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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事实上是啦啦啦-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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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英眨眨眼:“遣走了呀,当初太……”突然想起来,“怪道您不知道了,那天您跑了……”
叶凝欢诧异,拉着她的袖子问:“怎么回事?”
冬英有点犹豫,叶凝欢堆了一脸笑求她:“你既劝了我,自然听你的。但总归跟我说说,要不然,以后再触了霉头白累了你。”
冬英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也没什么要紧。那天鲁平公主离京,皇上与太后都来了,一是为送公主远嫁,二来也是牵挂王爷。太后有心在园里住两日,王爷便陪着太后游园,结果瞅见诸位姑娘。太后不大高兴,直说纵得王爷越来越不着家……”说到这里,冬英吐了舌头忙收了话头,又说,“太后开恩,放了籍都遣了。”
叶凝欢听得两眼发直,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苍天哪,不带这么玩人的!
冬英看着叶凝欢的表情,又说:“如今王爷不计较过往,您也算是赶上大好时机,该事事顺他的意,没准儿到时过得府去,不就什么都不愁了?”
叶凝欢都木了,冬英说的话完全没听进去,由着她换药,换了衣服,就着把榻铺了铺躺了。自始至终,脑子里转来转去就是那么一句:太后开恩,放了籍都遣了。然后无限循环中……
她在深深的懊悔之中陷入沉睡,最近身体不济,睡得格外多。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意悄然袭来,令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冻醒了。
明明是睡在临窗的榻上,当时阳光很好,浑身暖洋洋的,但此时发觉自己竟回到了床上,身边的一个侧影令她浑身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天已经黑了,但烛树映得房间灯火通明,帐子挽着,床头雕台上还摆着灯,令床围一侧更亮。楚灏倚在床边看书,穿着白色暗绣的薄衫,那把极好的长发松松地扎了一束,垂了些许柔丝。
之所以冷得如此,叶凝欢的身体不济是一方面,加之床上只有一床薄被,房间里又摆了个冰雕水盘台。本来这房里就泛阴,又近了秋,早晚有些凉,再弄这么个冰雕更让叶凝欢觉得屋里跟数九寒天一样。
叶凝欢不由得腹诽,他这火力也太壮了吧?炎夏这里且不算热,如今入秋了居然还摆冰!
她哆哆嗦嗦地蜷在内侧,悄悄地把小薄被子可劲地往她身上拽。楚灏只在那儿歪着看书,似乎压根儿也没注意到她醒了。
叶凝欢也不言声,心里七上八下。这会儿让她睡在这里,不是又要兽性大发了吧?现在园里的美人都让他老娘给轰跑了,他饥不择食拿她当下酒菜也是可能的。她忙闭上眼强行让自己继续睡,但光刺眼得很,被子又特别薄,冻醒了之后想睡也睡不成,老让他这么吊着折磨实在是太痛苦啦!
听着他哗哗翻书的声音,也没半点要就寝的意思,叶凝欢实在扛不下去了,微微撑了身开口:“殿下。”
楚灏回头扫了她一眼:“醒了?去给我换杯茶。”使唤人那叫干脆,生逼得叶凝欢奴性发作,只得窸窸窣窣地起身。他身长腿长地往外头一拦,压根儿也没让的意思,叶凝欢费了半天劲才挪下去。
一动伤口又有点疼,她勉强趿了鞋,至外间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倒是摆了个茶桶。她倒了杯茶给他送过去,放在床头:“请用茶。”
他应了一声,眼皮也不抬,仍在那儿看书。
叶凝欢默了会儿,鼓起勇气刚想开口,楚灏微微掀了眼皮,懒洋洋地问:“你内里的积疾是怎么得的?”
叶凝欢愣了一下,垂了眼道:“素昔根底不好,便积了患在身上。”
四年前她为了练成月蚀之舞,用了蚀骨延筋之法,自此断而未断,行动如常,可至绵无比。但这种方法亦有弊端,身体败坏气息异常。
真是讽刺,似乎每次她鼓足了劲头做的事,全是错的。诸如以极端的方式去让自己至绵无双,诸如苦心筹谋的这次逃亡。
楚灏面无表情,淡淡地吐了几个字:“因为底子弱,所以楚正遥对你从未有所托?”
既然他先开了口,叶凝欢倒松了口气,腿一软跪下,道:“奴婢无能,不配得到殿下的关怀,自知死罪。”
楚灏眉头皱了皱扔了书,坐正了身子道:“废什么话啊?你这条命摞在我这里,让你活一日,你便给我好生喘一日的气!若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那当真是白长个脑子!”
叶凝欢浑身一颤,仿佛被棍子猛击后脑。他早知她根本提供不了什么密报,他早知她毫无价值!不,她的价值在于,他的兴致还没有消失!
她又把自己太当一回事了啊!
她垂头不语,话说得难听,但不得不承认是大实话。
他之前对这些女人的态度已经很明白,是她总是忘记重点。他兴之所致,兴趣未尽时她逃走便是给脸不要脸。她有没有价值不重要,她的命更不重要,重要的只在他有没有兴趣。
楚灏损人来了劲头,继续说:“背主外逃这一桩,就先记着。若是你在雅乐居没学会怎么伺候人,这里奴才一大堆,就跟着学仔细了。等我哪天没了兴致,便是你站在这里我还嫌碍眼呢,明白就得了,少成天一张苦瓜脸找我抽打你!”
屋里似是更阴冷了,叶凝欢觉得浑身都僵了,动也动弹不得。
他伸手去摸茶杯,一推道:“凉了,换一杯。”
叶凝欢再次奴性发作,她都快晕了,脑子一不清楚,十二年来训练的巴结贵人那一套便开始自作主张起来。
她挣扎着起身,去给他换茶,哪知脚步一踉,一阵天旋地转,脚底下失了根便一头冲着床头栽倒下去。
恍惚间一道白影一晃,接着身子一轻就晕头涨脑地被楚灏给捞住。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眼中似有关怀。
叶凝欢抖得更厉害了,不胜其寒,仿佛全天下的冰都戳到心窝子里,让她找不到半点希望的暖意。
她总是错估自己的斤两,她那早该泯灭的自尊心总是不屈不挠地想冒一下头,害得她这般煎熬。
有些人很适合在贵人圈里打滚,他们八面玲珑,最会揣摩主子的心意;他们可以顺势而为,一点一点地达到心中所想的高度;他们可以把自己的尊严好好地保护,直到站得足够高的时候再释放。
但她不行,她自以为眼光独到却每次都看错,她自认能策划筹谋却每次都算错。楚灏突然抖开袍襟把她一裹,皱着眉头试她的额头:“怎么抖成这样了?”
叶凝欢牙关咯咯作响,半晌咬出一个字:“冷……”
楚灏坐在床头,自床上撩了被子把她一裹道:“冷你不早说?长嘴就是为了说废话的?”
这语气带着点埋怨却又特别随意,就好像跟她是老夫老妻,弄得叶凝欢脑子更乱,话也说不出,只缩在那里打摆子。
瑞娘很快带了人进来,他吩咐:“撤冰拿厚被子,把药也拎过来。”
叶凝欢恨不得把脸都缩在被子里,一时把她贬损得体无完肤,一时又待她这般好。真不知她这种病歪歪又创痕遍布的身体还有什么乐子可找。
被塞进厚被窝里缓了半晌,叶凝欢的面色才稍转好了些。
楚灏绕着她的头发,饶有兴趣地靠在她边上问:“今年多大了?在雅乐居待了几年?”
“十七了,在雅乐居待了十二年。”叶凝欢轻轻应了声,脑子连转都懒得转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半天也是白搭,没一次弄对过。
“除了乐舞,还学什么了?认字吗?”楚灏说着也躺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开始跟她闲话家常了。
叶凝欢道:“不过就是学些歌舞管弦之类的,也认得几个字。”
楚灏哦了一声,又问:“女红之类的学过吗?”声音已经开始打飘,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叶凝欢道:“也学过两年,不过手艺很粗陋。”
他漫不经心地哼了两声:“学得还挺全乎。”
可不,要不然怎么给你们这帮纨绔子弟找乐子啊?叶凝欢腹诽,但嘴上却讪笑着说:“舞蹈勉强沾个皮毛,余的也拿不出手。”
楚灏声音渐低:“无所谓,反正以后也用不着练了。”
叶凝欢在心里冷笑,不练?不练您老日后怎么拿我娱宾哪?
她正想着回什么话,却听楚灏的呼吸深沉了下去,居然睡着了?睡得够快的呀,没心没肺的东西!
叶凝欢在心里对他一通鄙视,被他箍着很不自在,却又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这位大仙的美梦再遭他整治。
她窝着动也不动,身体有些忽冷忽热,渐渐地便成了全部的暖融。像是有个罩子兜头而下,让她觉得格外暖和,竟也受了他的诱惑渐睡了过去,很是安稳,连梦都没有一个。 
第五章 温柔皆有偿
叶凝欢睡觉还算是比较轻的,听到有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一具胸膛。居然是紧缩在他的怀里,头还枕着他的肩窝,左手搭缠着他的腰,整个身子跟他贴得相当的紧密。
难怪这么暖和,人一睡着肯定就本能地要找热源了。
不过还是有些尴尬,所幸他的呼吸还很深沉,外头好像是瑞娘的声音,叫了两声他都没反应。
叶凝欢一醒,便在他怀中待不住了,巴不得他赶紧起来。于是硬了头皮冒死承担叫早的职责,但愿他没有起床气。
她推了推他,轻声唤:“殿下,殿下……”
楚灏的手一紧,害得叶凝欢差点一口啃到他的胸口。他的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倒也不赖床,静了一会儿,一翻身撑起身来。
叶凝欢忙跟着也坐了起来,帘幔打开,大小奴仆鱼贯而入来伺候,却没瞅见冬英和夏兰,估计只是些他用惯的人。
叶凝欢偷瞄了一眼,便悄悄地缩到床尾角落里,近身的活不用她干,她也不够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观赏贵人起床图。
楚灏起了身以后,便有个丫头捧了一套新装过来给叶凝欢。
瑞娘看也不看叶凝欢一眼,只是有条不紊地伺候着楚灏。这么多人,却都是静悄悄的,平白让叶凝欢也跟着压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丫头们拿了好多东西,她看一眼就发晕。诸人有条不紊,只在床帏之间的隔台上,却丝毫不会彼此碰撞或者干扰半分。
她穿好了就打角落里悄悄下去,明明众人都视她如无物,但这边她刚一下床,便又有人捧过来一套东西:一摞湿帕子,一套漱具外加口盂,还有一个杯子里面装着红汁子。
叶凝欢愣了一下,见这位姐姐表情很寡淡,压根儿一丝笑意也无。叶凝欢遂也不好说回去再洗,只瞅着托盘上的东西发呆,也不知先拿哪一样。
香帕子、盐牙粉是知道的,她虽是个舞姬,但因是给贵人预备的,所以自幼也算是精细调理。
不过这个立柱杯里头红彤彤的玩意儿,叶凝欢却不知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刚想拣帕子擦手,手肘让那丫头碰了一下,没吱声,却用眼神示意她端那放着红汁的立柱杯子。
叶凝欢只得端起来,屋里静得要命,她也不敢言语,只闻了一下带出一股花香混着薄荷味儿。
这些年当真没瞅过这种东西,住在这里这么久也没见早起给她这个啊。一时瞟了一眼已经转而坐在榻上的楚灏,他正端着喝,虽然杯子的花纹不一样,但也是立柱的。心下了解,忙学着他一饮而尽。
闻着香,但到嘴里也没什么味儿,有股子凉劲,反倒还有点涩了吧唧的,应该是加了薄荷。
叶凝欢这厢刚把水咽下肚,便听得有人发出“噗”的声音,在这屋里清晰得很。她顺着声音看去,见楚灏正在咳嗽,顿时一堆奴仆拥过去配合无间,把他挡个严实,就没瞧见他的表情。
喝个水还会被呛到,真是娇宝宝,叶凝欢很不以为然。
贵人起床还真是麻烦事啊!让她在边上看着,估计是让她学习怎么服侍他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转脸递杯子给边上的姐姐,见那托盘子的姐姐瞪着空杯子呆若木鸡。
喝得很不雅吗?她没好意思问,就当没瞧见。转而想拿盐牙粉,先看了一眼这位姐姐,见她仍发怔,索性也不管了,直接拿起来用。
那丫头瞄了一眼身后仍在围簇的众人,凑到叶凝欢耳畔悄声说:“那个是玫瑰薄荷花汁漱。”
“哦。”叶凝欢长见识地点点头,漱净了口,吐在边上的小盂里,口齿清新地给了她一个清晨微笑,“好喝。”
其实很难喝,但毕竟是给她脸了,允许她跟这位大仙一起洗漱,当然得说好喝了。
听到楚灏又在咳嗽,感染风寒了吗?站在小角落里,也看不清情况。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容易病倒的人吧?
那丫头的表情很扭曲,一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样子凑过来接着说:“那不能喝……”
叶凝欢顿时僵住了,里头不会有什么怪东西吧?不让喝还弄得这么香,什么东西呀呀呀!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抠嗓子眼,被那姐姐一把揪住,那表情已经告诉她:呕吐的声音太难听,要吐麻烦回去吐!
叶凝欢觉得自己可以直接回去面壁参禅了,为什么冬英没捧这东西来过?要是被这玩意儿毒死了她真是死不瞑目。
那丫头见她僵如歪脖老松,遂不再理会她,这厢服侍起身的奴仆们大都轻移着脚步依次退出。
楚灏神清气爽地坐在榻边上,瑞娘在边上跟他说话:“一会儿早饭摆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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