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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扬州?”
楚子良微微一笑,按照老习惯瘫坐进座椅当中。
“我是才到。不过,我的人比我先到了几日。”他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应付你家老太太?”
“我不准备应付她。”凌雄健挑挑眉,淡淡地一笑。
楚子良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猜,你大概是想,反正你在千里之外,老太太再怎么也不可能追到扬州来烦你,是吧?你可别小看了你家老
太太的韧性,特别是关乎到你的婚事时。”
“就算她跑来也晚了,我已经结婚了。”凌雄健歪斜着嘴角,冷笑道。
“她是拿你没办法了,不过,嫂夫人可要吃苦了。”
凌雄健哈哈一笑,“这你大可放心,你嫂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她的本领大着呢。如果真跟老太太斗起来,谁会输还不一定呢。”的
楚子良不信地挑起眉。“我看你别太托大的好。老太太跟你交手这么多年,在我看来,还都是她胜的多,你输的多。嫂夫人难道会比你强
些?”
正说着,可儿领着一个托着茶盘的侍者走来。她从茶盘中端过茶盏,亲自捧与楚子良。
楚子良忙站起来,“这可使不得……”他伸出去接茶盏的手突然僵在空中。
可儿好奇地抬眼一看,只见他正愣愣地瞪着她腕间的镯子,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楚子良很快回过神来,伸手接过茶盏,对凌雄健笑道:“你老兄还不信扬州这地方的繁华。光嫂夫人手上的镯子就是有讲究的,据说这种
式样的镯子只有扬州的工匠会做,其他地方的人都做不起来。”
凌雄健看着可儿腕间的镯子,不由皱起眉头。可儿则瞥了他一眼,偷偷一笑。
事实上,早晨他们才因为这镯子而发生过一场小小的争执。凌雄健从来不在意女人的装束,所以也没有想到为可儿添置饰品。今日,为了
出门会客,可儿只得翻出从钱家带来的有限的几件首饰应急。而凌雄健却怎么也不愿意她带着前夫家的首饰,却又苦于没有其他的选择,所以
对自己生了很长时间的闷气——可儿不由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明天别宝斋的老板肯定会接到一票大订单。
可儿转身将另一杯茶递给凌雄健,轻声道:“我已令人收拾了濑晴阁。楚大人一身风尘,你不要拖久了他,且让人家洗漱休息一番后再细
谈,叙旧又不赶在一日。”
“知道了。”凌雄健冲可儿温和地一笑。
她又转身冲楚子良行了一礼,笑道:“我也不打扰你们谈话了,先告退。”
“等等。”凌雄健伸手拉住她,“陪我们坐一会儿。”
楚子良惊奇地望着凌雄健。一般来说,当男人们会客时,是不会要求妻子也陪在一旁的。特别是,这还是那个以讨厌女人而著称的“石头
将军”凌雄健。他不由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这……不好吧。”可儿犹豫地看了一眼楚子良。
楚子良抬起头,没有防备间,眼中尚存地精光正被可儿捕捉个正着。可儿不由一愣,这男人看似慵懒的眼神后面竟然藏着如此的深沉。
楚子良收敛起心思,跳起来笑道: “对,嫂夫人请坐,陪我们聊一会儿。”
可儿为难地看了一眼凌雄健,这位楚侯爷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不想夹在他们当中。
凌雄健却不管她的意见,只拉着她的手不放。
他转头对楚子良笑道:“我听说你跟着代公李大人的大军去打吐谷浑了,还以为你是替我报仇去了呢,怎么好好地又跑来扬州?”的
楚子良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夫妻拉在一起的手,叹了一口气,悻悻地道:“我的运气也不比你老兄好多少。原本我是跟李靖大人的大军出关
的。只因户部的银子失了窃,皇上就召我回京处理这件事。处理完之后我刚准备动身去前线,偏偏他们又发现了这玩意儿。”说着,楚子良从
怀中掏出一个小东西,递给凌雄健。
凌雄健一看,却是一块掌心大小的扇形玉佩。
可儿也歪过头去,好奇地打量着那只玉佩。只见玉佩的正面雕刻着半枝梅花,背面刻着一些凌乱的线条。 反对盗
版!
凌雄健想了想,不由惊叫起来,“这是那个八景玉佩吗?”
“正是。那年皇上在济南得了第一块,后来又从窦建德那里缴了一块,之后便再也没人知道其他的六块在哪里了。谁知如今一下子就又蹦
出四块来。”
“我能看看吗?”可儿问。
凌雄健看了一眼楚子良,便将玉佩递给她。
可儿接过玉佩,对着阳光打量了一番,笑道:“这玉倒是好玉,只是这雕刻也太粗糙了,应该也不怎么值钱的,怎么竟会引起皇家的注意
?”
“嫂子也懂玉?”楚子良讶然地问。
可儿微微一笑。“只略知一些皮毛而已。”
凌雄健笑道:“这其中是有原故的。传说,这八景玉佩本是一块完整的玉石,正面雕刻着四季八景,背面却雕刻着一幅藏宝图。当年隋炀
帝曾将一些重要国器收藏在某个秘密地点,并且将藏宝的地点制成图,雕刻在这八景玉佩的背面。临下扬州时,他将这玉佩一分为八,交给后
宫分别收藏。后来江都兵变,隋炀帝死于非命,后宫也全都散了,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这玉佩的下落了。”
楚子良也叹了一口气。
“皇上说,前线的事情李大人能够搞定,这玩意儿却非我不行,让我先查清楚这件事情,再议回前线的事儿。皇上估计,这玉十有八九是
散落到民间了。只是,就象嫂子说的,表面看来这玉也不很值钱,寻常人家得了这玉,肯定也不会很当一回事。这天下如此之大,可叫我到哪
里去查找?”
“那这玉佩皇上是怎么得到的?”凌雄健问。
楚子良瞥了可儿一眼,道:“说起来,这玉还是从扬州流出去的。所以我才千里迢迢的到你这里来。我的人已经先去了那个店里询问了,
店老板说,是一个妇人卖给他的。你知道那女人开价多少?”
“多少?”凌雄健问道。
“三十两银子!这店老板也是个不识货的,他说这玉不值什么钱,就压价到二十两一块。那女人竟就拿着三块玉佩换了六十两银子走了。
”
凌雄健笑道:“大概是那个女人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可不是嘛。她如果知道,拿了去献给朝廷,只怕怎么着也要赏给她个几百亩的地产,总比那个六十两银子值钱得多。”说着,楚子良又
眼神奇怪地看了可儿一眼。
可儿低头把玩着玉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她想,这两位贵族老爷大概不知道,在平民百姓家里,二十两纹银足够普通的四口之家舒
舒服服地生活上小半年了。如果有六十两银子,甚至可以盘下一个不大的店面,自己做老板。
“据说那妇人手中还有两块。”
“那老板认识那个女人吗?”凌雄健问。
“这正是麻烦之处。那个老板说那女人戴着一个遮住整个上半身的大帷帽,就算他有心想看,也看不到什么。不过,他倒是还记得一些细
节,相信凭着那些细节,很快就能找到那个妇人。”
说着,楚子良看着可儿诡异地笑笑,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道:“这玉本身没什么值钱的,只有将八片全收集齐了才有价值。不过,这
价值却不是普通百姓能够问津的。只希望那个拿着玉佩的人不知道这玉的价值,或者,就算知道了也赶紧献出来的好。这种东西,说轻了,只
是私藏宫禁。说重了,那可就是个杀头的罪。”
可儿疑惑地看看楚子良。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感觉,他的这番话是说给她听的。
他不喜欢她。可儿暗想,心下不由觉得一阵别扭。
凌雄健也站起来笑道:“你也累了,你嫂子已经帮你收拾了一间屋子,有话晚间再说吧。”虽如此说,他到底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前方
的战事如何?”
“我离京时听说各有胜负。不过,国公爷很会用兵的,我倒是不愁他胜不了,只愁等不及我赶回去,战事就结束了。”的
凌雄健叹道:“你好歹还有机会上战场,我却是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了。”他下意识地捶着那条伤腿。 反对盗
版!
楚子良看着他的腿。
“如今你能活得好好的,能走能动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去年的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你熬不过来呢。怎么样,现在可好些?有没有再
犯病?那温泉泡着可有用?”
凌雄健突然想起这些天,可儿总是想着办法引他用温泉水洗浴的事情,脸上不由有些泛红。他不是没有意识到可儿的目的,只是……洗浴
的乐趣远远大于,呃,不洗,故而他也就没有坚决的反对。
“谢谢关心,好多了。”凌雄健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答道。
可儿的脸也不由尴尬地红了,她从凌雄健的掌中抽出手,转过身去假装拿茶壶。
凌雄健瞥了可儿一眼,转头冲小楚笑道:“瞧我,又拉住你说个没完。”说着,便站起身来,领着楚子良走出大殿。
刚跨出大殿门,凌雄健的左腿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屏住呼吸,忍耐着不让众人发现。他意识到,可能是因为刚才急着见楚子良,在
台阶上跑得太快了些,引发了这旧伤。
可儿跟在凌雄健的身后,只见他的后背突然地僵硬了一下,便看了他一眼。
她诧异地发现,凌雄健的腮帮正在微微地抽搐着,额头的青筋竟然也爆了起来。细看之下,他的额头还覆着一层不易为人察觉的细细汗珠
。似乎正有一种不为人知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怎么啦?”可儿扶住他,问道。
凌雄健站住。他不希望可儿看到他旧伤发作的样子,便硬扯出一个轻松的笑脸,对可儿道:“你去厨房看看,让老王晚上多弄几个好菜,
我要与小楚好好地喝几盅。”
可儿却并没有如他所愿的那样离开,而是细细地打量着他的脸。
“有什么不对吗?”她小心地问着。
“能什么不对?”凌雄健咬紧牙,努力保持着正常的语调,而腿上的抽痛也越来越剧烈。
“你……好象……”
可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老鬼便迎面跑了过来。他也注意到凌雄健的不对劲,便急切地靠近他,架住他的一只胳膊,问道:“发作了?”
凌雄健看看老鬼,又看看可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这时楚子良本已走下了台阶,发现不对,便又转回身来。他看了老鬼一眼,推开可儿,撑住凌雄健的另一边,两人一同将凌雄健架回大殿
。
可儿皱起眉头。这“发作了”……不会是指凌雄健的旧伤发作了吧?她一惊,忙跟在他们的身后急步向大殿走去。
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里面叫道:“小林,热水!”
可儿四下张望了一下,正瞧见大殿的东侧墙角处垄着一炉热水,连忙用衣袖垫着水壶把手,将它提了过去。
小林此时正好赶过来,立刻从她手里接过水壶,走进大殿,熟练地将水倒在一个铜盆中。
可儿抬起头,只见凌雄健坐在一张椅子里。他的头仰靠在椅背上,脸色发青,嘴唇微微地颤抖着。老鬼站在他的身侧,正在撕开他的裤腿
。
她走过去,吃惊地发现,那道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怎么可怕的伤疤,在这明亮的光线下竟然是那么的狰狞。那道伤疤又深又长,象一条大
蜈蚣一样从大腿的正面,斜斜地切到膝盖的后方,凌雄健的腿几乎被劈成了两半。
可儿的心不由抽搐了起来。她不知道他的腿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之后是怎么保住的。不过,显然,它所造成的痛苦是永久的。
楚子良接过小林拿来的热毛巾,敷在凌雄健的伤处。凌雄健全身颤抖起来。
可儿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站在椅后,伸手抚住他的额头,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额头的冷汗立刻弄湿了她的手。她拿过另一条干毛巾,小心地替他擦拭着。
这时,小么拿着一个铁盒子飞奔进来。老鬼接过铁盒,从里面抽出数根细长的银针,撸起凌雄健的衣袖,将长针刺进凌雄健柔软的皮肉中
。
可儿畏缩了一下,转过头去不敢看。
在热气与针灸的作用下,那钻心的疼痛立刻缓解了不少。凌雄健缓缓张开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幽蓝光芒的眼睛此刻却是全然的黝黑。他寻
找到可儿的双眸,并紧紧地锁住。
当老鬼将另一根银针刺入他的手臂时,他发现她又轻微地瑟缩了一下,便伸手紧握住她的手。他不希望她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模样,却终
究未能如愿。
凌雄健暗暗叹了一口气,似乎只要是跟可儿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