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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稍微出了一点误会。赤也已经回去了，我现在要去追他。”柳生说完，满脸抱歉的握了沙问的手臂一下，用力了，然后松开。
“等等比吕，出了什么事了？”想追两步，但是被另一个人先行拦住。小姑说你想问的事情我来告诉你吧。
扬眉，微微眯起的眼，审视过小姑的面庞，沙问的表情是少见的冷淡和严厉。
“希望你不会告诉我这个误会也跟弦一郎有关。”
警署中的人看到真田警视从楼梯一路跑下楼，碰巧跟他擦肩而过的人都说感觉好像被冻起来了，特别的冷。
也有人说，是那种似乎被火焰波及的恐惧，——总之，真田警视发火了。
虽然总有人见到真田的严厉和一丝不苟，但是每一次都跟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严厉，是一种逼的人直视不能只想逃掉的恐怖。
“你说，真田刚才很生气的向外面去了？”听到闻讯前来求助的桑原的话，法医组长的幸村扬高了眉梢。
身子后倾靠在椅子上，那种淡淡的威严，是他思考的习惯。而桑原指在一旁的点头，同时等着幸村的反应。
初时以为是切原又闯了什么祸，但转念一想切原可是没有本事把真田气成这样的啊？——桑原不小心和真田远距离的擦过了那么一下下，那时候的真田可是让原本打算笑着去打招呼的桑原都懵在原地的寒了的。
如果真是赤也闯祸了，我觉得他会被杀。同时心里轻轻说。
“……等我给沙问打个电话问问。”第一时间感悟出了事态的不同寻常，幸村的手机也在手中被按下了那习惯性的“1”……
停车库内，见不到阳光所以有些阴冷的气息。
保时捷还没有开火，一辆熟悉的法拉利就从后面开了过来，停下，从驾驶座走出来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子，笔直的西装和静如水波的绅士气质。
柳生比吕士？！来到了警署——！！
“柳生——！！”
高亢的男声响彻在整个停车库的时候，那个男子才下车不久。连车辆管理员都吓了一跳从梦中惊醒的威慑力，如怒涛播散，不绝。
闻声回头的柳生比吕士，尚来不及找到发音人的准确位置，右边脸颊已经挂起了如烫烧的灼痛！
之后是身子完全不由自主的不稳，和一个踉跄的摔在了生硬的水泥地上。
眼镜从脸上被甩飞了出去，甩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那张俊美的男子脸庞，一份白皙和一份泛着青紫的肿起。
看到柳生从所站的位置摔出去的距离——几乎一人的距离，已经足以说明他脸上挨的那一拳是种什么样的力度。
如果拳头可以杀人，柳生相信自己可能已经再站不起来。
火辣辣的和几乎脱离火辣辣的疼，脸颊传递给全身、传递给大脑的撕裂感，连意识都几乎模糊了片刻。
片刻之后，是自己的西服领子被那遮住灯光的身影所抓起。
毫不留情的态度，如那双几乎遍布痛苦的眼眸！
“真田，你听我说……” 嘴角挂上的血丝，张一张嘴都扯动脸颊的痛楚，沿着唇边一滴滴滴落纯白的衬衫，铺染开触目惊心的鲜红。
柳生想要解释的言语，在这个时候忽然显得那么苍白。
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起来，扔开，后身撞到停车库内的墙壁，水泥墙一向以生冷坚硬著称，这一磕，后背又是一阵猛烈的痛。
不过这痛，算是让那麻痹的意识恢复了不少。
靠着墙壁喘了几口气，抬起手抹过唇边的血渍，口腔内连牙根都跟着痛苦，真田这力道用的当真是一点不曾留手。
手肘撑墙，让自己的身子站直，两个人的面对面。
做了十一年同学了，即使不提网球部的默契，光是私交二人的关系，这一次的怒目相向也让人觉得那么遥远。
的确，真田不如自己和幸村的冷静，在心计上也不如仁王的谋略，但这一次他的动手……柳生忽然间感觉，真田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霸道的一个人。
今天他打他，如果只是因为误会那一个吻，不容许他轻薄他的妻子，还该有的是对沙问的质问；但他只是打他，那一拳的落下，一点都不犹豫，除了那一份作为沙问的丈夫该有的愤怒，还有着一种只在真田心里的担心！
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在他的心里，有着只对水无月沙问一个人的放不下和不能失去。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甚至，有一点失去理智……
“我让你和沙问在一起工作，你就是这么给我交待的吗？！”
脖领子又被拉起来的时候，真田质问的声音，已经就在柳生的眼前。而他依然不曾舒展开的拳头，随时都有第二次落下的可能。
“我们……”没有两个字还没有从柳生的嘴里讲出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就从车库大门处清楚的传递过来，之后，是高跟鞋紧步跑步过来的声音。
两个女子同时在跑，第一个冲过来的正是刚才发出叫声的小姑。动手拨开真田的拳头，还不忘丢下一句“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是她的确心疼柳生的挨打，也是她要讲给两个人听到的责怪。
特别是，也跑过来，顿步在这里的沙问。
眼眸对眼眸，一个惊讶的不能理解，一个深邃的愤怒痛楚。点点滴滴，却都是那么真实的相望。
无声，却更像是一种折磨。
直到小姑又再叫着沙问你快来看看柳生有没有事啊，沙问的一个侧头，再看回来，真田的一只手还扯在柳生的领子边上。
她看到他的拳头满是紧握而起的青筋，也看到柳生唇边的那凝血渍……
“弦一郎，先放手好吗？”轻柔的手去扶他的手腕，感觉到他固执的反弹，便也不放手的坚持，直到他真的松开手。
松开手的时候，真田也弹开了沙问附在上面的手心，看她因不稳后退了一步，那种温暖的感觉迅速的被抽离，只剩下瞬间空虚的冷漠……
然后，一个男人转个身就走，一拳打在了墙廊柱发出的巨响，是他在这件事上留下来的最后的反应……
这么多年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沙问永远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她对他温柔、顺从，甚至是百依百顺的照顾。
不管在什么事情、什么立场上，他不喜欢、他不赞成她都会默默地或直接的支持他。
……
像这样他一个人走出来，她一定都会追出来，不管留下的有谁是谁……可是这一次，她没有追出来。
也许她以后会追出来，但是这一次，她选择了先在柳生那一边……
感受着手指关节因为捶打墙柱而泛起的刺痛，伤人。但再痛，真田都不觉得痛。因为心痛的感觉，比那个强烈的太多，太多……
沙问，你为什么不追我出来——！！
固执的分离
日本的雨季，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车子留在警署的车库，真田一个人步行走回了家。不知道走了多久，站定门前的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个家的距离好远、好远。
那扇门，已经不单是一扇门。
它是进到一个家中的通道，打不开，便回不去。
无论你是英雄，还是普通人。
记得祖父送这套房子给他们的时候，说这是送给他永远的孙媳的礼物。那一句永远，在此刻想来，忽然觉得是一种狠狠的嘲弄。
也许从他们住进这个家中的时候，很多时间，就开始倒数计时。
真田知道自己对感情的重视，不显山不露水不代表他不曾刻骨铭心的在意，水无月沙问，他的在乎，开始就要到最终。
是一份可以承载人们口中无望的永远的感情，是一辈子都不够的。
也正因为如此，越是强烈的感情，越容不得任何的插足！
多少年的朋友都一样，越好的朋友只能让这一份背叛来的更讽刺！——真田深深的记得当柳跟他说出那件事情时，自己是一种什么心情。
那一刻，宛如刀割，却比刀割更不干脆！
因为那样的愤怒中，不断升起的更是一种责备。
高中的时候，沙问走在幸村身边，真田知道自己不能忘情、不能失去那个人和那份习惯，他有过对她出国的担心和无法接受。
那一刻的心境，比之前者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那个时候纵然沙问选择离开，他也可以再去把她追回来，也不过是让他失去了一个时间点；但这个时候，如果她和柳生之间出现了问题……
一个他最爱的妻子，和一个他的家。
比起对背叛的愤怒，那种对分离的恐惧，更是一种无处无在的纠缠。
所以真田会那样的失去自控，因为恐惧的真实突然袭来。
也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竟然也会有那样的恐惧！
打开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气息是家的香馨。
沙问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妻子，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女人。她喜欢把家布置的温馨舒适，也喜欢在那一份温馨中注入浪漫的甜蜜。
玄关处摆放的那一瓶茶花，是真田少有的对花的种类能够接受的。
白白小小的茶花，永远不会刺鼻的香浓，却在不经意的时候，将一味芬芳带满整间房子，任何角落都不遗落，就像谁的关怀备至。
唇角，不自觉地一个抽动。
眼角的褶皱，忽浓。本来就手要关上的大门，忽然在真田的手中越攥越紧，直到他一个突然的从家门前转身，越跑越远……
沙问找到真田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她随后回到家找不到他，打他手机始终无人接听。向几个朋友和真田家人打听，才从祖父那里听到了他现在在的消息。
不过……
“沙问，你和弦一郎吵架了吗？他心情很不好。”从祖父关心的口吻，沙问知道那一个不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不好可以解释。
“麻烦您了，我很快就过去，到了那边再说。”因此，她只是如此轻轻的回答。
“真田那边怎么样？”冰敷在脸上的冰块，肿虽已经消去，柳生那张俊美的脸庞上瘀青仍在。
车库内他是第一次见识沙问动那么大的火，才发现这个精致的女生骨子里面，可能有着不输给真田的执著和烈气。
旁人看不到，是她从不轻易示人。温润如水的美好，稍一偏差，也有如冷如焰的杀伤力。
“究竟怎么对我好，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不要跟我解释。从你伤害到弦一郎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好承担我脾气的准备。”
“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有生之年，我不想再见到你！”
完全不给小姑留任何的余地，小姑所有的解释也都被视而不见的丢在身后，扶着他向外面走的沙问，同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比吕，是我朋友的话，这个时候你该和我站在一个立场。”
让柳生咽下了原本想要为那么悔恨的小姑劝解一两句的话语，他不能说，他知道，如果那个时候他说了，即使是甩手丢他在这里，也未必不是沙问做不出来的。
她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太清楚了，谁也不能伤害真田，因为那代价，绝对没人能承受！
“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比吕你明天别去事务所了。脸瘀青了，让别人看到不好。更何况你马上就要出国为当事人辩护了。”
沏好一杯卡布奇诺放下，沙问也在跟柳生点了点头后离开他的家。她口中的辩护一事正是前些日子他们在忙的案子，很重大，对柳生的国际成名，也是至关重要。
所以他们这段日子才会格外的上心，也所以，让小姑有了可乘之机。
柳生先前跟她道歉的没有及时阻止切原的误会，也在沙问一个抬手示意不必多说的动作下打住。
“你知道吗，比吕，我不想深想那一刻你的想法，是因为深想之后结果必定是你我所不愿意看到的。这件事情，点到为止吧。”
那一袭独自走出门去的翩然的倩影，看在柳生眼中，是一抹出离了纤尘的绝美。
背靠在门板，放下手中的冰袋，一个笑容，温柔却自嘲。
“是的，你又对了沙问。爱情面前人人都免不得自私。你是知道我放任了你小姑的那个吻，所以我才会根本不躲的甘愿被真田打的……因为这一拳之下，你再不见的人，才不会有我。”
……
敲门，门没关，拧动把手，打开，自己走进去。
客厅处坐的是那个精神烁烁的老人，看到谁进来，祖父站起来，和沙问对视，然后视线转向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处。
“多谢您。”恭敬的一个躬身，然后几碎步向楼上而去，擦身而过的瞬间留下的除了感谢，还有一句深深的抱歉。
“对不起，因为我的关系，伤到了您最疼爱的孙子……”
身后，那个老人看过来的视线，除了隐隐的心疼还有宽博的欣慰。
“沙问，你是好孩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