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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神色一变,眸子里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赞道:“王郎这个人看来真是不简单!”
“不过是谣言而已,有什么意思?”猴七手不以为然地道。
“别小看谣言,当这些难民将谣言传遍天下之时,便会有许多人相信了,到时候若王郎造反,便不是造反,而是除奸,是夺回刘家江山,那必会让更多人依附,因为他是明正言顺的成帝之子!”林渺肃然道。
“他们会相信吗?”金田义也有些惑然道。
“其实有些时候并不是某些人真的相信了某件事情,而是他们终于可以找到一个借口,仅此而已!有了这个借口,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为自己披上正义的面纱,不落人口实。”林渺淡然道。
“三爷的话真精辟,耿信受教了!”耿信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彩,诚恳地道。
林渺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问道:“白家的人一定是住在王郎的府中,不知王郎府中招募人才是怎样招募的呢?”
“他在府内的校场设了一个大擂台,打的旗号便是招贤纳士,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是除夕,便会收擂!”任泉道。
“好嚣张,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打招贤纳士的旗号,就不怕官府查封吗?”林渺不由得问道。
“官府与他是一家的,怎会管这样的闲事?在邯郸,王郎是老大,王莽是老二,谁敢管王府的闲事?何况王郎在这里是有名的大善人,满城百姓都拥戴他,谁敢拿他怎么样?”耿信解释道。
“那我倒也想进王府去看看!”林渺抬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三爷也准备去打擂?”任泉和耿信讶然问道。
“有何不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白家人肯定是在王府之中,如果真的等到王贤应成婚之日再出手,只怕是难比登天,如果有机会,自是越早带出玉兰越好!至于接应之事,便由耿先生全权安排了。”林渺肃然道。
王郎的宅第,是邯郸城中最气派的,不过,想进入王郎的大宅并不难,因为其府门是完全敞开的,虽然有四名家丁把守,但却只是防止门口发生骚乱,对入府之人根本就不加限制。
入门便是被高达两丈的院墙所围成的大校场,校场足有数十亩之大,而校场之后便是真正的王府宅第。对王府的内宅,把守得极严,绝不允许外人擅入。
大校场之上设有擂台,擂下人山人海,倒也热闹非凡,给除夕前也凭添了几许节日的氛围,虽然是大冷天,但看擂之人兴意昂然,擂台四周张灯结彩。
凡有胜出三场者可得金五十两,胜出五场者得金百两,这些钱财全是由王府出,敢上台者,也可得金五两,擂上不准伤人命,因此,这所有的条件都是一种诱惑。
有些人是为了那金子而上台的,也有些则是想加入王郎府中家将之列,还有些人是技痒想与台上的高手较量一下,更有甚者是想教训一下台上赢了两场便口吐狂言之人。所有上台者,不一而论,但却使整个擂台的气氛极为活跃。
林渺好不容易才挤到擂台近前,擂台之上已有两人在较劲,一个力道浑猛,一个步法轻灵,已经缠斗了好半晌,台下有很多人为之呐喊打气。
林渺对这两人的招式也颇感兴趣,不过,他隐隐看到,那步法轻灵的年轻人,似乎无心恋战,也可以说并无争胜之心,在场上游走,对方攻十招他才回一招,这让林渺感到很是奇怪,而这两人的武功都绝不俗。
“慢!”那年轻人打了半晌,突地后跃丈许,叫了一声。
与之交手的汉子也不得不住手,但他对这年轻人突然住手感到极为疑惑。
年轻人悠然一抱拳,坦然道:“兄台武功确实高绝,宁充实无法取胜,再打下去也只有一败而已,因此,宁充愿意就此认输。”
年轻人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台下一阵纷议,台上的汉子也怔了一怔,两人交手这么长时间,宁充并未露出丝毫败象,而且似乎并未尽全力,可是对方居然就此认输,这个结果确实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小兄弟并未露有败象……”那汉子似乎并不是个喜占小便宜的人。
“哎,我心里比兄台更明白自己的斤两。”宁充说完扭头向台上主擂的公证人道:“这一局我输了,还请擂主依规定给我金子!”
“你并未败,为何要称败而退?这不合比擂之规矩!”擂主也愕然质问道。
“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我不想败得太惨,丢大了脸,是以主动认输,你们摆擂之时并没有规定不可以认输的。至少,我们已经应付了这么长时间,再纠缠下去,何时方了?”宁充振振有词道。
台下众人都议论纷纷,有的说要再打,有的认为宁充说的有理,因为宁充确实支撑了很长时间。
林渺一想,不由得也笑了,如果大家上台都认输,那不用打就可以拿金子了,只怕会把王郎给拖穷掉。
“好,这五两金子是你的,你拿去吧!”擂主身后行出一人,肃然道。
“那就不客气了!”宁充欣然一笑,大步行上前,毫不客气地收下金子大步下台,却走到一个老太太身前。
“娘,让你担心了,孩儿没事,回家我们过个好年!”宁充温驯地扶着老太太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老太太颤巍巍地喜道。
林渺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明白何以宁充认输,一旁观看的人顿时也有许多人明白了,皆不再责怪宁充中途认输,反而纷纷给宁充让道,议论开来,却不是关于比擂之事。
“啊……原来是个大孝子呀!”“我知道,他们就是住在城西宁家老宅的那个老宁家的人!”“可怜哪,就剩这母子俩了……”
众人的议论让林渺心中也微微一热,对这个宁充倒是另眼相看了。
“宁公子稍等!”一声高喝自擂上传来,却是擂主王郎府上的管家王昌。
“擂主有何吩咐?”宁充停住脚步,扭头问道。
“这里有五十两金子是送给你的!”王昌挥了一下手,让一名家将端了上来,他显然也看到了宁充的孝行,是以出手大方。
“无功不受禄,谢谢擂主好意,我宁充并未连胜三场,这五十两金子不敢多拿,有这五两金子,已心满意足了。”宁充断然拒绝道。
“闻宁家老宅已被毁去大半,这天寒地冻的,令慈衣服单薄,拿去为其添些冬衣吧。”王昌又道。
老太太转身向王昌施了一礼,客气地道:“谢谢先生对老身的关心,但老身此生从不多拿别人钱物,虽饥寒不食嗟来之物,虽贫贱不得无功之禄,还请先生收回吧!”说完老太太转身向宁充道:“孩子,我们走吧。”
众人皆大愕,望着老太太那单薄的身影,所有人的心都为之震撼了,便是擂上的那汉子和王昌诸人也全都震住了,无不对这位老人生出敬意。
“有哪一位愿意上台?”王昌见对方并不领情,立刻转过话题道。
“主人,我想上去玩玩!”铁头有些手痒痒地道。
“不可!”林渺断然道。
铁头只好作罢,林渺不让他上台,他自不敢再作主张。
“你跟耿先生一起,不可胡来!”林渺又吩咐道。当然,他很明白,如果铁头上场的话,以其神力,自然连战连胜没问题,但是若铁头也入了王郎府中,那在外接应之力量则大弱,同时,如果人多了,很可能会露出马脚,尤其铁头这喜恶表现在脸上的人,这并不是说铁头笨,相反铁头很聪明,只是脾性不太好。
“没有人再上台,那就宣布尹长生连胜五场了!今日的擂台赛也便到此结束了……”
“慢!”林渺一听,今日的擂台赛便要结束,不由得低呼一声,但声音依然很清晰地传到了台上。
“哪位壮士愿意上台?”王昌神色微喜,扭头向林渺所在的方向看来。
林渺大步行上擂台,坦然道:“在下梁木想要这一百两金子!”
“哦?”王昌讶然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尚有些稚气的年轻人,对林渺的狂言倒感到极有兴趣。他自不认识林渺,便是白善麟只怕也不识眼下的林渺,一开始林渺便没打算以真面目出现在台上。
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对林渺口出狂言感到有趣,但作为他们,只是来凑热闹,越热闹他们则越欢喜,是以都翘首以盼好戏的开场。
“你知不知道擂上的规矩?”王昌淡淡地问道。
“连赢五场,得金百两!”林渺自信地道。
“很好,年轻人,但愿你能够拿走这一百两金子,已经好多天都没有人拿过了!”王昌笑了。
尹长生却对林渺有些不屑,他已经连胜了四场,尽管与宁充那一战他并不能算胜,但是宁充既然认输,那自然便是他胜了,他不相信眼前这黄毛小子便能成为他第五场的终结者。
“二位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人之命!”王昌又提醒了一声道。
“明白!”林渺说话之际,已扭头正对尹长生,表情甚是古怪。
“你小心了!”尹长生显然并不怎么看好林渺。
“出手吧!”林渺不丁不八地随便摆出一个架式,双手后负,似乎是在观云赏月,姿态极为悠闲。
尹长生神色一肃,尽管林渺只是随随便便摆出一个姿势,但是他却找不出一丝破绽。是以,他不得不收起小觑之心。
梁丘赐听说王常的义军不来与刘玄会合,而是绕向伏牛山,他弄不清王常的目的,但是有消息却来报,刘玄已令大军后撤,准备散伙而去。
这个消息让梁丘赐和甄阜皆大感意外和惊讶,他们也不明白刘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肯定与王常背信不来相援有关,从义军这散伙的动向来看,王常确实是很有可能不来相援了。
甄阜绝不想让这些义军分散而去,那时便像是一个毒瘤一般,东打西击让他们疲于奔命,倒不如一次将之全部歼灭,省得日后烦心。不过,他并不敢肯定义军是不是真的散伙,或者说这只是一个诡计,因此,他只让战士小心防备,随时备战,并不敢贸然追击。
梁丘赐则深不以为然,怨甄阜不把握时机,可他身为副将,虽也是名动朝野的大将军,但甄阜是朝中派来的前队大夫,一军主帅,他自不能有拗主帅的意思。于是只好眼睁睁地望着刘玄的战士撤出湖阳而不加追逐。
小刀六在宜秋和舂陵的铁行已经开张了十余日,有王常和刘秀在后方相助,一切的进展以飞跃的速度完成,而所招募的都是一些极有经验的铁匠。
王常也想早点赶好工,是以,帮小刀六招募铁匠也是不遗余力,甚至帮小刀六护运材料。
大战在即,但宛城却是一片平静,甚至是充满了节日的气息,因为除夕就在眼前。现在宛城也可以说暂时地脱离了战争的威胁,城内并没有被战火毁得太厉害,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这种生活,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刀六却在谋划着,该如何把自己宛城内的产业转移,而且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知道,迟早官兵总会发现他与王常、刘秀的交易,那时,严尤不仅不会庇护他,反而会要他的小命。是以,他不得不提前作准备。而这除夕之际,所有人都忙着过节,便正好是他悄悄将大量物资偷转出去的机会。
小刀六仍住在宛城之内,闲暇时,他也会在大通酒楼之中喝几杯,与姜万宝诸人闲聊,或是找一个清静之处读姜万宝给他找来的书椟,或是向无名氏讨教武功。这些日子来,他确实已是一日千里,与昔日街头混混的形象有着天差地别,也不是昔日那个大通酒楼的老板小刀六了,整个人从内在到外在的气质都变了,感受最深刻的仍是虎头帮的弟子。
此时的小刀六像是三军之帅,自有一种威仪,冷静沉稳,像是一潭深水,让人无法揣测其心意。
现在的虎头帮也不再是昔日的虎头帮,所有的帮众除了干活之外,都必须读书习武。他们也不再是无业游民,不再是街头混混。小刀六现在的产业正需要极多的人手,这些人每天总要抽出一些时间去帮忙,空闲时由段斌、杜林诸人教其识字。当然,不愿读书的也不强求,但是每天必须苦练功力这是不可避免的。而在宛城之中,虎头帮的帮众已有六七百之众,有些人并不是真的虎头帮帮众,而是帮中弟子的弟子,这些帮外之人多是游荡于街头的乞儿,也有些是混混,而这些人却成了小刀六获得宛城内部消息的来源。他们对宛城之事比任何探子都要有效,但他们又不直接属于虎头帮。
青蛇帮已经完全不存在,几乎全都投到虎头帮中来了。小刀六也因此成了宛城中的显赫人物,其神通可以上通帅府,下通贼窝,表面上有正经生意,背地里,却向城中运送私盐,还包括买粮卖粮,能赚钱的生意,只要不违天理,不害百姓,哪怕是犯杀头之险的事他也敢干。
由于现在小刀六的身分不同,那些小吏也都仰仗小刀六处居多,是以小刀六偷税漏税及做其它的事,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小刀六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