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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性,当然血性的基础是要有“软饭”可以吃,血性的代价是不得不吃“软饭”。
过去,翔子有时会晚上不回来住,如今他竟然在回国前白天画画,晚上早早回
来。我对翔子说趁回国前去中西部玩,什么黄石公园之类的,他回答说算了,以后
肯定有机会再来。
“我和亭亭分手了……”在餐馆里,翔子非常平静地对我说了一句。
我丝毫不感到意外,看他一眼,继续吃东西。
“我有些对不起她……”翔子又说。
“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我问。看着戴晓翔满脸愧疚,我怀疑他做了比
较差劲的事情,比如他喜欢上了其他女人?
“坚持回国嘛。”翔子那表情似乎是嫌我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
这两口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么分开,我都替他们惋惜。我没说什么,
继续享用美食。再抬头,看见翔子一边吃,脸上带出愉快的轻松表情,还夸奖清蒸
鱼味道鲜美。
吃饱饭,我们走在大街上,感受着纽约盛夏的夜晚偶尔出现的干燥凉爽的空气。
我和翔子谁都不发一言,有时看看身边擦肩而过的行人,有时望一望灯火通明的商
店。我们走过商业区,因为没有灯光照射,周围暗了下来。
“坐会儿,抽支烟。”我一指某个已经打烊小店前面的靠背椅,对翔子说。
我们坐在椅子上吸烟,好象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对面三女两男的十几岁亚裔
孩子身上,他们相互打闹,女孩子趴在男孩子后背上,男孩掐住女孩的大腿处……
典型以少年人特有的方式体会着性的愉悦。我想起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我接触的
女孩都保守,没有能与我戏闹的人,我就与班上叫四儿的男孩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地体会着暧昧的快乐,当然还有翔子。我与四儿不过是嘬了嘬嘴唇,而与翔子却是
拼刺刀的。那时我对翔子张口闭口都是想你想得心力交瘁,做梦也料想不到,少年
时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笑竟然在多年之后应验了。思绪到这里,我不禁心里对自己苦
笑,再去看看一旁的戴晓翔,他也是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我问。
“你还记得有一次咱俩去火车站画写生,你丫装残疾人,我背着你找厕所……”
“能不记得嘛,你丫先耍赖,非让我背着你爬楼梯,我一犯实诚,真给你背上
去了,腿都软了……”我说着笑了。
翔子也笑。
“那次咱俩好象身上一共就剩下三块钱了,买了两个火烧,还买了一个煎饼一
人一半给分了,其实煎饼大部分是你吃了,我让着你呢,那时你丫真能吃,猪似的
……”翔子继续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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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你怎么不说咱们取自行车,你丫遛得比兔子都快,存车老头拽着我
的车不让我走,这通骂……”
“不是你说的你打掩护让我先脱身嘛,后来我不是折回来了嘛,还说要给老头
画速写呢!”
说着,我和翔子都笑了。
以后我和翔子还是沉默着散步,沉默着走到很远处的停车场,我们坐在车内,
翔子将频道调至99。1,不知道是哪位歌星的经典之作,很悠扬的音乐在车内流
淌,我们沉默着倾听。
我和翔子这么在一起,不要说拉手搂抱,哪怕暧昧的身体碰撞都没有,我想无
论什么人,就是那些恐同仇同分子看到这一切,也要说我们“正常”得不能再“正
常”了。因为,那“正常”之下,心有灵犀地默契和相互的感应,不是用拉手或者
拥抱就能表达出来的。
当然,回家之后,我们还是“不正常”了。“不正常”到我甚至带有毁灭的心
态去对待翔子对待自己。“毁灭”过后,我们安静地各自躺着,两人中间,保持至
少两寸宽的距离。
“华子,我给你留一万块钱。你上次说做生意要讲门面,怎么要开一辆奔驰那
样的车。你自己再添一万块钱,就能买一辆比较新的二手豪华车了……”
“我就一瞎说。我这个生意给谁看,买家卖家都是现成的,我中间捣鼓一下,
钱上了账足够了。你有那钱要不把书念完,要不去玩一趟,带回国也行啊。”我回
答。
“回国不带钱,我也不投资,有点钱维持到领工资前不饿死也就可以了。”
“钱多了不咬人,多带点回去怕什么。反正你别留给我,我不要。”
翔子转过头看我,我同样看他。翔子笑了:“从你被劫了我就想给你买辆车,到
现在也没买。以后你在这里发了大财,我在国内当个教书的,我给你多少钱你也不
稀罕了。趁现在你还穷,你就收下吧。真的,你要是坚决不要,我会很伤心的……”
翔子说着又笑了,就是开玩笑的那种笑。
翔子侧过身,我的动作更快,象条蛇似的就把戴晓翔缠绕起来,我们搂抱在一
起。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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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我在论文第六页,目录之前写下:TO MY MOM,DAD AND S
ISTER,可我感觉这样不够,前面应该先写上TO MY BOYFRIEN
D? MY PARTNER? MY DARLING? MY ROOMMA
TE? XIANGZI?都不合适,最后一想,写它干什么,我决定把这酸页拿
掉。
翔子把他所有买的书都用海运发走了,而其他东西依然是那么个不大的箱子就
足够装下。翔子把皮箱整理好,放在门口处。我主观上能少看尽量少看那皮箱两眼,
但客观的效果是:一不留神我的眼睛就撞到那箱子上,心里就不痛快一下。
翔子一直画到星期一,他说星期二休息一天,因为礼拜三就要赶飞机,然后就
到北京了。
我星期二早上五点多就醒了,从厕所出来直奔翔子的房间。他还睡得迷迷糊糊
地,却掀开被子示意我进来,接着我们抱在一起。
上午十一点,我们依然躺在垫子上。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嘛?不起来了?”翔子问我。
“什么事情?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儿?”我回答。听翔子没说话,我又说:“也
怪了,咱俩搬到这边就没有一次在床上赖到中午的……”
“真是,上课、看书、挣钱、办这事儿办那事儿,老是感觉心里有事情。周末
想着去图书馆看看中文书,去超市,哪怕借两个电影回来看呢。就是过感恩节圣诞
节到处不开门还想着早点起来去DOWNTOWN走走,你说是不是?”翔子笑问。
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带出呼号的尾音。
翔子依然面带微笑,他注视我。
“以后你怎么打算的?”他突然问。
“什么呀?”我反问。
“……你真不结婚了?”翔子凝视我。
“我跟谁结去?……除非碰到合适的。”
“要是碰不到呢?”
“你想说什么?”我再次反问,心里有点烦翔子这么吞吞吐吐。
“……”
他不说话就算了,我也不想听。
()
“……你一个人在这儿,好好照顾自己,多给我打打电话……我也会给你打的
……”
戴晓翔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些话。我听着这话,比他告诉我他今天就和陈舒亭结
婚还难受,可我最烦整那缠缠绵绵的情景,所以控制自己,若无其事地躺在那里。
我希望我们高高兴兴地离别。
沉默了一阵儿,翔子又开口说:“你明年回去嘛?你现在做这个生意应该经常
回去吧?……”
我转过身搂住翔子很Se情地动手动脚,我要再次做点实际的事情,实在不想听
翔子罗嗦一堆没用的话。
自从有了陈舒亭这档子事,翔子在可数的几次性生活上一直是体贴着我迁就着
我。我融化在翔子的柔情之中。从心理的角度讲,我的满足是主动的,戴晓翔的满
足大部分是被动的。(不得不对某些瞧热闹的看官说明一下:以上的那番话,与1、
0毫无关系,这个故事也不适合你们意淫之用。 )
所以从这个侧面,难道也预示了我和翔子永远只能是室友?不知道。
最后我们还是穿上衣服起床了。我说在北京肯定不会常吃到这里三块九毛九,
或者四块九毛九一磅的龙虾,我开车去买。翔子说一起去。
再后来的事情都按照我希望的状态进展。我们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吃着喝着,
然后就呼呼大睡了。第二天因为是上午九点的飞机,我们五点多就起来,忙忙碌碌
地去了机场。等翔子托运了行李拿了登机卡,他对我说:行了,你回去吧,我到北
京给你打电话。我回答:行,你赶紧进去吧,在里面买点快餐吃了,飞机上怎么也
要等11点才能有饭。
应该是翔子先转的身,我看着他过了安检,他对我挥挥手,又说了一句:回去
吧。我对翔子笑了?还是说了句“再见”?还是点了点头?我记不起来了,总之我
是转身往外走,出了旋转门,直奔停车场。
很奇怪,我送翔子回国,怎么都不如我送刘正回台湾那么洋溢着惜别之情呢。
不明白。
从机场回来,我想是回家再睡一觉,还是去我刚刚租下的那小间办公室。玻璃
门上要贴的字还没有给我送来,还要去买两个接线板,把电脑传真机都接上。那天
下午有个人来应聘,我临时需要雇用一个白人小妞和一个中国人充门面,因为十天
以后,亲戚那边公司里的人要过来,我已经给他们定下一个星期的HOLIDAY
INN,还要安排他们的行程。
我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忙过这些事情,已经晚上七点了,我去被称作第二
个中国城的地方买了三菜一汤的盒饭。我和翔子过去常来这里,当然我也经常一个
人来这里吃,可那天感觉却是说不上的特别,我匆匆吃了饭赶紧就回家了。
屋子里很乱,一点人气儿都没有。翔子那个屋子比原来空多了,他的画画用品
全部给了还在坚守阵地的其他画家。他这一年多经常睡那个破垫子,他老跟我抱怨
那垫子不舒服,我说那你就自己买张床或者搬到陈舒亭那里,于是他不说话了,依
然回到这烂垫子上睡觉。
沙发上,地上到处扔着戴晓翔没带走的破衣服破拖鞋。昨天晚上两个人吃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