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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捏,再问她:你疼不疼?
“花小容啊,我一早就注意着你呀。喝酒、打架、现在又砸玻璃……啧啧啧。”大妈拿着我的手翻过去覆过去地看。最后她得出结论:“这哪是一女生的手啊!分明就一男的!你很有问题啊。学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你去看看?”
从辅导员那出来,我看见了小猴儿。或者说,是他在等我。
我该怎么反应呢?
扭头就走?
扑上去痛哭?
过去给他一耳光?
还是让他给我一耳光?
实际上我站在那里一动没动。我的脚像生了根,动不了。眼睛像受了潮,涩得我几乎睁不开。我想大妈说的对极了,有问题的人是我。莲花没错,小猴儿也没错,错的是我。
小猴儿走过来。他看了看我的手,轻声说:“小容……”
他的语气轻柔,表情怜悯。我看着那张像女人般好看的脸,清秀的脸,仿佛正在思索该怎么说的脸。就是眼前这个曾和我同床共枕过柔情蜜意过又被我亲自拱手送出的男人,真的,像莲花说的那样,我了解他吗?我有想过他的想法吗?如果我不懂爱情,那他又懂吗?如果他也不懂,那他真的爱莲花吗?
“小容,我们去吃火锅。”小猴儿说。我怔了怔,忍住想往外流的眼泪,说:“好。”
我又说:“但我右手受了伤,吃不成了。”
小猴儿说:“没事,我可以喂你。”
还是那家火锅店。还是那两个位置。就是在这里,小猴儿给我讲了他和莲花的故事。这是个恶梦的开始,也同样会是个恶梦的结束么?
火锅咕咚咕咚地煮。我看着锅里的汤发呆。小猴儿说:“小容……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晚了。”
我牵了牵嘴角,苦笑应该是这样笑的吧?“至少你还记得我心情不好就要吃东西。”
小猴儿把菜倒进锅里。“你问吧。”他说。
“问什么?”
“我和莲花的事啊,你不想知道了?
我缓缓摇头。“不想了。再说她都已经告诉过我了。”
小猴儿看着我,欲言又止。良久,长长叹一口气。他说:“小容,我们为什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我低下头。漫长的沉默……只有锅里在咕咚咕咚地煮啊煮。我想回答他,可是事到如今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吃吧吃吧。喝吧喝吧。食物是最好的止痛剂。
可用勺子把白菜或海带捞起来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小猴儿夹起一根海带,说:“说好我喂你的。”
他甚至还先吹了吹。
我看着他的眼睛,把海带吃到嘴里。他很温柔,温柔得要死,要死的温柔。
海带咽下去的时候,我的一颗泪水终于掉下来了。掉在他的手背上。小猴儿说:“小容乖,小容不哭。都是我的错,等会让你再咬我一口解气好不好?现在也行。不过你得先把嘴上的油擦掉。”
(120)
那一刻我还以为事情真的就这样了。我以为时间真的可以停滞直到永恒,或者我们可以装作永恒。
但幻觉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我们都很自觉地不去提莲花,不去提我手上的伤口,唯恐提了这气氛就不对了。我不提是还顾忌着食欲,小猴儿就不知道了。他给我讲了一些笑话逗我开心,还说起上次回家我在火车站拿他开涮的事,说起我大年三十的醉酒和跳舞。他说其实我跳舞还是不难看的。我呵呵呵呵呵呵地笑。
吃到一半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闯进来。我认出来是帮莲花开店的那几个学长中的一个,戴眼镜的四方脸。看到我们明显松一口气:“猴子啊!可是找到你了!快别吃了,莲花的病又犯了!”
我和小猴儿的脸都同时一下变了颜色。小猴儿是变白,我是变紫。四方脸看到我,打个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情况紧急……”小猴儿问他:“很严重吗?”
“当然严重了!否则我怎么满世界找你!”眼镜说。
小猴儿为难地看着我。他说:“小容,莲花有癫痫……她犯起病来很可怕的,我,我……”
癫痫?这又是唱得哪出?什么是癫痫?会死人么?我有点懵——不,是懵得厉害。
小猴儿说:“对不起小容……我不能不去看下……”一脸的愧疚。
……我突然想,如果我现在也晕过去,小猴儿是会选择莲花,还是我?我要不要试一下?
我还是没有试。“会死人吗?”我突然问。小猴儿一愣,略微点头:“情况严重可能会……”
我花小容再怎么样也不能跟一个病人计较吧——不就是装高风亮节吗,成,老娘没问题!于是我说:“你走吧。但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把老鬼叫来,这顿饭我总得吃完吧。还有,再来五大盘涮羊肉!”
好!小猴儿点头。他跑去吧台匆匆结帐。我把剩下的菜一股脑倒进锅里,溅起的油点落了我一脸。又扭头大叫:“服务员,我要的羊肉呢?”服务员走过来说:“小姐,面条要最后下的,现在煮进去汤就粘了不好吃了……”我大声说我乐意我喜欢我爱你管得着吗?小猴儿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我。
(121)
我问老鬼癫痫是什么?老鬼说癫痫就是羊角疯。羊角疯你不知道?就是那种前一分钟还好好的,后一分钟就躺地上了,浑身直抽抽,还口吐白沫。我说那莲花应该是真的有癫痫啊,不是装的。这癫痫又不是啥富贵病,没啥好装的,要装也应该像东施那样捧着胸说心头疼。老鬼说这是小猴儿跟你说的啊,难道你以为他在骗你?你不相信他?
我悲伤地摇头。再摇头。我说:“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
老鬼眼睛瞪得好大。她说:“……我不懂。”
是啊,她怎么会懂呢?又有谁会懂呢?我悲伤地恨不得再来一百盘涮羊肉。想了想我对老鬼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热气腾腾的雾气氤氲里,在涮羊肉和火锅调料的特殊香味里,我给老鬼讲起了我爸和我妈的故事。从小时候家里不间断的吵闹打骂,到张阿姨的出现,到我爸移情别恋,到我拿到通知书那天我妈的自杀,一直到他们终于离婚。老鬼听得很认真。直到服务员过来提醒我们,火锅店要打烊了,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近三个小时了。
老鬼啥也没说。她拍了拍我。又咕咚咕咚一气喝完了一整瓶橙汁饮料。我们走出店门。才发现,天已全黑了。整个城市的霓虹灯已经亮起来,满眼灯红酒绿。路过一个酒吧,老鬼示意我:“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摇头:“算了,省点钱吧。”
老鬼不干:“别,我请客你怕啥!到时候我没钱时你支援我点就行。就是这时间……”
我说:“没事,太晚就去朱古力那。让他睡沙发。”
于是又进酒吧。这回轮到老鬼倒苦水。她说:“猪!你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另一个版本!虽然我爸妈没离婚,但我是真希望他俩离啊!”她又一气干掉了一大杯啤酒。“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在不停地冷战!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就跟两个小孩子样,一有事就互相不说话!平时看电视想换台还要找我给他们传话!我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看他们脸色,还想法哄他们开心!我那个累啊……有时我倒希望他们能大吵一架,那样至少让我还觉得那家有点活气儿!”
老鬼端起酒杯,一脸推心置腹的神情:“猪,我理解你,真的。来,我们应该干一杯!”
两只杯子相撞,叮一声,听起来一点不清脆,倒是苦涩。
“吴明老说等毕业了他就带我去见他爸妈,还说要跟我结婚。可猪你知道吗,我怕得要命!只有傻子才想结婚!我跟他说想要结婚除非先把我打昏了!”老鬼接着说,情绪激昂,“婚姻是坟墓这话真他妈的一点不错,我可不想像我爸妈那样,早早就把自己给埋进去了!哎猪你说,要是人们都只谈恋爱不结婚,该多好?哎……我明白了,你跟我一样,也心有余忌是不是?”
我伸出手用力拍拍她。那意思是:“啥也别说了,喝吧。”
两个同病相怜的女人喝了很多酒。酒量就是这样一点点练成的……视酒如水的背后总有这样那样的背景和故事。过年和小猴儿那天我只喝了一瓶啤酒就醉了,今天,都快八瓶了,意识还清醒着。老鬼已经倒在去厕所的路上。我用酒吧的电话呼朱古力:“快来接我们……我快成仙了。”
(122)
“小容,其实你相信谁?你谁也不信。”朱古力这样说我。我相信谁?我还真不知道。我相信过我爸,不过他不要我了;我相信过我妈,不过她在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玩自杀,我还相信过面瓜,不过他一转眼就和别的女生打情骂俏,并从此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如此我又该信任谁呢?我和小猴儿似乎是很亲密了,因为我们肌肤相亲*相呈,那是因为我想不出其他可以表示亲密的办法。这天底下最亲密的关系能亲密过我妈和我爸吗。连他们都弄到最后刀刃相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再进一步,能亲密过我妈和我吗。可她连结婚都不肯事先告诉我一声。上次我回家突然就多出个爸爸,下次回家时,说不定她就会和张阿姨一样,凭空给我变出个弟弟也说不定。,
小猴儿在和我之前,莲花已经对他表白过了。这是事实。我越池在后,这也是事实。小猴儿可以不顾和莲花的旧情和我嘿咻,这更是事实。
——这都是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不着时,脑子里逃都逃不掉的,活生生的事实。
是我负了莲花,小猴儿也负了莲花,所以当莲花指责我时,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花小容虽然混是混点,可还不会蛮不讲理。我把电影票给莲花,真的只是想让小猴儿跟她说清楚吗?我和小猴儿那么多天的冷战,我真的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更何况还有那个操场上莫名其妙出现的擦汗女生。
我只是没有料到,我居然没有能够放下。我失败了。也许是我不想输,不想失败——但我总是败了。
感情是什么?我问老鬼。她和吴明热恋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是如胶似漆,总是知道的吧?
“感情很简单啊,就是你老想和一个人在一块儿。看不见就想,等看见了又烦。”老鬼说。
我又问波波。
“感情?感情是一滩狗屎!”波波往地上狠啐一口唾沫。
“感情?哈哈,”轮到三三了,“感情就是他愿意为我我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啊!哦对了,过几天是杨剑的生日,你们都要来哦!”
杨剑的爸爸好像是在什么局里当官的,家境良好,听说毕业后杨父就准备把儿子送出国去深造。我们都问过三三,如果杨剑出国了那她怎么办?三三一脸迷茫:……不知道啊。
吴明想要和老鬼结婚,还一毕业就结;波波曾说毕业后就跟着李白去流浪天涯,他去哪她就跟着去哪——当然现在那已经成个笑话了。三三的迷茫一时成了笼罩在我们每个人心头上的一层细密的阴霾,那就是,我们都快要毕业了——只有不到两年的光景了。
而毕业有多可怕呢?据美丽说她在中学毕业典礼的那天回家就扎在床上哭了整整一个钟头。因为她再也不能听她喜欢的那个老师给她讲课了。高中毕业更多的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这纸通知书会按部就班地告诉你剩下的路该怎么走,而大学毕业的那天,再没有人会给你发任何通知书,再没有人会告诉你哪怕一个字,你该怎么做怎么走。
就像大一时波波曾语重心长地劝我:“小容,其实四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不,一眨眼的工夫,就过了一半了。
但两年似乎也还是很长的……于是在杨剑的生日PARTY 上,大家都还是很开心。那是一家有点名气的KTV。男生们喝酒,女生们抢麦克风。有几张陌生的脸孔,是杨剑的哥们儿吧。小猴儿也是杨剑的哥们儿,自然也来了。
(123)
要说唱歌最好的,那是三三,但最有激情的,那绝对是老鬼和杨剑两个,人称“雌雄双喉”。看看老鬼点的歌单就知道了:《男儿当自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我的太阳》,唯一一首女声的是谢津的《说唱脸谱》。嗯,谢津还活着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歌手。她自杀的那会儿我都不肯相信,你说一个好端端还前途不可限量的人怎么能说死就死了呢?
杨剑别看瘦得排骨样,那肺活量可是惊人,吼起歌来惹得旁边包厢的人都过来看。有时他和老鬼就俩人一起吼,还带台风和互动的,三三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