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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探长。”
“你去看看她需要些什么。我去找那个当妹妹的,马上回来。”
“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吗?”
“也许会告诉。玛丽…贝尔喜欢讲述自己的生活。”
走出大门时,一个送货员给他送来一个包裹,他站在马路当中打开,里面是他的手机,他把东西全都放在汽车的车尾箱里,寻找“相关的”合同。活跃的跳蚤。旧号码可以保存,转移到新的机心里。他满意地把它放在里面的口袋里,然后透过衣服,用手按着,好像是给手机加热,和它重新开始被中断的对话。
他看见诺埃尔和拉马尔在国民公会路监视。长得比较矮小的是诺埃尔。耳朵,板寸头,夹克衫:诺埃尔;高大而严厉的是拉马尔,曾在格兰维尔当过宪兵。两位警察匆匆地看了他的脚一眼。
“是的,拉马尔,我知道。我稍后会买的。我上去看看,”他指着五楼,“你们可以回去了。”
亚当斯贝格穿过豪华的大厅,走过铺着宽阔红地毯的走廊。没到五楼,他就看见玛丽…贝尔的门上用图钉钉着一个信封。他十分震惊,慢慢地上了最后几步楼梯,走近那个白色的长方形信封,上面只写着他的名字:让…巴蒂斯特·亚当斯贝格。
她走了。玛丽…贝尔在监视着她的警察的眼皮底下走掉了。她逃跑了,不管达马斯就跑了。亚当斯贝格拆开信封,达马斯的妹妹逃离了火热的战场。
达马斯的妹妹,也是安托万的妹妹。
亚当斯贝格沉重地坐在楼梯上,膝盖上放着那个信封。楼梯间的自动感应灯灭了,安托万没有从玛丽…贝尔那里获得消息,而是玛丽…贝尔告诉他的,告诉了凶手于尔凡,告诉了听她的话的于尔凡。服从妹妹玛丽…贝尔·于尔凡的命令。亚当斯贝格在黑暗中打电话给当格拉尔。
“我在汽车里,”当格拉尔说,“我睡着了。”
“当格拉尔,埃莱尔…德维尔在罗莫朗丹的家族中还有其他私生子吗?有个女儿?”
“我正想告诉你这事。玛丽…贝尔·于尔凡比安托万大两岁,与达马斯同父异母。一年前,她到他在巴黎的家中之前并不认识他。”
亚当斯贝格默默地摇摇头。
“让人扫兴?”当格拉尔问。
“是的。我在寻找凶手,我找到他了。”
亚当斯贝格关了手机,站起来,打开电灯,靠在门环上拆开了信。
探长先生:
我给你写信,不是想帮你清理头绪。你把我当作一个傻瓜,我很不高兴。但由于我看起来就像个傻瓜,我也就不恨你了。我是为了安托万才写这封信的。我希望这封信能在法庭上控告他的时候念,因为他没有罪。是我从头到尾在指挥着他,是我要他去杀人的。是我对他说为什么、谁、什么地方、如何和什么时候的。安托万对什么都没有责任,他仅仅是服从我的命令而已,他历来就这样。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犯任何错。我希望在法庭上能够把这话说出来,你能替我说吗?我很匆忙,因为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你们有点傻,竟然打电话给丽丝贝特,让他去医院照看那位老人。丽丝贝特,这是秘密,丽丝贝特有些需要安慰,需要我的安慰。所以她马上打电话给我,把德康布雷出事的消息告诉了我。
杀老人的计划失败了,安托万坐了牢。你很快就会弄清谁是他的父亲,况且我的母亲没有任何秘密。你很快就会回到这里来。楼下已经有你们的两个人,坐在一辆汽车里。我才不在乎呢!我照走不误。别想找到我,那是浪费力气。我有的是钱,是从傻瓜达马斯的账户上弄来的,我知道如何对付。我穿着一件非洲女人的衣服,那是丽丝贝特送我的节日礼物。你们的人会什么都看不见,我不担心。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简单地给你介绍一些细节,想让你清楚地知道安托万完全是无辜的。他像我一样憎恨达马斯,但他没有能力密谋什么事,除了服从他的母亲,后来是服从父亲,当父亲强行给他另外找了一个母亲时。他小时候只会掐死母鸡和兔子,以发泄仇恨,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我们的父亲,也就是航天工业之王,其实他更是流氓之王,你应该知道这一点。他只知道弄钱和斗殴。他有了第一个儿子,合法的儿子,是在巴黎的安乐窝里养大的。我说的是那个疯疯癫癫的达马斯。而我们呢,我们生活在一个耻辱的家庭中,是罗莫朗丹的无产者,他永远不想承认我们,他说是名声问题。而在耳光问题上,他从来不讨价还价。对我母亲和我哥哥,他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可我不在乎,我早就下决心总有一天要杀死他,但最后,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在钱的问题上,他从不多给妈妈一个子儿,仅让我们勉强能活下去,因为他怕我们生活富裕了,邻居们会问。一个混蛋,一个粗人,一个懦夫,这就是我的父亲。
当他死的时候,安托万和我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名分了,为什么还不能分得一部分遗产。我们应该有这个权利,我们毕竟也是他的子女。可这需要证据。但我们知道基因测试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经死在大西洋上空了。但还可以检查达马斯啊!他独吞了所有的遗产,不愿与任何人分享。我们想,达马斯是不会同意做基因测试的,因为这等于从他那儿抢走三分之二的遗产,除非他很爱我们,我是这样想的,除非他迷恋上了我。我对这种游戏非常在行。大家已经准备要除掉他了,但我对安托万说,别这样做:如果他被杀了,我们来要遗产,人们会怀疑谁?肯定是我们。
于是我来到了巴黎,抱着这么一个想法:告诉他我是他的同父异母妹妹,向他哭穷,让他收留我。这个达马斯,不到两天就像傻瓜一样上当了。他向我张开了双臂,还哭了。当他知道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就更伤心了。他真的像一个傻瓜,乖乖地听从我的指挥。安托万和我的基因测试计划进展得非常顺利。一得到三分之二的遗产,我就将抛弃达马斯。我不太喜欢这种男人,凭着自己的肌肉去管闲事,碰到一点点事情就哭。后来我才发现,达马斯有点疯疯癫癫。由于他事事都听我的,需要得到一些支持,他便告诉了我他疯狂的计划,复仇、鼠疫、跳蚤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得知了所有细节,他跟我一讲就是几个小时,告诉了我那些家伙的名字和住址,一切。他已经找到了他们。我从来没有相信过那些小跳蚤能杀死什么人。于是,我改变了计划,你可以替我设身处地想一想。为什么可以得到全部的遗产而我们却只要三分之二?达马斯已经有了名分,这已经是巨大的财富了。而我们呢,什么都没有。更巧的是,达马斯一点都不想碰父亲的钱,他说这会让人睡不着,是肮脏的。在这里我要插一句,我觉得他小的时候也不开心。
我说得快点吧。只需让达马斯去尊敬他要尊敬的东西,我们在幕后杀人。如果这个想法完成了,达马斯将去坐一辈子的牢。杀了8个人之后,我就可以若无其事地让警察去追踪他。在这一点上我很在行。然而,由于他一切都听我的,我就可以支配他的所有财产了,也就是说,我和安托万从他那里夺得了财产。一切都结束了,物归原主。安托万只知道听从我的命令,只知道杀人。任务分配得非常合理,他喜欢这样,服从和杀人。而我呢,我不够强壮,我也不喜欢杀人。在里外都是警察的时候,我助了他一臂之力,把维亚尔和克拉克两个家伙引出了家门,安托万一一结果了他们,所以我才对你说,这不是安托万的错。他只知道服从我的命令,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做什么。如果我要他到火星上去打一桶水,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的。这不是他的错。所以,如果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或什么地方,而不是让他坐牢,这会更加公平一点,因为他不应该对这些事情负责。他脑袋里空空如也。
达马斯得知那些人死了,他巴不得这样。他相信是自己的“茹尔诺力量”起了作用,他不想进一步打听情况。可怜的傻瓜。如果你不回来,我会把他管到底的。在精神病院或是什么地方治治病,这样对他很好。
至于我,我很好。我从来不缺乏主意,也不担心自己的前途。你不用为我担心。如果达马斯把他肮脏的钱寄一点给妈妈,这对谁都没有坏处。尤其不要忘记安托万,求求你了。我要给丽丝贝特和那个可怜的蠢女人埃娃一吻。拥抱你,虽然你挫败了我们的一切,但我很喜欢你这样的人。我不恨你。
玛丽…贝尔
亚当斯贝格把信叠起来,在黑暗中坐下,一手托着腮帮子。他坐了很久。
回到警队,他一言不发地打开达马斯的牢门,示意达马斯跟他走。达马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往后甩了甩头发,然后专注而耐心地看着他。亚当斯贝格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把他妹妹的信递给了他。
“是给我的吗?”达马斯问。
“是给我的。看吧!”
达马斯看完之后狠狠地擂了一拳,然后用手捂住脸,那封信夹在他的手指头上。亚当斯贝格看见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膝盖上,一时间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兄弟姐妹对他充满仇恨、茹尔诺家族的威力完全是无稽之谈。亚当斯贝格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下,等待着。
“跳蚤身上根本就没有鼠疫细菌?”达马斯最后抽泣着问,头仍然低着。
“没有。”
达马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双手紧攥着膝盖,好像被迫喝一些十分难喝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又咽不下去。亚当斯贝格甚至觉得看见了沉重的现实,像是一大团可怕的东西,融化在他身上,压碎了他的脑袋,压扁了他像球一样圆的世界,把他的想像压出了血。他在想,如果身上有这么重的负担,就像陨石压肩一样,人是否还能走出这间办公室。
“真的没有鼠疫?”他痛苦地一字一句地问。
“真的没有。”
“他们不是死于鼠疫?”
“不是。他们是被你的同父异母兄弟安托万·于尔凡掐死的。”
又是一阵沮丧,他的双手又在膝盖上痉挛起来。
“掐死后把皮肤涂成黑色,”亚当斯贝格接着说,“那些被掐的痕迹,那些木炭,难道没有使你感到惊奇吗?”
“我感到惊奇。”
“然后呢?”
“我以为是警方编出来的,想掩盖鼠疫的真相,免得大家惊慌。可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安托万跟在你的后面,把他们一一掐死了。”
达马斯看着自己的手,摸着那枚钻戒。
“是玛丽…贝尔在指挥他?”
“是的。”
又是一阵沉默,心又坠入了深渊。
这时,当格拉尔走了进来,亚当斯贝格向他指指落在达马斯脚边的那封信。当格拉尔捡起来,读完后使劲摇了摇头。亚当斯贝格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了他。
打电话给弗雷医生,让他来替达马斯:很急。通知国际刑警组织,抓玛丽…贝尔。没有任何希望,她太狡猾了。
“这么说,玛丽…贝尔并不爱我?”达马斯嘀咕道。
“是的。”
“我一直以为她爱我。”
“我也曾这样以为,大家都这样以为。正因为如此,我们弄错了。”
“她爱安托万吗?”
“爱。有一点爱。”
达马斯的身子弯成了两截。
“她为什么不问我要钱?我会给她的,我会把所有的钱都给她的。”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可能。”
“无论如何,我不愿碰它。”
“你会碰它的,达马斯。你要花很多钱为你的同父异母兄弟请律师。”
“是这样。”达马斯还是用双臂抱着头。
“你还得照顾他们的母亲。她的生活没有着落。”
“是的。‘罗莫朗丹的老太太’,他们在家里谈起她时总是这么说。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达马斯突然抬起了头。
“你没有告诉她吧,嗯?你没有告诉她吧?”
“告诉他们的母亲?”
“告诉玛内。别告诉她跳蚤没有……没有……”
亚当斯贝格没有接过他的话头,得让达马斯自己说出那个词来,好多次了。
“没有……没有感染?”达马斯终于讲了出来,“如果她知道这样,她会死掉的。”
“我不是凶手,你也不是。好好想想,你好好想想。”
“他们想对我怎么样?”
“你没有杀过任何人。你只需对你的跳蚤负责,它们在人们身上咬了三十几个包。还有,引起全民恐慌,你也是有责任的。”
“那会怎么样?”
“法官不会追究下去的,你现在可以走了。”
达马斯像一个累极了的人一样跌跌撞撞地站起来,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