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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幸好她心脏够强,不然早被他吓死了。
「虽然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是你不觉得晚上应该找客栈住,比较不虐待自己吗?」她边啃干粮边问道,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单纯的疑惑。
「不觉得。」他的回答还真简短的可以。
「对了,今天那些人为什么找你?」
「寻仇。」
「可不可以详述。」焰珂叹口气。他的回答像是多说一个字便会生病似的,讲话老是这么简短,害她得一问再问。
「我以为,你对我的事不感兴趣。」他的语气有点怪。
「是不感兴趣呀,可是今天发生的意外事件就这一件而已,我只好问了,」她也很无奈呀,谁叫他要人家问才会开口,都不会主动找话题,每天就他们两个四目相对,不说点话多闷哪!
他凝着眉,还没回答,焰珂自己又接了下去。
「他说,你毁了他一只眼睛;他跟你有仇吗?还是你看他不顺眼?」
「很多事,不一定要有理由。」
其实,任风行对那个人并没有多少印象,只记得有一回他们在做「买卖」的时候,正好碍着他的路,而且还扰了他所要的安静,所以他出手清理了下他们,而他的眼睛是被动武时的反作用力所伤,并非他存心之举,不过这已不重要。
当时没杀了他们,是因为不想杀;而今天没杀,是因为她一句话。
焰珂突然停了吃食的动作。
「江湖人……都是这样吗?」她若有所思地问。
「嗯?」他看向她。
「如果高兴,想杀人就杀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要有理由;今天可以我杀人,明天可能人杀我?」
「也许。」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与生存理念都不同,他没有兴趣做任何的人生导师,也不想去研究什么生存的大道理,生命对他来说,随兴而已。
「好难懂。」她轻喟一声。这是他们相遇以来,她所流露出最脆弱的神情;自小生长在宫里,虽然云流宫也属江湖中的一派,但现实里的江湖生活对她来说,其实是陌生而懵懂的。
因为不了解,所以起迷惘、所以无法应对、才成了脆弱;焰珂的本性是活泼而快乐的,并不多愁善感,也因如此,她难得的脆弱成为一种稀奇。
「这是我第一次出宫,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虽然有时候我也会好奇,可是,我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离开祈连山。」她以为,她至少会和其他三个姊妹一起闯荡江湖,谁知道却变成被一个陌生人掳着走?
「未来事原本就不可知,人可以设定自己去走什么样的路,却永远不能设定下一刻会发生的事,如果你一直守在固定的框框里,那么你永远无法看到框框以外的世界、也无法知道自己错失了多少。」这是他对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然而他的语气却是含着嘲讽的,像是--多不以为然。
「你一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是。」他笑的难解。
她看着他,然后表情很认真的问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带着我走?」
他神情专注的回视着她,好半晌,唇边扬起一抹笑。
「很多事,不一定要有理由。」
这算什么回答?他高兴掳人就掳人,那她就那么倒楣的成为他掳走的对象吗?焰珂瞪着他。
「休息吧。」他说道,结束这个话题。「你到马车上去睡。」
「耶?」她的眼神立刻变成讶异。
他却嘲弄般的笑了。
「我可不想再照顾一个着了凉、却又不肯喝药的不合作病人。」
焰珂红了脸。「我……我又没要你照顾。」
「你现在是我的随从,你的一切我自然不能不管。」
「那么怕麻烦,就不要带着我,让我回宫不就得了。」她不满的回道。他说话的口吻,好像她真的是一个大麻烦,过分。
「去休息吧,还是你想睡在这里?」他背靠向一块路旁的大石。
「才不要。」焰珂连忙道,才起身要走回马车,却又忽然顿住。「那你在这里过夜,不怕着凉吗?」
他张开闭上的眼,流露出微带邪气的笑容。
「难道,你想要我陪你一起躺在马车里?」他语带暗示。
「你……你在这里冷死算了!」她恼怒的转身就奔向马车。这人狂傲过头,她的关心根本就是多余,
任风行敛了笑,低语道:「那可能要令妳失望了。」
要他死,恐怕没那么容易。
*****
从出了祈连山后,他们虽然少在城镇停留,但焰珂大约知道,他们一直是朝东北的方向走。
愈离开人群聚居的地方,就愈见塞北荒凉的景致与不时会袭来的沙风,幸好他们是坐马车,风沙大的时候,她还可以躲进马车里,避免被风沙伤了眼睛、吹痛了脸;至于她的主人,当然就在前头驾车。
仔细想一想,这一路来,比起她服侍他,他照顾她的机会还比较多;可是他却执意要她这个不太有用的随从。
像这会儿,她把驾马车的重责大任丢给他,然后自己躲进马车里,他居然也没多说什么,哪有主人是这么当的呢?她像是来享福的,而他--却平白无故多了个必须照顾的人。
总而言之,在经过多日的观察后,焰珂只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任风行是个奇怪的男人。
□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拨开车帘,结果却被一阵沙风袭上了脸,他及时以披风挡住她的身子。
「怎么回事?」她微咳着道。
「到了。」
「咦?」风停,他将遮掩的披风放了下来,她才得以清楚看见眼前的景致。「这……」
山谷间沙风不断,他们的位置,正好被林木遮掩住,所以得以避开大部分的风沙;等一下,这该不会就是--
「疾风谷。」他说道。
焰珂瞪大眼,这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这里风那么大,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住的地方。」他跳下马车,将绳索解开后,任马匹自由离去;焰珂也跟着跳了下来。
「住在这里?」这种地方他住的下去?果然是怪人一个。
焰珂紧跟在他身后,任风行张开宽大的披风,一把搂住她的同时也将她藏在披风之内。
「咦?」她的身子突然暖了起来,连视线都包裹在他的气息里,焰珂怔怔的抬起头。
「抱紧我。」他低头,然后纵身往山谷下跳去。
焰珂连忙伸出双臂环住他,耳边隐约吹过呼啸的风声;她没被他突来的动作吓住,却被他绝顶的轻功所吸引。
谷壁既陡峭又无可攀爬的辅助点,他带着她,吐纳之间却能毫无紊乱、神色从容;两人在稳定的速度中下降,最后一点收势后,他们平安抵达谷底,落地不起烟尘;焰珂呆呆的看着他。
「你好厉害!」这种轻功,非得要有深厚的内力、加上特别的方法才能成行,而他却轻易做到了,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呀?
任风行放下披风,低头看着她因见识绝顶轻功而扬起的钦佩神情。
「你想学吗?」
「想呀。」她答的顺口、转身去观察峭壁上的地形。
「有机会我就教你。」他跨步往山谷中的小居走去。
「真的?!」她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回来,立刻跟在他身后。「你说真的?!不骗我?你不可以忘了哟。」
任风行一笑,看向跟在身边的她。他说过的话,何曾不算过?而她却老爱质疑他的话。
「走慢一点啦!」她拉住他,不让他老是自顾自的往前。「你走那么快,我怎么跟?别以为你个子高就可以欺负我哦。」
任风行一顿,视线循着她紧拉住的手臂缓缓往上移,直到两人的视线相对。「好吧。」他放慢步伐,配合她的脚步。
「任大哥.....」小屋前,伫立了一个守候已久的女子。
任风行与焰珂同时停下,焰珂看着那个痴望着任风行的女子,然后又看向任风行漠然的表情。
「我等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她的脸,因为他的归来而绽放出灿烂光采,美丽的叫人不忍移开视线。
从那天他要她离开后,她就来到这里;他的居处在这里,他总要回来的不是吗?而现在总算让她等到了。
焰珂悄悄退离了他身边一步。
「我不记得曾开口要你来这里。」任风行冷淡地道。
「我知道。」女子的神情黯然了下。「可是,任大哥不肯让我跟着,我只好在这里等,直到你回来。」
「没有必要。」他淡漠地道,然后越过她要进屋,却发现焰珂没有跟上来,他又回头,「跟我进来。」
「哦。」焰珂应了一声,便跟了上去。
女子像这时候才看见焰珂,脸上装满了讶异。「任大哥,她……她是谁?」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任大哥会带着她?!
「我的随从。」他人已进了屋。
「慢着。」她拦在焰珂面前,确定任大哥没有注意,才充满敌意的看着焰珂。「你是谁、跟着任大哥有什么目的?」
焰珂斜睨着她。
「问别人姓名之前,应该先报出自己的身分吧?」这女人,前后的态度未免差太多了。
「朱芸生。」她挺直了腰,高傲地道。
「哦。」她随便应了声。
「你又是谁?」
「焰珂,他的随从,」她指了指小屋里头的男人。
「胡说!」她反应激烈。「任大哥一向独来独往,根本不要任何人跟随,也不近女色,怎么可能带着你?!」
「他刚刚也说了,难道你没听见吗?」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焰珂不打算再理她,决定进屋去,可惜她不放行。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任大哥不得不带着你?」任大哥不许她跟着,绝不可能还带着其他的女人。
焰珂面色一沉。
「我最讨厌别人诬赖我,在还没搞清楚事实前,请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辞。」说完,焰珂推开她便进屋里,不再理会这个半路蹦出来的女人。
*****
朱芸生硬是在疾风谷留着不走。
任大哥既然容得下别人,就不应该再将自己拒于千里之外;她没经过任风行的同意便决定待下来。
「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我们要吃什么?!」大厅里,焰珂不满的炮火直轰向任风行,
还以为疾风谷是什么特别的地方哩!结果,是很特别没错,特别到山谷之中只此一家、别无人居,什么东西也没有。
傍晚时分,任风行要焰珂去做饭的时候,她才发现,谷里什么东西也没有,那还做什么饭呀!
朱芸生在门外也听见了。任大哥高傲不群,不可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那么嚣张;她等着任大哥动手整治人,但--没有!
「难不成你还想吃干粮?」任风行凉凉的反问道。
「有干粮吃总比饿死好,」焰珂理直气壮的答道:「不管,你要想办法,这里是你家,你应该找得出东西来当食物的。」
「找寻食物,应该是随从伺候主人的本分吧?」他挑着眉提醒。
「让随从饿死,也不是主人应该做的事,」她不甘示弱地道。
「这么说,又是我的错啰?」他的语气里有丝笑意。
「当、然。」她加重语气,双眸炯炯的迎视着他。
任风行敛眉一笑。「那么,走吧,」
「去哪里?」她连忙跟着他往小屋的后面走。
「屋后,有一大片林子,也有一些可食的野菜,还有山里的清泉,我们就去捡些菜、挑些水回来用吧。」
「早说嘛。」还让她为两人的晚餐担心半天,结果他早就想好了,分明就是故意想看她着急。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一边走,她一边不满地问道。
「故意什么?」
「故意让我着急呀!」
「是吗?」两人的声音渐去渐远。
朱芸生无法置信的看着他们。他……真是任风行吗?
任风行一向是冷漠的,对任何人都没有情分,从来不会与任何人和睦相处,也最不喜欢身边有人吵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