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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此刀就行!”
戚成功有些感动,道:“可是无功不受禄,我怎敢受之?”
“戚兄还当我是朋友吗?”
“自然当!”戚成功肯定地道。
“那就好,朋友与朋友之间用不着客气,你如果这般推托,就太不够意思了。也许将来,我也会有请你帮忙的一天,只有有了这柄刀,你才能报得了仇。这柄刀中烙有我的记忆,你须好好利用才是!”林渺坦然道。
戚成功想到那日自刀中传入心灵的奇异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使他击败了杀手残血,不由忖道:“难道这便是他的记忆?”心中大讶,他从没想过,一个人可以把记忆存于刀中,那这柄刀岂不是也具有生命了?他正欲说什么,林渺突然摇了摇手,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戚成功微怔,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鲁青已经疾速向船舱之外掠去。
“主公!”铁头低唤了一声。
“该来的终究会来!”林渺淡淡地吸了口气,悠然品了一口茶道。
与此同时,林渺的话音刚落,奔出去的鲁青的身子已经倒弹而回,在舱板之上倒翻几个筋斗才站稳脚跟。
舱中众人皆大惊,而便在此时,一缕笑声自舱外廊道上传来,舱内的烛焰跳动了一下,便见一条高大的人影悠然步入底舱。
“摄摩腾!”林渺略感意外地叫了声,同时身形也立了起来。
鲁青又如风般再次攻上,他似乎并不畏惧这个对手。
“住手!”林渺唤了声。
鲁青的拳头在只距摄摩腾半尺之处停住,摄摩腾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更没有还手和闪避的意思,似乎料定鲁青这一拳打不下去一般。
“退下,这位是我们的朋友!”林渺向鲁青吩咐了一声,旋即向摄摩腾拱手道:“大师请坐!”
摄摩腾爽然一笑,道:“阿弥陀佛,谢过了!”
众人只觉颇为怪异,这种口号让他们弄不懂什么意思,但也都明白,这个行者并没有什么恶意,否则的话,鲁青只怕已经不能站着了。
“不知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林渺客气地道。
“林施主何须如此客气?小僧深夜来访,实是于礼有所不周,还请林施主勿怪才是。”摄摩腾也极客气地道。
“能得高人造访,本已是幸事,怎敢有相怪之意?”林渺笑了声,随即向一旁的小婢道:“给大师斟茶!”
小婢极为乖巧,迅速给摄摩腾斟上了一杯香茶。
“前日在谷城目睹大师武功,果是域外高人,今日得见,才知大师不仅武功超卓,更是瑞气罩身,如沐春风,想必大师已得佛缘了!”林渺打量了摄摩腾一眼,由衷地道。
众人皆有同感,摄摩腾步入舱中,带来的是一团和气,使每个人的心在突然之间变得安详而平静,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悄然洗涤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林施主果然眼力非凡,小僧虽尚未得佛缘,但已得我佛眷顾,初通我佛之法,故能和气外生,看来林施主也是我佛有缘之人!”摄摩腾淡然一笑道。
林渺不由得也笑了,道:“我仅闻佛之名而未睹佛之貌,听佛之法,何会是与佛有缘呢?”
“缘本无形,佛也非佛,仅善心而已,心存善念者即是与佛同在,念佛之法万遍不若行善事一件,佛者,在心中寻!所以,小僧才说林施主与佛有缘。”摄摩腾悠然道。
“哦?”林渺不由得大感兴趣,这确实是他所听过的极新鲜的说法。
“佛即善心,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佛?”林渺笑问道。
“佛即众生,众生即佛,自然人人可以成佛。”
“可是我们为什么都是凡人?为什么只你们身毒国才有佛呢?”那一直在林渺之后沉默的干老头也突然开口道。
'注:身毒国,乃是天竺的前称,即是指今日的印度。'
“之所以是凡人,是因为我们心中不仅存在善念,也同样存在着恶念和杂念。佛若心,一念恶,便不是佛,念念皆善方是佛,这也便是凡人与佛的区别。若说佛仅在身毒国,那是因为不知佛,佛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或是不知定义而已。”摄摩腾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何以能成佛?何以能念念皆善呢?”林渺淡然问道。
“成佛须修持,无欲无求,静心守行方能明善恶,去恶存善,以慈悲为怀,则与佛不远也!”摄摩腾淡淡地道。
“如果天下人皆成了佛,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天下?”林渺又问。
“那天下将是一片乐土,相敬相爱,无仇怨战争,无勾心斗角,无患得患失,更不会有红尘之苦海……”
林渺听着摄摩腾一长串的描述,不由得笑了,反问道:“无欲无求,何以能使后代繁衍不衰?何以能使社会进步?昔日古人以石为器,刀耕火种,长年累月,得五谷不能裹腹,而今铁器盛行,牛马耕种,省下人力而得五谷丰收,无欲无求能行吗?”
摄摩腾依然平和地笑了笑,道:“无欲无求只是修行的过程,善念才是因果,社会的进步也是因果所在,牛马代人,铁器胜石器,这是事实。但铁器用来杀人,用来便利战争,这却是恶念,若是只为百姓之福冶铁造器,也是善事,佛也会做。无欲无求却并非不吃不喝,修行自身固然重要,关怀众生才是最终的目的。佛即是要普渡众生,可为众生之福自下地狱。佛曾曰:‘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接着摄摩腾又讲了佛祖割肉喂鹰之事例。
众人听得倒也颇有感慨。
林渺也感觉这行者颇有些意思,能言善辩,但又似包含着一些道理,至少听摄摩腾讲佛比苦尊者讲其什么欢喜禅要顺耳得多。这摄摩腾似是看过大量的中土史卷,而对身毒等国的历史也极了解,说起来旁证博引,有时拿先秦人物与佛祖求道时的经历相比,把一个个道理以故事的形式禅述出来,确实是极为吸引人,更让人对佛祖求道的经历极为向往。
当然,对于许多问题来说,林渺自也意识到其不现实的可能性,但他却不能不承认,佛法是一种很有吸引力的思想。至少,他不会讨厌这种思想。
林渺对这摄摩腾的才华也极欣赏,一开始他便对这个两次反出师门的行者有兴趣,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人,也难怪让婆罗门的圣尊看中。
“大师今日来此,想必并不只是为了传播佛法吧?”林渺待摄摩腾讲得差不多的时候,淡淡地问道。
“林施主所说正是,前日若非林施主出手相助,小僧根本就不能摆脱四谛尊者的纠缠,今日之来,也是要谢谢林施主的援手之德。”摄摩腾道。
“这也许正是大师所说的因果,我本无意出手救大师,一切只是偶合。所以,大师要谢,便谢谢佛祖吧。”林渺并不在乎地道,只是他有些奇怪,那日他只不过是出手击败了丘鸠古,根本就不曾惹过四谤尊者几人,又怎会是救了摄摩腾呢?
前日空尊者这么说,现在摄摩腾也这么说,这倒让林渺有些糊涂了,不过,摄摩腾应该不会说谎。
“虽是因果,但若无林施主,此果也无法结出,自然要感谢施主了。闻前日施主受了重伤,是故小僧特来看看。我这里有颗大还丹,能治任何内伤,如施主不嫌弃的话,服下此丹,在十个时辰中任何内伤皆可痊愈!”说完摄摩腾自怀中很小心地掏出一只小锦盒,再小心地将之打开。
顿时底舱之中漫出一阵奇异的清香,嗅之只让人心旷神怡。
盒中放着一颗几近透明、有如龙眼般大小、珍珠般色泽的药丸。
“好药!”那立于林渺身后的干瘦老头不由得脱口赞道。
“这是我自身毒带来,由我师尊伽愣大师亲自配制而成的奇药。师尊一生中也只配制了十八颗,这是我对林施主的一点谢意,还请收下!”摄摩腾很客气地道。
“啊,我怎敢收此大礼?”林渺有些吃惊,他自也明白此丹丸的珍贵之处。
“此乃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已用不着,相信林施主定能派上用场。”
“我的伤势已差不多痊愈,也用不着此物,我看还是大师留着吧。”林渺客气地推辞道。
摄摩腾淡淡一笑,道:“我与林施主一见投缘,我乃出家人,方外之人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林施主却是万金之躯,要为枭城乃至天下百姓着想,他日想必定能用得上它!”
林渺见摄摩腾说得那般诚恳,知道再推辞也不好,便接下道:“那就先谢过大师了,只是我尚有些不明白,前日我只是出刀,并未相助大师,为何你们都说我相救大师呢?”
摄摩腾笑道:“四谛尊者所用的武功乃是四象阵法,在他们四人合力的情况下,足以牵动虚空中那层奇异的力量,如织天罗般将我罩于其中,我左冲右突并不能冲出包围,但你及时出刀,牵动了那股神秘力量,使四象阵露出一丝破绽,我才会有机会逃出。那四个家伙的功力越来越高了,看来他们是真的要抓我回去!”
“难道你真的犯了婆罗门的教义,做了什么有损婆罗门的事?”林渺微讶问道。
“因为佛教与婆罗门在近百年来一直都是处于不睦的状态,而他们又很看重我,所以,我转入佛教,这使婆罗门的圣尊极为恼怒……!”
“他们也未免太小气了,你来到了中原,居然还要追到中原!”林渺有些不以为然地道。
摄摩腾涩然一笑道:“这并不能怪他,因为我也有错,我本是圣尊的妹夫,我前来中原,也是为了能够避开那个女人,静心地宣扬佛法,所以,他们也就追来了中原!”
林渺大感意外地看了摄摩腾一眼,道:“原来如此。”
摄摩腾立刻又变得坦然而平静,望着林渺道:“我要走了,他们很可能很快就会追来!”
“那我就不送了!”林渺拱手道。
于是,摄摩腾走了,跟来时一样神秘,门口两名剑手的穴道也被解开了,来的时候,摄摩腾并没有惊动什么人。
林渺的心中却对那些精彩的话有点回味,这僧人确实很有意思,至于对婆罗门和佛教之间的关系,他并不是很在意,那只是那群域外游民的事,眼下他却是要回枭城。
摄摩腾居然知道他受了伤,看来这僧人确实有一手。他望了望手中的大还丹一眼,并不想服下,尽管伤势尚未痊愈,但却已无大碍,这灵丹服下去只怕是有点浪费,所以,他留着。
雷霆威那一击确实足够沉重,不过,幸好林渺已经习惯了他的那种掌力,是以并不能将他怎样,有这两日的安心休养,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惊讶自己的恢复能力,居然能够以这种速度恢复伤势。
“摄摩腾能够找到这里来,那么雷霆威也一定能找到!明天一早,我们便动身!”林渺淡然吩咐道。
“雷霆威只不过是一个人,若他敢来,以我们的力量足够对付,又何用担心?”铁头有些不甘心地道。
“他虽只有一人,但别忘了杀手盟幸存的并不只有他,而且这里是刘玄的地盘,我们不能暴露行踪,否则休想离开南阳!”林渺吸了口气道。
铁头顿时沉默了,他知道刘玄绝不会轻易放过林渺。
“我们为什么不去揭穿他与魔门之间的关系?”鲁青大感愤怒地问道。
“没人会相信,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证据,他现在是更始皇帝,而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外人而已!”林渺不以为然地道。
戚成功有些意外,但他觉得林渺行事有点怪,而且似乎又是在困难之中,不由道:“不知有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林渺浅浅一笑道:“不必,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目前你最好是养好伤再说。”
“送戚兄弟去休息!”林渺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戚成功没料到林渺会拒绝他,而且这么快便下逐客令,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鲁青领着戚成功走出了底舱,林渺的心神竟有点不安,他本想找寻藏宫,以弄清梁心仪的生死,但眼下却不得不暂时放弃。
林渺知道,这一生中对他最重要的女人就是梁心仪,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仍是他爱得最深的人。现在宛城中的一切消息都断绝了,想派人在宛城找昔日孔森府上的家人都极为困难,否则,也许便可自这些人的口中查出梁心仪是死是活的消息。
这个消息对林渺来说确实很重要,不过,有时候林渺自己都觉得自己对女人太在意。也许有一天,他会在女人手中吃亏,但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性格,如果他是无情之人,或许也没有今日的林渺了。
“驼子船上起火了!”鲁青急急忙忙地赶入底舱中道。
林渺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驼子不在船上!”鲁青道。
林渺赶出船舱,立于甲板之上,果然发现那艘单桅大船之上已经火势冲天,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主公!”驼子脸色变得很难看,叫了一声。
“船上有多少人?”林渺冷问道。
“船上只有二十几位兄弟!”驼子报道。
“洞庭二鬼不是都在船上吗?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