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有人上来帮我拿纸堵住鼻子,我眼里看不清他们,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也许是我的眼泪太多了。
有人问,“怎么会摔下来?……”
有人说,“是不是地毯卡住鞋底了……”
有人说,“台阶上的地毯太厚了……”
我没说话,只是掉眼泪。我觉得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丢人过,我只是哭。
我被一个男人搀住,扶着往外走。我脚步机械地跟着,去哪里无所谓,赶快带我离开就好了。
我坐进一辆车,我看到前面坐进一个人是丹尼。车开动了。我有点清醒过来。我下意识往窗外看去,门口站着一些人,脸是模糊的。我下意识想到,沈芳呢?但马上又想,你真是贱。
我在后座上哭了差不多一路。我觉得我真是倒霉,以后名声算是丑了。赶快让我回国吧。
车开了大概十来分钟,到了一家医院。
丹尼夹着我去柜台,出来一个人看看,说,登记一下。
登记完,他只给我们一个方向,“那里是来访等候区,你们去那边等着,到时候电子牌上会显示你的名字和诊室。”
等候区是一间大概20平米地屋子,放着一排排椅子或沙发。已经坐着大概十个人左右。我看到一张没人坐的沙发,坐下去,低着头。我不想看到丹尼,我谁都不想见到,最好地上开个缝,让我钻下去再把我埋起来。
我低着头坐了一会儿,丹尼好像就没跟近来。我瞄起一点眼睛,看不大清,但是他的确不在附件。似乎感觉轻松一点。我直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指示牌,上面显示着一个印度兄弟的名字,后面的括号里是(处理中),停了一下,名字消失,换了一行:请关闭手机。我摸出手机扣下电池,看到手上血赤呼啦的。我心想,什么时候轮到我啊?我觉得我的鼻子有点疼。我轻轻摸了一下鼻梁,还好,是直的。上大学的时候,书上讲过,要是鼻骨断了会歪掉或是塌了。摸上去似乎是没塌,不知道歪了没有。我转了转头,有没有镜子?却看门开了,走进一个人。我马上迅速又把头底下,两只胳膊架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那人走到我跟前站住。我看到她的鞋子。我看到她的小腿弯了一下,我赶紧又把头低的更深一些。人蹲在我身旁,我看到一只手伸过来,似乎是要摸向我的脸,我忍不住了,一把把那手打开。我气势汹汹坐直身子,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前方视线中有我不想见到的障碍物,无所谓,我当你是透明。其实,也看不是很清。
那人似乎接着半蹲在那里。操,卿家平身吧。她果然站起来了,真乖。那身躯似乎走进一步,又转身出去了。我长长舒了口气,挺得太直了,得活动一下腰身。她似乎挺担心我的。
我觉得我似乎好像不是很恼了。于是便想,你怎么人格那么卑微啊?刚被羞辱完就转脸忘?你妈要是知道生了你这样不自重的货色,让她脸往那儿放?哎,我妈这人正直了大半辈子,在单位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说她坏话的,要业务有业务,要人品有人品,难得的是上不媚权贵下不欺弱小,没成想,却嫁了个道德沦丧的夫君,生了个没出息的窝囊废孩子(这厮还虚荣的要命),为了供这个窝囊废上学,忍气吞声过着有名无实的婚姻,而这个窝囊废却被人当白痴一样玩弄,却自我感觉良好并沾沾自喜炫耀。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酸楚。我觉得我妈生了我真是怨大了。我就是一包袱,不但拖累她,还带给她耻辱。我眼泪又刷刷刷。我想,我就是太没志气了,人家扔过来个啃剩下的馒头,我都能上去叼着。行,我发誓,从今往后,饿死是小。我要是以后再沾你半点好处,我当你面儿,让你拿鞋塞我嘴里。
我正恶狠狠的发毒誓。门又开了,那个身影又飘过来,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过来,手里是一瓶水。我心想,晚来那么一步啊,可惜,可惜,我可不想品尝你鞋的味道。我一脸正气端坐着。那手在我面前悬了片刻,把水放在我脚边。我的余光看那身影飘去边上的椅子坐下,我又把腰挺直了些。飙吧。我从小就不怕有人跟我飙,一飙我就来劲。
我按着标准军资坐了大概20分钟。我就开始后背有些疼。我瞅了一眼电子牌,居然还是那个名字,拜托老大,你要是真是快死了想嘱咐几句,那您换个地儿说行不?我接着坐军资。我想到大学军训的时候,要是有谁惹恼了教官,最狠的是大太阳地里蹲军资,然后是站,最后才是坐。但是,我怎么感觉今天坐的那么不爽啊?
我看着电子表的时间一点点走,我觉得腰快断了,我心里把英国皇家医院从里到外骂了不知道多少遍,顺带着也骂了王室。我忿忿不平,您没看着我头破血流的吗?!但是,那电子牌,仍是很久才调一下,然后就顿住……
那身影倒是悠闲,喝着小水,翘着腿,靠着沙发。这脚翘完了那脚翘。真是没天理,为什么凶手可以逍遥法外?而受害者却在阿把地狱服刑?你长得比我漂亮就能乱打人?那我还比你长得高呢!操!还真以为我不会打人啊。怕的是一招上去你下半生只能“志坚”了。办公室怕是坐不了了,干脆写本儿回忆录我的上半身然后混个美女作家,倒也能养活自己那本特立。
我正恶毒的给沈芳办理工作调动,却见她起身走了。我敢快趁机活动一下腰身,左三圈右三圈,妈的,还没到我,我破这么大口子你准备让我等多久?直接上手术台输血?我知道你是免费,但是您这么“盛情”也过于破费了吧?
身影又开门进来,走回沙发坐好,似乎是对我说,“要再等一下,今晚又很严重的急诊手术,大夫不够。”我端着军资,我百炼成钢,我当你放气。
终于,差不多过了4小时,我先是听到B一声,然后,电子牌翻出我那亲爱的名字。我差点泪如雨下,罗马到了!延安到了!同志们胜利了!
我目不斜视站起身来,我几乎从腰往下没有知觉,走了几步才渐渐恢复成迈左脚伸右手的状态。我想,要是谁拍电影需要扮演僵尸的群众演员,可以来找我,要是请金城武演被僵尸QJ的男演员,我给你们打个8折。
我努力翻上手术椅,护士阿姨过来亲切的捧起我的脸,温柔的说,“亲爱的,来,我先把你结的疤揭了”
我哆哆嗦嗦问,“我是不是流很多血啊?”
阿姨笑着说,“只要动脉没有伤到,血是会自己止住的。”
我内心哭道,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居然让我等那么久,真是会省钱啊,止血药都用不着了。
我又说,“我眼睛好像破了。”
阿姨说,“怎么破的?”
我说,“好像是被眼镜扎了。”
阿姨说,“那要打一针破伤风。”
我说,“会不会瞎了?”
阿姨说,“只破了一点点皮。”
我又问,“鼻子呢?断了吗?”
阿姨摸了摸,“没有,断了会塌下或歪掉。”
我心说,早知到您是这水平,我干脆自己治疗好了。
我建议,“也许裂了也说不定。”
阿姨说,“不会的。”
我:……
阿姨清理了我鼻子里的血,眼睛上巴了一小块儿半透明胶布,让我扶着床给我打了一针,然后说,“好了”。
我估计,也就是不到15分钟的样子。我觉得,皇家医院的工作效率很是诡异啊。
出了门。我看到沈芳迎过来,看了看我。我径直往外走。出了大楼,丹尼站在楼外,跟我伸出手说,“这边。”
我连扫都没扫他一眼,接着走。
我觉得有个人一直在后面跟着,从脚步和气势上,我知道是谁。
我拐出医院大门,夜深人静连半个人影都没。我也不知道该走那边,随便扬着头往前走。又走了几步,有人伸手拉我袖子,我摔开,又拉,我再甩,还拉!我一下转过身去,瞪着那双眼睛,没带眼镜,天又黑,看不是很清。那是怎样的眼神我不知道。但是,随即飘来的声音,却是一阵异常的冰冷,“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清楚。”顿了一下,“说清楚,对你我都好。”
我有点迟疑。我没有再走。我站了一会儿,直到那辆车来过来,停下,我看到沈芳上了车,车门开着,我还是站着。我不知又站了多久,终于还是,转了身,迟疑着把右腿跨进车门。我有些怀疑自己的动机,我又想,“看看这家伙又耍什么妖蛾子也好。”
我仍是昂首挺胸跟着沈芳回到楼上,仍是那间给我一道霹雳的房间。不过,我觉得我也真是见过“世面”了,索性大咧咧一屁股做到沙发上,靠着后背,把一只脚翘在腿上,脚尖故意竖起来(据说这样表示不屑)。
我故意还晃着脚,也不说话。沈芳也站在那里不说话。我都觉得我晃的都要抽筋了,才挺到她“嗤”一声,发出一声笑来。那笑,是我从未听过的,似乎是从鼻孔里挤出般,没有悦耳的声音,没有动人的喘息,更没有欢乐的感觉。那笑,让我后背不由一冷。
我不由得转头看她,她却把目光转向一边,又笑一声,这笑让我开始手脚冰冷。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嘲讽语气说,“景明,我对你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应该明白。我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仅此而已。是,没错,我是想和你好过。但是,你告诉我你不是,你拒绝我,我就没有再想对你怎么样。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小白脸,呵呵,我不知道你到的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我还不至于沦落到用钱才能买来爱慕的地步。至于你……”她说道这里,停了好久,终于又是一声冷笑,“你随便怎么想好了。”她转身没有任何迟疑地往外走,走到门口站住,背对着我说,“你确实让人很寒心。”
我呆在那里。没有动。我坐了好久。我在想她说的话。也好像没想。
我开始觉得口渴,渴得要烧起来似的。我狠狠的跟自己说,“要么你渴死,要么喝了她家的水,你以后把脸装裤裆里出门。”好吧,那我渴死算了。
我把手机打开,已经快三点了。我走过去把灯关了,躺在沙发上,嘴唇干得要裂开,嗓子眼痒痒的。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跟上甘岭似的。我看看表,不到四点,天开始都有些亮了。我想,等天亮了我就走。
我翻了个身,脸冲着门外。我忽然听到隔壁似乎有开门的声音。我竖起耳朵,有人走过来。我闭上眼,偷偷眯开一个缝隙,屋子里是黎明初到,只有微弱的亮光。我看到沈芳走近来。我敢快把眼比上。
我被盖上一层薄薄的毯子。我闭着眼,心想,算了吧,又不是很冷。我感觉她好像在我身前的地毯上坐下,因为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似乎还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手指轻轻扶了扶我的脸。我没有动。我感觉她似乎是把头靠在了我身上,接着,我的右手被握住。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她。我只是感到她离我很近,她身上的香气,让我双眼很快沉重下来,在没有进入梦乡之前,她说的话似乎在我脑海里重现,我记得,她说,“我是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她喜欢我。我似乎忘记自己发的誓了。她果然喜欢我。我意识开始模糊,折腾这么久,困死了,太阳似乎出来了,她的手很柔软……她喜欢我…… ……
将平稳黑线进行到底!!!
那一天我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我睁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似乎觉得一切好像如此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身上的毯子,或许我仍觉得这是一场梦而已。
我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另外两个屋子都开着门。我试探着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口,看起来像个书房。我没有进去,只是看了眼进门右手的台子上放着的那些相框。我看到了沈芳,沈芳的哥哥,还有父母,还有两位长者,不知是爷爷奶奶还是姥爷姥姥。我拿起其中的一张,吸引我的是画面中的那座我再熟悉不过的白塔。近处,一个30多岁的美丽女子,怀中抱着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身前站着一个把小脸儿绷的很严肃的男孩子。我看着那个小女孩把头抵在女子的脸颊上,微笑着,一副娇态,心想,原来沈芳小时候脸是圆圆的。
我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应该是她的卧室。这是一间套房,外面的厅里没有人,我张望着里面的卧室,床已经被整理好了。我在门口站了一阵,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哪怕我跟她吵一架,我也好歹有些事做。
我慢慢摸下楼梯。客厅也是空的。我走过我曾经“撒下热血”的地方,不由叹了口气。我记起一楼的洗手间,走进去。脸上仍有血痕,手上的血倒是掉了大半,只是指甲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