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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跟别人跑了,自己就跑到麻城来散散心。我极力地让自己装出悲伤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呢?你女朋友不爱你了?胖老头不管瘦老头的抗议,一本正经地追问起我的故事来。我有些狼狈地说算了,大伯,一提这事我就伤心哪,我们还是不要提了吧,喝酒。
胖老头说伤啥子心咯,男子汉大豆腐的,大伯只是想关心一下你嘛。想不想找一个麻城的女孩子?我告诉你,麻城的女孩子虽然不如周城的女孩子漂亮,但麻城的女孩子顾家,善良,伺候起男人来没什么话可说的。不信,你问问老古,他现在可后悔找了周城的女人了。胖老头打了一把沉默的瘦老头。
我不知道。瘦老头硬邦邦地把胖老头的笑脸给顶了回来。
胖老头瞪大眼睛说老古你今天吃枪子了?我们也就是随便聊聊啊,你急什么啊?小伙子,这个老头子今天犯了毛病,我们俩不管他了。你给大伯说说想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
胖老头眯着不怀好意的眼睛,冲我举起杯,话却冲着同伴说,小伙子长得好,又做研究工作,老古啊,你家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没有婆家吗?我看我就做了这个媒算了。
瘦老头说你家不是也有一个女儿吗?我看你近水楼台才好,考虑我家姑娘做什么?
胖老头说你家的姑娘不就是和我家的一样吗?
我突然有点反感这两个老头了,我只想坐在这儿与他们喝喝酒,吹吹牛,而不是像他们现在这样,再二再三地盯着我的隐私不放,还装出好心的样子给我介绍女人。
我恶声恶气地说用不着,我自己找得到。
瘦老头竟然笑了,他夹起一块红烧肉塞到胖老头的嘴里说,吃吧吃吧,好东西也塞不住你的嘴。小伙子,你要在麻城待下去吗?
我要在这儿待下去吗?我已经在这儿待了大半年的时间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已经从不习惯麻城而渐渐变得习惯。我们小区里的花花草草,我们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还有那些带着麻城印记的物品,都随着我在这儿的日子而变得清晰、透明起来。
从我住的地方到蔬菜批发市场只有两站的路程,从我家拐上去一点就是一所学校,然后沿着学校走上去,就到了麻城比较有名的公园。我经常看到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他们拎着折叠马扎,耳朵里塞着收音机的耳机,一边哼哼一边到公园里晒太阳。我还看到小区里的女人们,她们三三两两地托着没有织完的毛衣,口袋里揣着一球毛线,她们一边走路一边织上几针。我还能看到一些男女,他们在夜晚到来的时候,就搂腰拖手地从这儿走过去,他们一边走一边发出幸福的笑声。
我好久不去看老头下棋了,也好久没有下去走动了。因为我发现了我有一面窗子,下面是一条青石板路,那铺着青石板的小路上走满了各种各样的人。我没事的时候就趴在窗子边上,把手抄在棉袄里,看小路上,看从那儿走过去或者走过来的人们。
有一次,我看到了那对下棋的老头,他们一前一后地在我的视线里出现,胖老头走得很急,瘦老头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后来我的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着。她走了一会儿就停在了某一个地方,两只手蒙住眼睛哭了起来。
我有些累了,而且好的心情也被这个女人给搞坏了。正想离开窗子的时候,就看到又走来了一个男人,他站在了女人的面前激动地说着什么,后来他就开始伸手拉扯她。
那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布娃娃,像吊死鬼一样在我的眼睛里摇晃。我看到那个布娃娃已经很破了,左手和右边的脚已经被水洗得发白了,胸前的那个小铃铛被风吹得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我起初看到它的时候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吊到了阳台上,后来我推开窗子才发现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我不知道这个布娃娃是不是那个女孩子的,虽然她已经过了玩布娃娃的年龄了。那个布娃娃和三岁多的孩子一般高大,那小手和小腿让我不止一次地想到我的儿子。我习惯每天晚上都要看看那个吊在窗子外的布娃娃,我也习惯了让自己一边看布娃娃一边想象儿子的模样儿。
我的钱包里有一张我儿子五岁时的照片,他坐在我家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支玩具枪,右眼眯着,左腿跪着,胖乎乎的小手抠动扳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镜头。
那个时候的他过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身上的衣服全是从国外带回来的,那种丑宝宝牌的一套服装是麻城人一个月的平均收入。
现在的儿子长高了吧?他过得幸福吗?不知道妻子是不是还会给他买丑宝宝牌的衣服。还有他会不会恨我?会不会想到我呢?
我坐在那儿想儿子,我很想很想给他打个电话,很想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是我不敢,我记得我刚出来的时候打过一次电话,但我的儿子已经忘记了我的声音。话筒里面一个稚嫩的声音问我找谁,后来那个声音就尖叫起来妈妈妈妈,他说他是爸爸。
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已经死了!我的耳朵被这一句冰冷的怨恨的回答所击倒,手一软,电话就摔到了地上。
厨房里还有几瓶啤酒。我拧了好几圈,啤酒瓶盖子仍然紧紧地扣在那儿,我心里一急,两只手一用力啤酒瓶子就在我的两掌之间碎开了。随着清香的酒味还有迸出来的鲜血。
那些血跟在我后面,从阳台到厨房,后来又跟到了卧室里。我感觉不到痛,虽然两只手血淋淋的。
《也许爱》17(1)
麻城有一家叫鬼谷子的咖啡厅,这家咖啡厅和别的咖啡厅不一样。这儿不仅有白酒还有炒菜,东边角里还开了几桌麻将。我每一次过去的时候,都看到咖啡厅里坐满了人。
他们有的在喝酒猜拳,有的在哗啦啦地玩麻将,还有的坐在一灯如豆的烛光下含情脉脉。
我对这儿很熟悉主要是因为刘小瓜。刘小瓜已经带我来这儿消费了不下十次。他之所以选择这儿不是因为这家咖啡厅多独特,也不是因为这儿的服务员多漂亮,而是因为在这儿他不用现金买单。
刘小瓜曾经在去年帮这家咖啡厅打过广告,因为广告效果不好,老板压住了一笔不小的广告费来做自己的补偿。刘小瓜当时为了拉到这家咖啡厅的广告,就拍着胸脯对老板保证,如果做了这五万元的广告,这家咖啡厅火不起来的话,他就一分钱不要。
我虽然没有看到刘小瓜拍胸脯的样子,但完全可以想象他就是这样把咖啡厅的老板给搞定的。咖啡厅的老板不是麻城人,也不了解麻城的有关媒体,他当时只是被刘小瓜拍胸脯的样子给感动了,所以才把五万元广告款给了刘小瓜。刘小瓜兴高采烈地扣了三分之一的广告款后,在麻城一家二流媒体上帮他做了两个月的广告。
刘小瓜根本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很老实很厚道的咖啡厅老板,会压住他剩下的一万五千块钱不放。按照广告行业的行规,广告合同签订后付百分之三十,执行中付百分之三十,执行完后付百分之四十。老板很爽快地把百分之七十的广告款一下子打到了刘小瓜的账户里,然后一直等到广告执行完毕,老板就和刘小瓜玩起了游戏。他举出种种证据说这次广告款打了水漂,不管刘小瓜想什么办法,老板都不主动提没有付完的那笔款。
他从来不在刘小瓜面前说不付,也不说付。每次刘小瓜提到那笔款,老板就打着哈哈说自己生意不好,真的没有能力付这笔款了。刘小瓜在追了一年的款仍然没有希望的情况下,就开始带朋友客户来咖啡厅消费,每次吃完后刘小瓜只要签个字就完了。
我来到咖啡厅的时候,刘小瓜还没有到。我现在已经习惯跟着刘小瓜混吃混喝了。他一天到晚总有那么多饭局,而且大部分是他请客,所以多我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刘小瓜还想利用我对他的那些女客户公关公关呢。
咖啡厅里放着当天的报纸,晚报、日报、晨报、都市报、生活报等,它们分门别类地摆在报夹子上,像装满了珍宝与秘密的万花筒,让怀有好奇心的人们翻阅一番。
我已经习惯了看报。我就像一个退了休没有事做的老头一样,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街上买一份报纸,然后坐在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茶水,从报头到报尾然后再从报尾到报头,就算中间的报缝我也不放过。根据我这些日子来积攒的看报经验,一份报纸最精彩的部分就是在报缝那块地方,那儿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着许多让人振奋或者说惊讶的东西。像肝病性病丰胸美容征婚启事寻人启事公告通缉令等,它们一律是以粗黑大号的标题攻击着阅读者的眼球。
一张票杀了两个人
省政协第二十二届会议昨日在麻城闭幕
一千人参与接吻大赛
美国人怎么了?
要嫁就嫁有钱人
白石路三车相撞,二人当场死亡
报纸上就是这些消息,这些消息我从来没有看过,我只扫一眼标题就知道写的什么内容。所以我把报纸拿过来的时候总是先扫一眼标题,然后再把眼睛盯住报缝那儿,一个字一个字地揣摩那些广告的内容以及真实的程度。
比如这一条,大小乙肝一疗程痊愈。这条广告在麻城的大小报纸都频繁出现,原来是每周两次,现在已经改为一天一次了。想必这广告打得没有什么效果,如果有效果还用天天打吗?
还有这一条,不开刀无痛苦一针让你感觉做女人挺好。这条广告好像是新出来的,以前这块地方是一个治脚气的广告占据着,现在成了鼓动女人丰胸的广告了。那如火柴盒大小的位置上,还夸张地突出了一对丰乳。他们极力鼓动所有的女人都去试一试高科技丰胸,好像女人不去他们那儿就不是女人一样。
我突然想到了孙小姐的乳防,不知道她的乳防是不是人工制造出来的,我感觉那天摸她的时候,乳防那儿硬硬的凉凉的,而且她还执著地让我握着她的乳防转圈圈。
人工制造的乳防会那么丑陋吗?像水袋子一样。我不了解制造假乳防的过程,所以我无法断定孙小姐的乳防是不是假的。
我一边喝水一边往下浏览。
寻人启事
潜娟,女,二十三岁,身高一米六二,长发大眼,于2002年3月10日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如见到者请打电话:138235430××李先生联系。必重谢。
(潜娟,你走后家里一切都乱了起来,请你见报后速与我联系,母病父走,急急急!)
文字下面还有一张大头照片,我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眯眯吗?照片上的眯眯披着长发,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正向我微笑。
我的心一下子乱了起来,如果不是这个寻人启事,我基本上已经把眯眯忘得差不多了。眯眯的真名叫潜娟吗?这个寻找她的男人是谁呢?我的脑子里开始涌现出我与眯眯相识的整个过程,我越想越觉得眯眯之所以那么快地住进我的家里,肯定是为了逃避什么。
我算了算,潜娟离家出走的日子正是她来我家的日子。我不知道这个李先生是谁,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发寻人启事呢?眯眯离开我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来她在哪儿?过得怎么样?是什么样的情况让她突然地离开?
从她离开的情况来看,我一直坚信眯眯的离开是突然的,没有准备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不带走她的东西呢?连最贴身的手袋和钱包也没有来得及拿就走了。
我跑到洗手间里,拨通了那一串手机号码。我已经想好了打通电话后我要说的部分台词,我肯定不能说她曾经与我同居过,我只能说在某月某日好像看见过她。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了,但那个人没有等我说完就粗暴地说打错了,打错了,我不是什么李先生。他妈的,我要找报社算账,今天一天我的手机快被这些狗娘养的打爆了!
我沮丧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刘小瓜还没有过来。我看了看表,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超了一个多小时。刘小瓜一大清早就打我电话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让我一定准时在两点半赶到,不然他就不理我了。
电话里的刘小瓜说得严肃认真,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要不然我也不会跑这么远过来喝什么鬼咖啡。
因为刘小瓜的失约,我的心情坏了起来。我坐在那儿打刘小瓜手机的时候,就把咖啡桌上没有用的方糖拆了,一点一点地掰开扔到桌子底下。咖啡桌上铺着花格子的大桌布,别说扔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