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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放过他的……陶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在协商无效的情况下,他俩就离婚了。不过……〃 陶喆说到一半又打住了。
〃不过什么?〃
〃离婚后,我姐的情绪很糟糕,经常一个人发呆……Tony还是缠着她不放,经常去吵吵闹闹。半个月前,我姐终于忍受不住,一头撞向客厅的大理石柱子上。虽然紧急抢救过来了,但醒来后就……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而且……而且还疯疯癫癫的……〃
〃你是说她疯了?〃柏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突然,柏彦心头猛然一惊,那只带血的破布鞋从他脑海里闪电般地掠过。顿时他浑身的汗毛孔紧缩,整个人僵硬起来。
〃是的,疯了,最近被Tony送回国内治疗了。在郊区的一家精神病院里。〃
〃妖精,那天果真是你啊!对不起……〃柏彦浑身摊软地向后退了一步,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拼命地摇头,不相信这个事实,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落。
这就是我期待的结局吗?令柏彦感到难过和深深愧疚的是,陶妮从精神病院跑去找他时,却被自己的人给赶了出去。她走的时候心里一定难过极了,被两个男人先后〃抛弃〃后,柏彦想她当时的心情一定是非常绝望和凄凉的。而当时,自己不但没有意识到是她,反而冲着服务员发了一通火……
听完陶喆说的一切,柏彦没有办法再让自己一下子平静下来。他大概是被事实击倒了,带着无法挣扎的痛慢慢地倒下去了。
〃柏彦,你能原谅我姐姐吗?她曾经放弃过你……我知道她现在很需要你。〃陶喆认真地说。
〃不,该指责的是我,千错万错都是我,我当初没能拦住她,我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再也不会让她离我而去了。真的,我爱她。〃柏彦热泪长流,觉得自己真的没用,连垃圾都不如。
〃谢谢你。〃
〃我现在就要去找她,接她回家。〃柏彦狠狠地擦了一下眼泪……对陶喆不提早告诉他的怨恨,对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真相的内疚,柏彦真想疯狂地大喊大叫,但深切而巨大的痛苦已把他的身体压制成了一个标本,他全部的能量瞬间全部被夺走了,连嘴唇也完全没有力量动一动。
他的身体像白杨树一样颤抖着,体内有些部位不断传出碎裂声,柏彦就像一尊雕像一样呆呆站在那里,突然膝盖一弯,倒在了地上。
(27)
晚上九点多,柏彦跟陶喆冒着小雨,赶到了陶妮所在的精神病院
这是个离市区很远的地方,一路上都是高低不平的洼地,柏彦几次险些滑倒。一个白色的门牌上,写着“XX精神康复中心”几个特别扎眼的大字,周围则是高耸的围墙和铁栏杆,活象一个戒备森严的监狱。一想到陶妮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柏彦鼻子直发酸。
因为陶喆来过这里几次,所以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医生。为了方便探望,柏彦冒充了一次陶妮的表哥。
互相客套了一番,柏彦迫不及待地问医生:“陶妮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绪算是基本稳定了……这个病人在白天的时候很安静,喜欢独自坐在那里发呆,但到了半夜就会醒来大吵大叫,胡乱摔东西,常常闹得房间里其他病人无法睡觉。因此,一到她快睡觉的时候,我们都会把她的双手绑在床头上,把她提前控制住……”
“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她可是病人啊!”柏彦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不起。”医生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解释道,“精神病院的情况就是这样的,你要多体谅体谅,这里医生人手也不够,许多病人都无法照顾到。我们知道这些做法很不合理,但是没办法,对待不正常的人,一般方法是行不通的……”
柏彦气得直想抽人。陶喆连忙拉了他一下,示意要冷静。
医生又说:“几天前,陶妮偷偷跑出去一次。我们找到她时,她正向一间酒吧里跑去。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没让她把人家酒吧的生意搅和了。我一直很费解,她怎么能翻出这么高的院墙,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我看她的鞋子都磨破了,脚指也流血了……”
柏彦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阵巨痛,痛的几乎溢出眼泪。他再三提醒自己,不许哭,一会儿就要见到陶妮了,千万不能让她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伤心。至少在她面前,他要表现的坚强一些,那样才能让她学会坚强。
十几分钟后,他们穿过一段长廊,绕过几个手舞足蹈的神经病人,到达一间房子的门前。很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她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医生说。
柏彦突然变得很紧张,手心直冒汗,双腿不听使唤地乱抖。
“还愣着做什么呢?快进去吧!”陶喆一把将柏彦推进屋子。
屋子很大,整齐的床铺排列在一起。几个穿着蓝条条衣服的病人流着口水,笑呵呵的看着他们。还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趴在地上用粉笔画一只大白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儿子啊,妈妈给你买大白兔奶糖了,快吃啊……
尽管屋里住着好几个人,但柏彦还是一眼就望见了角落里的陶妮。她背对着柏彦,静静地坐在床沿,不像其他病人那样好动。
柏彦深呼吸一口气,走过去。
“妖精,你好吗?”柏彦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三个多月了,柏彦终于把她盼回来了。可是……
陶妮明显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黯淡无光,脸颊上的肉少了很多,颧骨有点儿突出来。看着她的脸,柏彦记起很多很多过去的往事,会想起缭绕在他心底几个月来的对她的痴迷和爱恋。
如今,这个女孩就一动不地呆坐在他面前,瘦弱得让人怜惜。柏彦几乎不敢看她那空洞麻木的眼睛,心里只有翻江倒海般的难过和内疚,他不能理解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忽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是陈柏彦呀,就是以前常常死缠着你的那个人。”柏彦提醒道。
陶妮迷茫的看着柏彦,然后朝他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现在还是这么调皮啊!再不说话,我可就不理你了啊!”柏彦板着脸,假装生气了。他的眼神很吓人。
突然,陶妮惊恐的看着柏彦,嘴巴一扁,哭了。
“妖精,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吓着你了?”柏彦手足无措,赶紧用手背去擦她的眼泪。当他的手指触到她的冰凉的脸庞,他感觉到陶妮一直在战抖。
“走开,你是个坏蛋,坏蛋……”陶妮狠狠地拍掉柏彦的手,扭过脸去。
柏彦的手僵了一下又收回来,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女孩,心想:她就是我苦苦等待的女孩吗?真是她吗?
“难道你没发现吗?她现在根本不认识你,你一吓她,都可以把她吓哭……可能是tony曾经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吧。”陶喆上前解释道。
“那……那她认识你吗?”
“唉,也不认识了。上次我帮她梳头时还被她咬了一口。”陶喆随即向柏彦展示了一下胳臂,又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陶妮了,她是个病人。”
“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呢?”柏彦揪心地问。
“从美国一路跑到中国,什么医院没去过?可惜……都没有治好她的病。”陶喆摇头,流露出一脸的无奈。
“我不会看着小妖精这样的,我一定要把她治好……她一定会变回以前的那个漂漂亮亮的陶妮。”柏彦坚定不移地说。
陶喆使劲点头,眼里有泪光闪耀。
柏彦从手提袋里,掏出一堆零食,像小山一样堆在陶妮的床头。
“妖精,看啊,这里有巧克力,棒棒糖,旺旺雪饼,大白兔奶糖……都是你爱吃的。”
顿时,陶妮的视线被吸引过来了。她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抱在怀里,喜欢的不得了,像小孩子一样。
“不能都给你,起码给我一颗阿尔卑斯糖吧?”柏彦微笑着伸出手。
陶喆看着他,摇摇头。
“哼哼,不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柏彦假装去抢。
“别抢我的,是我的,是我的……”陶妮再一次哭了。
“好好好,妖精别哭,妖精别哭……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不会拿走的。”柏彦手忙脚乱地去哄她。
她抬起满是眼泪的脸,傻傻地点点头。
忧伤开始无孔不入,它已经渗透到柏彦精神和身体的每个缝隙。
“妖精,我们回家吧,我带你走,离开这里,好吗?”
陶妮在一边默不作声地吃东西,不搭柏彦的腔。柏彦反复重复那句话的时候,她也很适时地对他傻笑。
“陶妮啊,你还是最漂亮地,即使再大的挫折,也掩盖不了你迷人的微笑……”柏彦调整了一下心情,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跟着柏彦哈哈大笑,一直不停地笑着,还骑在柏彦身上,撕扯着他的头发,又是叫又是跳,她的脚踩得柏彦的手好痛好痛。
医生上前拉开陶妮,对柏彦说:“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请回吧,她又开始闹了,我们一会儿要把她绑起来……”
“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这样对她……求求你,不要再绑她了,她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柏彦仰起头,竭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可是……我们要对其他的病人负责啊!”
“她会好起来的。我认为,这些都是暂时的,她都记得以前呆过的那个酒吧,总有一天,她会记起所有的事情……”
“我理解你的心情。跟你一样,我们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但眼前……”医生咂咂嘴。
“今晚我留在这里陪她……”
“这……”
“好了,张医生,他愿意留下您就让他留下吧。陈柏彦表哥也是学医的,对待病人有自己的一套,您尽管一百个放心吧。”陶喆插嘴说。
医生犹豫了片刻,说:“那就这样吧,晚上你别让她大吵大叫……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就去外面叫值班医生。”
柏彦点头说好。
“柏彦,那就麻烦你了,我们先出去了。”陶喆拍拍柏彦的肩头,跟医生转身离去。
陶妮还在“咯咯”的傻笑,两只手抓着柏彦的耳朵,左右摇摆,跟转汽车方向盘似的,嘴里不停发出“嘟嘟”的声音,鼻孔里冒出两小泡泡。
柏彦呆呆地看了她几秒钟,最后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紧了她。她奋力地在他怀里挣扎,双手挥舞,在柏彦脸上抓来抓去。柏彦的脸上嘶啦嘶啦的痛,他感觉自己几乎被她毁容了。
此时此刻,柏彦什么也不想,紧紧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再也不要分开了……”
陶妮挣扎不止,还朝柏彦脸上吐起了口水。柏彦低下头,发现她的赤裸的脚丫上还有一些伤痕。那些绽开的鲜红伤口,触目惊心地呈现面前,让他心疼的差点儿无法呼吸。柏彦终于哭出声来,痛痛快快地,眼泪忍了太久,它们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什么坚固的东西也不能拦住它们,眼泪顺着脸流下来,滴到陶妮的冰凉的手背上。
她渐渐停止了挣扎,像孩子那样好奇地望着柏彦。
“你哭了?不哭,不哭哦……”她笨拙地用手替柏彦擦眼泪。
柏彦不说话,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不大一会儿,他的左肩忽地一沉,搐动了一下。他侧过头一看,陶妮的头正斜靠在他的左肩上,安稳地睡着了。柏彦不忍吵醒她,就这样,他默默地保持着这种不动的姿势,静静地看她安睡,感受她那均匀的气息。见她熟睡的样子,柏彦的心底总算流过一丝暖意。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高兴。
“陶妮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要让你重新快乐。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独自去承受了。我要娶你。”柏彦轻声对她说。
窗外刮来一阵冷风,扬起纱帘。空气中弥散着蔷薇的花香和植物潮湿的气息。
柏彦有些累了,便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刺耳响声。他睁开眼睛,看见陶妮正蜷缩在墙角,脸色吓得苍白如纸,浑身不停地哆嗦着,仿佛一只狼狈无助的小猫。屋里的脸盆和牙刷被扔的一片狼藉,周围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妖精,你怎么了?”柏彦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
“别……别过来啊,你是坏蛋……坏蛋……”她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