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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高中时期的成绩,亮眼到师长们争相为他写推荐函,但他依然坚持参加联考,并且不负众望地以榜首之姿上榜。
在校期间,凡他选修的课程,教授无不赞誉有加,大呼:“得意门生若此,夫复何求。”
七年医科,他只用了四年便修完所有的学分。
听多了关于他的传奇事迹,不免对这号人物感兴趣起来。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跨年舞会上。
很奇怪,他来参加舞会,却不跳舞。
当然不是缺舞伴,正所谓才子佳人,是才子,就会有爱慕他的佳人,何况他名气响亮到被誉为近年来的医学系传奇,仰慕他的美女又岂在话下?
但他真的是一个人静静地来,又一个人默默地走,婉拒所有主动邀舞的女孩。
这和姜太公钓鱼有什么两样?让大伙儿看得到,吃不到,徒留满地口水,有够可恶的!
他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是──孤僻,高傲。
因为不爽,也就随着一群瞎起哄的同学打起赌来,看谁有本事约到他。
真正与他相识,是在他最后一年临床实习的生涯中。
室友半夜腹痛如绞,把她给吓坏了,急忙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是耶阵低沉柔和的嗓音解救了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仿佛见到救星,她抬起头,急急地抓住他。“我室友……她、她肚子痛……”
“别急,有带身分证或健保卡吗?”
呃?说实在的,当时太慌,也不确定有没有,幸好老天有保佑,两样都在室友的皮包内找到。
“好,你先去柜台填资料,其他交给我。前面左转就看得到,明白了吗?”
她只能愣愣地点头。
接下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那道令人心安的柔暖音律……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气四溢的香浓咖啡递到她眼前,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喝杯咖啡提提神,你待会儿还要照顾你室友,对吧?”
咖啡的热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那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很奇怪,明明是要道谢的,可是嘴巴就像自有意识冒出一串话,管都管不住。
由他眼中,她看到了些许的讶异。
“你不是病人。”
所以呢?对她好是分外,还是分内的事?
她想不通。
“你在这家医院实习?”她盯着他身上的白袍。
“嗯。”
“应付得来吗?”
“还好,不算太忙。”
他手中也有一杯同样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说:“你朋友是急性肠胃炎,不要紧的,不必太担心。”
她才刚要开口,一名护士快步朝他们走来,口气很急。“二0九号房的病人又在闹脾气了,坚持非要看到你才肯换药。”
“车祸骨折的那一个?”
“对。”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去。”
“任牧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想也没想,脱口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可以看到你吗?”今晚的嘴巴很不受教,她已经放弃管束,放它自生自灭,胡言乱语去了。
“当然,你室友的病历是我负责的。”
“哦。”她松了口气。
那时,她并没有想到,她问那一连串的话,他为什么不会觉得奇怪?还有问必答咧!
一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不陌生耶!
这段期间,只要没课她就会往医院跑,遇上他便聊上几句。
室友还一脸感动地说:“心影,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耶,真是患难见真情。”
爱她?!真是@#$%……
她直接丢去一记白眼,当她说的是吐鲁番语言。
对呀,她也搞不懂,她干么跑得这么勤?
有一次遇到上回那个护士,寒暄了几句,她告诉她,虽然任牧禹只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但对病人是出了名的体贴包容,不论男女老幼都喜欢他,大家都很期待他取得医师执照,正式受聘为院里的专属医生,那一定会是所有病患之福。
是吗?他在学校里,对人可是很疏离淡漠的。
护士小姐说,那是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的误解。事实上,他这个人才心软和善咧!上回那个二0九病房的刁蛮患者就是因为心生爱慕,为了见他,时时拿拒绝换药当威胁,可怜他还得像个小护士,委屈地替人换药,但是他从没表现出半分不悦,还笑笑地对她说:“下次如果不在我值班的时间,乖乖让护士替你换药好吗?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听完后,她胸口冲激着不知名的浪潮,泛起淡淡的心动感觉。
离开医院时,他正好下班,她冲动地约他一起吃宵夜,他居然也答应了。
吃完后,他坚持送她回去,两人一路漫步在寂静的月色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学妹?”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望着她。
“本来就知道?”不会吧?毕竟她不是怕的直属学妹,不同科系,又不同教学大楼,一所学校那么大,更是八百年碰不到一次。
他淡淡地回答她。“略有印象。”
“”略“到什么程度?”
“校园里见过几次,还有跨年晚会。”顿了顿,他补充:“你很亮眼。”
哇哩咧,还真的咧!她怎么都没印象?
“这句话很没诚意。”她闷闷地道。金光闪闪的风云人物口中说“她亮眼”,怎不觉得讽刺十足?
不过很受用就是了。
送她回到宿舍,她不晓得哪根筋不对,突然喊道:“任牧禹!”
“嗯?”
“明天早上,陪我看日出,好吗?”好栏的借口,烂到连她都想唾弃自己。
天晓得,她八百年没看过日出了,早上没课时,她通常是让太阳晒到屁股快着火才爬出巢外觅食。
他沉吟了一下,不晓得是真的为难,还是拒绝的表面功夫,然后她听到他说:
“恐怕不行,早上有个手术,我必须要到,可能会来不及。”
“那,淡水夕阳很美,我一直想……”
“改天,好吗?我明天行程很满,真的走不开。”他口气很抱歉。
再说下去,会变成看夜景了。她脸皮不够厚,禁不起一磨再磨。
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拒绝了她。
不需明说,她不笨,听得出这种婉转的暗示。
才刚萌芽的爱苗,硬生生的连根拔起,她一整晚难过得整晚失眠。
隔天,她打定主意,埋葬不被欢迎的初生情愫,去医院时,也刻意避开他的值班时段,减少碰面机会,免得一见到他又想入非非,心术不正。
本来就是任牧禹忠实爱慕者的室友,出院后对他更是迷恋不已,成日任牧禹长、任牧禹短的,说他有多体贴细心、脾气温和,对病人有耐心、又有爱心极了……
看吧,他果然对所有人都好得没得挑,是她想太多了,才会白痴地以为他对她多少有一点点不同。
自作多情,活该啦!
但是人在倒楣时,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又一次印证了这句话。
最近天气不稳定,一不小心,患了点小感冒,她铁齿地不当一回事,想等它自然痊愈;从小就是健康宝宝的她,这招一向有效。
但是她不晓得失恋连身体的免疫系统都会受影响,小感冒拖到昏昏欲睡、鼻水直流、外加发烧“失声”,眼看是拗不过去了,只好认命地去看医生。
原本只是想到附近诊所拿点药回来,没想到过马路时,白目司机眼睛放在口袋里,害她为了避开他,摔跌在马路上,最不爽的是──她、扭、伤、脚、了!
她今年一定犯太岁,才会诸事不顺。
这下可好,寸步难行了。
顺手招了辆计程车,为了省钱,只好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而,那可能得冒着碰到任牧禹的可能性。
她已经很努力在避免与他碰面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发誓,她真的不是存心卑鄙地要来博取他的同情,但还是看到了他皱着眉头的模样。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不怎么美妙,你用不着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唉,真糟糕,连声音都像垂死鸭子的悲歌。
“Miss张,麻烦挂内科王医师的诊,她是我朋友。”他直接由她手中抽走健保卡,交代起来。
什么态度!好歹也理她一下吧?有够藐视人。
看完诊,刚好听到前头的他低声交代:“我先送朋友回去。”
她假装没听到,快步离开──虽然胺着脚快不起来,可好歹她尽力了。
“心影!”
咦?喊她吗?
她还是很想继续假装失聪状态,可是那句呼唤──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喊得还挺顺口的嘛,而且该死地──好听极了!
“我送你回去。”
“谢了,我没残废。”
“是没残废,只是发烧三十八度半外加跌伤骨模。”他附加说明。
她听得咬牙切齿。
“呵呵!”女人最擅长的绝技之一,就是笑里藏刀。“当医生的都像你这么闲吗?”
“我只是实习医生。”他认真纠正。
那不是重点好不好?她简直想昏倒了。
“好,那”未来“的医生也没义务对病人服务到家吧?”
“是没有,但我们是朋友,关心朋友是应该的吧?”
真的是她讲一句,他项一句耶!
“谁理你啊!”
“我不放心。”他低低地,送出这一句。
她瞪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混蛋男人,别滥用你的同情心好不好?这会让我愈陷愈深耶!不喜欢人家就不要让我胡思乱想嘛!
“脚还痛吗?要不要我抱你?”
“有人想练臂力,我怎好太不识相?”本是随口应应,没想到他还当真俐落地将她打横抱起。
她目瞪口呆。
飞走的两魂六魄,直到他将她送回宿舍门口都还找不回来。
“三餐饭后感冒药要记得吃,脚上的伤两天要回医院换一次药,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有事就call我,知道吗?”说完,比起她的手写下一串数字。
“快点好起来,看看哪一天有空,不管你想看日出还是夕阳,找陪你。”
她冉一次肯定,这人心肠有够软,想倒追他的女人,用苦肉计绝对奏效。
但她不是花痴,她拒绝用毫无人格、丢人现眼的方式来钓男人。
“要看也不是和你看啦!”她用力抽回手。
这和小朋友乖乖吃药,给你一根棒棒糖有什么差别?
有够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