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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后,德海听说尖子班也有些人抄袭了。有个家伙还对人吹嘘他如何聪明地用绳子通过窗户向下一层楼的熟人拉写着答案的纸条。
德海感到又气愤又悲伤。在考完后的第二天晚上,德海熄灯后才走出自习室,抓了一支粉笔,估摸着教学楼的学生都走了,便在教学楼一楼宣传栏黑板上写道:
抄袭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这句话不是我首先说的,是一个外国友人说的,我只是代为传达。抄袭同样是兰西一中的悲哀!这是我要说的。
写完之后,他心里想:要不要大胆地写上自己的班级姓名?正犹豫时,听到教学楼大门口值班室的阿姨喊:“还有没有人?还有人没有?要锁门了!”德海便扔掉粉笔,跑向大门口。
第二天上午,班上纷纷议论德海在宣传栏写的话,但只是谈论而已。其他班也大抵如此。班上有熟悉德海字迹的同学问德海是不是他干的,并且说这样的事大概只有德海干的出来。德海只对个别知心朋友承认了。
一年后,德海想起此事时,感觉自己是对牛弹琴或者竹篮打水,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那时抄袭之风依然刮得厉害。而四年之后的一天,他听到同学说大学中抄袭更加严重,更加*裸,更加科技化,不禁一时黯然良久,同学在电话那头喊了好几声“喂”,才回过神来。
这天晚上,德海听说今天下午普通班有一位年长的化学老师崔一多先生听说这次抄袭现象很严重,上课时在班上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话,说到后来竟当着学生的面痛哭起来,还说“长此以往,中国又将落后,又要挨打了”。德海不禁对崔一多先生七分崇敬,三分好奇。而其班上的学生大多说崔一多是有神经质才这样。
期中考试后的第五天,试卷大多改出来了。语文老师把试卷讲完后,拿着班上同学一篇高分作文范文念着时,德海后面的同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德海转过头去时,那同学小声对他说:“念的这篇作文,我好像在《中学生作文精选》上见过——没错,就是《中学生作文精选》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只是有些词语该了。”
德海听了,没有说话,转过头继续听着语文老师念那作文,心中却有些难受地想:“真没有想到尖子班也有人做此等无耻之事。”这时德海听到前面的几个同学也小声议论着:“这篇作文是抄的。”“是抄的《中学生作文精选》上的,我妈给我买过这本作文书。”“真是抄的作文,我记得很清楚。”……
而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仍然声情并茂地大声念着。知道作文是抄袭而来的同学不想得罪同学,没有对老师说出真相。而语文老师念完之后,还犹兴未尽地问台下学生:“是写得很好吧?要不然,这篇作文也不会得高分!”
语文老师语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一些学生还只是嬉笑而已,后排的一些学生可就哈哈大笑了。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似乎感觉到学生们的笑声中有一些荒诞意味,一时间有些疑惑。但过了几秒钟,他自己也跟着笑了,大概以为学生们的哈哈大笑是表达一种热烈的赞叹。
按照兰西一中的惯例,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的第二个星期六晚上召开家长会。
这天上午上完第二节课便开始全面性大扫除。然后各宣传栏、各教室或写或贴出“热烈欢迎家长光临指导教学工作”之类标语,此外校园处处张灯结彩,彩旗飘扬,如同节日一般。
一年后德海又一次看见家长会的标语中“指导”二字不禁发笑。
家长会开始后,首先是校长发表电视讲话,讲话内容是欢迎家长光临、其学校取得的成就、新的一年打算及对未来的憧憬。最后说今年双休日补课费是多少和缴费日期,并提醒家长按时把补课费给自己的儿女。
然后是班主任及部分任课老师发表讲话,介绍介绍班上情况,当然大多时间是介绍班上“前途辉煌”的学生。家长根本没多少提问时间,而家长们也似乎没想到自己是来“指导教学工作”的,极少有人提问。家长们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儿女的期中考试成绩和排名情况,对于学校其他情况,或道听途说,或一知半解,因为他们觉得其他那些不重要。开完会后,和熟人谈论自己儿女及取得高分的学生。仅此而已。
德海这次考得一般,其成绩排名为年级第九十三名,但林海为年级第八名 ——在兰西一中取得如此名次甚为不易。所以七星来到城里开家长会时颇感脸面,家长会后,随意叮嘱德海林海几句,便和同来的熟人谈论着,高兴地回去了。
德海送走父亲后,漫走在校园里,一路看见有许多还没有走的家长在和子女谈话,有的平静地“教育”,有的小声责问,也有在角落里粗声训斥的。德海猜想在学校宿舍及其花坛草坪边的情形肯定也大抵如此。实在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想到此,令他本就不舒畅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九
日子流水般地过去。转眼间就到寒假了,兰西一中寒假照例补了半个多月课。每年暑假也要补一个月课,而邻市的兰陵一中每年暑假更是补一个半月课。对于这些事,德海三四年之后也没弄明白:每年都会看到省教育厅有人在报纸或是电视上说禁止寒暑假补课,还公布了举报电话,然而兰西城的中学每年都如兰西一中校长所说——“如期圆满地完成了补课任务”。
补课时的课堂气氛和平常每没什么分别,学生们都习惯了。无论愿意与不愿意、高兴与不高兴,学校是照旧要补课的。于是,只有抚慰自己:自己已经不是初中生、小学生了,是高中生了,补课嘛,差不多的确是应该的。
寒假年前的补课从腊月十五至二十五下午,年后从正月初六至十三下午。
在兰西一中校门口,平时中午或下午有时会有老人或叫化子来讨钱,而农历腊月和正月讨钱的老人和叫化子来的相对频繁得多。他们或拄着木棍站着,伸着一个破碗,或坐在地上,把一个破碗摆在面前。
腊月十九这天中午,德海从校门出来,正走向食堂时,突然看见校园围墙外的人行道上有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人脸朝地躺在路上,嘴边的地面上似乎有一滩血。德海揪心地走近一看,却见那“血”是不知什么红果汁,老人下巴旁边的地上还有几个不知什么植物籽。
德海脑海中一下子灰白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什么都想了。他来到兰西城之前,他没有想到在今天的社会主义中国还能看到以前在电视中看见的乞丐。看着这情形,他一时间感到有些难以承受,心中一阵阵地隐隐作痛。
路过的人差不多都明白这个老人是“专业性乞丐”,看了几眼,便匆匆走过。偶尔有一两个女生住那老人的破碗中放一两个硬币。
正月初六至十三时,不仅校门口时常有老人或叫化子讨钱,教室中也有老人或小学生模样的儿童慢慢地走过每个学生的课桌,端着破碗讨钱。儿童胸前大多挂着一块白或黑的小牌子,上面用黑粗笔或白粉笔写着讨钱的原因:父母双亡或得重病,或家庭贫困面临失学等。
教室中大多数学生——尤其是城区学生可能已司空见惯,看了看讨钱的人,继续聊天或做作业。德海也极少给钱,他看到同学们几乎都没给,自己若是给了,仿佛不合时宜;此外,有着强烈的社会主义国家公民感的德海觉得自己给老人或小孩钱,便如同封建社会主子施舍下人一般,根本没脸给他们钱。
一年后,德海无意中得知这些儿童的“小学生”身份绝大多数是假的。兰西城有一种狼心狗肺的组织逼迫流浪儿童去讨钱,没讨到钱,轻则不准吃饭,重则挨打,并恐吓儿童若敢逃跑,抓到了扭折双手、打断双腿。
第一章2
十
两年后德海认真回想高一的生活,竟有梦幻一般的感觉。高一的日子相对来说过得很快乐,是他三年高中最快乐的一年,但似乎是一种漂浮着的快乐。德海觉得自己是在游游荡荡中过完高一,又仿佛自己在高一生活中是个配角,什么事也没做好,没读好“正经书”,也没读好小说名著。印象最深的是课外活动时经常和同学进行痛快却没多少意义的搞笑。
由于德海向来喜欢了解同学,结交朋友,进入尖子班一个月,他就知道了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和大概思想性格;此外,德海进入高中依然延续着初中时“学要学个痛快,玩要玩个痛快”的作风:上课和自习时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课外活动时却如儿童般没正经,加上尖子班的学生大多思想和为人都挺好,德海喜欢他们,他们也喜欢德海,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德海一时如鱼得水。
尖子班的学生相对普通班大多显得狂傲,一些名列前茅的男生常自称天才。德海虽听着不舒服,倒佩服他们能学又能玩,一度向他们靠拢,常和他们一起去打篮球、踢足球等。然而德海感觉自己似乎始终无法融入他们之中,总似乎没有足够多的共同语言。后来索性不强求了,想跟他们打球就去,不想就不去。
高一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二天,班主任把两位新同学领进教室。这两位是因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排名进入年级前一百名而取得从普通班转入尖子班的资格。其中一个叫陈天森的被安排坐在德海后面。
刚开始一段时间,或许因为初到新班级有所不适应,陈天森下课后除了去上厕所,总是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埋头做作业,一句话也不说,如同一截木头。这使德海看着很好笑,常故意打逗他,想让他活跃点。陈天森仍然不理人,有时倒生气,又一次甚至对德海发火,弄得和别的同学戏耍惯了的德海一下子感觉很自讨没趣,决定不再去逗他,也不和他说什么话。
然而过了几天,陈天森主动和德海搭话说笑了,到后来竟也会同德海打闹了。德海出重拳打他,他也重拳回击,令德海感觉很痛快!两人慢慢地无话不谈。
后来的一天,德海笑着问他为什么不再像木头一般坐着不动了。陈天森听了,不禁也笑了,说:“我后来觉得你这人其实挺好的,挺好玩的,便跟你打了!我原本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
德海和女同学也有较广的交往,没有像有的男生那样一和女生讲话,脸就泛红;也没有像有的男生年纪青青动不动就说要追哪个哪个,接着把摘抄名家、七拼八凑的情书传得满天飞。德海感到和男生交朋友常常是一种痛快豪爽的情境,和女生交朋友却常常是一种愉悦惬意的情境。
高一时期,他和女生陈敏、韩茜、熊琴、杨琳交往较深。陈敏一度是德海最喜欢的一个,她有双稍稍忧郁的眼睛,但眼神里常透着坚毅,身上也时常洋溢着不服输的劲头,这令德海很是欣赏,她倒没有和德海说很多话,大多时候是看着德海真诚地笑笑。她挺欣赏德海的作文,令德海一度几乎要把她当知己。
韩茜可能是女生中最喜欢德海的,她很喜欢和德海说话,也喜欢听德海和别人说话,有时开心地插上几句,经常看着德海会心的微笑。她长得较娇小,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后来转学到邻市兰陵一中后,仍向人询问德海的情况,问德海是不是仍然像以前一样幽默而开心。高三上学期刚开学时,韩茜来兰西一中看看同学,并说顺便看看德海。那时的德海见到她仍然非常开心。可惜要上课,加上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很多,德海都没能跟她说多少话,大多时候冲她会心的笑笑。
熊琴和德海聊天时,几乎没把德海当男生,毫无拘束地欢快地和德海说话,德海的优点和缺点都当众明白地说出来,还好德海为人随和,不怎么爱脸面,要不真招架不住。
杨琳身上有着城区女生少有的沉稳与朴实,不大喜欢逗笑,但对班上组织活动总积极响应,待所有同学都那么谦和诚恳。
每周二下午第三节课是班会时间,兰西一中大多数班会是由班主任讲话,或传达校领导指示,或训示班上不良情况等。但德海所在的尖子班班主任挺开明,班会常常让班干部主持,鼓励学生主动上讲台发表观点。
德海那时很喜欢向人表达自己富有个性的观点,大家也喜欢他上台演讲,因为能开心一阵。但倒不是能让所有人都开心的。
上台发表的演讲中,德海后来有较深刻印象的只有三两次,其他的虽也博得许多笑声,但内容都忘却了。
有一次是关于考试作文的。他拿着演讲稿走向讲台时,班上同学大多欢呼起来。德海没有让大家失望,开始有些紧张,后来讲得声情并茂:
“好文章本来与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