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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一直没人出现。该不是车走了吧,我急忙跑过去问了问停车场的人。那人拉开窗子,看了我一眼说一点开。我看了看表,哇塞,距离12点60还有15分钟!我的心跳得厉害,一方面是因为赶车的原因,另外一方面可能真是紧张的原因。我站在停车场里的大树下,天气依然炙热。心里反复想着自己课上着上着,突然卡住了,然后被群情激愤的群众从三尺讲桌上拉下去……
终于看见一辆小中巴车停在了门口,同时从四下来了些老师模样的人。我看了看周遭,就属我长得萝卜青菜一般,别的老师都是松柏槐树一样历久弥坚。我突然想到有可能司机见我这般情景不会让我上车,上车的时候就急忙抬头给他说明情况。那师傅叼一根烟,说我知道,你老师给我说过。
我找了个角角坐下,陆陆续续地老师们都来了,也就是七八个的样子。刚开始的时候,车子里安静极了,那感觉就像是夏天中午时分,谁家的院子一样。所有的人都在睡觉,连院子都安静极了。可车一开,车里就热闹起来。我坐在最后面,两眼迷离朦胧,好像美美地睡一场!可他们在前头热闹极了!
人在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有些很奇妙的事情。记得上高中的时候,夏天午休的时候,刚要睡去,就是比较迷糊的那一刹那,会突然一个警醒,然后睡意全无。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从多远,从谁家的录音机上飘过来一首熟悉歌曲的声音。我在车上刚要睡去,猛然听见一个说普通话极其标准的声音说,华尔街出大事了,雷曼兄弟公司破产了,发生金融危机了,照这样下去,会波及全世界。我想起前两天在网上看的东西,对于这场金融危机后果的悲观预计。
我靠,到此打住,可别整成经济危机,我还要找工作呢……
第七十六章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是我最瞌睡的时候。我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看看外面都是陌生的模样。也不知道这车七拐八拐地跑到了什么地方,真是见鬼了!没想到学校在这么远个地方还有一个教学点,汗!下了车看看那校园,很袖珍的样子。一幢大楼横在眼前,旁边是学生宿舍,宿舍楼边上就是操场,操场不远的地方就是餐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是真正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跟着其他的老师慢腾腾地上楼。天气实在太热,而中午的觉又实在不能缺。所以,现在走起楼梯来都是晃晃悠悠。老师一再叮嘱,要先上楼去签到,然后再到某某教室上课,否则就算白干了。到了教师休息室,好大的一个教室!里面四周靠墙摆满了,黑板靠窗的位置放一个烧开水的机器,前面放一张桌子,上面放着本子和笔,大约是签到的地方。
我茫然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所有的老师都签完了,才怯生生地上前去签字。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东西在发射。那是其他人的目光,利箭一样直扑我而来!我只恨我自己不能再长老沧桑一点,那样情况会好些。我必须得面对这些,这才是测试,一会去上课,接受的考验和质疑才是真正的挑战。
休息室里挂着一个表,很多年没见过那样的表。安静的时候,那表“嗒”、“嗒”、“嗒”地响,我听起来心惊肉跳。好像午时三刻已到,大限来临一般。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提了包出来,直上四楼。我的心跳个不停,不是大象在跳舞,而是蚂蚁在唱歌。论说上课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而且我也算得上是经历过大小事情的老师了。但依然会激动,心跳都要到火星上去了。
那教室门闭着,我推门进去。原本蜂窝一样轰鸣的教室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纷纷移到我的身上。我站到讲台上,慢慢地摊开教案,我这是在整理情绪,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抬起头,黑压压地一教室的人都表情各异地看着我。教室远角有个女生问,老师您是给我们上课的吗?我说是,你没看错,我也没走错地方。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第一排有个学生从我进门便一直盯着我看,那神情难形容极了!我只好再努力镇静下来。我面前的学生,年龄普遍比一般的本科生要大好多,尽管有些孩子看起来还是很小。这个时候我才想起老师的话,他说这些学生社会经验丰富,年龄偏大,如果上不好课,可能当堂把你赶下去。
我的脊背上没有凉风吹,倒是有些汗出来。我说同学们安静,我自我介绍下。大家别被我的外表所迷惑,其实我已经很老了,可就是生了一张不随之变迁的脸。在上课方面,我会尽我最大努力把课上好,各位如果有什么建议和意见,请直接对我来说,我们的年龄差距不大,我相信我能够接受。
终于安静下来了,尽管第一排的那个学生依然神情难以形容。古代文学这课好上也不好上,说得太复杂了,没人能听明白。所以只好尽量通俗地给他们讲。第一次上课,一般讲绪论。本来我就被他们搞得紧张,所以就讲得更慢了。还好,感谢过去那些站在讲台上的日子,讲着讲着,紧张的情绪全部去了爪哇岛。
四节课下来,我的嗓子要冒烟了。老师说上课的时候一定要拿杯子,上四五十分钟时间休息一下。我上课经常是忘记了时间,还是看见有学生从后门去厕所才知道休息。讲到第二节的时候,似乎学生们的情绪被安抚了,或许他们觉得,我没他们想象的那么菜。
从楼上走下来,感觉世界上所有维系我的绳子全部都断裂了,我在毫无凭借的宇宙里飘飘摇摇。头重脚轻地从楼里出来,却感觉到太阳也昏沉沉地倒在了西边的某个地方,然而依然吐着最后光辉的气息。我从来都没感觉到上课有这么累,那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连续上四节课。教书先生原来不挣钱,怪不得孔子当年混到困厄陈蔡三日不火食的地步!读书人的命运在祖师爷那里已经定下了基调。
等车开动的时候,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旋即又陷入沉重,因为明天早晨得接着去上另外的课,四节。晕,难道生活就是在自我寻找苦难的空隙偷得一点短暂的休憩吗?车里的人比来的时候更多了,再没有空的座位。车没开多久,就炸开了锅一般热闹起来。我一直以为,男人是酒,放的时间越长,那味道就越为浓烈。这不,车上几个年龄大概接近退休的老爷爷把一车人逗得那个笑。尤其是坐在前排的几个年轻点的女老师,时不时地狂笑几声,车里充满了快乐。
听了半天,突然感觉一个主流的声音比较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说金融危机那老师。我望前排看看,试图看看他什么模样。但找了半天,始终没看见人。我的眼睛只对美女发光,碰见男人一律*。只好听了,我也融不到人家的圈子去。那老头字正腔圆,说一口十分的京腔,听起来很圆润,很舒服。感叹了几声金融危机后,他就说起了孩子。谁都知道孩子是家里的宝贝,这个话题一起来,其他的老师纷纷地参与话题。听见有人说,现在的孩子打不得,小时候要是不听话,就使劲一顿屁股伺候,打得服服帖帖地。可突然有一天放学回来晚了,又想以拳脚揍之,没想那孩子伸过来脖子说,来,往这打。这个老师说的时候一口关中方言,深情并茂,没说完全车的人都笑翻了!这下刚说完,一个声音浑厚的女老师说,某某人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结果差点搞个家庭战争出来。奶奶和婆婆,两家的人为了取得养这个孩子的权利,展开了充分的能量博弈。最后只好妥协,轮流在两家养。所以这个孩子也边有了两套尿盆奶壶尿布之类的东西……
看来今天的主题是有关孩子。
我坐在车后排,听着听着就开始迷迷糊糊。我听着那些事情是那么遥远,又是那么地贴近。我究竟要知道,到底是生活在忽悠我们,还是我们在忽悠生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十七章
七十七
天刚亮,我就得往老区跑,又是累人的四节课。我想,当个老师真是他妈累人,每天殚精竭虑地上课,就拿那么点工资。在大学里如果一辈子混不到个教授,那就等于白在大学里混了一生。如果运气不好去了中学,那就使劲折腾吧,反正就在那堵高墙内,看你有多大本事,也跳不出出去。
说到中学,我想起木木昨天打电话时生气的事情。昨天晚上我浑浑噩噩地回去,到餐厅二楼吃了羊肉泡,才有了点精神。在西安吃羊肉泡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或许不在西安的时候已经吃过山寨羊肉泡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第一次吃羊肉泡的时候,没有让我倒胃口到再也不想下次再去吃。
到紫阁,人不多,但依然仙雾缭绕。我就纳了闷了,才修的餐厅,怎么排气系统那么差劲呢?里面做饭,外面冒烟,人去吃饭,就好比过去艰苦岁月里,这边大娘拿麦秸秆在大把大把地烧火,那边在大把大把地冒着青烟,很让人怀念的场景。如果能在早晨九十点光顾紫阁,那种仙气就更浓。二层是这样,一楼更不用说了。溢香楼里,果然香气四溢,热情万分。之前曾经好长好长时间在那里吃饭,后来总感觉身上有股特别不一样的味道。那味道既不是法国浪漫诱人香水的味道,也不是蚊子吸完血后被你拍死爆裂而出的气息,反正就是混杂着劣质菜油以及白菜帮子粉条豆腐水煮茄子之类的感觉。我这才总结出溢香楼两个惊天动地的特异之处——澡堂盖在食堂头顶、几乎封闭窒息的排气系统。
我目无表情地到那边去划卡,羊肉泡摊位的那疑似回民的小伙子也目无表情地打了卡。涨价了,我不知道,只能说我很久没来吃羊肉泡了。反过来一想,不是都金融危机了吗,据有名有姓的专家说,全球的经济会随之萧条。经济萧条,这不由得让我想起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危机期间,大量的农场主不顾广大贫下中农的死活,愣是把多余的牛奶倒掉,而不施舍给他们。
那碗泡馍看起来清汤细水的,份量中等偏下,我真开始心疼起刚才被划去的钱。刚要动起筷子,木木来电话了。
木木说,后天重庆有个中学来学校招聘,学校还挺好,一起去投简历。对于中学,我有一种深深的敬畏感和恐惧心理。敬畏的是,要去教授祖国的花朵,须要有十分高尚的道德情操和扎实了得的专业基础。我这种被木木称之为“痞子”的人,大概是万万不能站在讲台上的。再加上我那手人见人晕鬼见鬼嚎、惊天地泣鬼神、凋春花落夏叶扭扭捏捏歪歪曲曲的板书,实在是没有勇气站在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位置上。恐惧的是,我天生就是个追求自由的人,中学是座牢狱,精神无法自由。追求自由,每个人心里都这么想,我的意思是说你去真正去做。我敢肯定的是,就我这脾性,到中学要不了三个月,我把上上下下的人得罪干净,永远不得志,最后郁郁而终。
我对木木说,我就不去了,去了就我的水平,第一轮面试都没戏。我一直以为,就像每个人都有致命的性格缺陷一样,他总有无法接受的一个职业。如果真是因为要填饱肚子才去,那我宁愿找个没这个光辉的职业。如果在这个年代,大学教育沦落到职业培训,为养家糊口而奔波的地步,我选择徒劳无益的坚持。
木木半天不说话,我的羊肉泡要凉了。我知道她开始很生气,木木生气的速度很快,而且频率比较高。我后来总结的规律是,一旦她突然不语,而且鼻子出气的地方开始忽闪忽闪动,那就预示着一场大暴风雨要来。
记得多半年前,那个时候我已经找了一段时间工作,我无比迷惘彷徨。一天下午吃完饭,就打算散步到体育场。走到半路,我记得还是说起找工作的事情。我信马游缰地开始胡说,诉说我的理想生活,说起去中学如何如何。说的人不亦乐乎,好像在云端漫步的神仙般快活。木木却一直沉默,低头走路。
走了好长,大约是听我的话实在不耐烦,木木站住很严肃地跟我说:你不想去中学,你想干什么?大学你能进得去吗?请你现实点好不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木木是个很正常的人,很大多数人一样懂得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学会接受。而我大约是个不安分的人,为了自己的自由,无法接受很多东西。那个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胸中拥堵异常。我无法表达自己,我无法诉说,我无法再有多的话语。只好选择转身离开,我须要静一会。
那次,冷战持续了两三天。而这次,大约又不可避免。
我想着这些事情,眼前的情景就开始恍惚,时光就迷离起来。600路到电视塔附近就开始异常地颠簸起来,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