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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漂-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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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个,就是茅坡的水果。以前我整不明白女孩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水果。自从和木木混了之后,在每次陪人家去买水果并且免费之后,慢慢地明白了点。女孩饭可以不吃,水果不吃是万万不行的。不论是吃饭,还是水果,茅坡的东西都是价廉物美。尤其是水果,学校那东西都精贵成马咧,群众消费不起。只好组织团队,到茅坡集体订购。

  茅坡有个卖水果的阿姨,是礼泉的。一张农民的脸庞,头发齐耳长,说话利索,动作干练,说一口关中方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卖的水果,不论好坏,都比别人家便宜。就因为这个,木木每次都去买她的水果。一来二去,也就十分熟悉了。以至于每次去买,木木在半路上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阿姨今天在不在?

  木木说我们去茅坡买水果,我就有些高兴。身后红旗招展,彩球飘飘,人潮涌动,看起来很美。不过,和我没多大关系。我总感觉这个喧嚣的世界和我没多大的关系,我总感觉这个喧嚣的世界和我没多大的关系。

  我和木木走在去茅坡的路上,那西边的风吹得有些紧,我不禁有些抖。狗日的天气,都不给老子面子。

  转进茅坡,那个热闹。周末,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茅坡就跟过节一样。我就很奇怪,在茅坡我就没见过老太太和老头。原来这里真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啊!

  木木直奔那阿姨的水果摊去了,我跟着过去,却远远地看那煎饼果子的摊位,还好,人不是很多。阿姨的苹果还好,木木在挑,我和她拉起了家常。她说冬天没事情做,还不如自己拉些苹果来这里卖,有钱赚,总比窝在炕头强。

  我连连说是是,这念头,日子不好混,还是给自己多打算点。说话间,木木弄了一大袋子苹果。说是猪要吃,得多买点。说完,那眼色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付了钱,我就等着她说走吃煎饼果子去,然后我就径直去吃那炒面片。可木木一直往前走,然后拐弯,说:娘子今天决定你必须考公务员,走,买盗版的教材去!

  额一阵崩溃,却还是跟了去。哎,生活不容易,还是给自己多点打算……

第八十六章
北郊的老师给我电话,让我赶紧给出试卷,说是下周要考试。匆匆答应下来,没发现时间过得是那么快。生活一旦忙起来,乐趣没了,而当你也把时间忽略了,时间也会同样忽略你的存在。这是个很残酷的事情。

  本来打算要睡个懒觉的——老师今天没课,并且楼上的那位爷也并不曾发作——看来又睡不成了。

  打开电脑,主机跟一头要断气的猪一样乱叫。记得小时候过年,村头总会有人支起摊子来,杀猪刀,大水桶,还有个类似绞刑架的东西。村民都自己养猪,又是辛苦了一年,年终总得犒劳一下劳作一年的自己。于是,有一头大肥猪贡献出猪肉,便成了一件最称心的事情。

  要杀猪的人得早早预约。等着旁边大铁锅里的水开得差不多,杀猪的人便一个箭步走上前去,用手或者是铁钩一把搞定猪的头,也就是猪头。我记得最早的时候,杀猪的人身强体壮,五大三粗,胳膊上长满黑黑的毛,只消过去一把抓住猪鬃,那猪就没了主意。后来的人大约体制大多不行,也不想再出那蛮力气,就用起了铁钩。就是对准位置,突然猛一用力,用套在木棍上的铁钩钩住猪的嗓子眼那里。猪疼是疼,但只好听人家使唤。

  下来便是最热闹的环节。但见旁边左右些许人,纷纷上前简单地协助一下杀猪的。或拉猪腿,或扯猪毛,或者干脆抓个猪尾巴,反正就是要你安静地受刀。一手难敌四拳,猪再是畜生,也搞不定一堆人的力气。终于出着粗气躺在高台上任人摆布。

  只见那杀猪的,用膝盖顶住猪的脖子,从包里抽出泛着长长的泛着寒光的杀猪刀,在猪身上擦来擦去。那到我看着就想尿尿,当然是被吓的。紧接着杀猪的一手擎刀,一手顶在猪下巴那里。这样,猪脖子下面宽阔的开刀部位便全部露了出来。只见那手起刀落,那把闪着寒光的杀猪刀顺着猪的嘴巴,深深地刺进猪的脖子。那厮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地叫。当然疼,被蚊子咬下都疼,何况是要命的刀法。

  杀猪人全然不理会这些,看热闹的孩子大人更是看得刺激。那刀子一点一点地插进猪肚子里去,殷红的猪血哗哗地顺着刀把子喷出来,全部被盛在下面的脸盆里。那厮越是挣扎,血流就越快。终于血流殆尽,四肢的挣扎没了力气,吼叫也成了强弩之末。

  杀猪的过程的残酷性在于,不是一下子要了那厮的命,而是要让猪尽量地流光身体里的血。最后杀猪人才猛然一下,把刀插到极其深的地方,也就是心脏的部位。猪哼哼几声就驾鹤西去。如果是站在全天下普世界的观点看,这丝毫不亚于满清十大酷刑之凌迟之法。只不过,那时候挂起来的不是猪,而是人。一刀又一刀背刮割完毕的是人,不是猪。

  当然,也有失手的。那大多是杀猪的新手。或许他爸在前夜千叮咛万嘱咐,但一上战场就全然没了将数。再让凶煞的猪一吓,该发的刀没发,该出手的时候没出手,成就了后来流传的笑话。话说我村有个杀猪的,某年春节给人主刀杀猪。前面一切正常,最后一刀也全然发出,猪也哼哼着不再动。可就当众人要往开水里抬的时候,那厮却一个驴打滚,四蹄狂舞,站立起来在村子里狂奔起来!众人惊骇,满村老幼纷纷躲之不及,唯呼举世难见!

  最后那厮是因为狂奔而耗尽血自己死掉的。后来才发现,那厮的心脏完好无损。后来那个新手,觉得颜面扫地,去了广州打工,在工厂里做鞋子。也不知道他后来再杀没杀过猪。

  真是,说着说着怎么说起杀猪。

  杀猪的事情我也和木木谈起过。她一听就眉毛皱起来,好像吃饭的时候碗里一只蟑螂一样。我也能理解,那么善良的孩子怎么能忍受一个活物被生生宰死。木木平时只有对惊吓或者叮咬自己的蝼蚁蚊虫下“毒手”。一般她是提起脚,闭上眼睛,只管黑天混地地踩呀踩。

  刚给人家把电邮发过去,看见兰子的秋秋闪个不停。一心要回楚国的兰子,楚材为豫用,听说日子就好像是春天百花盛开的日子缺水一样。也怪我,我这个人只会窝在屋子里,冬天不见月亮,夏天不见太阳,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想见木木,平时不想回家,哪里会去关心人家的事情?

  兰子说,我恋爱了,工资也涨了,总之很幸福很满足。

  听罢我就很感慨,感慨这世界真是疯狂,能让这个奋进的火箭一下子停住了节奏。我说你这辈子该很圆满了,又是一个要结婚的人,虽然我是老大,但将来我的孩子站在你孩子面前,却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我不禁一阵怆然!小学的同学,最差劲的今年都快要结婚了,速度快的,孩子都开始领着老小打酱油或者打架了。中学的同学,孩子都怀着奇怪眼神叫我叔叔。而大学的同学,有结婚之实而无结婚之名的一大批,生孩子的又一大批!额举目四望,唯有寡人白发苍苍,面容憔悴,既无工作,亦无前途,膝下更无打酱油之儿女!呜呼哀哉!

  木木的电话来了。她说:猪你起来没?我饿了!

  木木在图书馆,殚精竭虑地煎熬毕业论文。白天写论文,晚上愁嫁人。对于木木,得再加一条——对我发凶——对于木木来说,和我吵架是最好的休息。

  我出门前神色沉重地看了木木在茅坡给买的公务员书,两本十块,闻起来好像是拿废手纸做成的。沉重地叹息一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铁门很冷手,我不禁收了收外套的领子。天空依然阴霾,却没有鸽子在飞翔。天有些阴冷,前面好多学生,花花绿绿的羽绒服。我终于又发现:夏天漂亮女人穿裙子好看,冬天丑陋女人穿羽绒服好看。

  突然想起《西游记》第七十八回里写冬天的摸样说:

  岭梅将破玉,池水渐成冰。红叶俱飘落,青松色更新。淡云飞欲雪,枯草伏山平。满目寒光迥,阴阴诱骨泠。

第八十七章
这个冬天有些特别,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就好像地震那会,我总是对着木木说,天象异常天象异常。木木那个时候总是撅起嘴,用手指指着我,说:你神经病,跟个巫婆一样拨弄是非。

  下午北郊那边还有最后一次课,我早晨起来爬在床上一直出神。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学制,反正得十几周的时候,就得考试。后来我课上得麻木了,也就只是每次站在那上面动嘴皮子了。

  麻木之一的表现是,两个班里,我总共认识五六个人,并且还是因为他们都是坐在第一排,每次承受我满教室喷射的唾沫。因此,我内心十分不好意思,就多看他们几次。而课间休息的时候,他们也总围上来,问这问那。

  我爬在床上,总是一直出神。我想江苏那个县中学总该有些希望吧?我想小孩子说谎话,没信用,那是因为他们小。一个长得大人模样的中学校长总应该相信吧?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我西漂了快一年了,老天也该睁开眼了吧?虽然全球危机从金融危机演变成了经济危机,虽然门外各个层次的大学生朋友恨不得去阎王殿去找工作,恨不得让孙猴子携带去给玉帝老儿做秘书,可老天总得开眼吧!

  我想,我想的一切事情应该有个结果和答案,或者是让人可以勉强明白的道理。而当事实和世界把所有的光亮之门有意故意刻意给遮盖起来的时候,世界上的一切丑陋便现了形。我想,到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闭上嘴巴,好好地享受。就好比被*的时候,如果反抗不了,就享受*吧!满世界地*哭诉,小心马路对面疾驰而来的精神病院的汽车。

  还有,我那看不见未来的未来。我该什么时候去结婚?我该什么时候去战战兢兢地走进售楼大厅,如同走进狼窟一般,领出足以顶在背上压我一辈子的房门钥匙?我该什么时候带着木木去周游世界?我该什么时候扶老携幼,轻松徜徉在大海边上,被海风一遍一遍地拍打我的幸福?

  晕晕乎乎地活到现在,终于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这个世界永远是在两个极点打架,或者说好比正负两个点一样。世界上只有保证足够数量的人失去他们的幸福,才能保证他们对面的人得到相同数量的幸福。世界生来是不平等的,这一切无法改变,也无法探究根源。中国人只好认作女娲这个女人在造人的时候,富贵者是女娲前期的作品。后来,这个女人实在太累,就顺手抓了个藤蔓还是绳子之类的东西,在泥浆里挥舞起来。那些穷人就诞生了。

  终于,爬着有些难受,正要起来收拾。突然觉得脖子底下硬很,转过头去,才发现是木木买的公务员书。当初买的时候,还有些模样,虽然印刷质量真是差劲。我打算就让它们躺在桌子上寿终正寝,孰料木木亲自督阵。我再无心于仕途,也不该和木木以及金钱过不去。

  再飘逸的人,总得找点银子。要不连裤衩和裤子都没得寻觅,日子真是没法过了。李白爷爷当年“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要是没得几两赏赐的银子,估计就和小寨睡大街的乞丐没得两样。陶渊明山人虽然不为五斗米折腰,来来回回地折腾出了又回去,最后还得栽在酒食上。他的《乞食》写的就的就是一次准乞讨的过程。不过,文人发起骚来不得了,说得那么像个意思:

  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 

  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 

  主人解余意,遗赠副虚期。 

  谈谐终日夕,觞至辄倾杯。 

  情欣新知欢,言咏遂赋诗; 

  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韩才。 

  衔戢知何谢,冥报以相贻。

  要饭就要饭,何必那么要脸呢?我不是李白爷爷,更不屑于去和陶渊明大人比较什么。额狗屁都不是,可人家都比狗屁都是,没可比性。

  我每次翻那书的时候都愤愤不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愤愤不平,反正就是愤愤不平。

  额一直不追求进步,大学时代大好的时光和入党的一次次机会,额都视而不见。额一直都觉得那是智商高人的事情,仿佛我这样愚钝不谙人事的人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就这一点,我一直都觉得我比那些*的狗屁文人觉悟要高。等后来看见那么多人,不想去山沟沟里的中学去哄孩子,而是想坐在光鲜发亮的办公室里,喝着传说中的茶,看着传说中的报纸,开着传说中的电脑,领着传说中的高工资。额一直觉得额一旦去了那种地方,生命力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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