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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日日夜夜活在对母妃的怀念中,被无尽的痛苦折磨着,难道我不该向她讨要一点代价,难道我要硬生生咬碎自己的牙齿,忍受她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每当看到她那张脸,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我母妃是怎么死的,我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
勃长乐的手突然按在他颤抖的肩膀上,“你不能忍,也要忍!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之前,只能忍!牙齿咬碎了,就和着血吞进去,你若是不想你母妃死不瞑目,就紧紧闭上你的嘴巴!”
七皇子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他肩膀上的手已经深深压制了他的激动与愤恨,他看着那边的萱儿,像是下一刻就要扑过去扼住她的喉咙,可是他还是站在原地,并排与勃长乐站在一起。“我的嘴巴从来都没有敢张开过,皇兄,我没想到,她跟她的母亲一样,天生就有一副仙子般的面貌,你看她多么漂亮,她那张面孔迷惑了所有的人,锦绣跟她站在一起,谁才像是个天生的公主?可是背地里,她跟她母亲一样,是个天生的阴谋家,是个恶毒的女人!她的眼睛像是灿烂的星光,可是那背后藏着无数的陷阱;她的温柔让你乐不思蜀,可是那反面掩盖了她真实的目的!我每天晚上被噩梦惊醒,她竟然会来帮我盖好被子,在我耳边轻柔地安慰!这是她配做的么?这是我母妃会为我做的事,她不配!她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她,我不会,绝不会!就算所有人都被她美丽的脸所欺骗,我也不会!”
看着长欢不能释怀的脸,勃长乐慢慢道:“不论如何,她总是无辜的。承担所有报复的不该是她,长欢,你有没有认准,谁才是害死你母妃的那个人?是那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还是她高高在上的母亲!你已经不是稚子,你该承担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像一个男人的样子,就算要报仇,也要堂堂正正去找正主!不要做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事情,昨天晚上装神弄鬼的举动,是在给勃氏丢脸你知不知道!”
七皇子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泛出青白,可是他还是执着地道:“这世界上,有谁是无辜的?我母妃因为说了一句话就被处死,难道不无辜?我是个皇子可却必须装疯卖傻才能存活下来,难道不无辜?她的母亲,高高在上,拥有一切,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而她,天生就跟她母亲一样美貌,我几乎可以预见,她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多大的痛苦!”
“那你想怎么办?装鬼吓她?你吓着了吗?没有!反而变成了装神弄鬼的小丑!”勃长乐已经失去了再与他多说的耐心,可是看着这个十三岁的少年那副冷傲倔犟的表情,和那双如同燃烧着熊熊火焰般的仇恨的眼睛,他沉默下来。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长欢的心情,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到锦绣心里的恐惧。长欢憎恨着海明月,所以连带着萱儿也变成了他仇恨的人;锦绣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害怕萱儿对她的超越。就连他自己,也是一直在试探,一直在揣摩,他一直一直都想要知道,太后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接近萱儿,与她交往,这些太后都没有阻止,甚至是默许,可是她到底会不会将萱儿留在宫里呢,还是想要她自己选择?萱儿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见到亲生的母亲,那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皇兄如果觉得她是无辜的,为什么也在利用她?为什么刻意接近她?难道不是想要用她来牵制太后?说到底,皇兄跟长欢,又有什么区别?”
“放肆!”
七皇子无声无息地站了半晌,最后还是淡淡地道:“难道长欢说的不对?”
他说的对,当然说的很对!正是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才让勃长乐的心好像在阳光下融化的冰块,一阵热一阵冷,一阵滚烫一阵彻骨的寒。七皇子还是那副天真的面孔,仿佛片刻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勃长乐的幻觉,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弟弟,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般纯良。芭蕉叶上的露珠悄悄滚落下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勃长乐的心情已经微微放松,慢慢扬起平日里最常见的懒洋洋的笑容,却无端让人心里发凉,“小七,皇兄一直以为你很天真,看来,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七皇子一时有些心惊,但是他还是继续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长欢斗胆,提醒皇兄一句,站在你眼前的那个美丽的少女,她不是你该喜欢的女孩,她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请皇兄不要为她动摇了心智!”
“喜欢她?朕吗?”出乎意料的,勃长乐的瞳孔突然收缩,冰刺般的眼神落在七皇子的身上,使得长欢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
“朕不会爱上任何人。”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七皇子终于像孩童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似地看着眼前的皇帝。
“如果你所说的,是父皇对待海明月那样的爱情,那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所有人都曾亲眼看到,父皇多少次心痛的叹息,换来的不过是她轻蔑的笑容。父皇是多么伟大的男人,可是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爱情中变得愚不可及,人生还在盛年时就已经丧失了欢愉,未来一切美好的希望全都化作泡影。就算他成功了又如何,让感情成为一个男人的主宰,让他甘心受到自身意志以外的鬼东西的驱使,这样的事在朕眼前发生,你以为朕会重蹈覆辙吗?”
七皇子低下头,“希望他日皇兄也能记得今日您所说的话!”
勃长乐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他根本没有必要回答他的问题。
……
这边锦绣公主还是不依不饶,“你不会以为自己是七皇子殿里的,本宫就管不着你吧?竟然敢慢待本宫,害得本宫差点摔伤,今日若不惩罚你,反倒显得本宫没有威仪!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萱儿没有想过要开口,横竖她要打、她也躲不过,早已有内监过来拉她,突然,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道:“锦绣公主大清早就在这御花园里惩罚别宫的宫女,怎么也不叫朕来欣赏,真是好大的雅兴!”
内监顿时松开了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锦绣公主脸色变了变,换了一张俏丽的笑脸,上前去想要挽住来人,“皇兄今天怎么有空来花园里赏景,是锦绣唐突,惊了圣驾,还请陛下赎罪。”
萱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了愣,很快又低下头。勃长乐也没在意她有没有抬起头来,已对着锦绣道:“怎么皇妹要惩罚宫女么?她犯了什么错?”
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来解围,萱儿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一次觉得那声音如此耳熟,因为这个自称“朕”的人,跟昨晚坐在屋顶上晒月亮的人,根本是同一个!她垂着头,看着自己被染得红艳艳的指尖,有些微的不敢置信,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她要找的勃长乐!谁会将给她染指甲的人与皇帝联系在一起?!
“也没什么,她做错了一点事情,我代七皇弟教训她一下而已。”锦绣不自然地笑了笑,嘴角天真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发僵。
“既然只是小错,就免了罢。过几日是父皇的冥诞,宫里不宜用刑。”勃长乐轻浅地笑笑,眼睛里却无甚笑意。他都这么说了,锦绣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讪讪地应了声。
“从今往后,她就不是琅清殿的宫女了,小金子,将她领着吧。”
萱儿眨眨眼睛,敢情他这意思,她的差事,升了?
内监小金子领着萱儿离去。众人纷纷松了口气,皇帝背身立着,远远看着萱儿离去的背影。
锦绣公主勉强笑起来,“既然如此,锦绣先告退了。”她身后的宫女内监们正要跟着自己的公主离去。
勃长乐突然冷声道:“跪下!”
众人惊慌失措地重新匍匐在地,连锦绣公主身子一软,都跪了下来。勃长乐瞧也未瞧上一眼,仿佛没有看见自己血统高贵的皇妹正与卑贱的宫女内监们跪在一处。
“从今日起,宫中所有的秋千一概派专人管辖,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不管公主出没出事,朕都饶不了你们!听清了?”
宫女内监们面面相觑,只敢连声道:“听清了。”
锦绣公主愣愣地跪在原地,看着自己的皇兄走远,直到身边的宫女来扶,才发现自己膝盖发软,冷汗涔涔。
七九
萱儿在七皇子同意她被锦绣公主借出去的时候就明白,七皇子绝不是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傻傻癫癫的,甚至于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借公主的手整治她而已。可若是问她是否伤心,是否难过,那就半点不会,能够伤害到她的人,必然是她的朋友,而七皇子这个人,虽然她怜悯他,照顾他,却还不会不自量力想要去做他的朋友。只是她以前没有防备过他,乍一发现他天真痴傻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一副心肠,也不免心里冷飕飕了一阵儿。
原来宫里,是这样一个地方。
“你在想些什么?”
萱儿一抬眼,铜镜里勃长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陛下,奴婢在想,今天天气真好。”勃长乐淡淡笑起来,铜镜里的萱儿,正安安静静地为他梳头,她的手臂轻轻抬起,露出半截晶莹的手腕,纤长的手指鱼一样俏皮地穿梭于他的发丝间,时不时露出鲜艳光泽的指尖。渐渐的,他的黑发变得平伏整齐,他心里微微一动,脱口问道:“你以前常给别人梳头?”
萱儿愣了一下,诚实道:“奴婢只会给自己梳妆。”
勃长乐微微抿着的唇略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一直盯着身边的少女,直到她走到他背后去,他才皱起眉头,这样在铜镜里也只能看见半边身子,看不到她的脸了。张张嘴想要说话,可想了想,他还是沉默地感受着她轻浅的呼吸和近在咫尺的身子。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对待别人,对待他,都是如此。她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长,经历过什么事情,除了进入贺兰家成为养女,入读锦绣院之外,他对她,知之甚少。微微泛黄的镜面,流淌着一丝莫名的,说不出的风情,两人之间静谧安稳的气氛,在午后的闲暇时分显得格外难得。
皇帝午睡的时候,只要殿内有丝毫的声响,都能立时将他惊醒,在萱儿没来以前,便有宫女因失手打碎了玉盏,被立时拖出去杖毙。正因为如此,一过午膳,皇帝便喜好将这殿内的宫女内监们全都撵出去好有个清静。只是勃长乐自幼有头疼的毛病,御医久治不愈,后来得到一个偏方,午后梳头百余下,散发而卧,让宫女用手指按摩他头上的经穴,可以缓解他的头痛之症。将那些人都撵出去,这差事自然无人做了。可是他宁愿硬捱过头痛,也不愿意自己午睡时有人在一旁窥视。然而现在这些活儿都是萱儿在做,照理说,他本不该让萱儿靠他这么近,甚至是贴身伺候他,可是自从将她调到自己殿里,他心里就莫名的一阵阵悸动不安,说不出什么滋味,非要她在跟前站着,哪怕不说话,他心里也舒服一点。此刻感受着她绵软的手指轻轻在他头上梳拢,便有一种温暖向他的周身蔓延开来,只是脑海中有些微的空白,热滚滚的甜蜜在心头翻动,竟觉着说不出的欢喜。
背后的她已经转到了左侧,铜镜中再次出现那张姣好的面容,勃长乐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抚摸镜面里的幻影。他的手指刚刚触到光滑冰凉的镜面,少年愤怒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她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请皇兄不要为她动摇了心智!”他像是被蜂尾针狠狠刺了一下,立刻收回了手。“行了!”
他已经不敢再看她,只丢下这两个字,便突然起身,大步离开。萱儿莫名所以,但也只好放下梳子,跟过去服侍他宽下外衣,勃长乐也不理她,独自躺倒在软榻上,目光炯炯地望着殿顶的雕绘出神。萱儿眨眨眼睛,这意思是,今日不需要她伺候着了?可是主子没发话,她一个奴婢也不能擅自做主,如何是好呢?
勃长乐微微定了定心神,才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吧。”萱儿应声便退下了,直到出了内殿,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她既然已经接近他,就有的是机会。可是,这心头血,又要怎么取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鬓发间细碎的珍珠璎簪,这里有两根上染了麻药,一根上是剧毒。再次默默回想了一下准确的顺序和位置,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用这些东西,万一药性污染了血,那她岂不是白费心思。药人心窍血,还真是万分珍贵啊……进宫这些日子,萱儿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太后,她既然用萱儿的名字进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