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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个四面漏风的破地方,每天只经营三桌,酒店的名字好像就叫三桌饭。无论你是多大的官,无论你有多少的钱,老板从来不破自己的规矩。听欧兰小姐的意思,她给这家的老板做了一期栏目,然后排了一个多星期,老板才为我们腾出一张桌子。
我不是第一次与欧兰吃饭了,我们俩以前没有事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吃饭。我们不仅在一起吃饭,我们还在一起逛街,有时候我们还去打打羽毛球。场子是欧兰家里的小区,那地方有一个专门打羽毛球的场子。欧兰的羽毛球打得比我好多了,每次打球的时候我只有捡球的份儿。
欧兰也感冒了,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厚厚的马海毛围巾。她说一句话就咳嗽一声。我想欧兰不应该来这个地方喝酒的,感冒了应该坐在家里喝点姜汤,然后睡上一觉。
欧兰点了四个菜,那些菜都有着非常奇怪的名字,反正服务小姐给欧兰说的是麻城方言,我也听不懂。我只好喝酒,端起老板特制的免费的米酒,一杯又一杯地与欧兰碰撞。
这米酒虽然是特制的,但后劲特别大,我和欧兰的脸都已经像红透的苹果了。欧兰好像挺能喝的样子,虽然我们俩经常在一起吃饭,但酒却是头一次喝。我拿不准欧兰能喝多少酒,就夺过她的酒杯说,不要喝了,欧兰,我们俩还是说说话吧。
你以为我会喝醉吗?陈伟,你错了,我是我们电台里面最能喝酒的主持人。欧兰得意地向我挤了挤眼睛。
为什么要喝酒呢?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酒,当然男人是没有办法。我看着欧兰的眼睛说。
心事?哈哈,我没有,陈伟,你有吗?今天有酒今天醉,来,干一杯。欧兰来夺我的酒杯。
我们的手在争夺中碰到了一起,欧兰的手冰冰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我的手因为碰到了欧兰的手,本能地抖动了一下缩了回来。
感觉有些麻麻的。
欧兰说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
没有意思。
是不是因为上次那个男人?
不是。陈伟,像这种事真的是太多了,刚主持节目那阵不仅有人骂啊,还有人威胁我呢?
不会吧?他们为什么恨你?
因为我的语言击中了他们的弱点。人嘛,都是这个样子,虽然明知道自己是脆弱的,明知道别人的好话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但他们还是愿意听好话。而我说的正是他们不愿意听的,虽然心里承认是对的,但他们却不愿意听,尤其在电波里面,因为我打击了他们的自尊。陈伟,人就这么回事,如果自己钻了牛角尖,一般的人是无法把这个人拉回来的,除非他自己能够回头。
那个男人是谁,你知道吗?我真想揍他一顿,我当时都快气疯了,这种男人怎么能这样子呢?你们做主持的也不容易,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难着呢。
你才知道啊?你知道我们新闻部的记者为什么被人绑架吗?原因就是因为他说了实话,得罪了一些人。我办这个栏目并没有别的意思,我就希望自己做一枚指南针,让那些痛苦的人重新面对自己。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要不你调一个栏目吧?你毕竟在电台待了这么久。
调哪儿去?其实,陈伟,我告诉你吧,这不是我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这个栏目从这个周三就停播了。
真的?为什么?
能为什么呢?停了栏目,我也就不会在电台做了。做了好几年,够了,累了,倦了。陈伟,来,我们喝酒,酒逢知己千杯少啊,难得你能坐下来听我说话,难得我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你听。我做节目做了快三年的时间了吧?我总是听别人的快乐与痛苦,我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你知道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有自己的快乐与不快乐,但我从来没有说过。
谢谢,有些事给朋友说说也许好受一点。
那你呢?陈伟,你会不会把心里话给别人说呢?欧兰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想不会,虽然我心里一百个想说,但我知道不会说出来的。比如欧兰,我不说给她听的原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她听到后会为我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落魄感叹,然后再涌出无数个的为什么!
如果我要平平静静地活着,我只有埋藏我的过去。
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叫陈伟的男人,因为女友背叛了自己而来到麻城,靠设计维持生活。
那么,我的烦恼呢?既然像欧兰这么一个什么都不肯说的人也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如果我不说那就显得很不够哥儿们义气。人都会有烦恼呢!我不可能没有。我想了想就说有,感情出了点问题。
爱人被爱,还是三角恋?欧兰的眼睛闪了一下子。
唉,被爱啊,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缠着我。烦都烦死了。
你一点儿也不爱她吗?
不爱。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就找一个爱的啊,现在的女孩子那么多。
我好像还没有看到让我爱的女孩子。
是吗?你认识这么多女孩子,一个都没有让你喜欢的吗?
我这个人内向,交际圈子小。也许还是因为想着那个以前的女朋友吧。我喝了一口酒,没有注意到欧兰有些不自然了。
是吗?欧兰看起来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是,你呢?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
呵,这话问得多么无聊啊!我有没有男朋友你知道吗?欧兰戗了我一句。
我摇了摇头说那是。
主要是没有自己喜欢的啊。如果只找一个喜欢自己的话,我早就是孩子的妈妈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呢?也许我能帮你留意一下呢?
去你的,你一天到晚地待在家里,认识个鬼啊。还帮我呢?还是帮你自己解决一下吧。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为什么老坚持着啊。我是没有办法,如果我不是做主持人这行,如果我是一个普通女人,也许生活得会比现在快乐。
你的意思因为你是主持人,所以不能随便找人嫁掉。那么,我倒想听听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没,没有条件,主要是我看着顺眼,当然硬件也要和我相配。不然,我怎么带他回家啊,怎么带他去应酬啊交际啊。要不我可带不出去!
这个男人呢应该比你大几岁,然后身高和学历都要高过你。他要有房子,最好能有一部小车来接你上下班。还有这个人的谈吐要风趣、举止要大方。模样儿呢也要周正一点儿,他还要专一,就算有比你漂亮的女人他也不能想入非非。呵呵,说到这儿我突然笑了起来,我说欧兰假若这些是你的条件,我感觉怎么很像我啊?
你?够格吗?你有房吗?有车吗?都老大不小了还租房子住,哪个缺心眼的才会喜欢呢。
我苦笑了一下子说,你一句话就捅到了我的痛处。欧兰,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势利啊?但我觉得你不是一个爱钱的女孩子,如果你真的爱钱,人家送给你一套房子你怎么不要呢?据我所知那套房子可是麻城最热的楼盘,而且价格不菲呢。我突然想起来曾经有一个房地产老板对欧兰有想法,就拿自己最漂亮的房子来做交换条件,被欧兰给拒绝了。那个老板不死心,交换的条件不住地加高,最后挨了欧兰小姐一记耳光。
欧兰显然已经把这事给忘记了,她一边喝酒一边说这种事情太多了,我都记不清楚哪个是哪个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喝酒喝酒吧。
我们俩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的时候,欧兰突然问我想不想搞一个设计公司,她可以找到投资的,我主管业务方面的事情。我愣了愣说你的意思让我开一个公司?
是啊,和你在家上班一样自由,只是换了换环境而已。我跟一个朋友提到过你,那个人就喜欢另类先锋的作品,所以他有兴趣跟你合作一把。
这个人也是在你的追求者里面了吧?我本意是开玩笑,可是心里却酸溜溜的。我现在听不得别人提钱,一提钱我就会回忆、伤心、后悔。
太多了。欧兰漫不经心地一笑。
早想到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喜欢才怪呢。我向她举了举杯。
欧兰轻叹了一声说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如果和你想的一样的话,我也不至于失嫁了。这人嘛有喜欢就有不喜欢不是,你看到的优点在别人眼里未必是优点啊。
不会吧?哪个男人瞎了眼睛?我故意夸张地伸了伸舌头。
行了,你送我回家吧?我一喝酒就有点困。
我站在马路边拦车的工夫,欧兰接了一个电话。接了电话后,她就对我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呢。
我装糊涂地说有什么事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
欧兰突然烦了起来,她两只手推着我说走吧走吧,陈伟你先走吧。
《也许爱》16(1)
我所住的小区,是麻城比较老的一个小区,里面除了孩子大部分是老人。他们每天早上就坐在那儿,下棋,聊天,有时候还吵吵架。他们放棋的地方是一棵被砍了身子的大榕树,两个老头各搬一个马扎,端一壶茶或者说烧酒,从早到晚不知疲惫地下着。
我住的地方隔音不好,我经常在他们的吵闹声中突然醒来。我在他们的吵闹中了解到他们是磕了头的干兄弟,那个瘦一点的老头是哥,那个胖一点的老头是弟。哥哥的声音嘶哑,弟弟的声音洪亮,而且争论的问题大部分是和棋子无关的。
有一次,我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他们在争论一个当代的有名学者,这个学者因为出了几本论文集就一下子红了起来,从而放弃了自己待了快半辈子的研究室,像走红的影星一样从南到北地去演讲自己的成就。那个瘦老头骂这个学者是文盲,写的东西狗屁不是。那个胖老头喜欢学者的东西,觉得瘦老头过于偏激过于主观。他也顾不得走棋了,指手画脚站在瘦老头的身边,拼着命地想把自己的想法与思想灌输给瘦老头。
我看着他们俩吵架感觉很有意思,他们俩从喜欢不喜欢学者的问题一直争论到他们年轻的时候,瘦老头说某一年胖老头喝醉了酒,他就扛着胖老头爬单位的铁门。因为胖老头太重了,瘦老头好不容易爬上去却不敢下来,因为他找不到可以把胖老头安全着陆的好办法,就硬在铁门上挂了一个多小时。
胖老头说我记着哩,那天你肩膀被铁门挂花了。
瘦老头说没有意思。
胖老头说老提什么事也没有意思。
瘦老头说不提你早就忘了。
胖老头说我没有忘,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们俩吵架的样子总让我伤感,我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后是不是也会有人跟我吵架,还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敬老院里。他们俩吵架的时候我站在旁边一声不响地看着,等到他们吵够了的时候我就把自己的羡慕说了出来。那两个老头被我的心里话感动得不知所措,他们用力地握着对方的手说这是真的,小伙子,你的话真的是太对了。因为你的这句话,我们请你去喝两盅北京二锅头吧。
我发现麻城的男人都喜欢喝二锅头,喝那种小瓶子装的北京二锅头。他们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面前都放两到三瓶,也不用酒杯,拧开盖子就喝了下去。
在那个冬日的晚上,我跟着两个下棋的老头来到了一家小酒馆里。这家酒馆的装修风格和我们在古装电影中看到的酒馆一样,门口是几个大大的酒缸,一面白地黑字的酒字旗帜在寒风中招摇。门口的小二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了粗布大褂,肩膀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
我们三个盘着腿坐在酒店的草垫子上,点了烧鸡和炖菜,要了几瓶二锅头,就开始喝了起来。麻城人喝酒一定要划拳,两个老头像吵架一样五五六六地叫着。而我不管他们如何鼓动,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在喝酒的过程中,这两个可爱的老头像所有的人一样对我充满了好奇与窥视的欲望。他们一遍一遍地问我从哪儿来,为什么要来麻城,结婚了没有,为什么不结婚。
我只好按照自己早就编好的谎言又重复了一遍。好在我现在已经适应了我编造的那些谎言,有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谎言给感动了。
那你为什么要来麻城呢?看来胖老头有一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女朋友跟别人跑了,自己就跑到麻城来散散心。我极力地让自己装出悲伤的样子。
那是为什么呢?你女朋友不爱你了?胖老头不管瘦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