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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听到老爸的训斥,我条件反射得乖乖抬头。正对上一双冷冽到了极点,却隐隐闪着噼啪火光的复杂眼眸。“这钗的主人,你是否见过?!”
“没,”有些心慌,我下意识得别头,“下官是…”
一只带着粗茧的钢铁大手钳住了我的下颚,另一只却按向了我的右手。气息紊乱,嗓音里却多了几分哀求,杨傲寒急切说道,“苏姑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见过这钗的主人,对么?她随的夫家姓,也姓杨,排行老大,十一年前还是长阳望族,她们没死,对么?我大嫂她们没死?!苏姑娘,你说呀!”
被他一阵猛摇。头晕眼花间,我还是听见了那句“我大嫂”。
杨傲寒,也姓杨。“我大嫂”…咦喂!难道他们是一家子?!…凶犯找不到,找到个亲人总是好的。
我也有些着急,微微运了天元力,想要反摁住他。谁知这冰块男力大的可以,又有内力,招式精妙,我又不能太过大力或是近身纠缠。一时间,我们两人你一拳我一掌,你抓我我绊你的,推推搡搡之间,我一脚踩到他身披的锦裘,顿时齐齐跌到在地。
感觉到不偏不倚,按在胸口上的那两只大手,我顿时愕然。“你…”
杨傲寒脸色更是恐怖,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不定。“我…不是有意…噗!”
一口热血喷在脸上,我清醒过来,“你受了内伤!”
“不必看!”杨傲寒踉跄退后几步,擦拭着自己嘴角,眼睛却还盯住我不放,专注非常,让人无法侧目。“苏、苏姑娘,他们还活着,还平安活着,没错吧?”
我点点头,也忘记了方才的尴尬。掏出帕子擦着脸,“不错,杨家二十八口,女人老人孩子,都平安无事,活得很好。你既是他们亲人,我告诉你也无妨,他们现下就在…”
“你莫说了!”杨傲寒摇摇手,埋头嘀咕着,“只要晓得他们还平安,就心满意足了啊…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要见面不要拖累他们的好。”
“苏…大人…”他抬头,夕阳霞光映衬下,眼睛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多了些什么,我不大清楚。可那份突然爆发的璀璨,对未来燃起希望期盼的璀璨流光,还是在不经意间烙印在了我脑海深处。
“谢谢你,”他顿了顿,整理着衣衫起身坐好。嘴角僵硬翘起,显是很久未曾笑过。“方才失态了。谢谢你,告诉本宫这个消息。”
“不必客气…贵妃大人。”听到那个渐近的脚步声,我连忙起身,“贵妃大人,您身子要紧,不如让下官唤太医前来如何?”
“请你看在…他们孤苦无依的份上,多加照拂。小心文露,一切珍重。”杨傲寒飞快得低语了两句,旋又恢复正常,“五日后的祈丰游庆,大人可带府中三名以内的内眷仆从一同前往。本宫确也有些乏了,大人请退下吧。”
“嗯?…啊,是,贵妃大人保重,下官告退。”
小心文露?干吗,本姑娘又没惹着她?还有那个祈丰游庆,不是只能带内眷去么,什么时候连仆从也能参加了?
有些摸不着头脑得推开门,正对上先前引我前来太监的一张冷脸。“大人,请。”
冰块贵妃冷脸太监,果然是什么主子带什么奴才。
我不由自主得回头瞥了一眼。却见那杨傲寒已侧了头去,乌发曳地,紫衫镶辉,晚霞印染中,脸上竟平添几分直欲仰望的神采。
三月十五这日一早,万里晴空,柔和东风。在货郎、小贩卖柳卖风筝的声声吆喝中,长阳坊里小巷渐渐沸腾。和那个世界的清明节习俗相仿,街头民道上,到处是三三两两,携家带口,赶早出城,扫墓踏青,插柳戴柳的百姓。
新年固然重要,可在西唐皇族眼中,为了祈祷新年风调雨顺、人口兴旺而代代相传至今的三月十五祈丰游庆节显然更为重要。这一天,不仅皇帝和她的三宫六院会齐齐出动,到长阳城北的渭水河畔的御苑草场上祈天祭祖,在朝在京的文武百官也被特许,携上得宠的几名内眷,随驾前往,就连平时家训严苛的大儒之家,每年的这天,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自家那些养在深闺,平时轻易不得抛头露面的年少未婚男女们出来撒欢放风。
哼,要本姑娘说,放风是假,趁机钓个金龟婿、银龟媳的是真。
正一边忿忿得咬吃着天下楼新出的三色三味糕,一边盯着宁非帮我整理头饰衣着的文丰嘀咕不已,“…哼!有什么好打扮的?!不就是个祈丰节么?往年年年去,本王早就去腻了。故意撇了我们,难道本王便会生气么?”
我回头,对他和宁非还有桌前仍在吃早饭的其他三人嘻嘻一笑,“是啊,一群万岁千岁,见面要拜的主儿,再加上日头又强,人多拥挤,还是在家留守的你们几个舒服啊!”
上官云哼了一声,“莫不是撇下咱们几人,打算去寻新欢吧?”
嗯?!其他几人顿时齐齐望来。
我一愣。咦喂,这个机会,确实难得啊!
两道筷影倏然飞来,直击我头顶的花髻宝珠。
我下意识得折腰躲过,望着那双火光渐涌的桃花眸,反过味来,连忙陪笑打哈哈道,“怎么会?!本姑娘怎会放着家里五个盖了章签了字的大美人不理,去打什么野食?!祈丰游庆上,估计会很挤很累的,我这不是不放心你们几个么…”
最关键的是,游庆上,官宦富贵人家的小姐们密度那么高,万一本姑娘一个不留神,被她们逮了机会和你们搭腔,顺带揩油,那本姑娘岂不是要喝干醋了?
稍稍一顿,我继续安慰五人道,“放心放心,你们尽管放心啦!再说,不是还有个极善当跟屁虫、打小报告的涟秋在旁边看着你们妻主我么?我也就是去转一圈,马上回来。等着啊,今晚咱们一家六人,说好了要打双拖的。”
那四人齐哼一声。明白了我盖章(亲嘴)签字(卖身)的隐语意思,脸红的脸红,低头的低头,倒是文丰,怒气顿减,冲我比了个“谁怕谁?!今晚等你放马过来!”的手势。
“苏子,”躲闪不及,宁非揉着自己头上被昊长风飞来筷打出的一个小包说道,“涟秋去也就算了,好歹能端茶送水的随身伺候一下。青儿和小桐怎的也会跟去?莫不是他们想去看热闹,缠你缠来的?”
佯怒瞪了那只正做“无辜状”的狐狸精一眼,我帮宁非吹吹他的额头小包,温声说道,“今年文昭下了旨意,准许四品以上的朝官带仆前往。长风、云云是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脸,你们三个,我却也多少明白,是存了心意,要留下和他们俩儿做伴。青儿和小桐都年少好动的年纪,又没见过什么世面…”
说着说着,我忽然有点儿明白文昭或者说那杨贵妃的意思。
吕青不必说,自从那次“调戏扇脸”事件后,过了几日,他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也因为自己几次不明所以的情动或者按他的说法“错误”,而与他越发疏远起来。还是杨小桐,听说有去御苑玩耍的机会,专门放了锦绣阁的蔡姨,跑来缠了我一天。
带谁去本就无所谓,我也就顺口答应了她。她又给吕青要了个名额,略略迟疑,我痛快答应。既是他俩你情我愿,本姑娘也乐得成全。
现在想来,那杨傲寒怕是早已知晓杨小桐其人了。杨家大嫂的钗被他拿了去,不调查调查我身边的人,也不是皇家宫闱的作风。知道了杨小桐的存在,杨傲寒再也忍不住,这才急急得召我当面求证。准许仆从参加祈丰游庆,恐怕还是杨傲寒耐不住分离十年的亲情渴望,打算借游庆草场,人多便利的机会,远远瞧一瞧他的小侄女吧。这么说,带上杨小桐前去,本姑娘还真是没带错人了。
前因后果大概想通透了。我背后忽然升起一阵被人窥探、心惊肉跳的可怕感觉。
…昊长风和我在一起的事,他知道不知道?…若是杨傲寒知道了,难保文昭甚至文霜不会知晓!
我脑中嗡的一声轰鸣,手脚发麻,僵硬不已。连何时自己被涟秋扶上了马车,吕青、杨小桐何时扮了随行小厮向我行礼,马车又是何时出了城北的芳林门,越了几道小丘,直奔渭水河畔的御苑草场也没觉察到。
快想想!快想想!那根钗是什么时候丢的?杨傲寒是怎么知道杨小桐的?…每天戴什么钗,是我胡乱选的。杨小桐天天顶着她那个货真价实的姓名府里府外的跑动玩耍。这、这可叫本姑娘怎么想?!…
“主上,主上…咳咳咳咳!”帘子被高高挑起。瞧我仍在发呆,涟秋使劲咳了几声,不动声色得说道,“主上,御苑到了。莫不是担心奴婢的小报告,您连这车也不敢下了?”
看到外面的春光明媚,我一咬牙。该来的躲也躲不过。何况直觉上,那冰块贵妃似乎并无恶意,而那皇五女又是瞒着文昭帝,私扣长风,觊觎宝藏,其志不小。那两人,总不会背着文昭狐狸,有什么陈年旧情,藕断丝连,以至狼狈为奸,互通暗曲吧。就算真的被文霜察觉长风诈死,凭着本姑娘的本事,大不了带着一家五口隐居翟关福地。那福地入口难觅,机关难破,本姑娘不出来,谁又能找到…深呼吸几次,一阵心怡的桃李芬芳。啾啾脆鸣声中,几只莺雀振翅掠过,我稳稳得踏着木几下了车。
炮仗升空,鼓声隆隆。御苑草场的山丘上,蔓延十里,五千手执羽扇柳条、怀抱玉瓶甘露的幼女稚童齐挥手臂。
祈丰台前,金羽白缎,障扇竖立。在象征着闪过雷过,风来雨来的庄严气氛中,文昭头戴天子帝冕,前后垂十二玉旒,外披翠色云纹皮裘,内着金色凤翔白礼袍,手持焚香,缓缓得拾阶而上。
祈丰台下,文武百官,男女老少,衣鲜冠秀,万人伫立,俱是不发一音得齐齐看向那登高将拜的文昭帝。
香炉袅袅轻烟中,但见高台上,文昭挥袖一展,春风拂过,那礼袍前后,两凤展翅,直欲飞腾。一杯玉华天池的清酒祭天,望今年天佑我西唐风调雨顺;一杯幽润地泉的淡浆祭地,望今年地佑我西唐五谷丰登;一只羊羔一只猪首一只牛尾祭祖,望归位仙班的列祖列宗保我圣朝人丁畜旺、国泰民安!
眼见文昭将跪,站在台下四方的唱官手举五彩祈召,齐齐高呼,“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丁畜旺!国泰民安——!”
“国泰民安——!”万人随和,纷纷下跪。
顿时声如春雷,四野震动。
祈丰仪式完毕,众人缓缓散开。斗鸡、蹴鞠、插柳、赛马、荡秋千、吟诗比对,各种各样的游庆活动上场,渭水河畔的御苑内顿时热闹起来。
杨小桐拉着吕青也不知钻进了哪堆人群,反正事先约好了集合回府的时辰。我揉着耳朵,走到一处柳荫下,耳边还在为方才祈丰时站在我身后礼部小吏吼的那嗓“国泰民安”嗡隆作响。正要吩咐涟秋铺开大席,坐下歇歇,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苏子,快!和我去瞧斗鸡去!本皇女今儿可带了不少银子,正打算好好发一笔呢!快快快!押注得趁早!”
本想拒绝,回头一看却是文霖。想到蔡横拜托的那事,我不由气短,稍一犹豫,已被文霖拉离了树荫几步。“斗鸡,我可不大懂。咦喂,本姑娘的手可不是鸡爪子,放手,我和你走就是!”
斗鸡场内,分了五大圈。男女老少,人声嘈杂,各跺着各的脚,各拍着各的手,各喊着各的将军鸡。
一阵鸡毛乱飞。圈内,两只爪佩尖针、头戴刺冠的斑斓大公鸡短暂一停,鲜血滴淌着,蹦退几步,咯咯厉叫中,齐齐昂了脖子,再次气势汹汹得扑向对方。
有些残酷,不过的确能满足人的好斗欲望。
两只鸡再次分开时,为那只受伤流血较多,有些萎靡的公鸡悲哀一秒钟,同时打定主意百草堂内要增添几种斗鸡伤药的制售。我拍着掌,大声喊道,“加油!将军鸡!再加把劲!打倒它!打倒它本姑娘就又能赚十两银子了!”…
“咦喂!文霖,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喜滋滋得掂着自己又沉了几分的钱囊从押注算利处挤出来,却瞧到去押了另一圈斗鸡赛的文霖脸色苍白得迎面走来。
我微微一愣,笑着拍上她的肩膀,“是不是输钱了?输了多少,把咱们的抠门富豪皇五女也输得血色全无啊?”
文霖叹了口气,摇头犹豫道,“不是因为输钱的事。这一点儿小钱儿,就算输了,也不至让我如此心乱…可他若是喜欢…我又能如何…”
“那是为了什么?”对这个性情相近的朋友,即使有了秦亮的那番话,我还是不由自主得想要亲近关心她。见文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