整。香案后是一方雕刻华丽的八仙桌，已经摆好了餐具。
祭月的仪式时间讲究时分苛刻，戊时晚宴开始，香案焚香。香灭必须停止进餐，然后才是真正的祭月。
石蔓蔓拖曳着一席银色长裙入座时，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衣裙之上，反射着朦胧光泽裙袍中的石蔓蔓，令她只算清丽的面容显得飘然若仙。
箫磊一直都知道这只妖精常常能给人产生一种似仙似幻的错觉，就如现在，以月光为背景下，她就如同踏着月光下凡的仙女，高贵的冷光中是她的模样。
“人到齐了，时间刚好。晚宴开始吧。”萧祖母看着石蔓蔓高贵的无一丝人间烟火气的模样，更是认定了心中对石蔓蔓的猜测。
萧远在那日箫磊与石蔓蔓拜访了萧祖母后，又被萧祖母叫去一趟。那日起他再也没有干涉箫磊与石蔓蔓间的所有事。萧祖母对于他的叮嘱虽然萧远口中称是，心下却是不信的。哪来那么多神仙鬼怪，最重要的是他无法相信自己厌恶的人会有那层身份。
萧瑾依旧面带得体笑容，看着款款而来的石蔓蔓。可站在她身旁的云溪面色却没萧瑾那般友善，她自诩模样娇艳，可看到石蔓蔓高雅的模样让她内心不情愿的生出自卑之感。
柳姨娘或许是脚伤未痊愈，萧祖母难得不见刁难甚至允许她有位可坐。但不知是月光的惨白映上了柳叶眉的面容，让她的面色竟然比还带些许病色的萧瑾差上一分。
雅莲跟在石蔓蔓身后，背着月光微微垂首的她被一片阴影挡住了脸庞看不出是何表情。起初一路上对萧府为了这一夜祭月而穷奢极至的装潢连连惊叹，却仿佛在瞧见萧家主人后安静的变了个人。
石蔓蔓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不再言语的雅莲，没有询问她的异样，继续向前走去。
或是连皎月都嫉妒了石蔓蔓此刻出现夺走了它的耀眼，就听一声清脆的“撕啦”声在石蔓蔓身上响起。
石蔓蔓出现时，所有人都自觉的沉静了下来，这一脆声令在场中人无不色变，但每个人的神情却又有不同。
箫磊的沉郁，萧瑾的疑惑，萧祖母的焦急，萧远的蹙眉，柳叶眉惊讶中的同情。
唯独当事人依旧是一副冷淡的面容，甚至都没去探查到底是自己身上哪里发出的声响。静静的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后，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回头望向同样疑惑却带着一丝紧张的雅莲，和眉眼中闪过一瞬幸灾乐祸的云碧。
第六十二章 祭月
“姑娘的衣衫破了，快去拿件披风来。”雅莲望向石蔓蔓看来的目光一惊，立即对同来的小丫鬟喝道。云碧没有说话，她不曾如雅莲那般躲开石蔓蔓的目光，而是望向石蔓蔓的裙摆目光一滞，些微与雅莲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
雅莲的话让在箫磊沉郁的面色添了几分愠色，她是怕别人不知石蔓蔓此时衣不遮体了么？箫磊看不见石蔓蔓此时身后的衣服破损了如何程度，但听那一声悠长的碎裂声，衣裳损坏的面积怕是不小。
不等丫鬟拿来披风，箫磊解下自己身上的软毛织棉披风走到石蔓蔓身前，待走进时，他却发现石蔓蔓的衣裳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破裂的痕迹。
他疑惑的看着石蔓蔓。
深秋夜露湿寒，石蔓蔓现在的身体与人无异，是会伤风的。箫磊欲将披风披到她的肩头时，石蔓蔓微微摇了摇头拒绝，转过身对雅莲道：“是你的裙摆勾到了。”
萧家人无一不注视着石蔓蔓的一举一动，她转过身将背后完好的衣裳呈现在众人眼前。
雅莲连忙往裙摆看去，果然她的裙摆覆在一块路旁微微凸出带着一些钝角的石头上，看模样被扯了一道口子，她若是再往前走两步，那块布料怕是挂不住了。
雅莲还来不及心疼自己这身新衣裙，就对上了石蔓蔓那双清浅的眸子，仿佛所有的心事都无法躲避，哪怕是一点点的小心思全部都暴露在石蔓蔓的眼皮下。
“云碧，你陪着雅莲回去换身衣服吧。”石蔓蔓的表情依然是浅浅的模样，看不出喜悲。这令雅莲更加忐忑，唯唯诺诺称是。
云碧抬目哑然，又期艾的看向箫磊。可箫磊的目光焦距在石蔓蔓身上，并没看到云碧的眼神。云碧抿了抿唇，轻声到了一句是，也一同离去。
“见谅，耽搁了些时间。”石蔓蔓步履轻盈向一直未做声的萧家人走来。
如果不是赶着时间祭月，萧祖母定会让雅莲知道什么是萧家的规矩。曾听孙娘提过石蔓蔓身旁伺候的丫鬟个个不靠谱，一个好吃懒做，一个老往外跑，今日所见，想必孙娘知道的只是皮毛而已。
唯一能够稍些欣慰的是石蔓蔓的处理方式让她满意，没有惊慌乱了分寸，由始至终都是淡定从容的模样，虽然萧祖母想着要替石蔓蔓教训那叫雅莲的丫鬟。但看石蔓蔓的模样，或许不用她插手，石蔓蔓也能够做好。
“时辰正好，孙姨吩咐厨房可以上菜了。”这个时代以男为尊，秉承孝道至上。萧远虽身为一家之，但萧家极大部分的话语权和执行权都在萧祖母身上。
沉闷的晚宴，严格遵循了食不言这一条规矩。为了不让萧家人有刺可挑，石蔓蔓将小钩蛇留在了院中。庆幸它没有来，否则看着这一桌美食却不能跳出来大快朵颐，又会将它憋到内伤。
当最后一株香灰跌落香炉，桌上所有人齐齐放下了双箸。哪怕石蔓蔓看似举止端庄吃的飞快，还是没有填饱肚子，干眼瞪着一盘盘烧鹅片肉，红烧清鱼被下人端走。
萧祖母今晚的心思全都专注在石蔓蔓举止之上，相较第一次见面时石蔓蔓“粗鲁”的吃相，根本是天差地别。
萧祖母可不知石蔓蔓为何有今日的变化，箫磊是知晓的。
他曾在某日去浅素居寻石蔓蔓时，就见她一手捧书，一手对着虚空的桌面比划，正襟危坐的模样还时不时蠕动着小嘴。
箫磊问石蔓蔓她在做什么，谁知她却幽幽道：“我在训练自己用最优雅的姿势，能够吃的迅速也不显粗鲁。”箫磊又看了眼石蔓蔓书中内容，是教导女子衣食住行的礼仪举止端庄得体的方法。
下人收拾桌面十分迅速，或许是为了这神圣的仪式，桌上的所有人除了石蔓蔓以外都吃的很少，放下碗筷后的桌面就如一开始一般，没有沾染一点污渍，甚至连碗碟也干净的仿佛不曾使用过。
张管家净手焚香后，走到香案的左侧，拿起香案正中摆放的祀文，字正腔圆道：“萧家眷上前。”
以萧远为首，萧祖母、箫磊、萧瑾、柳叶眉为先后顺序上前。石蔓蔓的身份有些特殊，她以客居的身份站在他们身后侧。
就听张管家洋洋洒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