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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得意洋洋地冲凌雄健掀掀眉,扶着两个少年的手臂跳下石磨。在凌雄健穿过人群,抓住她之前,快速地离开了乱哄哄的马厩。
第二十章 临时妻子——不会吵架的男人伤人更深
掌灯时分,凌家军终于酒足饭饱,各人归回营房去休息了。
可儿也回到她平日里处理事务的那三间抱厦,看着廊下劳累了一天的众人笑道:“今儿辛苦大家了,都散了去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
众人答应着,都退了出去。她转头冲柳婆婆摆摆手,示意她也离开后,便向偏殿走去。
虽然凌雄健的归来让这一天比平时忙碌了许多,可儿的心头却一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喜悦。那感觉就象是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不,不仅仅是这样……比那个要复杂得多……
可儿摇摇头,转开思绪。她不想分析这种陌生的感觉,只想享受一下劳累过后的轻松与悠闲。
晚风吹来阵阵不知名的花香。头顶,那深邃的夜空晴朗得不见一颗星,只有东边天际一轮水月毫无遮拦地挂那里。望着那朦胧的月亮,可
儿不由站住。
啊,原来今儿十五了。如果她还在钱府,今儿正该是赏春会的日子。在这样温暖的夜晚里宴请宾客,倒也正是合适……的
可儿又对自己摇摇头,微笑起来。她就是改不掉这管家婆的习惯。就象多年前故去的婆婆常常说的,什么人什么命,她天生就是管家婆的
命。
偏殿里已经亮起了灯光,可儿知道那不是凌雄健。
自从离开马厩后,她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不过,他的行踪她却掌握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离开马厩后便随着众将士一起去了“澡堂子”—
—那是前几日他们在后花园的北角发现的另一处温泉池子。看来,西边的那座精致石屋应该是以前皇室专用之所,而这北角的“澡堂子”则是
其他人共用的——之后,凌雄健又领着他的凌家军一起去船厅用餐。餐后,他要求张三和小林陪着他视察整修一新的宅院。可儿估计,此刻他
们应该是在后花园中。
她抬脚跨进偏殿,迎头碰上正准备去找她的春喜。
“正准备去看看姑娘怎么还没有下来,姑娘就来了。”春喜笑道,“水已经给姑娘倒好了,再来晚些就凉了。”
可儿点点头,撩开珠帘看了看当地放置的那个正冒着热气的大铜盆,笑道:“你的手脚真快。”
春喜嘻笑道:“姑娘不是叫我快些,好趁着将军还没回来前先洗个澡的嘛。”
可儿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了,你也下去歇着吧,这里且放着,等明儿再收拾也不迟。”
春喜走后,可儿闩上门,脱了衣服泡进从石屋温泉里打来的水中,不由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找到那处温泉后,她便每晚都奢侈地用这泉水进行洗浴。她本想直接就在那石屋中洗的,只是那里的门窗直至昨天下午才修好。
可儿又叹了一口气,伸直双腿,手指在水中划动着。
不知什么原因,这石屋里的池水比那边大澡堂里的要绿一些,而且还带着轻微的烟熏味。有人说,正因为如此才只有它可以治病。不过,
就算它能治病,怎么让凌雄健接受它也是一个难题。
可儿有一种感觉,只要听说这泉水能治病,凌雄健大概连碰也不会碰它,更别说是去泡浴了。他似乎十分忌惮别人提到他的那条伤腿。而
她似乎又必须就那条腿的问题与他进行一场认真的“讨论”。
不,是“必须,没有“似乎”。可儿在心中更正。
“可儿。”
门上响起敲击声。
可儿一惊,她才刚进入浴盆而已。
“谁?”
门外响起一声闷笑,“我。”
凌雄健的声音传来。
“呃……那个……你不是去视察后花园了嘛……”
可儿本能地捂住胸口,瞪着珠帘外闩上的大门。
“已经瞧完了。你在干什么?开门。”
“呃……好……”
可儿答应着,扭头四处张望,一时慌乱得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开门呀。”
凌雄健有些不耐烦地叫道。
“呃……好的……好的……这就来……”
她终于想起来在找什么了,便伸长手臂去够放在梳妆台上的毛巾。
“你在干什么?”
凌雄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房里的动静。只听房间里传出象是水流的“哗啦”声。他立刻明白她是在干什么了,不由咧开嘴,露出邪恶
的笑容。
“等、等一下,我就来,我在找,找鞋……你……要不……你再,再去哪里转转?”
可儿突然发现,这浴盆的位置放得比以往都远了一些,竟然够不到那条毛巾,不由有些着急。她正想爬出浴盆,却只听门上“叮”的一声
响,门闩竟然开了。
放在书案上的烛光晃了晃,室内的光线也跟着诡异地摇晃起来。不知是一阵冷风吹了进来 ,还是受了惊吓,可儿的手臂冒出一串鸡皮疙
瘩。她本能地静伏进水中,紧张地瞪着珠帘。
随着门闩再次被插上的声音,一只明晃晃的匕首伸进珠帘,将它们往一边拨去。紧跟着,凌雄健的脸出现在烛光下。
“看看我捉到了什么?”凌雄健斜靠在立柱上,望着可儿露出森森白牙。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可儿连下巴都埋入了水中。
凌雄健晃晃手中的匕首,将它收入腰间的短鞘。
“要进来方法多的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一摇一摆地向她走去,那笑容越发地象狼。
“你……”可儿挥动着手臂想要阻止他前进,却又发觉这样只能让自己更加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忙又收回来,抱在胸前。“你出去……
”
她尽量加重语气里的不悦。
“这可是我的房间。”凌雄健挑着眉,慢慢走过来,将双手撑在浴盆上,低头刻意地看了看水中的倩影。碧绿的泉水几乎遮蔽不了什么东
西。
他伸出一根手指试试水温,又笑道:“而且,这浴盆好象也是我的。我记得很清楚,这可是我千辛万苦从洛阳拉到扬州来的。”的
他的手指沿着盆边慢慢向可儿肩头的方向划去。
可儿忙又往水里沉下去一点,暗暗庆幸着这浴盆够大够深。
“你,你你你,你先去别处逛逛……”她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
凌雄健定定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答道:“好。”
他立直身体,真的离开了浴盆。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不由瞪大了眼睛。
而当她发现凌雄健只是为了便于脱掉衣服才直起腰时,不由着急起来。
“哎呀你……我……我还没有洗澡……你……你可以等一等再做那个……”
凌雄健停住手。可儿忙咬住嘴唇。
“等一等再做什么?”他脱掉衣服,裸露出上半身,重新伏到浴盆的上方。
“呃,我才不要说……”望着那肌肉起伏的胸膛,可儿心不在焉地低喃。
她告诫自己不要盯着他看,只是,视线似乎有自己意识一般,不肯离开他的胸膛。渐渐地,那股已经开始熟悉的热意从她的腰腹间升起。
可儿突然感到一阵虚弱,整个人差点儿滑入水中。
“也对,”凌雄健欺身上前,冲着她邪气十足地挑起眉。“做就好。”
他的手沉入水下,扣住她的腰,硬将她拖出水面,贴在自己的身上。
“呃,”可儿窘迫地抵着凌雄健的胸膛,“你……会被弄湿的。”
“是吗?”凌雄健将她抱离浴盆,让她的身体顺着他的身体滑下。那瞬间的快感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拉扯着她的
头发,令她仰起头来;另一只手则顺着她的臀抚进细滑的腿间,坏笑道,“好象是有点湿了。”
可儿浑身一颤,无力地倒在凌雄健的怀中。她抬起氤氲的双眸,只见凌雄健目光炯炯地搜索着她的脸。
“我真想你。”他低语着垂下头去。
“我也是。”可儿主动地踮起脚尖,迎上他贪婪的唇。
窗外,一轮水月朦胧;窗内,两个人影交融。都说有水月的夜晚会起风,果然,没多久风势就变得强劲起来……
* * *
“那个,你睡着了吗?”
可儿伏在凌雄健的胸前,听着他渐渐平静的心跳,问道。
“唔。”凌雄健懒洋洋地哼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可儿纤细的手臂。他不想说话,只想就这样静静地与她厮守着。
可儿动了动。她微微抬起身子,望着凌雄健闭起的双眼,又望望帐外的一片阴暗,有点遗憾凌雄健把蜡烛给吹灭了。
她的手指小心地沿着他的腹部缓缓往下,凌雄健的脸上露出微笑。然而,当他察觉到可儿的目的后,不禁立刻警觉起来。他握住可儿滑上
他左腿的手腕。
可儿坐起来。
“我想看看。”
“不行。”
凌雄健干脆的拒绝。他用力一拉,将可儿重新禁锢在胸前。
可儿恼怒地挣扎着。
“为什么不行?”
凌雄健睁开眼,望着可儿那双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眸。
“为什么要看?”他反问她。
“我想了解你到底曾经伤成什么样子。”她推开他,坐直身体。
“已经好了。”凌雄健又想揽回她,却被可儿固执地推开手臂。
“已经好了怎么还犯病?”
她弯腰越过他,从床前矮榻上捞过一件衣服套在身上,盘腿坐在他的身侧,一副打算追究到底的模样。
“啊,对了,你能让死人说出自己的秘密。”
凌雄健嘻笑着打混。可儿捞起的正是他的内衣,那宽大的衣物套在她那纤瘦的身体上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他伸手探入那宽大的衣领,抚
过她的锁骨。
可儿推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凌雄健挑挑眉,撑起手肘,笑道:“什么认真的?”
可儿咬起嘴唇,低了一低头,道:“将军曾经说过,我们彼此间要坦诚相待。将军可记得?”
凌雄健望着她,半晌,才谨慎地点点头。
“既如此,将军为何不对我说实话?”
凌雄健皱起眉,他拉过丝被盖住双腿,道:“那只是一桩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事?”可儿也皱起眉,“什么样的事算小,什么样的事又算大?将军的尺度真让人惊讶。”
“说话不要这么冷嘲热讽的。”凌雄健扬起眉。
“那好。”可儿点点头,“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凌雄健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我可以说不吗?”
可儿咬咬牙,不理他的讥讽。
“那旌旗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代表着凌家军辉煌的旗帜不能挂在旗杆上,反而要收入衣箱?”
凌雄健扬起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我正要说这事。你是在哪里翻出来的?我好象并没有允许你翻我的衣箱。”
可儿一愣,不由地退缩了一点。
“好了,不早了,睡吧。”凌雄健翻过身体,背对着可儿。
这是他们新婚以来,他第一次背对着她,可儿感觉到一丝伤害。她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其实我只是将军的管家而已,这些事并不该我管的。只是……”
凌雄健眨眨眼,这是哀兵之计吗?他瞪着昏暗的帐幕,没有吱声。
“只是,”可儿深吸一口气,稳住内心渐渐升起的委屈感,瞪着自己的手指。“只是,一个好的管家本来就该关心家里所有的人,你又叫
我怎么能不管呢?”
这只是“管家”的关心?即使只是管家的关心似乎也嫌多了些。凌雄健皱起眉头,心底的一处硬结却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真的没什么的,那伤早就好了。”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模糊不清。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
凌雄健转过身来,“我怕你会害怕。”
可儿摇摇头,“不会的。”她保证着。
凌雄健翻身坐起,望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拉过她的手伸进被子下面。他引导着她的手指来到旧伤处,然后放开手。
可儿望着凌雄健的脸,手指轻轻地、试探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大腿后,连忙缩了回去。
“疼吗?”她问。
凌雄健紧绷着脸,摇摇头。他仔细地看着可儿的脸,注意着她的反应。
可儿再次将手指放在他的大腿上。那里有一道长长的、凹凸不平的疤痕。这疤痕深深地嵌入大腿的肌肉中,似乎要将整条腿劈成两半一样
。可儿的心不由地颤抖起来。
她低垂下眼帘,掀开被子。在微弱的光线下,那道伤疤并不如她所想像的那么狰狞。不过,就是这样,她也能够想像得到当初他的伤势之
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