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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知不觉快接近子时,一个软软的声音从睚毗身后传来。
“你不睡吗?”
睚毗道,“没有睡意。你呢,不睡了?”
阿宝摇头,搔搔乱糟糟的长发坐在他身侧稍远一点的位置,“半夜肚子有些饿了,想再去猎一头土蝼吃饱了再睡。”
睚毗挑眉朝她扁扁的肚皮望了望,到底还是默默地起身再去给她猎了一头。
深夜的昆仑青雾弥漫,冷冽的白汽在空气中蒸腾,将如水牛大的土蝼去了皮毛内脏淋上香料,两人围着篝火烧烤阿宝的土蝼宵夜。
睚毗拢着袖偏头看阿宝忙活,长长的青丝垂坠在玄色素衣上,睫毛在火光映衬下拉出长长的阴影。
阿宝迟疑了片刻,“你为什么都不穿红衣?”
“从前我嗜穿红衣?”
“嗯。”阿宝轻应了声,视线移到手中的土蝼上,“那时候你所有的衣服几乎都是绛红色……”
“这样吗。”睚毗拂开垂落胸前的发,“但我总觉得这颜色……令人不快。”
阿宝“唔”了一声,难道失去记忆之后连喜好都变了这么多?她摸摸鼻子,只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谈。
睚毗定定注视着她,察觉到他毫无遮掩的眼神时她愣了一下,总是含笑的嘴微抿着,挪挪身子不自在的偏开脸。
脑海中蓦地飞快闪过一个叹息般的女音——
“我……真的不想讨厌你。”
额迹突然钝痛难当,睚毗扶着额蹙起眉,这是……他微讶地将视线停驻在心无旁骛地专注在宵夜的阿宝身上。
刚才这是……
昆仑为中央之极,乃是连接天地的天柱,方圆八百里,高七万尺。是以他们在昆仑待了近月,也只堪堪搜寻了一半。
“啧,还要在这呆多久?既没有美女也没有美食,成天吃烤土蝼和鱼汤我现在一看到这两样东西就舌头发麻。”他发誓等他下山之后再也不吃羊和鱼了。
睚毗顺应民意的换食谱,“那今晚就吃烤鹑鸟。”
还烤?金酷崩溃地道,“不是这个问题!”
睚毗冷冷睇了他一眼,“那你就……”
还不待他说完金酷立刻扔掉手中的鱼缸一把抱住阿宝,“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走的!”他才不会把阿宝一个人留在这个曾经是小正太现在是怪叔叔的睚毗身边,更何况他还身负前科。
睚毗微微眯起眼,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往后一丢,面上依旧平静平淡平得不可思议,“随你。”
赤骥连带鱼缸一道浮在半空中,翘起长长的宽大鱼尾掩住嘴低笑,“丢鱼者人恒丢之。”
金酷没好气地道,“身为女性,你的个性真是……充满了缺陷美。”
“多谢夸奖。”……
阿宝听着身后热闹的拌嘴声,此行多亏了他们俩活络气氛,否则若只有她同睚毗出行,一路上绝对会冷场连连。
一人一鱼一龙一活尸的组合虽然诡异,但到底也还是一路彪悍地走到了昆仑北门。
昔昆仑:北门开以纳不周之风。
一行人绕开倾宫(占一顷地之宫)、旋室(用玉所饰之室)、县圃,走入敞开的北门。往昔的昆仑每一面山皆有九口井,每口井都以玉石为栏。山体每一面又有丸道,每道门皆有开明兽在那里看守着。
如今被众仙抛弃的九井早已被经年累月的尘土和污物覆盖,守门的开明兽也早已经随着仙人回到天庭,金酷好奇地在无人看守的石门前向内张望,虽然石门虚掩着,但当他看见这扇巨门足足有3米厚时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会突然人品爆发能推开它。
阿宝在他身后也跟着他向内望去,“你想进去吗?”
金酷内心挣扎了几秒,点头。
阿宝和睚毗交换了下眼神,而后站在巨大的石门前深吸口气,双掌猛然用力一推——
轰隆隆!
伴随着低闷的巨响石门被推开,刹那间,满室的金光铺天盖地涌入视野,闪亮得叫人睁不开眼。只见眼见皆是一排排珠树,出五彩玉的文玉树,枝上长满珍珠和美玉的琅鳌髁值木⊥匪坪趿乓惶跤纳钋叮【兜娜肟诒灰豢每媒倘搜刍ㄧ月业囊焓鞯沧。浑士σ都湎堵冻龅男┬砺掷�
“神啊,我赞美你,我爱死你了!”
金酷的双眼瞬间变成¥ ¥型,一把抱住离他最近的琅鞑蝗鍪郑坏怂谎郏⑾职⒈刮锤希毓氛肟冢婕矗枞汇蹲 �
只见阿宝依然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但自双手开始,身体渐渐变成透明,仿佛在下一秒便会消失。
他只觉得心口蓦地一痛!仿佛千百年前也曾经像现在这般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他的面前……
霎时,无数的影子和杂乱的声音排山倒海一般涌入他脑中,他头痛欲裂,身体却下意识地奔上前紧紧抱住她,右手凝起一把巨大的墨色战刀,强忍住脑中席卷而来的剧痛晕眩朝石门挥刀!
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漫天烟尘褪去之后,金酷瞪大眼,原地只余下被劈成两半的石门,阿宝和睚毗早已经不知所踪。
他不敢置信地捧着鱼缸努力眨了眨眼,半晌后呆滞地道:
“我靠,难道他们又穿了?”
无数纷乱的影像在眼前摇晃,但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画面模糊不清得令他难以分辨。他再靠近几分,抬手想打破这层阻碍……
“睚毗!”
他睁开眼,望见眼前的少女那张微微苍白的脸,忽然道,“你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你在害怕什么?”
她垂下眼,“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视线停留在那张稍嫌苍白的脸上,平稳地道,“如果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了……”
她的声音微颤,力图轻快的道,“那真是恭喜你呢,辛苦追寻了这么久……终于找回了。”
恢复了记忆的他又会变成从前那个偏激疯狂的睚毗了吗,又会变得和从前……一模一样了吗。
他突然勾唇一笑,在最后关头到底终究还是放弃冲破那层障壁,抬手轻触阿宝的脸,“怎么这副表情?被我吓到了吗。方才我只是玩笑罢了。”
阿宝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睚毗道,“从前你是我的仇人吗?”
阿宝忙不迭摇头,愕然道,“怎么可能,当然不是!”
他收回停在她颊畔的手,“那就别这么紧张,放松点。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从这里出去。”
四面是一望无际的桃树,桃花如落雨纷飞,缤纷落英沾染上他们的长发和衣裾,只行了不过数十米,两人身上皆被熏染了桃花香气。
睚毗探出手接住一朵落在掌心的桃花,仔细端详后讶然道,“这里是蟠桃林,想不到被众仙抛弃千年的昆仑竟然还残留着蟠桃林。”
那这就是蟠桃花?
阿宝好奇地拈起落在她肩上的桃花观察,只见花朵比寻常桃花略大,粉红色,呈蔷薇花形。
“别带走它。”睚毗道,“我们已入了桃花障,若没有找到出口恐怕会被困在这一辈子。”原来当年除了天帝安排开明兽守卫昆仑,西王母也在石门上设了桃花障,即使击退了开明兽,只要对方想进门就一定逃不过桃花障。
不过自从仙人离开昆仑之后,桃花障失去了赖以运做的仙气,效力低微了许多,也因此只吸收了推开石门的阿宝便无力再多动弹,当然……睚毗这是例外的买一送一。
“不要离我太远,这里有谜障。”睚毗低声道,修长暖热的手轻轻握住她。
“那个……”阿宝缩了缩手,但他的大掌虽然温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对两人自从上昆仑以来日渐亲昵的氛围感到无措不安,阿宝有些狼狈地偏过脸,移开视线。
睚毗垂眸注视着她乌压压的后脑勺好一阵,慢慢露出极淡的笑意。
也许被困在桃花障中,并不全都是坏处。
仿佛永远只有白昼没有黑夜。
他们在蟠桃林中兜转了数天,目之所及皆是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始终找不到出路。
西王母设下的迷障果然不好闯,阿宝摸摸扁平的肚皮,虽然凭她的道行可以只靠吸收日月精华生存,但她还是更偏爱能嚼能入腹的美食呀。
“肚子饿了?”睚毗低头看她。
阿宝直觉的先摇头,而后犹豫了下,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呐呐点头。
蟠桃三千年一熟,食之不死。因此现在林中只有花没有果,除了些道行低微的小精魅,也没有什么食物让阿宝果腹。
睚毗环视一周遍布视野的桃林,隐隐感应到他们现在已经踏入正确的岔口,端看该如何找准下一步,“阿宝,再忍一会,我们就快找到出口了。”
阿宝乖巧的应了声,她对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向来云里雾里,便跟在他身后寻找破迷障之门,其中“门”又分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
握紧掌心冰凉的小手沿途小心地避开伤门死门,寻找生门。“睚毗!”身后她的手突然松了松。
他迅速回首抓紧她,双眼急急在她身上环视一周,很好,没有受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宝望向西方,“刚才我看见林子里似乎有一团模糊的影子朝这边过来。”
影子?
睚毗蹙眉,桃花障中怎会有生灵出没?
天色突然在一瞬间暗沉下来,乌鸦鸦的云层罩下,四周霎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睚毗下意识地将阿宝拉入怀中护住她,宽大的广袖几乎整个罩住阿宝娇小的身子,少女被他揽入怀中时似乎惊讶的低低抽了口气,她只勉强够到他的胸口,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显得格外苒弱,他心中一动,双手不受控制地更揽紧几分。
阿宝顿时僵住,如果她此刻用力推开他的话……他会不会一路飞出蟠桃林去?斟酌再三,一阵微弱的丝竹声突然袅袅的从林子深处传来,这时断时续的吹奏声缠绵而勾人。
不过片刻,丝竹琴瑟声越发近了,一簇簇橘色的灯笼在林间忽隐忽现,朦胧的微光在漆黑一片的蟠桃林中分外醒目……
两人顿时凝神屏息,暗自戒备。
面上突然一凉,阿宝疑惑地仰头,只见沉沉乌云下连绵雨丝倾洒飘零,怎么突然下雨了?
睚毗蹙眉,举袖遮在阿宝头顶。这个姿势将阿宝整个人都纳入他翼下,隐隐夹带着一丝独占的意味。
“那个……”阿宝低了脸,鼻息间全是他特有的冷香,她又不会像凡人那样伤风感冒,不需要这般……
睚毗俯首对她道,“先别开口,我们探探来者何人。”
他说话时暖暖的热气吹拂她的发顶,阿宝不自在的偏了偏脸,颈上漫开一阵热意……
睚毗唇畔隐约带笑,他没有说话,只垂眼再睇了她一眼,望向桃林深处。
热闹的吹奏弦乐声越发清晰了,那一簇簇飘忽不行的灯笼已经近得可以瞧见写于其上的红色囍字,这是一行送婚的队伍。
但诡异的是一行人双脚皆未着地,悬浮于地面一尺处。
这是谁家的女儿,此时出嫁?
送婚队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桃花障中穿行,到底是何方隐匿于此的神怪抑或是妖魔?
阿宝撩开睚毗遮在她头上的广袖一角好奇地探头望去,不过顷刻间,那支送婚队伍已到了他们跟前,天顶的乌云不知何时破开,一轮圆月从漆黑的天幕中洒下薄光……
微朦的月光笼罩住这支鲜红的婚队,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但那行人却仿若未觉。为首的两个仆从一身红色的对襟长衫,脸上被高顶玳瑁遮住大半,看不清面容。他们各执着一个两米长的金底红字“囍”牌,在前方开路。
一顶红轿由八个轿夫抬着,跟在“囍”字牌后面无声而迅速地行进,轿顶分别有八串金穗垂下,从被风吹开的帘子内隐约可窥见一身艳红喜服的新娘静静地坐着,脚上露出一双尖尖的莲底绣花鞋。
相对于红轿的安静,环绕在轿子周遭的小童们抱着丝竹乐器浮在半空中欢快的吹拉弹奏,轿子两端由十八个仆从提着绣上大红“囍”字的灯笼指引,紧跟在轿后的仆从们十分美丽。他们穿着长长的飘逸纱衣摇摆着,执扇跳着奇怪的舞蹈……
真是场诡异的婚礼……
阿宝睁大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送婚队伍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停也未停,视若无睹般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进。
看来他们知道出口。
要跟上吗?阿宝一双烟波大眼在婚队和睚毗之间来回游移。睚毗牵着她的手朝远去的婚队方向走了一步,只一步,眼前的气流如水纹般一圈圈荡开,阿宝再定睛一看,只见那支婚队的所有人全部都变成了一只只穿着人服的狐狸,条条蓬松的尾巴从衣服的空隙探出,左右不停的甩动……
狐狸?
下一刻,送婚队伍突兀的停下,原本热闹无比的丝竹弦乐声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