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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余的父亲走得早，是母亲含辛茹苦把兄妹几个拉扯大。在那个小县城里，无依无靠，家里又没个男人的母亲，从来只得小心翼翼地做人。如今有个大学生儿子了，如果再攀上个局长亲家。那老母亲在街坊邻居面前也就能出头了，光彩了。
可是，老母亲啊，儿子有自己的理想，以后要有自己的事业，是大事业，是来江那个小县城容不下的大事业。为个这个理想和事业，儿子恐怕将来不能回乡奉老了。
民余想了又想，这事千万不能回去当面驳母亲的面子。那样，老母亲是会转不过弯来，是会生气，伤身体的。所以，决定今年寒假借口要在学校参加社会考察活动，就不回去了。
民余想，对方家里是场面上人。自己借口不回去相亲，她们是能明了其中含义的，她们会自己找台阶退场的，而且还会周全得双方都不伤面子。
等以后有机会了，把自己相中的媳妇带回去见老母亲，老人家自然会高兴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民余自己的考虑，他没好意思和晓楠多说，更不能直接给佩华说了。但是，既然留在学校了，他当然希望能多与佩华在一起相聚。于是，民余跟佩华说：“我在学校过年了，你能常来看我吗？”
“我当然会来的。”佩华当然是想多来的，“可是，学校放假了，我老往学校跑，怕是我老爸老妈要多心了。”
“是啊，是得有个什么理由才好。”民余想了想，提出一个办法：“你看这样行吗？就说晓楠的妹妹在这里参加高考复习班，住在你们寝室。你答应晓楠了，每个礼拜过来一两次照顾她。可以吗？”
“应该可以。我父母对刘哥的印象蛮好的，还给我说过，在学校要多结交这样的同学，对自己会有好影响。他们不会不同意我照顾刘哥的妹妹。”佩华也觉得这个由头好。
“其实，我听晓楠说，他那次与你父母谈过后，他们对我也解除了误解。我想，主要是你现在还小，他们不放心。等过一两年，我们应该可以告诉家人的。”民余在晓楠的帮助下，调适了心理状态后，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对待与佩华的关系了。
“所以，我们现在主要是把学习搞好，不要太在这方面费心了。有些事只要我们心里有就行了，到时候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小姑娘也能这样理智地处理感情上的事，民余倒是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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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佩华又来看黎哥、刘哥，这回还背了个大包。她一进寝室，把包往桌上一放，就往外掏东西，一边还乐呵呵地说：“家里备的年货，反正有多，他们也搞不清数，我就偷出来一些了。”
民余和晓楠看着佩华把包掏空，摆满了一桌子。酒，白、红各一瓶，啤两瓶；水果，苹果、橘子，还有一个大柚子；零食，花生、瓜子、糖果、点心，还有果丹皮。
“啊呀，小妹妹哎，你怎么背得动啊！”晓楠惊叹这个文弱的小姑娘，竟然能背着这么多东西，那么远送过来。真是爱情的力量无穷啊！
“等过年那天，家里的礼数过了以后，我就来和你们一起吃东西。那天我还要带些东西来。”佩华只管自己说着，全然不在乎两个惊讶的男生。
“算了，算了。再拿就快把家搬来了。”民余知足了。
“不会的。过年那天，老爸老妈也不会讲的。”到底还是小姑娘，做什么事都还顾忌着大人生不生气。
晓楠心里想，在农村时，就听村里姑嫂妯娌们扯谈，说是姑娘嫁了人，就顾着夫家，偷娘家的东西。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啊，这不，还没嫁嘞。
“呵呵，呵呵。”晓楠想着想着就笑出声来了。
民余和佩华愕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七章 寒假不回家（5）
除了刘晓楠，303室还有一个同学放假没回去。这个同学就是祁交平。
大年三十晚餐，刘晓楠作东，从食堂买来最好的菜，三个人在寝室里一起过年。黎民余和祁交平都不会喝酒，刘晓楠就没有碰杯喝白酒了，只好和他们一起喝点啤酒、红酒。
“交平啊，你还是头一次在外过年吧？”刘晓楠看得出，祁交平还不适应过年在外的场景，眼里分明有几分伤愁。
“嗯。”尽管有两位大哥同学陪着喝酒，祁交平还是高兴不起来。
是啊，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本应回家乡去过。家里的年夜饭桌上多了个大学生，全家人该有多高兴啊。十里八乡才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假期里去亲戚家拜拜年，和以前的朋友同学们聚聚，那该多惬意啊。
但是，祁交平数着手头的那几张票子一划算，不能回去啊。回去一趟，家里老父亲就要格外多累半年啊。祁交平的家乡在本省距离省城最远的那个县的边境上，从省城回去，得在地区下火车，还得先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坐汽车站的班车到县里，下午再等县车站的汽车到公社，从公社还要摸黑走二十里山路，才到得自己的家。
这一趟下来，连车票、住宿、吃饭，总共要花十多块钱。打个往返就要三十块。这三十块钱，全家人要攒上半年啊。
十月份，祁交平赶来学校报到时，老父亲把家里连攒带借凑起的几十块钱，全都放在了儿子手上。他一路上就花了十几块钱。这才上了三个多月的学，回去过年的话，又要花掉仅剩的十几块。那回校时，怎么让家里再拿得出钱来呢？
算来算去，祁交平决定不回去过年了。但他又不好对家里说是因为钱的原因，怕老父亲会自责，会千方百计地去借钱寄来。祁交平就去信撒了个谎，说是自己被学校定为重点培养对象了，寒假里要由最好的教授单独指导课程学习。所以，就不回去过年了。
“没什么，小兄弟，你第一次在外过年就是在大学里度过的，你是幸福的，应该高兴才是。”刘晓楠安慰着这个小弟同学，“我和大黎第一次离开亲人在外过年，都是下放到农村去了。大黎还算好，是在他叔叔家。我就完全是在一个陌生的农村里过第一个年的。”
是啊，刘晓楠现在回想起在农村过的第一个年，还能回味到那里的孤寂和茫然。当时，刘晓楠下乡到上林湾时，离过年只有十几天了。而就在春节前的三天里，父母被遣送到了老家乡下那个村子里。那时候，刘晓楠根本不可能去那里与父母相聚过年。刘晓楠真正成了无家可归的了。
幸好，赶在年前下乡的口号是“到农村去，与贫下中农一起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就在这个口号下，刘晓楠顺理成章地在上林湾过了那个春节。幸好，有上林湾的功英哥、丫妹大嫂、文英姐，以及村里热心的本家兄弟姐妹姑嫂们。他们为刘晓楠过年准备了一应的食品和物品，大年三十夜陪着他一起守岁，大年初一轮番拉着他到家里喝年酒。
“民余啊，从那年下放到现在过去十个春节了。算起来，你有几个春节是在家里过的？”刘晓楠问道。
“那以后我在部队五年，五个春节都是在部队过的。前三年是服义务，不能回去。后两年是超期服役，但我的探亲假期都是放在夏天请的。后来到矿山工作，有三年春节在矿里搞安全值班，只有两年是回去过的年。”黎民余算出的比例是，在家过年只占百分之二十。
“是啊，交平你看，好男儿志在四方。人长大了，大男子汉了，总会有自己的事业，离开父母就是必然的了。何况你现在是为了明确的事业前程在外的，家里父母会理解的。”刘晓楠开导祁交平。
“嗯，我也明白，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我没什么，谢谢两位大哥同学。”
“这就对了。来，小兄弟，干一杯！”黎民余乘机调动气氛，“男子汉气概就是在这样一次次的悲欢离合中炼就的。”
“干杯！”
“干！” 。 想看书来
第十七章 寒假不回家（6）
正月还没出节，王育萍就跟着父亲来到了省城。刘晓楠到工地去接她来学校。
工友们也都从家里返回工地了，各人都从家里带来些干腊菜品，有用塑料纸包着的腊肉、薰鱼，用玻璃瓶装着的剁辣椒、霉豆腐。最具有公司基地所在那个山区特色的是猪血丸子，一种用豆腐、猪血、碎肉，再加上各种佐料，搅和在一起后，打制成一个个砣砣，再经薰制烘烤而成的半成品菜品。大伙儿把各家的东西拿到一起，在工棚外垒三个砖头为灶，用工地上的破烂木板烧火，就办起了工地新年会餐大宴了。
用大脸盆盛菜，用大锅子闷饭，用大饭碗喝酒，吼着大嗓门行令猜拳。刘晓楠又痛痛快快地过了一把久违的工地上汉子们的豪放瘾。
和工友们酒足饭饱后，刘晓楠从师傅手中拿过育萍的行李，说：“师傅，你就别送了。你老放心，我会照顾好育萍的。”
“放心，放心。育萍跟着你，我一百个放心。”王师傅从来就是以这个好徒弟为自豪，现在自己的女儿又要跟着他去奔前程，能不放心吗？确实是一百个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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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汽车上人不多，刘晓楠和王育萍在一张双人座上坐下。不知是育萍真有点胆怯，还是天气有点冷，她紧紧挨着他，还双手抱着他的一只胳膊，侧着头在他肩膀边说：“刘哥，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是的，今天尽兴了。”晓楠还在为刚才的豪喝高兴。不过听育萍这一问，又想到了她的感受，“怎么，酒气不好闻？”
“不，好闻。我喜欢闻这股味道，从小就闻惯了。男人是要有这股气味好。”育萍从小就比较粘她爸，喜欢看着老爸喝酒的样子。
“噫，育萍啊，”晓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其实，晓楠刚才听得很清楚，他也喜欢育萍这样叫自己，但他故意要逗她说明白。
“怎么了？叫刘哥呗。”育萍说着还撒娇地摇了摇了她刘哥的胳膊。
“那不行，好好的叔叔怎么变成哥了？”晓楠故意不依。
“你本来就是哥哥，你比我只大七岁，怎么当叔叔啊？”育萍把年龄都算好了，有理有据的。
“那可是当年你妈要你叫的啊。”晓楠还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育萍时的情景。
“那是老妈当时糊涂。”育萍也记得那时的情景。
“是糊涂。她老人家去年还要把你表姐介绍给我嘞。”晓楠故意提起去年的事，当时育萍是知道的。
“她现在不了。现在她可宁愿我叫你哥。”育萍知道老爸老妈这会儿的心思。
“你给老妈说了？她同意你改口了？”晓楠要敲了钉子复了脚，把事情搞扎实了。
“这不要说，我知道她的想法。”育萍顺着晓楠的话，把什么都暴露出来了。她一愣，明白上当了，就轻轻地捶起刘哥来，“你真坏，你真坏。”
“哈哈，哈哈。”晓楠一高兴，大声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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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年前约好的，宋佩华早一个礼拜回校住宿，好陪着刘哥的小师妹。这会儿，她和民余一起，已经把寝室里那个空床位收拾干净了，在等着刘哥把他的小师妹接来。
晓楠带着育萍一进来，寝室里就热闹了。
“哎呀，刘哥，你师妹好漂亮啊。”佩华一见到育萍，不由得赞叹起来。
也确实是，十八岁的王育萍现在真是出落成一个大美女了。一米六的个子，苗条的身材，站那儿，是婷婷玉立；一走动，那在工地上陶冶出的利落与健美就翩翩于眼前。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扎成一把，不染不烫的，也是那种略带弯转式样的，蓬松着在后肩上跳动。浓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在鼻梁右边有一颗若隐若现的美人痣，把整张脸蛋映衬得额外多了几分活跃。
随着佩华的话，几个人把育萍一打量，弄得她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站在那不作声。
“肯定漂亮呀。要不你刘哥成天念叨嘞。”民余这家伙要趁机报复这些日子来晓楠对自己的揶揄。
“好了，别贫嘴了。我们帮育萍把床铺东西搞好吧。”晓楠不能让他们老说下去，那样育萍会太为难了。
东西很简单，几下就搞好了。晓楠认真检查了一遍，都搞稳妥了，笑着对育萍说：“可以，在这里安顿下来，就像那么回事了，是个读大学预科的样子了。哈哈。”
“是蛮好的。”育萍也感到很满意，心里感激刘哥把事情想得这么周到。
“以后有什么困难，还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跟佩华说也行。”说到这里，晓楠又想到一点：“哦，你们俩个小姑娘，上了大学的，年纪还小；年纪大的，现在还只能算是个中学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