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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1-5部+番外-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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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们都已经冲了进来,璟嫔被团团围住,她势如饿虎,见刺不到皇后,情急之下抓了我来做人质。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惊吓,霎时手脚冰凉。 

  璟嫔握刀的手横在我脖下,她满脸的绝望和愤恨,嫉妒让一个女人发狂。 

  母后在喊:“璟嫔,你放开雪魄帝姬,哀家饶恕你所有的罪!” 

  璟嫔的尖声大笑让我头晕。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狠狠地照着璟嫔的手臂咬了下去。璟嫔大声呼痛,手中的刀却未落下。正忙乱间,恍惚一个人影猱身从斜刺里横扑过来,很重的一击,我和璟嫔都被扑在地上。“桄榔”一声,璟嫔的刀脆生生丢了开去,连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璟嫔的手骨断了。持逸一把扯了我起来,他的力气很大,牢牢抓住我的手急道:“你没有事吧?” 

  手臂上被璟嫔割裂的伤口一滴一滴落下血珠来。我心中一暖,对上的关切急迫的眼神,浑不觉得疼痛。惟觉春风扑面,整颗心都是温暖笃定的。 

  我没想到,是他来救我。 

  他的神情,是一个红尘之外的浮屠不该有的神情。 

  璟嫔已经被侍卫制住,牢牢摁在地下,口中犹是对谢皇后和母后咒骂不绝。母后一把拉过我搂在怀里,手中全是冷汗,神色疼惜不已。皇后很快恢复镇静,命侍卫把她带了下去。 

  母后连连谢过持逸,见皇后依然恭谨站立在阶下,知道是要请旨怎么处置璟嫔。我犹自惊魂未定,母后满脸嫌恶之色,沉声道:“本已轻饶了她,竟还这样不知死活。赐弓弦绞死。看守她宫禁的侍卫全部处死,连个妃嫔都看不住,让她持凶杀入颐宁宫,都是做什么吃的!”母后缓一缓气,“她自己的罪孽,就不要牵连她母家了。她不要做人,庆福帝姬以后也要做人。” 

  皇后恭顺答了句“是”,随即告退了。 

  持逸随着人群出去,望一望我,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再见到持逸,已是好几日后了。在宫中我并不能时时去找他,要见他一面,不是那么容易。何况为了救过我的缘故,母后对他宠遇优渥,远在诸僧之上,常常请他去颐宁宫中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不引人注意的小沙弥了。 

  我在辛夷树丛深处见到他时,他正从母后宫中出来。串珠机警,忙拉了芷儿走开去一旁守着。 

  我直截了当,“璟嫔要杀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才来救我的。” 

  他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我是出家人,舍不得任何人死在眼前。” 

  我“咯咯”一笑,“你别骗人了,你若是像关心旁人一般,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的眉毛上渗出汗珠,神色古怪道:“什么眼神,小僧不记得了。”他抬头看天,顾左右而言他,“天气真热。” 

  刚下过两天大雨,天气刚晴朗起来,湖水蓝的云天,有大朵浓密的白云清淡地漂浮,偶有微风自树叶间簌簌而来,只觉清凉舒畅。 

  我轻轻凑到他耳边,笑道,“我知道你真是不舍得我,我欢喜极了。”我的声音更低些,“持逸,你喜不喜欢我?” 

  他不似上次那般急躁,坦然道:“喜欢。佛爱世间众人,小僧喜欢帝姬,和喜欢每一个人都一样。帝姬可满意了?” 

  我的泪意瞬间涌了上来,想了想反而开怀笑了,“持逸,你的嘴比死鸭子还硬。” 

  他的眉宇间忽然有些萧索:“佛陀传教的时候,从不在同一棵桑树底下连宿三次,为的是不愿多滋生尘缘。不三宿桑下,佛陀尚且怕情缘,何况于人。三宿桑下天亦老。帝姬,请你体谅。” 

  我怔一怔,道:“三宿桑下天亦老。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偏要你三宿桑下。” 

  他不再理睬我,只余我一个背影,独自诵读《金刚经》。 

  我觉得委屈,委屈之外更生了几分倔强,道:“持逸,你害怕情缘是因为你心中已经生了情缘。你以为诵读经书,就可以让自己的心回到红尘之外么。” 

  他依旧不回应我,只是诵读的声音越来越大。 

  去求母后,她未必会答应,且槿汐姑姑说母后亦要信守承诺。我想,我应该先去找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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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在上林苑的知春亭召见了楼归远。 

乌木雕花牡丹刺绣屏风之前,他衣冠端整,神采奕奕,或许是我突然的召见让他有些兴奋和紧张,滔滔不绝地向我讲述公主府建造的进程。我想,他看不见屏风后我无可奈何又厌倦的神色。香妃色绫子如意云纹衫穿在身上有莫名的厚重,让我出汗,满头的珠饰也过于沉重。他说话的时候,我几乎插不进一句嘴。只好无奈地听着。 

侍从和宫女如木雕一般肃立在周遭,静夜里他滔滔不绝的声音和着远处的蛙鸣,有些突兀的滑稽和可笑。 

我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立刻闭嘴了,奇怪地望着我。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的掩饰,“楼大人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儿?” 

空气里的确有一股奇怪的香气,楼归远干笑一下,道:“微臣因觐见帝姬,怕夏日汗味不雅,是以用了天竺水。”他解释:“天竺水中有槐花、淡巴菰、天竺葵和麝香,最能止汗味。” 

我咋舌,麝香?男子用这些?我说不话来。只好老实说:“楼大人,孤不愿下降与你。希望你明日上朝,向皇兄辞婚。” 

他大惊失色,“可是微臣有得罪帝姬的地方,还请帝姬原谅。微臣是一心想迎娶帝姬的。” 

我摇头,“你并没有得罪孤的地方。是孤自己不愿下降。”我千方百计的寻理由,“孤年纪尚幼,仍想陪伴母后一段日子。孤还有和睦帝姬、怀淑帝姬、令娴帝姬几位姊妹,你也可向她们求婚。” 

他静静道:“可是微臣已获凤台之选,即将成为您的驸马。” 

“可孤不喜欢你,不甘心下降,以后必然夫妻不和。” 

他平实地笑:“微臣说过,微臣会谦让帝姬。” 

“做夫妻,不是谦让就能终老的。何必你委屈孤也委屈呢。” 

“帝姬下降的文书已经告知天下,帝姬反悔,皇上和太后颜面何在?” 

我强抑住怒气,道:“楼归远,孤是帝姬,希望你能尊重孤的意思。毕竟下降与你是孤与你两人的事,不是你一人情愿就可以的。” 

他良久不做声,我看不明白他是什么神色。他终于说:“三日后,微臣会向皇上和太后上书。” 

我以为他是答应了,心下很是松了一口气,向芷儿道:“天色暗了,你好好打灯送楼大人出宫。” 


通明殿里点满了通臂巨烛,檀香浓郁沉重的气味如要窒住人的呼吸。 

檀香。母后宫里常年焚香,沉水香、苏合香、瑞脑香,林林总总,名贵无比。只有每年暮春时节,母后都要会焚上檀香。母后说,檀香,是让人静心的香。 

晚课的人已经散了。持逸独自跪在佛像前诵经。沉沉繁冗的经文在他口中念来如同天国的梵音,是叫人沉溺的魔法,呼唤我情不自禁走向他。 
三十丈高的佛像遍体漆金,在灯火下反射出耀目的流水样闪烁的金光。 

莲步姗姗,雪绡衣裳宽大的衣袖在微凉的夜风中飘拂,微曳的柔软裙角无声的拂过明镜似的地面,精致的刺绣花边,衬在墨玉似的地上,一步盛开一朵雪白莲花。 

轻缓移步接近他。那些记忆自心底蔓延缠绕,因了他的光亮,绽出第一朵曼妙无双的花。 

走至他身旁,面朝佛祖轻盈跪下。雪白的裙裾散开如一朵芙蕖。 

我并不看他,抬头仰望着佛像,“持逸,”我曼声道:“佛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他手中敲着木鱼,托嗒托嗒如落在心上。“是。雪魄。佛通晓大千世界万事万物。” 

我微微垂下眼眸,看见自己沁出一点汗而发亮的鼻尖。发间斜挽着一枝汉白玉的梅英采胜钗,垂着细细巧巧的瑛珠,那样圆润,那样凉,触在滚烫发热的脸颊上。 

“那佛知不知道我想嫁与你为妻?” 

木鱼刻板平稳的敲击声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有一阵凉风激荡进大殿,回环四周,呼呼如窜行翻腾的蛟龙,横扫一切。经幡与重重帷幕翻乱卷起,像舞姬歌舞时舒卷自如的臂。 

风过,殿中的烛火灭去了大半,零落燃着的几支,光线黯淡虚弱如残喘的呼吸。一殿昏黄的蒙昧。光线凋落,佛像也失去了平日那种明亮庄严,折射出微弱的温柔的清淡的光。 
 
 
    
 
我不语。他不语。佛亦不语。 

许久,他轻声道:“佛知道。” 

“那么”,我转头凝望着他,目光如山风中的野火般炽烈:“你知不知道?”我深深地看着他,如有可能,我希望能看穿他芳香洁白的灵魂。 
他的手停止敲击木鱼,抬起双眸,目光平静如秋日清晨里宁静的湖,清澈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我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的眼睛,像极了我梦境里那一双。 

他静静说:“持逸知道。” 

四周寂静无声。烛火轻摇,心跳得似围场里奔跑的小鹿——扑通扑通。眼前那小朵的烛花仿佛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春花,睫毛上似乎也要飞起蝴蝶,恍惚间,竟有了红罗轻帐、烛影成双的感觉。 

他的声音泠泠在耳边,那样近,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一般。“持逸不是帝姬该嫁的人。” 

唇边绽放欢愉的微笑:“只要你知道就好。”我轻轻俯过身去,轻柔在他耳畔道:“你怎么不叫我雪魄了?叫我芊羽好不好?”忽而莞尔一笑,他的额头似九月光滑如璧的天空,适合栖息我娇嫩的从未经人碰触的唇。那是一种奇异的美妙的触感,心温柔得仿佛要轻声叹息,“持逸,芊羽喜欢你,一心一意想和你在一起。” 

绛仙朱点唇。他的额头有了一抹浅浅的绯红,是不完满的新月。 

小时候见过上林苑烟花满天的绚烂景观,如许多绚丽到斑斓的颜色,星火之芒,如花盛放,亦无法抵逾我此刻欢畅淋漓的心情。 

他看着我的目光温润如鹿,缓缓闭上双目,发出一声悠长的近乎无声的叹息:“佛祖,请原谅持逸。” 

我只是笑,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入他怀中,悄声道:“这是我绣得鸳鸯锦。” 

鸳鸯,那么美好的物事。 

我轻跃起身朝殿外奔去,凤头锦鞋惊破通明殿一室的肃穆庄严。不过几步又舍不得,回头又去看他,轻笑如三月清风拂动檐间风铃,声音在在空阔深远的殿堂里清亮如天籁:“持逸。佛祖会宽恕我们。”我欢快的昂起头,“我是大周最尊贵的帝姬。我说会,就一定会。” 

楼归远已经应允辞婚,那么只消我撒撒娇,母后一定会答应取消这门婚事。彼时我再想法子让持逸还俗,再要嫁他便容易得多了。何况,母后能让出身微贱的堇妃做皇后,想必也不会太为难我。 

一切,会很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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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两天后,楼归远上呈给皇兄和母后的,并不是一份辞婚书。而是一份声泪俱下的表愿书,表明婚后一定善待雪魄帝姬。皇兄龙心大悦,当朝便嘉许了他。 

  我吃惊之余,在后宫气得顿足,被他如此一来,我倒被动了。皇兄和母后必定更不愿意取消婚事。 

  我大恨。匆匆起身去寻持逸。 

  他知道我让楼归远辞婚不成,叹道:“都是持逸的过错,才惹出恁多事端。” 

  我忿忿不已,“他是小人!明明应允我要上书辞婚。如今反而叫我骑虎难下。” 

  持逸摆首道:“楼大人何其无辜!芊羽,你何必为难他辞婚。你有没有想过,他得选凤台不易,且诏文公晓天下,他怎么会肯?”他的神情有些悲凉,“芊羽,你太天真,也太娇纵了。” 

  清晨的雾气最浓,弥漫整个上林苑,我的声音和雾气一样湿润和伤感,“持逸,我只是想嫁给你,做你的女人。” 

  他闭目片刻,道:“小僧是出家人。” 

  “持逸!” 

  他轻声道:“小僧喜欢帝姬已是莫大的罪过,切不可再伤了帝姬和楼大人的婚约。” 

  我心伤不已,似有什么绞着我的心口,酸楚到一丝一缕都在疼痛,目光凝在他脸上,缓缓的道:“有时候我自己想,如若我不是雪魄帝姬,也不是这宫里的人,只不过是个平民百姓,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家丫头,那你或许会更喜欢我一些,我要和你在一起,也更容易些。持逸,你说是不是?”说完,自己心下也有些凄楚了。 

  大雾还未曾散去,黎明时分的天气,雾气这样浓,潮潮的濡湿。我只看得见他,他也只看得见我,再远,谁又能看见呢? 

  他的眉毛上凝着晶莹的露水,一滴两滴,映得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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