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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你是要你清醒一点,不要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你为什么不问问她?”指控的手笔直伸向夏小汐。
夏小汐也愣怔住了,有那么一恍惚间,她甚至以为出手的是自己。她心里确曾有过这种想法。
她有些怅然,他为什么要帮她呢?她一点儿也不领情呀,最难堪的事情被他听了去,他更加瞧不起她了吧?
瞧,他不是对罗漪璇说了吗?他打她是为了她好,是要她清醒,不要忘了一个淑女是不应该在她这种人面前胡言乱语的,有失身份。那么,他和她之间的壁垒更加分明了吧?
她摇头又摇头,一脸绝望,黑褐色的眼睛充满忧伤。她走过去,向对面的两个人走过去,他们都讶异地瞧着她。而她不管不顾,径直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向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从罗漪璇的手里拿过那条链子,然后,仰手,链子凌空滑出抛物线,落进淤泥堆积的荷花池中。
这样灵巧的饰物,是应该与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做伴的吧。
她的唇边漾起一抹嘲讽的笑。
罗漪璇许是被惊吓到了,更许是被震撼了,只是那么一动不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夏小汐!”凌浩然又急又心痛,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
“有事?”她回头,挑一挑眉毛,目光里看不出是激动还是平静。
“你听我说……”他舔一舔嘴唇,说得有些艰难。
一时情急,他要她听他说,但,她真正听了,他却又无从说起。
真的,说什么呢?她什么也没问,她不问他为什么要吻她,又为什么要逃跑,她也不问他为什么跟罗漪璇在一起,她更不问他为什么要骗他。
那么,他跟她说什么呢?说些什么才好呢?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拙于辞令。
然而,他不说,她倒是说话了:“这条链子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哑着嗓子,觉得要与她正常沟通,越来越困难。
“要上课了,我该走了。”她不看他,甩开他的手,绝决离去。
第27节:第六章 全天下我最讨厌你(1)
“夏小汐——”他要追,太急了,没有顾到一直靠在他身上的罗漪璇,将她带了个趔趄,二人一起摔在地上。
他只好转头扶她,后者却以一种恨之入骨的眼神瞪凝着他。
似乎一切都被他弄砸了!
他颓然望着这一片凋零的荷花池,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一切。
第六章 全天下我最讨厌你
心很凉,阳光却正好。大片大片的云层优游地涂抹着属于自己的轨迹。
夏小汐有片刻的恍惚,觉得自己的心酸是没有道理的,否则,天空为何没有哭泣?
“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下车?”巴士司机不耐烦地催道。
夏小汐“哦”了一声,逃也似的跳下车门。
站在车水马龙的路中央,她犹豫着,不知道下一步,该朝哪个方向走。第一次逃学,就显得狼狈,显然无法适应这些凭空多出来的时间。就算是流浪吧,她也不愿回到教室去面对他充满胜利骄傲的容颜。因为,她不能确定自己这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究竟还能保持多久,更无法想像盛怒的罗漪璇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于是,她只能选择逃离。不去面对,远远逃开,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了?
答案是——不能。但,至少可以让她平静。
她需要好好地冷静地想一想,以后,要用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们,面对歧视,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差别。
不知道游荡了多久,也不知道思绪经过了几回几转,当她终于觉得肚子有些饿了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
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心情的好坏总是难敌民生大计。会忧郁而死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她仰首望天,黄昏的天空是灰暗的,晚霞如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绽放着最后的辉煌,但,最终还是逃不开被黑暗吞噬的命运。
这才真有点像她的心情了。她的世界原本只是一片黑,一直都是黑色的,即便偶尔进驻一点光彩,那也是转瞬即逝。
就像凌浩然,来得快,去得也快。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她何苦在意?她的路不是仍旧由母亲一手操控吗?她的未来不是从来就没有设定过这么一个人吗?
当不属于自己的光明重新归于黑暗之后,她又有什么可以懊恨的?
挺一挺瘦弱的肩膀,脸色如常,回复了古井不波,她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
幸福走一圈,又回到了起点,她并没有损失什么,不是吗?
“妈,我回来了。”她轻轻扬了扬声,声音低哑得吓了自己一跳。
千万不要被母亲看出什么来,千万千万。她在心里暗暗祈祷。
上天仿佛是听见她的声音般,夏竹君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而愉快:“小汐,快过来,看看妈妈给你买的新裙子。”
她吐了一口气,不敢表示心里的不满。
客厅里,沙发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有的已经拆开,有的还原封未动。红的、黄的、蓝的、白的衣裙铺满一地,其中还散落着一些高的、低的鞋子,以及样式各异的手袋。整个场面凌乱得就像是散了场的假面舞会。
她暗暗蹙了蹙眉,耐着性子问道:“妈,我饿了,你做饭了没有?”
“先别提吃,你来看看,这条公主裙是严伯伯特地从日本给你带回来的。”夏竹君说着,捞起摊在地上的一条粉红色纱裙在夏小汐身上比来比去,“瞧,我们家小汐要么不打扮,一打扮起来准是个白雪公主。”
“公主”这两个字一再刺激着夏小汐的耳膜,她仿佛又听见罗漪璇恶毒的话语——“专门骗男人钱却硬把女儿充公主的贱女人!”
她有些激动地挥开母亲的手,大声喊道:“妈!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些肮脏的钱给我买东西。”
“肮脏?你说肮脏?”夏竹君倏然变色。
“对,肮脏。”夏小汐惭愧又痛心,“其实,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这些豪宅名车,华衣美食。我们两个人,生活可以过得普通一点,凭自己的双手劳动,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那些有钱好色的男人。”
见母亲不吭声,她大着胆子继续说道:“我可以不去幸福学园上学,我们找一家普通中学,还有两年,熬过去了,我就可以找一份工作供养你了。这样,好不好?”
第28节:第六章 全天下我最讨厌你(2)
好不好?妈妈!好不好?
然而——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我沦落到要靠你的薪水来过活了?再说,凭你一个中学毕业生又想找到什么样的工作?”顿了一顿,盛怒的夏竹君忽然转为黯然,“你也不要觉得我丢了你多大的脸,等你中学毕了业,我就嫁去日本,他答应了我会支助你去日本留学,到了那里,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没人管得了你,也没人拖累你了。”说着说着,她不觉眼眶红了起来。
“妈?你要嫁给谁?就是买衣服给我的严伯伯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我没听你提过?”母亲年年都在说嫁,可是却没有一次能成功。她听得多了,原本已无动于衷。可是,今天却觉得格外刺耳。她不要母亲出卖自己来供养她读书,她更不想去什么日本。
“怎么?你也开始关心我要嫁给谁了?”夏竹君的口气带着恶意的讥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是不可能有所改善了,多说无益。
她摇摇头,放下书包,不胜疲倦。
“你不用说,我明白,你心里根本就瞧不起我,巴不得没有我这个母亲。”夏竹君仿佛是不在乎地挥挥手,然后低头收拾起一地的凌乱。
“妈,我去做饭。”她逃也似的走了开去。
刚跑到厨房门口,忽听得母亲自言自语道:“这一次,我算是孤注一掷了,如果连那么老的老头子都能抽脚走人的话,我夏竹君还混什么呢?”语气说不上沧桑,但就是令人心酸。
夏小汐怔了一怔,匆促的脚步忽然慢下来,像是重逾千斤。母亲说得没有错,她其实是瞧不起她的,可是,当瞧不起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时,那份轻视中就必定夹杂着同情、怜悯,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甚至还有那份挥之不去的自卑。
她像轻视母亲一样地轻视着自己。
有什么改变呢?她差点以为她真的就要成为公主了,可是,骨子里,她毕竟只是一个灰姑娘,永不可能改变。
夜色就这样降临了,街灯次第点亮,模糊了天边的星光。
街角的风有些冷,凌浩然却浑然未觉,半个身子仍趴在路边的栏杆上,全身的力气好像都散了似的,可胸中那份热切的企盼却灼痛了他的心脏。
他等着,计算着时间,听见自己的心在不规则地跳动。
八点差十分。
他的手心里微微冒出了汗。
她到底会不会来?会不会?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从来没有!
城市里的夜晚,是高潮的开端。
四周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他却仍巍然地,坚定地趴靠在那里,耐心地等待。
她是一只鸵鸟!他一直都知道。
当她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是不想面对的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逃。抿唇,低头,而后转身走开。她一直就是这样解决那些自认为无能为力的人和事的,不是吗?可是,这一次,她打算要逃多远、避多久?
从荷花池回来之后,他在教室里看不见他,心中的那份恐慌便开始无限制地蔓延开来。各种各样的猜测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飞转,她会不会休学?会不会就此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这才发觉,她在他心目中竟然已经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这才后悔,为何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些?
如果,他肯早一点面对,早一点承认,也许,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然而,应该还是来得及的吧?不论她要作出何种决定,他都应该还是来得及阻止和改变的吧?
他不由得看了看勾在掌心里的手机,现在是八点整,而她,还没有出现。
整整两个小时了。
信心开始有了一点点的动摇,惶惑与恐惧交相煎熬,令人崩溃。
他的手指不由得按下了那个已烂熟于胸的号码。
“喂?”话筒里传来夏小汐特意压低的不胜其烦的声音。
凌浩然的嘴角勾出一抹微笑的弧度,口气坚定而有力,“我再说一遍,我现在在你家门口,我真的有事要跟你说,我再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你如果还不来,我就到你家楼下叫你。”话说完,他立刻挂上电话,不给她思考的空间。
第29节:第六章 全天下我最讨厌你(3)
然后,他继续安静地等着,认真地计算着时间。
果然,夏小汐在五分钟后气急败坏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乌黑的长发松松散散地系在脑后,有些皱皱的家居衫外面随便套了一件外套,看起来是走得很急的样子,虽有些狼狈,却别具温馨动人的感觉。
他眼神一动,亮得耀眼。
“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小汐的口气十分恶劣。他最后那通电话,摆明了是威胁,然而,可恶就可恶在,她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今晚的月色——”本来想得好好的说辞,却在见到她的一刹那咬到了舌头,于是,脱口而出的变成最烂的陈词。
“嗄?”他又在搞什么鬼?她的脸上已经不单单是诧异。费了这么大的劲把她叫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看月亮?还是这其中又包含了什么阴谋?
她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换上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自卑的极限就是自傲,她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他懊恼地吸一口气,寻回几分往日的淡定从容,“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夏小汐。”他耐着性子,直直地对视着她的眼,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其实,我不是——那件事——我不是故——”
“那件事?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我跟你之间能发生什么事?”她挑眉反问,双手却下意识地拉紧了外套,仿佛是拉紧了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