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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的父亲正在继续说着令她发狂的话语:“小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才是魔使大人的化身,我无法确认哪一个是真正的魔使大人转世,才酿成今天的场面。你只不过是魔使大人降生时所附带的残渣而已,一些狐狼和人类的低贱血统,竟然窃取了些许魔使大人的力量,被当作宝贝。”那话语缓慢而冷酷,毫无一丝情感可言,“只要杀了你,魔使大人的力量就会完整,你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存在,宝贝,就安静地死吧,我不会让你痛苦。”
“嗥,嗥,嗥……”黑眼发狂了,她只会遵循丛林的教导,用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她闪电一般扑向眼前的人,铁爪抓向亲生父亲的胸膛,她的眼睛因充血而变得通红,她只想看到血溅出来,好结束这可怕的一切,就是堕落也无妨。她从一丈外凌空跃起,只为了自己不要心软;她的铁爪可以突破任何魔法的屏障,但是却没能刺进目标的胸膛;她的身体犹在空中,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让她越来越慢。
年特惊呆了,忘记了动手。他不知道应不应该介入,用何种理由介入。那一瞬间,时间也停滞了。黑眼就好像被什么力量束缚着,吊在空中,动作越来越慢,终于停止下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静止在空中,就像是钻进了一个透明的棉花堆。
她愤怒,挣扎,怒吼,她的爪尖离着目标只有几厘米,但是她没有丝毫办法。那是一种折磨,黑眼不想看着父亲的脸,她只想要一瞬间的痛快,她并不如她所想象那么顽强,然而这一击却变成了漫长的折磨,她不得不注视着那张毫无感觉的面孔,她疯狂嚎叫,也许口水可以模糊视线,但是那没有用,因为她并不像她的正统狐狼姐妹有那么多口水可以喷。一只权杖在她面前举起,正对着她的脸。
“啊……”黑眼惨叫着向后跌去,巨大的暗黑闪电在她的身上冒出蓝黑色的电光,因为剧烈的电离效应而使坠落的过程略为缓慢。
“不……”年特飞奔几步一把将她接住,霹雳的威力使他感到空气的成分都在游离中冲撞。他从未接触过这么巨大的雷击,但是凭经验他知道只要双脚触地,那铠甲就会帮助他把雷电导入地下。他的头发在头盔里一根一根竖起,他的眼睛针刺般疼痛,再有几秒钟他的眼睛也许会从眼眶里跳出来,也许他比黑眼还要快速地变成一堆黑炭。
“要是米蕾尼娅在这里,呜……”
突然结束了,痛苦如同一个枷锁离身而去,年特撑了过去,浑身的细胞都因为这次冲击而加倍活跃起来。黑眼似乎还活着,年特来不及多想,他将黑眼放在地上,怒吼着向列努刺出一剑,剑气凝聚成白色的波纹激荡着前方。
他一定要快,他的眼睛因为电击在流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只希望对手不会改变位置。然而就如黑眼的雷霆一击一样,他的动作突然停滞了,剑气也失去了后劲,呼啸着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列努向后跌了一步,似乎依然被剑气的余波所侵袭,但是他的手始终没有改变姿势,平端那根权杖,而杖头的骷髅眼窝中正闪起妖异的光芒。
“迟滞术!”年特觉得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无形的力量所拉扯,就像千百根牛皮筋在扯着他的每一个关节,使他的动作就好像是拉不动车的一头牛,只能在原地咬牙,任凭面孔也憋得通红。
年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宗师级别的迟滞术,在比武大会上他见过同学像乌龟一样连人带马行进了五六秒钟,已经是效果最好的迟滞术。如果能让人完全停止在空中……年特不敢想象,他刚刚获悉这个对手是如何的恐怖,就已经在亲身体会。
年特咬紧牙关,将剑一丝一丝地往前推。“还没完!”他知道他这口气一松就会死到临头,只要不换气对手也没有机会发出另一招。他的青筋爆起,咬紧牙关看上去像是在狞笑,“无止境逆流而上的忍耐力,叫你见识一下国王骑士的厉害!”
剑尖在一分一分地推进,然后是一厘米,一步,年特向前推了一步,而他的对手带着诧异的眼神退了一步。年特借此机会缓缓地换了一口气,那换了一口气的时间竟然用了好长的时间。不过他仍在继续逼近,而他的对手也不得不努力维持着魔法的威力做出让步。
“我赢了!”年特在心底兴奋地大叫,每前进一步,迟滞术的威力就降低一层,他换气已经不是那么吃力,他的力量渐渐恢复。列努满头大汗,突然加了一只手握紧权杖,眼中暴露出一丝凶光。年特觉得胸口一闷,突然间呼吸也觉得费力起来。
“靠迟滞术就能把人闷死!”这种恐怖的事情从未听说过,但是现在就要发生了。年特想要逃走,但是这场对峙没有那种机会。年特几乎要翻白眼了,他的脚无法前进一步,只是不停地在原地轻轻踏着,也许脚后跟的落脚点不同,但是他已经无力再进行反抗。
列努不敢放松,他流出大量的汗,那根权杖微微颤抖,似乎随时可能折断,但是他知道不会折断,这场魔力和体力的拉锯他最终会赢,所以他微微笑了,然后他听到年特似乎声嘶力竭从肺里挤出个“遁”字。
年特突然凭空消失了,列努用力太大一头扎向前方,但是他没有摔倒,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他的脑筋在飞速旋转,但是他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摔倒。魔法失去了目标,全部反弹回了自己的身上。他的脸向下正对着年特刚才落脚的地方,突然发现地上有图案——用脚后跟踩出来的图案。
“是骑士星座?”随即他听见身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年特手中有剑,但是他没有力气挥动。他的肺里终于又充满了空气,他呼吸得过于急促,舌头几乎堵住气管。他捂着喉咙咳嗽,但最后还是站了起来。他要在魔法反噬的效果被解除之前解决战斗,他没有信心接住任何的下一招。
他努力扬起剑,对准了列努的后心,列努刚刚落到半空,他没有年特那么大的力量,可笑的是被自己的魔法所反弹,他甚至没有能力念出解除魔法的咒语。一个黑影抢入他的怀中,列努心口一凉,铁爪透心而过,在他的胸口整个抓出一个洞,将心脏也掏走了。
年特眼瞧着列努的后心突然透出三枚铁刃,黑眼狂叫着刺了一记又是一记,整个人都被列努喷出来的血染得通红。然后,她猛地扫在列努的脖子上,将整个头都扭了下来,捧在手里说:“如果要杀你的话,我宁愿你死在我手里。”然后她一抓削下。
列努的头颅被整齐地削开,脑浆崩裂,一丝黑影怒吼着从那具无头的尸体里飞出来,在阳光下挣扎,盘旋了两转之后突然跑到白牙的斗篷下面,消失在那没有一丝光亮的阴影里。
掌声。
白牙鼓起掌来。他一直在看,就像是看戏一样欣赏着这一幕,而且对高潮很满意。年特和黑眼都知道,只要他刚才随便出手,他们两个人都死定了。
“你们都很不错,出乎我的意料,是列努轻敌了。”白牙森然一笑,一只刚刚孵出来的蝴蝶毫无戒心地飞过来,白牙喷了一口黑气,那只蝴蝶便如同枯叶一般陨落了。或伟大或卑贱,生命的陨落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白牙指着那蝴蝶的尸体大笑:“枯叶蝶!”
黑眼和年特可笑不出。
泪水已经干涸,黑眼只有愤怒。狐狼属于森林,她憎恨死灵。她搞不清楚她为什么来这个世界,但是她很愤怒。年特轻轻拉了她一把,要她退后。黑眼露出牙齿挣脱他的手,表示不肯。
“好吧,那就一起来。”年特轻轻挽了个剑花,攥紧剑柄,眼睛开始紧紧地顶住白牙的一举一动。“白牙,我有个问题,可不可以回答我?”
白牙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大笑:“理由是吗?”
年特缓缓点头。长久以来,这问题长久以来困扰着他,他希望那不过是一个变态的行为,因为那亦比较容易解决,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若白牙就是拜里安格,这便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了。
白牙哈哈大笑,突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心痛吗?很对不起呀,在你当值的时候。那不过是献给我王拜德的小小祭品,人类即将沦落黑暗,与之相比,那不过是小小的奉献。很快,痛苦都将结束,一切的秩序都将被破坏,圣城的封印已经打开一角,当我王拜德彻底复苏的时候,那光芒亦将不复存在!”白牙的手指指着天上的太阳,随即滑落下来直对着年特的鼻子,“当我亲手杀死你们,我将彻底收回我的力量,而你!就是为我献上的第一份祭品!”
“那你要找到杀死你的女人可就困难了。”年特突然这么说。
白牙愣了愣,竟然转变了态度脱口问道:“她在哪里?告诉我,我不杀你,还可以让你做我的手下,永享不灭的灵魂。”
“喔?”年特眯着眼睛,握紧剑柄,在背后向黑眼打了个手势,对于狐狼族来说,任何手势都应该不难理解,“看来您真的很恨那个女人。”
“恨?不……”白牙仰天大笑,“是她使我沉睡的灵魂复苏,我拜里安格真是爱死她了,我要她做我的妻子,一千年,一万年,听她对我哀嚎。”
“那可是让人羡慕的宠爱咧,想必她一定拒绝不了。我这就带您去见她。”年特不露声色地说,“带着您的头去见她。”
第四十一章 狮子的木筏
骑士的一生一定有什么本领是特别拿手的,从来没有人什么都精通,因为任何一门技艺,已经够一个骑士去钻研一生。懂得这一点,就已经是成为一个骑士的开端。
年特喜欢剑,他其实不懂这么多,他刚刚有机会学习到这里,但是他学的最得意的就是剑,广成十三式之天地化均。剑里他最熟的就是这一招,他知道自己也许只领悟到了其中的几分,但是他靠自己的理解全力出招。
他向前迈出一步,瞬间已经挥出八剑,剑气连锁天地八方,银光闪动中剑气流转,随着他的最后一剑一气呵成,奔雷一般摸向地平线。若人在天地间,便不能逃离,空气鸣动中,白牙发现自己已经在地平线上。
“哼!”白牙用力想要跃起,却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下吸,这样的剑法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但是他不怕。他干脆任凭那力量将他拖下去,整个人被剑风颠簸着,就像浮萍在水面上随着波涛起伏。
年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白牙的鲜血狂溅,血滴又被剑气所搅,变成一团血雾,随即逐渐收敛,在天地间沿着地平线延伸——红色的地平线。一对血红色的翅膀在那血线上升起,拍动了一下,随即是角,血色的瞳孔,狂妄的笑声。
血魔使拜里安格。
一只爪子挥开那团血雾,就好像揭开一层幕布一般,血魔使拜里安格以完全姿态出现在眼前。
恶魔。
“真是低估了你。”拜里安格这样说。
突然一个黑影凌空扑来,是黑眼。她愤怒地嚎叫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她所痛恨的遭遇的根源。
“不要!”年特大叫着,但是已经无济于事。黑眼的眼中是她的敌人,她的铁爪子已经摸到了对方的脸,她盼望着那无坚不摧的利刃像往常一样揭开敌人的头盖骨,让鲜血喷溅出来,但是没有。
“啊!”她觉得胸口一凉,一只爪子已经插进了她的胸膛,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别人的手中。她想再看看蓝天,所以仰起头,视野变了,翠绿的山脉似乎也染上一丝红色,年特惊恐扑来的脸,黄土地……黑眼跌落在地上,倒在她的白狼皮上,死了。血从她的心口泉水一样流出来,染红了白狼皮。
“不……”年特扑倒在她身边,摸她倔强的面孔,而她的心脏仍然在跳动着,在拜里安格的手中。年特站起来怒吼:“把它还给我!”
拜里安格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血红色,只有牙齿依然白森森的让人厌恶。他捏着那颗犹在跳动的心脏哈哈大笑,随即将心脏高举过头用力一捏,一股血液从心室里被挤出来流入他的口中,他仰头喝着,就像是在喝琼浆玉液,然后他把那心脏抛给年特,嘲弄地说:“你也想要吃吗?哈哈……”
“可恶!”年特小心地捧着那干瘪的心脏,放回黑眼的体内。他的心在流泪,他曾经答应带她回到人类的社会,但是他食言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出去。他无言地拿起剑,指着拜里安格,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干什么?你会飞吗?你不会!哈哈哈!”拜里安格拍动翅膀升入空中,他的双手向上一伸,黑眼的铁爪突然脱离了黑眼的尸体,缓缓飞到了他的手上。可怖的事情发生了,那铁爪突然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血腥味,通体变得血红,血色的火焰从爪端的铁刃上暴涨出来,像两把火焰凝成的长剑在吞吐不定。
“你想死吗?来见见我所失落的力量,这是我用天使的鲜血和地狱的火焰所凝结成的,我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