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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米蕾尼娅学着她趴在桶边上用另一个画架享用红烧肉,这享受的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想不到你有这种绝招,在这个时间可以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幼狮名吃红烧肉,现在非常时期,大师傅永不关门。不过,还有更厉害的……”美莲突然缩进水里,挤着米蕾尼娅的腿在水底摸来摸去。
“干什么呀?”米蕾尼娅感到美莲的手在水底拉着她的小腿,正咯咯笑着,突然眼前就多了一瓶酒,不由得目瞪口呆。
“不要以为就你会魔法。”美莲笑着用雪白的牙齿咬住瓶子上的软木塞,“砰”的一声拔出来,又“噗”地吐出去,得意地看着米蕾尼娅吃惊的样子,突然一把搂住她的脖子,耳语着,把空气痒痒地喷到她耳朵上:“记住,不管将来怎么样,这是我们的秘密,秘密……”
※※※
“秘密,秘密……”年特喃喃自语,“人类的世界是野蛮人的秘密,野蛮人的世界是人类的秘密……”当黑眼的白狼皮变成了和年特共同的褥子,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他的手紧紧抓着黑眼的手腕,用力量让黑眼明白现在她是被奴役者,否则黑眼会觉得自喝源υ谀赶凳献迳缁岬亩ザ恕?
“我和我父亲说话用人类语言,和我母亲用狐狼语。”黑眼趴在年特胸膛上,显得十分满足。年特的肩膀现在两边都有牙齿印了,十分对称地流着血。用这伤口作为交换,他得到了黑眼的信任和许多只有狐狼族才知道的秘密,他需要这种感觉,否则米蕾尼娅的离去会让他胡思乱想,直到把自己逼疯。
“我很想见见你的父亲呢,不过……还是不要见的好。”在年特想要知道的秘密当中,黑眼的父亲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他为什么憎恨人类?为什么可以和狐狼最高女祭祀一拍即合?他在野蛮人当中能做到大巫祭又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西亚夫不知道的事情,现在可以知道了。让他困扰的是,黑眼的回答有些不尽然,首先这位人类的叛徒很不喜欢提自己的事情,大多数时间很沉默,所以黑眼也不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其次——除了说人类的话,懂很多人类的技术之外,按照黑眼的看法——不知道他长得和狐狼族有什么不同。年特本来想得到一些谜底,现在疑问却更多了。
他不能想象一个人类在狐狼族的婚姻生活是怎么样的,虽然刚刚和黑眼做完爱,但是黑眼随时可能用铁爪割断他的喉咙,他不知道狐狼族的教育有多么根深蒂固,但是他听过一个故事,就是养了一只小狼仔的猎人在杀狼的时候被自己养大的狼咬死的故事。他从没有想过带着黑眼会有这种心理压力,但是一种责任感使他想要承担义务。
“米蕾尼娅总有一天会了解,美莲会帮我,我总不能为了米蕾尼娅把爱我的人都伤害了。
就算美莲可以变心,安卓美可以不杀我,还有咪咪,我总不能昧着良心把她赶出家门去,还有从小照顾我的丫头们,我总不能把她们都赶走。“
年特想了一会儿,对黑眼说:“告诉我这次去攻打人类的情况,就是关于山洞族,你们的山洞之王,还有你父母,他们现在都在哪里?你和你的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呜……”黑眼不满地低叫了一声,似乎对一次这么多问题表示抗议,扭头不肯回答。
狐狼族的习惯是相互利用,黑眼对信任感不太适应,只有奴役和被奴役的态度。
年特以前被她拴着,很清楚她的心理特征,更加诚恳地对她说:“你是人类,至少心灵是。人类的生活也许复杂,但也有简单又快乐的方式,比如信任一两个人。比如说,我不会用铁链来锁你,只会请求你,但是不会强迫你,因此你可以信任我。”
黑眼骑在年特身上,突然莫名其妙地仰头对着月亮“呜呜”地嚎叫,不知道是表达什么情感。那声音不高,但是远远地传了出去。
“是孤独吧?她毕竟对未来感到担忧。”年特这样想着,没有阻拦,西亚夫却在灌木丛另一边探出头来:“叫她住口!她在叫人!”
“啊?”年特如梦方醒,黑眼的手一翻,铁爪的刺锋已经伸出来顶到了他的喉咙。黑眼狡黠地一眨眼,年特无法相信这是刚才在他身上百依百顺的娇媚小狐狸。
“我不喜欢这种信任。你不是在利用我吗?”黑眼这样说,“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所以才跟着你走。我不想到人类那里去生活,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是这样。”年特明白了,“我真傻,立刻就用人类的思维方式去衡量你,小狐狸。那么,你还打算用链子锁着我吗?”
“是的,那样比较好。”黑眼想了想,“我知道你不喜欢,不过我怕你跑掉。我试过相信你,但是你跑了。”
“因为你的信任不是建立在平等上。”年特平静地向她解释,“我在你们那里没有自由,你们吃人,我的伙伴都很害怕。那种信任不是我说的这种,那是驯养,是人格的泯灭。告诉我,你也吃过人吗?你会觉得恶心,对不对?”
黑眼愣了愣,眼珠不停转动:“你怎么知道?”
“因为人类不吃同类。你是人类,清醒吧。”年特毫不畏惧,直盯着那对深邃的眼睛,那眼睛在暗夜里发出绿宝石一样的朦朦光彩,但仍和人类的眼睛一样,在瞳孔中映照着眼前的人。从这种角度、这个距离,年特清晰地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绿色的,自己的影子。
黑眼犹豫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迷惘:“我会克服那种挑食的毛病的,时间长了你也会习惯。别靠近我!”黑眼扭头朝逼近的狮子族人大吼,西亚夫几个人只好退后了。
“按照人类的习俗——我们接受这次要挟,”西亚夫说,“但是只限于他一个,你不要以为可以控制我们。”
“我要你们干什么。”黑眼回答,“又蠢又笨,而且你们一族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这几个人的死活。还没杀你们是因为我父亲说你还不错,毕竟你跟他学过不少东西。”
年特突然想到问题的关键了,问道:“那么,你是按照白牙的说法要嫁给山洞之王做野蛮人的王后吗?我只是宠物?”
黑眼一呆:“他这么说?不,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就满足了,我喜欢你,要得到你,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一个人的。至于大王,那不可能,我们一族为大王效劳几百年了。”
西亚夫解释了一下:“山洞族是很高大的,大概有三米多高,我们族还有几个女人可以,狐狼族体形差太多了,相互交娓会惨死掉。”
“那么也许他就是想你死掉。”年特突然明白了,山洞之王也许是变态的谘酆芷粒芴乇穑残矶陨蕉粗跤刑乇鸬奈Α?
另一方面,狐狼族是母权至上,所以实权在黑眼的母亲手里,但是她的父亲又是直接为山洞之王效劳的大巫祭,从人类的角度来说,他不会喜欢男性被奴役,他会更希望白牙或自己掌权,那样才能完全控制狐狼族。所以,黑眼几乎不会人类魔法,只懂狐狼的技术,而且在族里非常受宠,而白牙却强得可怕,独自奔走。
年特知道黑眼也疑心了,更加抓紧追问:“你和你哥哥白牙的关系到底怎样?”
黑眼露出牙齿咆哮:“我早想为妈妈宰了他!”
年特突然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黑眼愕然,铁爪没有刺下去。年特坐起身用力一翻,将她压倒在地,缓缓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黑眼惊恐地挣扎,年特的力量之大是她所没有料到,她的手腕快要断了,龇牙咧嘴,却再也无法挣脱。年特皱着眉头:“看来我们还是从奴役开始,平衡一下心态。”
※※※
“你的性格真是千变万化,所以我教你比较轻松的生活方式——跟你学的。”
黑眼的铁爪又被没收了,年特绑起她的手牵着脖子走——用马缰,狐狼族的马缰是用结实的牛筋和皮子做的,保证咬不断。
“喜欢吧?”
年特瞧着黑眼的表情,黑眼却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对弱肉强食觉得理所当然,一声不吭自顾自地走着。
“是不是方法错了?”年特越发没有信心,“我快要落得和野蛮人一样了。”
西亚夫却对此大加赞赏:“对女人本来就该这样。”他们不敢继续停留,连夜赶路,想要回到狮子族的领地。
黑眼面无表情,只是坐在马背上,和以前表情丰富的时候判若两人,竟然有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让年特觉得有些窝心,想必当初他一天到晚瞪着眼的时候,黑眼也是这种感觉。
他们花了一早上的时间跑到山脚下,年特想要给她喂一口水,拉近马匹的时候黑眼突然在他手上咬了一口,露出牙齿对他怒目而视。
年特揉了揉手背,不怒反喜:“很好,有表情比没有好。你还是在乎的,这种滋味不好吧?”
黑眼不肯再说人话,似乎忍耐也到了极限,“嗷嗷”叫个不停,上下乱咬,年特现在穿着铠甲,除了手背任何地方都毫不在乎,得意洋洋地给她咬。黑眼牙齿“嘣”的一声,热泪盈眶,鼻子发酸,撇着嘴想哭,突然从马上掉了下去。
年特吓了一跳,怕马跑起来把她勒死,急忙跳下去伸手扶她,谁知刚一伸手黑眼便立刻咬住他的手不放,眼中都是狡猾的神色,又有几分泼辣的狠劲。
“啊……”年特好不容易挣脱了,手背上又多了一个牙印,流了些血。黑眼的牙齿十分锋利,年特骨头隐隐作痛。一时生气,扬起手来,黑眼一闭眼,他又打不下去。
黑眼睁开眼,突然温柔起来,哼哼唧唧靠过来,似乎想给他舔舔伤口。年特被她折腾得有些糊涂了,怔怔把手伸过去,突然瞥见她的眼中寒光一闪,下颌肌肉正在抖动,连忙缩手,果然黑眼又是“咯嘣”一口,咬空后随即抬起头来忿忿地看着他。
年特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黑眼只是怒视。西亚夫拨马回来了,远远喊着:“干什么呢?我们快走。”看了黑眼一眼,“把她杀了算了。很快会有人追来,这里很危险。”
年特应了一声,拔出宝剑,一把将黑眼按到地上,黑眼只道年特要杀她,突然怕了,在地上拼命扭动,口里大叫:“你不能杀我!”
年特挑断绳子,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大笑:“说话了?你走吧,别跟着我。我要逃命去了,躲你远远的。受够了,我真是有毛病,竟然想要帮你。带着你一天就很惨了,这样下去早晚没命,去做你的小狐狸吧。下次见面,我就是猎人了。会真的杀你,你也不用留情了。
但是……“年特眼圈一红,收起剑,却拿起头盔,”最好别让我碰见你。“
黑眼一怔,突然发狂了,大叫一声扑过来。年特面无表情带上头盔,黑眼扑到他身上就像是撞到铁墙,年特只是一挥手黑眼就跌倒了,在地上滚了两滚,狠狠看着他。
年特从马背上拿下盾牌,将她的铁爪丢还给她,手搭着剑柄,冷漠地说:“滚!我说真的。上次我没穿铠甲打不过你,这次不是闹着玩了。”
黑眼直盯着面甲缝隙里那道目光,倔强地大叫一声,带上铁爪再次扑了过来。年特用盾牌一挡,“当”的一声,黑眼已经弹到了身体侧面,又是一抓朝着咽喉抓来。
“好快!”年特大吼一声,毕竟以不变应万变比较有利,盾牌迅速改变位置,一拳打在黑眼左脸上。黑眼再次撞到盾牌,脸上又狠狠挨了一拳,飞出好几米摔倒在地。爬起来的时候,黑眼半边脸肿起来,嘴角流血,仍是狠狠盯着面甲的缝隙里年特的目光。
那瞬间,年特懂了,她不是在仇恨,是舍不得。黑眼大叫一声再次扑来,突然高高跃起,头下脚上越过盾牌抓向年特的喉咙。年特半蹲下来用手抡过头顶一拉,黑眼重重地拍倒在地上,挣扎着,狠狠地望着年特的眼睛,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年特不忍再看她的眼神,扭过头去,拉起马的缰绳,缓缓地说:“我讨厌你们的森林,那里是我的战场,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别走……”黑眼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年特狠狠心,告咦约核歉鑫O盏幕锇椋砩下恚抖稚蛩憷肴ァB淼玫玫嘏芰思覆剑谘畚匮实纳粲志直耍雍竺娌欢系卮础?
年特觉得这次她是真情流露,回头望了望,黑眼努力拉着一棵树,倔强的眼神灼热地望着他,雪白的牙齿紧紧咬着,不知怎地涌出一股力量站了起来,追出几步朝他大喊:“你做过了就想这样走掉!”
这句话又粗俗又过于人性化,年特呆呆回头望着,突然狠狠撞到一根树杈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噢”的一声,铠甲重重砸在地面上,年特摔得很狼狈,盾牌脱手的同时头盔也飞了出去,在地上不断滚动着,直滚到黑眼面前。
年特跌跌撞撞站起来,天旋地转,刚才扭到脖子,惊魂未定地用手扶着,却看见黑眼捧着头盔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