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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一点钱!”年特有些愤怒地说,“你能和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相比吗?如果能挽回,他们会用一切来交换!你不过是损失了一点儿钱!”
“什么一点儿钱!”老爹暴跳如雷,“那是我的棺材本!……你是谁?”
“你现在才问?”年特掏出提货合同,“我就是那个‘跑了路’的家伙!你以为我想跑路的吗?”
迪克老爹拿过提货合同看了看,突然开始唱歌“感谢神!你真伟大!……”
“混蛋!现在是唱歌的时候吗?”年特大怒,“把铠甲给我!我要去抓那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对不起!”迪克老爹正色道,“我们有很奇妙的缘分!那么——先把我的作坊赔来!”
年特顺手掏出一大把金币:“什么时候交货?”
“明天一早。妮娅,你带他到家里去住,我叫大家都来帮忙。”迪克老爹收起钱,掏出一个酒葫芦,猛喝了一大口,“我把我的愤怒也加进去,请一定抓住那个混蛋!”
“这才像话。”年特点头,“妮娅是?”
老爹扭头望着米蕾尼娅说:“不是你女朋友吗?”
米蕾妮娅红着脸,轻轻拉他的袖子,往作坊去了。年特悄悄地问:“怎么起这种乡下名字?”
米蕾尼娅小声说:“顺口嘛。难道前面加个词就不土气了?”
年特赶紧改口说:“蛮好听的,有时候我想,兔子骑士也不是太难听……”
“讨厌……”米蕾妮娅打了他一下,“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年特笑道:“啊,现在你和我一样是通缉犯,赏金很高呢。如果我是你,就赶紧订做一副铁护臀……”
米蕾尼娅知道他在打趣,涨红了脸:“哪有这种东西啊!”
年特说:“没有的话就要当心了,我们学生会通知说那种小针管卖出了三千多支,收入可观啊!”
米蕾尼娅也笑了:“都怪你!可是为什么连我都被通缉了?”
年特回答:“因为需要更多的替罪羊。不过,你放心好了,现在应该为你平反了。其实,想象一下蛮壮观的,三千多人一起拿着针管……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我,你的臀部不会这么出名。”
米蕾妮娅有点儿习惯了:“你说话总这么……怪的?”
“本来是想说我下流吧?”年特回答,“你可以躲在屋里不出门,我可是被派到外面巡逻,街上的人一面议论着那著名的臀部,一面指着我的鼻子,一连一个月,好多人偷袭我为你报仇。哇塞!我救了十万人的命嗳,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米蕾妮娅接口笑道,“我一见到你,第一个念头就是先逃走再说。好像一见到你就会倒霉的。”
“嗯?”年特眯着眼,“怎么?现在不逃了?”
米蕾尼娅很干脆地说:“如果是神的指引,逃也不是办法,我从富山郡跑这么远还不是被你碰到。明天我和你一起走。杀害大神官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一定要报这个仇的。”
“也好。”年特内心狂喜,面上却不表露出来,“不如等活着回来,我们就来这里种南瓜,镇长伯伯不是说给我们房子?”
米蕾尼娅白了他一眼:“你少来!谁说要跟你……一起生活了。”
年特感觉有希望,连忙加紧节奏:“刚才那个谁也说我们很般配的。”
“嘻……”米蕾妮娅也不否认,一种属于小女人的幸福感让她忘记了一切烦恼,也许有一点儿突然,有一点儿莫名其妙,但是她回忆着,年特确实大声喊叫过“我那么深深地眷恋着你”,不管应不应该接受,毕竟听到这种话就是幸福的。
※※※
迪克老爹的家原来就在作坊边上,虽然作坊正面看起来很好,但是后半边全塌了。当迪克老爹亲眼见到那惨状的时候,突然明白了。
老爹:“一个小火球就打成这样?你其实就是米蕾妮娅本人吧?”
米蕾尼娅:“嗯……对不起。”
“哈哈!”迪克老爹大笑了两声,“要是有年轻人回来,我们也可以夸耀了,圣女米蕾妮娅也在这里打过工。看他们还敢不敢瞧不起自己的家乡!”老爹突然神秘兮兮地道,“男人始终是自己看中的最好,不要相信教会啊。”
米蕾尼娅红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很多人给他们撮合,着脸装傻。“老爹,你说什么啊!以诺的传言不能相信的。”
老爹拿着一把锤子指指年特:“还解释什么,他不是已经追到这里来了?眼见为实啊!”
年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似乎运气来了什么也挡不住。米蕾尼娅被人说得俨然已经和他凑成一对,而她自己似乎也不是很反对。他一面暗自感谢神明的恩德,一面注视着米蕾尼娅的一颦一笑。“米蕾尼娅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以诺的传言那么过分。也许她在破罐子破摔呢,总之,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年特暗自决定决定全心全意照顾米蕾尼娅的时候,突然看见一群女人点着火把走来了。
迪克老爹也不再和米蕾妮娅打趣了,站起来逐一为年特介绍:“这是儿媳丽达,表妹罗斯,她的女儿蓮达,孙女儿安琪……”
那些女人老的七八十,小的七八岁,竟然全都是迪克家的亲戚,年轻的都很美貌,虽然生活在乡下一样的小镇,却彬彬有礼如同贵族。
年特突然灵光一闪:“不是她们来打造铠甲吧?”
“正是!”迪克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吧,她们很能干的,都是了不起的家伙。你不会因为是女人造的铠甲就不肯穿吧?”
“不!只是……”
“哥哥,不可以小看女人哟……”一个小女孩直盯着年特,年特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什么话都咽回去了。米蕾妮娅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年特不知不觉也傻笑起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这里。”年特突然抱住米蕾妮娅,在耳边轻轻地说,“请顺便也喜欢我。”
“没有那么快的啦。”米蕾妮娅红着脸想把他推开,但是没有推动。
在他们体会着平凡的欢愉的时候,露天的作坊在院子里摆起来了。女人们真的十分能干,从倒下的屋子里捡出有用的东西,重新搭设熔炉,年轻的姑娘们带来了皮革,年老的婆婆们指点着,有人摆出了长长的宴席,还特意挂上了控制作息时间的小钟。
月亮升起的时候,小钟敲响了,牛排南瓜的宴席摆了上来。
“有牛排!”年特惊喜地看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举起刀叉的时候却被米蕾妮娅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迪克老爹坐在首席,带领大家做着饭前的祈祷:“感谢神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将客人带回我们的面前……”大家便开动了。
“哥哥,这个样式可以吗?”小姑娘从牛排下递过一张草图,迪克老爹呵斥着:“没规矩!”年特却说:“没有关系。”那张图纸虽然粗糙,却体现出了风格独特的曲线,简单的花纹和其它小孩子的涂鸦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却有一种古朴的美感。
“我真是难以相信……”年特扭头问老爹,“这个样子我很满意,但是不是已经完成一半了吗?”
“啊,整个架子都炼好了,但是……”老爹嘿嘿地笑着,“我看了你们学校的锻造艺术后觉得很惭愧,那真的是学生作品吗?我是说四圣兽铠,以诺传言说只用了一夜作品?”
“不是,学生会动用了三千人花了一整天,而且构思是很早就提出了,是大家智慧的结晶。结果——就因为威力太强了反而在比赛中不敢用呢。”
“我还不是一样!”米蕾妮娅瞪了他一眼,“我都不敢使用太强的魔法,害怕你一下子就重伤。结果反而被你得逞……”
“哈哈哈!”迪克老爹感受到两个人的微妙感觉,大笑着,“珍惜!相互珍惜就是良好的开端。所以,我也一定要给你们看看我的实力才行,如果做出的东西太差,而败给一帮学生的作品,可是会伤到老铁匠的自尊心呢。我会要你知道,传统的可贵之处。”
炉火渐渐旺盛了,已经成型的钢坯再次被炼化。迪克老爹汗流浃背:“小姐,你也来帮帮忙。有你的存在,炼制优良的魔法铠甲就有了可能。”
“是。”米蕾妮娅用魔法保护自己,接近炉火,将魔法的火焰投入到炉火中,使炉火的温度再次升高。
老爹却不满意:“不可以用魔法罩保护自己,会影响到炉火的纯度。”米蕾妮娅站得离炉火相当近,撤去魔法盾,立刻汗如雨下,衣服一下就湿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年特连忙扶住她,心疼得不得了。薄薄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芳草一样的香气渐渐散发了出来。
“什么味儿?好香!”老爹扭头递给年特一个葫芦,“她快要脱水了,给她喝下去。”
“好。”年特疑心,“这个不会是酒吧?”
“放心给她喝吧。”
米蕾妮娅全神贯注控制着火焰,靠在年特胸前,年特将葫芦送到她嘴边,她便大口地喝了,突然“噗”地一下喷出来,不停地咳嗽。
“这个就是酒!”年特眼瞧着炉火一沾到就“呼”的一声直往上冒,想必是相当猛烈的酒,将米蕾妮娅抱住,生气地向迪克老爹大叫。
“啊?”米蕾妮娅脸红得要命,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被火烤的,浑身的汗水里也开始有酒气冒出。
迪克老爹大笑着:“这样她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她的香味儿渗到铠甲里会影响杀气,对穿的男人东西来说不好,只好添点儿酒了。喂……喂!注意!不要醉倒!很快酒会蒸发掉,过一会儿就清醒了。”
终于,红得发光的钢水从炉里流了出来,注入女人们做好的坯子里,一个个部件逐渐成形,等待着冷却的瞬间。
老爹突然做出了让年特大吃一惊的举动,他拿起一把匕首,瞬间划破自己的左腕,让血汹涌地喷出来,撒在坯子上。
“这是我的愤怒,让邪恶在这铠甲的面前颤抖!”
接着,女人们一个个划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淋在上面。
“这是我的祈求,让勇士的心里永远光明!”
“这是我的祝福,让哥哥永远不会迷路!”
“这是我的愿望,让年轻人充满智慧吧!”
“住手啊……”年特惊呆了,想要阻拦,却被一个老婆婆拦住:“没有见过吗?年轻人。”
那婆婆仿佛是活过上千年一般,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声音如同苍枭一样难听,透着一种神秘感,但是却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的亲切。
“在很久以前的古时候,炼造兵器都是这样。我们迪克一族严守着祖训,不铸造杀人的兵器,但是如果是为了报孩子们的仇,我想至少做出保护别人的东西。所以,客人,请您仔细地看着就好了。”
“不可以!”年特走上去,排在队伍后面,“我自己的铠甲,如果都没有自己的血液,说不定它会瞧不起我呢。”
“我也是!”米蕾妮娅挽起袖子,红着脸,“我只是,万一你穿着它欺负我……”
“早上还一个追一个跑得飞快……年轻人哪……”老婆婆摇着头,沙哑的声音仿佛喉咙已经变成砂纸一样,让人担心,眼睛却是雪亮的,“那么让婆婆来给你们持刀好了!”
那婆婆让年特伸出左手,米蕾妮娅伸出右手,两个人的手腕靠在一起,一刀划过,然后将米蕾妮娅的手翻过来和年特扣在一起,伤口紧紧相连,喃喃地说着:“有一样的伤,能体会一样的心情,一个痛另一个也痛,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婆婆……”两个人越听越像是婚礼的祝辞,一起不好意思起来,就在这时,他们的血液混在一起洒在了坯子上,几声脆响,坯子碎裂脱落了,铠甲的部件吸收了那许多人的血液,
竟然还是火一般通红,散发着惊人的温度,渐渐鸣动起来。
“因为期望和祝福所铸成,带着不安来到世间,让勇者平添十人之力!铠甲啊……觉醒吧!”
迪克老爹拿起酒壶喷去,那副铠甲“吱吱”响着,冒起白烟,热量渐渐降低了,颜色却没有丝毫褪去,竟然是血红色。
“穿上它喝酒只怕也醉不倒呢。”迪克老爹笑着,将铠甲零件浸入水中最后降温,交给女人们加工。
“这……太奇妙了。”年特始终拉着米蕾妮娅的手,“那铠甲难道是活的?”
“不知道。”老爹回答,“这么红是矿石的关系吧,虽然都这么做,但是没听说铠甲有生命的,别太在意了。”
米蕾妮娅轻轻甩着年特的胳膊:“你放开嘛,我要用魔法疗伤,不然会留下疤痕。”
“我想把这疤痕留下来。”年特笑着说,“那可是我最好的一条疤痕。”
“你……”米蕾妮娅爱惜自己的肌肤,但是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年特转眼间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不同了,经过短暂的接触后,她似乎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这感觉渐渐明显起来,好像两个人早就认识了很多年,只是一直在期待着,彼此的灵魂一旦认出对方就在相互呼唤。
米蕾妮娅轻轻伸出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