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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国师,我新编了一舞,我跳给您看。祝您体内的虫子每日都乖乖的,祝您不再为了我而担忧天下苍生。」
「呵呵,幽儿,我从不担忧天下苍生。只担心有一日会再也看不到你的舞。」
「不会的,国师,幽儿能跳一日就为您舞一日。」
「好,不过幽儿,记得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我之间的秘密,尤其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呵,我知道。国师,我不会告诉母后她埋在桃花树下的桂花酿是您偷喝的,也不会告诉母后她喜欢的那只兔儿进了您的肚子;也不会告诉母后您的胡子是假的,更不会……」
「嘘……你这个小兔崽子!」
「呵呵呵……」
在严刹带着一肚子的怒气离开皇宫后,太后张嬛玉的寝宫,有三个人却在互相抹眼泪。怕隔墙有耳,三人不敢放开嗓子大哭,只是抱在一起低声哭。在大殿里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严小妖躺在铺着软软褥子的床上玩手指头,乖得不得了。
「幽儿,幽儿,娘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娘……」
紧紧抱住思念了八年多、他今生最重要的人,月琼的眼泪如开闸般收不回来。娘瘦了,都是他让娘瘦了。
「少爷,呜呜呜,少爷……」一旁的汀洲也在不停地擦眼睛,月琼又抱住他,眼泪弄湿了汀洲的肩头:「我听小叶子说了,让你受委屈了,小洲子。」
「少爷……我和娘娘吓死了,吓死了……少爷,呜呜呜……」主仆,不,兄弟两人紧紧相拥,看得张嬛玉眼泪更是哗哗哗地流。
还是汀洲先冷静了下来,哽噎道:「娘娘,少爷,不能再哭了。这里到处都是皇上的眼线,被他们察觉到就麻烦了。」
母子两人赶忙给彼此擦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张嬛玉拿过清润膏擦在儿子哭过的眼睛和略有些肿的地方,过一个时辰哭过的痕迹就会消失,不会被人瞧出来。给儿子擦完了,张嬛玉又给汀洲擦了,她还是没有从重逢的喜悦中缓过来,眼睛湿湿的。
「太后娘娘,御膳房给世子殿下煮了奶粥,奴才给送来了。」屋外传来太监的声音,汀洲立刻眨眨眼,深吸几口气后,低头走了出去。接着就听到他说:「给我吧,太后逗世子殿下正高兴呢,别让人扰了太后的兴致。」
「是。」小太监退了出去,因为一直低着头,他并没有发现汀洲的异常。
快速回来,汀洲把奶粥放到桌上,并没有喂给小妖吃的意思。张嬛玉说:「刚才不过是个藉口,这宫里的东西不干净,别弄伤了小妖的肚子。」她扑到儿子怀里,抱紧儿子:「幽儿,生小妖没少受罪吧。」
搂着母亲,月琼大眼弯弯地说:「小妖很乖,出来的时候没有让我太疼。就是娘以前骗我说孩子是从娘的肚脐里出来的,害我怕得要死,想着小妖怎么从肚脐里出来。」
张嬛玉撅起嘴:「你外婆也是这么骗娘的啊,娘自然这么骗你了。幽儿幽儿幽儿幽儿……」一遍遍喊着儿子的名字,张嬛玉摸上儿子完全变了容貌的脸,又快哭了。
按着娘的手,月琼笑道:「娘,这样很好。这几年在外头,这张脸给我省了不少麻烦。」说完,他又垮了脸:「可是小妖不听话,不把自己的模样变得难看一点。」
张嬛玉神似儿子的大眼一瞪:「不行!你的脸是娘当时糊涂,不然说什么都不该让你受那份罪改了容貌。小妖多漂亮,跟你小时候像极了。不能变,娘可不要让小妖受那份罪。幽儿,你不许打小妖的主意!不然娘就哭给你看!」
月琼委屈地说:「我也没有说要给小妖改容貌啊,而且我也有没有药汁。」
「你还说!」张嬛玉捏住儿子的脸,不依不饶,「把我的幽儿还回来,解药呢,解药呢?」
拉下娘的手,月琼揉揉被揪疼的脸,还是刚刚冷冰冰的娘好,起码不会揪他的脸。「娘,我不要变回去。天下人都知古幽自焚死了,我又突然活过来,别人不会以为是诈尸,只会以为活见鬼了。」而且那人不知道他的身分,还是这样好了。
「可是我想看幽儿美美的脸……」张嬛玉又要哭了,月琼赶忙安抚她。抱着儿子,张嬛玉的眼泪还是没忍住。那个时候大哥刚被带走,她担心大哥的身子,又要帮着刚登基的儿子熟悉朝政。可古年又偏偏挑那个时候对幽儿做了那样的事,虽然没有强占了幽儿,却把幽儿吓得大病了一场。
情急之下,她只想到把儿子送出宫,然后把天下丢给古年,她和儿子换个身分远走高飞,不再过问世事。可时间紧迫,最后却在仓促之间酿成大祸,这一丢,就把儿子丢了八年多。想到此,张嬛玉就不免埋怨起严刹来,如果不是他把儿子困在江陵,她早就找到儿子了。
月琼轻拍娘亲:「娘,今后小妖长大了,你看他的脸就成了。古幽已死,我不能再现身,何况现在这样真的挺好,我就是独自逛街都安全得很。」大眼里是自得,这是他原本完全不可能有的生活。
见儿子这般高兴,张嬛玉的不甘放下了一点点,但还是难过地说:「让『他』知道你变了容貌,『他』会自责的。」
月琼震了下,想起徐离骁骞,他不安地问:「『他』,知道我出宫了?」
张嬛玉点点头,月琼的心凉了半截。
「『他』想见你,也知道你有了小妖,已经派人送了好几封信来催了。」
「『他』身子好些了吗?」想到那个人,月琼很是担心。
张嬛玉脸上有了笑:「好多了。就是不能操心不能累。你徐叔叔精心照顾着,『他』的身子一天天都在好转。你徐叔叔让人在海里找了种草,那种草做成的药对『他』的身子极有好处。」
月琼的大眼眨了眨,心里突然生出异样的感觉,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呢?「唔……娘,『他』和徐叔叔……嗯……」
张嬛玉的表情有点心虚,月琼再眨眨眼,有问题!果然,他就听她娘支支吾吾地说:「啊,那个,幽儿啊,娘说了,你可别在意啊。那个,就是,『他』和你徐叔叔啊,是,很好很好很好的朋友,是,嗯……」
「『他』和徐叔叔在一起了吧。」月琼笑着打断娘的支吾,没有丝毫被欺骗的愤怒,只是松口气地说,「怪不得『他』重病那会,徐叔叔会握着『他』的手哭呢。那时候我不明白,就是感慨徐叔叔对『他』的情谊真重。现在我明白了。娘,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不高兴?是这样的话,我就更放心了。」
张嬛玉也眨眨眼,非常惊讶,以前她一提男子和男子怎样,儿子就不愿意听,现在反倒怪起自己来了。有问题!她凑近,危险地眯起大眼:「幽儿,你和那个严刹……」
月琼笑咪咪地回道:「来之前,我和严刹成亲了。」
「什么?!」如果不是被儿子捂住了嘴,张嬛玉的吼声会把方圆十里古年的眼线都「勾引」过来。
「娘,」左右看看,在他娘点头答应不再喊时,月琼放开手立刻说,「娘,严刹说等大局定了之后再昭告天下。」
「你怎么会同意与他成亲!」张嬛玉很不乐意,「他那么熊,那么丑,又凶!他不配你!娘不同意!不行不行,娘不同意!」说着就要去摘儿子的耳坠,她当然清楚那支耳坠的意思啦。
月琼失笑地躲开,如哄小妖般抱住娘:「娘,严刹只是长得凶。至于美丑,我到觉得还好。娘,他特别疼小妖,小妖的小床、摇篮都是他亲手做的,不让任何人帮忙。嗯,他是壮了点,不过,嗯,看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不行不行,他不配幽儿,娘不能把你给他!」张嬛玉死活不依,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娘喜欢章前,幽儿若喜欢男子的话,可以和章前成亲啊。」
月琼的身子顿时石化,就连汀洲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张嬛玉肯定地点点头:「章则是你的太师,学富五车,你和他成亲之后小妖也不必请夫子了,而且……」
「娘!」打断娘的话,月琼的脸色很少见的严肃起来,张嬛玉顿时不吭声了。见娘委屈地看着自己,月琼无奈地笑笑,娘是想害太师血溅京城丘百里吗?一想到那双绿眼,月琼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娘……」放低声音,月琼握住娘的手,「我知道娘疼我。只是娘,太师是我的太师,他把我当成他的儿子,我也同样把他当作我最尊重的长辈。娘,严刹是小妖的父王,若没有意外的话,我……不会离开严刹。娘,」想到什么,月琼突然有点犹豫,憋了会,他左手抓紧娘的双手,「其实我一直觉得娘和太师很般配。才子佳人,天作之……娘!」
在娘举起可怕的右手时,没抓住的月琼跳起来蹿到汀洲身后,连连求饶:「娘,我说错话,我不说了,今后再也不说了!娘饶命!」
「坏幽儿!你气娘,你气娘,娘,娘……」犹如被说中心事的小女儿,张嬛玉的脸色涨红,眼神娇羞,看得月琼心下茫然,他好像没说错嘛。「娘,太师一直未娶,您又是一个人,在一起不好吗?」一说完,月琼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你还说!」张嬛玉的脸红得娇艳,看得月琼眼睛发直,娘还说她不喜欢!「娘,孩儿求您了,这话您绝对不能去和太师说,不然太师肯定会生气,他一生气说不定就不理孩儿,不理娘了。」
「真的?」想到章前会不理自己,张嬛玉有点害怕。
月琼连连点头,汀洲也连连点头:「娘娘,李大人若知道娘娘想把他许配给少爷,铁定会生气。」
「那,那我还是不提了。」咽咽唾沫,张嬛玉把这个念头抛出脑外,并叮嘱,「你们也不许在章前面前提!不然!」她阴狠地举起右手。
「不提不提,绝对不提!」月琼在心里委屈道:明明就是娘提的么。
好,这场小小的闹剧算是告了一个段落。重新坐好的三人继续谈正事。张嬛玉恶狠狠地问:「幽儿──告诉娘,是谁伤了你的手!」
月琼在心中哀鸣,他就知道躲不过去,可是……「娘,都过去了。」
「不行!谁都不能欺负我『阴罗刹』的儿子!」张嬛玉怒气冲天,把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的名号都吼了出来,吓得月琼赶紧捂住她的嘴:「娘,小声点!小声点!」
拉下儿子的手,张嬛玉气呼呼地又问:「那你说,你的右手是怎么伤的?」
月琼舔舔嘴唇,过了会道:「伤我的人已经死了,被严刹……娘,多亏了徐大夫医术高超,不仅保住了孩儿的手,还让孩儿的手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受过伤。」说着,他撸起右手的袖子,给娘看他羊脂玉般的胳膊,真是一处疤痕都没有。
张嬛玉摸上儿子的右臂,眼泪掉了下来。儿子好好的一只手不能使力了,今后可怎么跳舞……一想到嗜舞如命的儿子,她的眼泪就停不下来。
放下袖子,月琼擦拭娘的泪:「娘,孩儿还能跳舞,根本不影响。」
「你别宽慰娘了,娘怎么不知道?」嘤嘤哭着,张嬛玉的嗓子都哑了,「你不想说,娘也不问了。严刹那头熊一定知道是谁伤了你的手,如果他不为你报仇,娘就一掌劈死他!」
月琼淡笑:「都过去了,那人已经死了,是严刹杀死的。」他的手是那人的心结,虽然他已经看开,可那人却是心心念念。这个结,还是让那人亲自去解吧。
「幽儿……娘苦命的幽儿……」埋进儿子的怀里大哭,张嬛玉发誓一定要找到治好儿子手的办法。月琼低低地安慰娘亲,见着了娘,见着了汀洲,今夜他就是做梦都能笑醒。
到了晌午该用中膳的时候,张嬛玉才算是平静了下来。抹了清润膏等着哭肿的地方消下去,她亲自喂小妖喝米浆。宫里没有虎奶,张嬛玉让汀洲去取了鹿奶小妖也不喝,她索性让汀洲在小灶房里熬了浓浓的米浆,没想到小妖还挺爱喝。张嬛玉高兴极了,幽儿小时候也最爱喝这米浆。脸上同样抹了清润膏的月琼脸上已看不出哭过。他坐在娘的身边安静地陪着娘,看着娘给小妖换尿布、喂米浆,对娘多年的愧疚这才有了点补偿,尤其是娘被小妖逗得呵呵笑时,他更是庆幸小妖是只糊涂的妖怪,不然他就生不出小妖了。
喂孙儿吃了米浆,熟练地给他拍出饱嗝,张嬛玉在孙儿睡着后说:「幽儿,今晚娘把你和小妖送出宫,你和严刹今夜就出京。」
「娘?!」
张嬛玉露出一抹冷笑,亲亲孙儿的小手:「古年对你上了心,怕是已经跟严刹讨人了。若严刹真如别人说的那样,那今夜他一定会带你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