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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带着那份千挑万选的礼物走到那人的面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拆开包装。就是那一下子,她眼中那一线惊喜的闪光,对你而言,简直就像是黑暗夜空中最灿烂绚丽的焰火。
是让你和她都快乐的焰火!
这种焰火我在给爸妈买山东水晶苹果的时候见过,给他们买围巾的时候见过,给他们买回两双高帮棉拖鞋的时候也见过。
在父母那里,这种快乐的焰火我见得很多。只因为一些很平凡的礼物他们就会感到很欣喜、很满意、很享受。这可能是我们这种家庭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吧,总是很容易满足。可是,我在芳芳那里见的次数却很少。
呵呵,也是,按他们家的条件,坐飞机比我们家坐火车的次数都多,不会像我们家这样沉不住气。所以,我想,报纸上说得也有道理。穷人们很有可能比富人们过得快乐。或者,快乐,的确是一种源自内心的东西,与钱有关,但是不呈线性关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办公室奋斗史 第十一章(2)
而这次,我一定要在芳芳眼里看到那份久违的快乐焰火。
精挑细选之后,我终于选定了我的宝贝。
是一个名牌的包包。
也是我的运气好,刚巧赶上八折优惠,我仅用了一千零八十元就把礼物搞定了。哈哈,还有二十元节余。
提着那个装有包包的硬纸袋子出了商场的大门,感觉自己走路都豪气十足,特别像个假大款。
呵呵,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值钱的东西,今天咱也当了一回有钱人!
门口广场上的出租车使劲儿向我闪灯、抛媚眼,我则摆出一副非宝马、奔驰不上的气度,对他们全都视而不见。
挺胸、驻足,我站在商场门口宽阔的台阶顶端极目四望,做伟人状。
嘿嘿,那边儿107路已经来了,开拔!
就在此时,有人轻轻揪揪我的裤管:“先生,擦擦鞋吧!”这个声音怎么如此年轻,如此熟悉?
回头一看,我大吃一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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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愣,随即笑了,他站起身来:“靠,是你小子,混得不赖吧?”
我依然回不过神来:“队长,你,你在这儿干吗?”
“废话,赚钱呗,你以为我干吗?拉客!”我的足球队长穿着脏乎乎的迷彩服泰然自若。
“你怎么不找工作?”我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还是不敢相信。我关系最好的一个哥儿们,一个大学生,竟然在擦皮鞋!
队长的学习不算太好,也绝不算差。人又能吹能侃,在场上场下,都很有点领导才能,我一直认为他肯定能当老总的。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兄弟,要是不嫌丢人的话,就跟我在这儿坐会儿?我慢慢跟你聊。”他用手指指台阶。
我抢先一步坐下去:“丢你个死人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笑了,挨着我身边坐下:“日他NND……”
队长家是农村的。
我原来一直以为他家属于电视里说的养殖专业户之类的富裕家庭。他以前也很少跟我们说起这方面的问题。
我很少留意农村方面的事情,偶尔上网也是游戏频道去得多些。但是,不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印象:农村里好像家家都是养殖专业户,个个都勤劳勇敢,人人都是勤劳致富的能手。又加上电视上播放了那么多致富的门路,我总以为,凡是出来打工的,肯定是在农村里被淘汰出来的。
可听队长一说,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上学全是靠他大哥在外面打工赚钱。他大哥懂电,会安装。
他们村儿基本上空了,留在家的全都是老弱病残,连孕妇都很少,有小孩子也是老婆子们带。男子们大都出去打工。女子们体面的去干正经工作,像保姆、餐厅服务员、服装厂工人之类的;不体面的,也就不用多说了。
本来,他们家也还过得去。大儿子打工,小儿子马上大学毕业,也能挣钱了。再过几年,小儿子混出个人样了,把父母往城里一接,要多美有多美。
可是,还不等队长找到工作,大儿子先出事儿了。
队长的大哥在厂里受了伤,可厂里根本不管。去“说理”的父亲也被“打理”事务的安全员给打得“很不安全”。还好,没有大碍。
现在,家里的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队长了。
“……我也不是不找工作,可那些破公司只给我开八百块,那够个屁啊!我再吃吃饭,租租房,还能给家里多少?烂单位工资低,好单位又进不去,我可不能按部就班地慢慢熬。我等得起,家里等不起!我必须要赶快多挣钱。嘿嘿,你别看这个,挣钱可不少。有时候,擦完鞋我再把毕业证亮亮,碰上牛人就直接给我十块!”
办公室奋斗史 第十一章(3)
队长说到最后,还挺高兴。
“那你准备一直干这个?”
“当然不是!等我钱攒得差不多,就先开家小店,慢慢往大了做,然后再搞批发。这只是原始资本积累而已。”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可看着他的笑脸,又觉得心里很闷。
毕了业,我发现很多东西跟我脑子里原来的印象都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他们变了,还是我自己变了。
唉,我得赶快走了,不能让芳芳着急啊。
跟他告别以后,我郁闷地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车走了一站路,我突然想起来,还没跟他要个联系方式呢。大学时候他一直没用手机。毕业后一忙就失散了。
于是,我又下车往回赶。
远远地,我看见他在台阶上蹲着捡什么东西。
走近些,发现是他擦鞋的那些小零碎。那个木头箱子也被踩散了,只剩一个马扎躺在地上,倒还完好。他低着头,慢慢收拾着那些东西,有几个人在看,但是匆匆经过的人更多。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有个胖胖的、穿“游泳圈”一般的妇女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大塑料袋子。
他仰起头接袋子的时候,我从侧面发现,他哭了。
我没有过去,隐在柱子后面。
“妈了个×的,下午才挣了三十,都被你们罚走了,还想……”他一边收拾,一边低声哭骂着。
我没有立刻过去。
别人已经踏碎了他的工具箱,我不能再踏碎他的尊严。
等了一会儿,他收拾好东西,眼泪也擦干了。
我悄悄退后几步,然后再跑过去,呼哧着,装作刚刚回来的样子:“靠,你小子也不给我个手机号。以后怎么找你?”
他提着那个塑料袋子,生硬地努力笑着:“手机,狗屁手机,还手鸭呢?你怎么不给我号码?”大学时我也没有手机,毕业后家里给我买了一个。
说完号码,我好像想起来点什么:“对了,我有个发财的好主意!幸福路上有个旧书市场,我看那儿不错。也没什么人管。好歹咱是大学毕业,在书上不比一般人懂得多?你就去那儿干吧!我也入股,将来发财了可要给我分红啊!”
说着,我把一百块钱塞进他的上衣口袋:“呵呵,不给我翻十万倍不许还我。”
他脸变了:“你,你都看见了!”
我莫名其妙:“看你个鸟啊!没工夫跟你胡扯,我得见芳芳去。拜拜!”
我很羞愧地撒腿逃了。好像弄坏他东西的人是我。
我不知道这一百块钱能帮他多大的忙,也不知道我的主意到底有没有用。我在这个城市里长大,比他更熟悉这个城市。但我现在能给他提供的,也就是这点儿可怜的钱和那点儿近乎无用的信息了。
以前,我总以为我已经是底层了。
谁知道,和有些人比起来,我生活在天堂。
难怪有人说,就算是条狗,你也要生在城里头。
我现在的工作、待遇比队长好太多了。是我的能力比他强吗?是我的所谓“素质”比他高吗?我不敢这么想。
可能街上的那些乞丐也不一定不如我聪明、不如我能干吧!也许,只是不如我幸运而已。
可是,我这种幸运又能持续多久呢?又有多么坚固呢?
唉,希望队长能成功!希望我自己有一天能够理直气壮地享受自己的工作,自豪地养家糊口;不用再天天担惊受怕、如履薄冰;不用再总觉得自己是个随时有可能被人揭穿的南郭先生,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希望吧!
努力吧!
见到芳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小街心花园里,我把不愉快的事情放在一边,兴高采烈地把那个袋子递给她:“生日快乐!”
她把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放在身边,表情沉重,声音严肃:“尹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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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奋斗史 第十二章(1)
40
看她那么郑重其事,我吓了一跳:“怎么啦?”
“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她瞪着眼睛,气鼓鼓地问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冷不丁迸出这句话来?她这是什么意思?不懂!
“你——不差啊!”
“你犹豫了,我就是很差!”她开始哭了。
我慌忙搂住她,学着《有话好好说》里那个结巴男主角的腔调:
“谁谁谁呀,谁敢说你——你——差?你——是一——级棒!我天——天想你想得想睡觉!
“你——你——你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闭——月羞花,沉鱼雷、落军舰的超级无敌大美女!你——那忧郁的眼神、性感的脸蛋子,还有那——狐媚性感的超完美身材和冰清玉洁的高级气质,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无情地拖出来打!哦,朱丽叶,光明的天使,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你是俺‘羞牌死大’!”
我一口气说出那么大一串,快要把自己憋成了肺气肿。
“去!”
她终于笑了。
“好了,baby,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一问,她又气愤起来:“今天下午我们那儿演讲比赛,我代表我们组。结果,我只得了第八名!”
“哎——”我赶忙作出惊喜状,“不错啊!进了八强啊!”
“参加比赛的代表总共就八个!”
“嘿嘿!”我干笑两声,“那你是本届比赛最具潜力奖的唯一获得者!我敢保证,下次你再参加比赛,肯定不会退步!”
她淡淡笑了一下:“唉,再怎么说,我还是倒数第一。”
我把她搂得紧了一点,对着她的耳朵:“亲爱的,别在意了。不管你是倒数第几我都爱你。”
“那有什么用。”
听了她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沉默了。
她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也不再说什么了。
场面冷了快一分钟。她从我怀里轻轻挣脱出来:“快,我再看看你的礼物。”
在回家的时候,我没有坐公共汽车,信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是想省钱,主要也是想散散心。
虽然芳芳重新审视这个礼物之后的确表现出很大的惊喜,但是,我总觉得,这是她为那句话而特意作的补偿。
也是,她的工资比我高,家里也不需要她交钱。这些在我看来“天价”的东西,她已经有不少了。
算了,别太在意了。
男人嘛,太婆婆妈妈的还行?
新人在单位里总想表现得杰出一点。我不也是这样,生怕被人挑出毛病。人家派她代表出战,她给人家整回来个“老末”,心情不好是应当的。
这么想想,我也就释然了。
回到家,父亲捏着一本《围棋世界》在餐桌上打谱。他穿一件白色的圆领汗衫,虽然洗得很干净,但肩膀的部位已经磨得很薄,有点近乎透明,能依稀分辨出下面皮肤的颜色。母亲坐在沙发上看韩剧,身上还是去年那件十一块钱在夜市儿上买来的蓝短袖。
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
看看他们,我很惭愧。
他们穿得太不好了。
再发工资,一定要给他们买件像样的衣服。
当然,我不会去买那种“天价”衣服。真要买那种衣服回来,他们肯定要逼着我去退掉。在他们眼里,夏天的衣服就那么一点儿布,上了一百就是天价,要是敢几百,那就是火星价!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我突然念头一闪,赶快回到客厅。
“爸,这一段怎么没见你吃药!”
父亲没答理我,继续挺着腰、硬着脖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棋盘。他的右手拇指、无名指和尾指自然张开,靠食指、中指捻住一枚黑子,在餐桌上方不断画圈,仿佛是伦敦上空的鹰。
办公室奋斗史 第十二章(2)
我妈扭过头来:“你劝劝他吧。这老头儿非说医生都是骗子。说自己感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