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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兰泪水“哗……”地一下子便流出来了,这些日子的委屈仿佛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戴上面具!”林渺想起了什么似地,迅速自怀中掏出一张薄薄的面具道。
白玉兰展开一看,愕然道:“王贤应?”
“不错!”林渺点了点头。
“你早有准备?”白玉兰见到这张早就做好的面具,讶然问道。
“我昨晚动手做的!”林渺笑了。
白玉兰更喜,迅速戴上面具,林渺却抓起地上白玉兰的衣衫也塞入一个假山洞之中,这才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擦干白玉兰眼眶边的泪水,笑道:“贤应公子,我们到邯郸大街去逛逛吧。”
“正合我意!”白玉兰压低声音,却有点怪腔怪调。
“不行,你少说话为妙,我们快走!”林渺一听,皱了皱眉道。
有爱郎在身边,白玉兰心情大为放松,毫不介意地笑道:“那我就尽量不说话了!”
“这才是我的好玉兰,走吧!”林渺说完,率先跨出后花园。
林渺知道,此刻王郎定是在向姬漠然请教那彗星之兆,他很明白王郎的野心,而这样一个深具野心的人,必会在意天命,而姬漠然那番真主可能会出现北方的言论更是深深地触动了王郎的心,是以,他怎会错过这次姬漠然来他府中的机会?
当然,对林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至少,少了王郎和白善麟的干涉,走出王府的可能性便大多了。他对自己的易容之术极自信,连秦复都夸他的天资。这数月来,他对易容之术已经基本上参透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府中人个个都为新年而忙,处在一片节日的喜庆之中,或者是说,这些人正在为下午的祭典而忙。
一年的最后一天,王郎府上都要举行一次祭典,是以,府中的人都很忙。
林渺两人一路走出几重大院,并没有遇上什么重要人物,但这些人皆向白玉兰这假王贤应躬身施礼,倒没人瞧出半点破绽。
“应儿!”一声娇喝自林渺身后传来,林渺只感到一阵头皮发紧,来者竟是王郎的夫人,王贤应的母亲曾素巧。
白玉兰停住脚步,转身,她的头皮也发紧,但她认识这位大夫人,忙施了一礼,压低声音道:“娘叫孩儿有何吩咐?”
林渺虽然心中发紧,但听白玉兰的音调倒有五分像王贤应,也暗自庆幸,忙跟着施礼道:“梁木见过大夫人。”
曾素巧望了“梁木”一眼,淡漠地问道:“你便是昨日入府的梁木?”
“正是晚辈!”林渺强作镇定地道。他真怕白玉兰露了馅,那时,他便不得不闯出重围了。他打量了一下曾素巧身边的几个俏丽小婢,一个个都以一种极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似乎对林渺极感兴趣。
曾素巧也以同样的眼光打量着林渺,对林渺高大且略显雄伟的身材颇有感触。半晌,她才笑了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谢谢大夫人夸奖!”林渺恭敬地道,心中却在暗骂,你这臭婆娘,什么时候不好出来,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来坏事,真是个扫帚星。
“应儿,兰儿呢?你一个人要去哪里?”曾素巧淡淡地问道。
“兰妹在宴会厅中。”白玉兰尽量让自己把声音压低。
“是啊,老爷子让我跟公子去姬先生府中取罗盘和卦坛,想让姬先生测算昨夜彗星天兆!”林渺忙抢过话头答道。
“孩儿正是欲去姬府一趟!”白玉兰忙附和道。
“原来如此,你的嗓音怎么了?怎么声音变得怪怪的?”曾素巧惑然问道。
白玉兰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不过她还没开口,林渺却笑了起来。
曾素巧的目光顿时转向了林渺,那几个俏婢也讶然望向林渺,不知林渺怎在此时发笑。
“你笑什么?”曾素巧有些愠色地问道,她觉得这个梁木很是无礼,居然在她问正事之时发笑。
林渺脸色微变,望了白玉兰一眼,故作为难地道:“我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快说!”曾素巧也有些讶然地望向其子“王贤应”,她不知道这之中有什么古怪,但直觉告诉她,这很可能与她的儿子有关。
林渺又望了白玉兰一眼,装作怯怯地道:“公子之所以嗓音发哑,是因为刚才吃了太多辣椒之故,晚辈想到白小姐逼公子吃辣椒的样子,就忍不住发笑了,还望夫人恕罪!”
“哦,辣椒辣成这样了?”曾素巧讶然问道。
那几个俏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玉兰想到林渺居然想出这样的怪话,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禁不住脸真的有些红了。
“光辣椒自然还没事,可是公子刚才立刻喝了热酒,这就火气冲喉,声音自然有些暗哑了。”林渺又道。
“是吗?”曾素巧释然问道。
“是的,娘,你不要怪兰妹!”白玉兰忙答道。
“看你,也是个男儿!兰儿也真是的,这样的法子也想得出来。”曾素巧又好气又好笑。
“孩儿……”
“好了,你不要说了,我不会怪兰儿的,我要去找她好好谈谈,你去办你的事吧!”曾素巧见爱子“王贤应”吞吞吐吐,并无怀疑,打断他的话淡然道。
“谢娘!”白玉兰心中大喜,忙道。
“那晚辈回来再向夫人请安了!”林渺也微松了口气道。
“好,你回来与应儿一起来见我,我有事找你!”曾素巧道,说完转身悠然而去。
“是!”林渺与白玉兰相视望了一眼,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见曾素巧转身离去,他们也立刻转身而行。
此刻,他们惟有以最快的速度赶出府门,然后开溜。如果曾素巧在客厅之中没有找到白玉兰的话,便立刻穿梆露馅了。那时,不只是王郎会来寻找,白善麟也绝不会甘休,整个邯郸城只怕会闹翻过来。不过,这一切,林渺并不管,他只要将白玉兰带出邯郸,带到安全之地,然后找个无人的地方安静地住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他并不在乎得罪谁,更不惧白善麟,他当初对白善麟还有一丝尊敬,现在却只有鄙视。
“公子好!”
白玉兰正习惯性地漠视之时,林渺却对那上前问好的侏儒吩咐道:“快给公子备马,他要去姬府!”
白玉兰讶然之际,那侏儒忙应了声,快速退了开去。
林渺心中暗喜,在这快出府门之时居然遇上了鲁青,这确实是再好不过了。
白玉兰一脸疑惑,但见林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便放心,知道林渺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吩咐这件事。
官兵大败,这一役,甄阜和梁丘赐几乎是全军覆灭,不仅数万官兵被杀,连甄阜和梁丘赐也都战死。这可以说是绿林军有史以来取得的最大胜利,不仅胜得轻松,而且缴获粮草军器马匹无数。
属正死守新野集而侥幸存活,但是义军势如中天,战意如虹,仅他守于新野集的数千人,根本就没有战的可能,在收到逃兵带回甄阜和梁丘赐皆战死的消息后,他也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情守新野集?仓皇收拾物资返回淯阳城外与严尤合兵。
与王常合兵的义军又有数万之众,加上一些收编的降卒,兵力也不少,更重要的却是这新胜的锐气,使义军一扫颓气,变得斗志昂扬。
这些日子来,义军一直都在挨打,一直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自宛城大败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可是便在王常合兵的这一刻,他们却取得了让他们骄傲的战绩。
降敌近万,杀敌数万,还杀了对方两员不可一世的大将,这之中的感觉几乎有天壤之别。
所有人都在庆幸有王常合兵,每个人也都尝到了合兵的甜头,而这些人则对王常有着无比的感激,没有王常,他们便不可能取得胜利,甚至是无法见到明年的阳光,可是现在一切都改观了。
王常这一战所安排的策略和战术确实让人无法不信服,其军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以说,这一战的胜利完全是王常所带来的。不过,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义军任重而道远,即使是杀了甄阜和梁丘赐,可仍有严尤、陈茂和属正这等名将,官兵的力量尚比他们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是以,胜利可以让人激动,但胜利之后,仍有许多俗务让人头大,而眼下义军所面对的,便是这些头大的俗务。
刘玄和王凤本想乘胜直捣淯阳,缓解淯阳的危机,但是王常却坚持要编制新军,定军规,正法纪之后才能起兵,否则他便会带下江兵战士回宜秋。
刘寅和刘秀也赞同王常的做法,刘玄和王凤也没办法,因为当初在联兵之前,他们便已经答应了王常的五个条件,现在自不能反悔,否则王常若真是领下江兵回了宜秋,他们仍逃不过散伙的命运。凭他们的残兵,绝难对付严尤,而刘寅很明显站在王常一方,是以,他们只好放弃乘胜追击这诱人的想法,而调头整顿军规,正法纪,将所有的战士再重新编制,虽然仍以下江兵和舂陵军的形式,但是每一旅、每一营的编制却更加齐全,其军阶层次分明,不会有半点马虎。
王常的军中早就是这般编制,一切从严,是以下江兵整体看上去绝没有半点松懈的风气,王常治军一向以严格著称,是以其战斗力也是绿林军几支义军中作战能力最强、内部协调最好的一支。
王凤并不是一个擅于治军的人,尽管带兵打仗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是要谈到治军,整顿军纪,他却有力用不上。
刘玄虽有治军之才,却没有治军的魄力,若是王凤反对,他一般不会坚持要治军,这便是他的弱点,但才能他是有的,眼下王常和刘寅重整军纪的决心已成不可逆改的事实,他倒也能帮上一些忙。
王常、刘寅和刘秀则是治军的绝对骨干,刘秀曾游学四方,熟读兵书战策,无论是历法还是军略,都有着过人之处。谈到治军,现在倒成了他发挥才能的舞台,而他提出的许多建议都被刘寅、王常和刘玄所欣赏。
刘玄对这位堂弟倒是极有好感,因为刘秀一直都极为尊敬他,而他比刘秀大上近十岁,是以对刘秀既有兄弟之情,又有子侄之义,对于刘秀的才学,他一向极为看好。
刘秀虽然娶回了曾莺莺,但因一直都在征战,很少照顾到曾莺莺,只是让她呆在舂陵,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却又置身于义军改编之中,他很难抽出机会回去看曾莺莺,这让刘玄和刘寅比较佩服,如此娇妻,能够忍而不见,以大局为重,这使军中之人对刘秀大有好感。
林渺走出王府的大门,与白玉兰相视一笑,长长地松了口气之时,鲁青已赶出一辆大马车自后门绕了出来。
“请上车!”鲁青一挥马鞭,意味深长地道。
林渺想也不想,拉起白玉兰立刻上车,车子马上远驰。
“快,摘下面具!”林渺说话间先抹去自己脸上的易容膏,将外衣脱下,拿出易容工具,在摘下白玉兰脸上面具之时,迅速为其再度易容成一个中年书生。
“鲁青,你将马车驰出城外,然后自己设法与耿信和任泉联络,我们先下车了!”林渺隔着车厢沉声吩咐道。
“小的明白!”鲁青沉声应道。
“很好!”林渺露出欣然一笑,向白玉兰道:“我们下去!”
“嘎……”马车在一胡同口停下,林渺和白玉兰以最快的速度掠下马车,没入胡同之中。鲁青却已驱车向城外急速赶去,而此刻自王府的方向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
“我们去哪里?他们追来了!”白玉兰担心地道。
林渺吸了口气,笑了笑道:“我们先去找几个朋友,然后去信都!”
白玉兰露出幸福的笑容,至少,她此刻是跟爱郎在一起,她不用担心其它的任何事情。她相信不会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了林渺,这是基于内心最真实的信任。
“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无论是天涯海角!”白玉兰认真而欢悦地道。
“当然,我怎能再弃你而不顾?也舍不得!”林渺也笑了,然后拉住白玉兰的手快速向耿信的宅中赶去。
王郎正与姬漠然谈得兴起,曾素巧却赶来了,而且问白玉兰在哪里,当曾素巧把林渺和白玉兰与之对话说了一遍之时,王郎和白善麟全都傻眼了。
他们根本就未曾让梁木与王贤应去姬府拿什么罗盘之类的东西,而白玉兰明明是与王贤应一起,且梁木是去送迟昭平,又是如何与王贤应走到一块的?而且说出这般谎话呢?
梁木到这一刻仍未归来,送迟昭平自不用这么长时间,而王郎因昨夜彗星之兆与姬漠然谈得兴致高昂,都几乎忘了梁木未回之事,经曾素巧这般一提醒,便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不好!”白善麟倏然之间记起那梁木似曾相识的眼神,不由得惊起道。
“怎么了?”厅中之人全都吃了一惊,王郎神色也变了,急问道。
“那个梁木一定便是林渺,我们都上当了!”白善麟的神色变得很难看地道。
“不会吧?”曾素巧神色也变了。
“立刻去把公子找回来,还有梁木!”王郎也意识到事态之严重,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