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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天生就是以貌取人的花瓶,于是头一句话就是:“这孩子长得也好。”
桃核也跳了出来:“妈妈,这个哥哥是年级第一,姐姐是倒数第一,姐姐现在还这么落魄,哇哇哇,我想起一个故事来。”
我妈问:“什么故事?”
桃核兴奋地说:“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啊。姐姐是灰姑娘,叶哥哥是王子。”
我妈皱了皱眉,嫌恶地瞟了我一眼:“哪有这么丑的灰姑娘。”
那一瞬间,我绝望了。
而叶知秋显然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家庭,他愣了一会,想起什么来,于是把手中的保温杯放在桌上,对我说道:“桃花,这是我让我妈妈给你熬的鸡汤。”
而后他恭恭敬敬地向我爸妈鞠躬,语气真诚:“叔叔阿姨,对不起,其实我是来负荆请罪的。是我把水痘传染给桃花的,在这个关键时刻害她生病,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会尽我努力在学习上帮助她的。”
听到叶知秋带了我婆婆煲的爱心鸡汤,我绝望的心又再度复活,口水分泌了,嘴角也禁不住咧开了,我欢快地挥挥手,说道:“叶知秋,没事,你别放心上。呀,我好怀念阿姨的鸡汤,你居然带这个慰问我,够朋友!”
桃核听到鸡汤,也颠颠地噌了上来,巴巴地望着鸡汤:“姐,很……很好喝吗?”
我听到了她咽口水的声音,惊叹道:“好喝得不得了呢……”然后我笑微微地冲桃核一笑,“桃核,想喝吗?”
桃核猛点头。
我把保温杯抱个满怀,冲她恶毒一笑:“休想。”
桃核哭丧着一张脸,跺跺脚跑到一直沉默的我爸身边,指着我开始告状:“爸,你生的好女儿,在外面吃香喝辣,回家还死抠。”
我爸拍了拍桃核的肩膀,温温吞吞地推了腿眼镜,之后笑着打量了眼叶知秋,视线最后停在他腰间的钥匙上,我直觉开始不安,额上冒出了瑟瑟冷汗。
我怎么忘了,我爸可是老雷达?
在我还没酝酿好如何对付我爸时,我爸已经向我反扑,他慢吞吞朝我走来。因为脸上的笑容太过无害,吓得我忘了呼吸。
他拿下我怀里的鸡汤,朝在场所有的人说道:“知秋中午留下来吃饭,老婆你去炒几个好菜,锅里还有些鸡汤,加上知秋带的,中午就来一个鸡汤宴。”
然后他朝我颇有深意地一笑,镜片上寒光晃了晃:“咱们今天给桃花洗洗尘,压压惊,以备将来更好地迎接……暴风雨。”
我吓得连口水都忘了咽。
而在我呆若木鸡时,一旁的叶知秋正被我妈热情地迎上上座,端茶送水,语气前所未闻地亲热:“知秋饿了吧?知秋你想吃什么?阿姨最擅长煲汤了。”
我无语地转头对上叶知秋,正遇上他含笑的目光,我苦笑撇嘴,我的烂疮终于全方位呈现在他面前了。
午饭全家人吃得很尽兴,唯有我。
叶知秋谦恭有礼的举止彻底取悦了我爸妈,我妈把鸡腿送到他碗里,紧接着我爸爸送蔬菜,叶知秋的饭碗堆的比小山高,叶知秋说了无数声谢谢,仍然没有阻止他们的送菜行为。
我是知道我爸妈的那点心思的。他们的这种阿谀奉承的行为,纯粹是出于自卑。
我记得我爸说过,从小到大,他都不会做数学题,从来都是利用超强的记忆力把题目背下来。而得知考进名牌大学中文系的那一天,我爸说他激动得潸然泪下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终于跟数学离婚了。
我妈就不用说了,就是为了不读书才去跳舞的。
两个数学白痴凑一块儿,生出了两个数学小白痴。
十朵 出水痘的芭比娃娃(11)
而今家里来个数学天才,他们能不兴奋能不拍马吗?我瞬间理解了他们太监般的行为。
而在我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而食不知味时,桃核已经偷偷喝光了叶知秋带来的所有鸡汤。
我混乱的家庭啊。
一顿午饭完毕,我妈已经“小秋小秋”地开始唤叶知秋,我真怕她下一秒脑子抽风了要认叶知秋为干儿子,那么我不是要成了他的干妹妹?
我是多虑了,多年以后我妈就承认,她当时就盯上了叶知秋。她说:“你妈我当时就感觉到了,小秋身上有一种叫做女婿的磁场。妈都快哭了,咱们家的理科白痴基因终于有天才来中和了。”
饭后,原本书香缭绕的书房,被浓浓的Dolce Vita的香水味包围,忽远忽近,散发着初恋的迷香。
叶知秋饶有兴致地扫视了一圈顶天立地的书房,把视线定格在墙壁上的孔夫子像,并不看我,却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喷香水了?”
我闻言,使劲地撩起袖子闻了闻,难道是喷多了?兴许是喷多了,刚才我心急火燎地狂奔到我妈的梳妆台前,把香水当洒水车似的,丧心病狂地上上下下喷了一遍。
我意识到我已经由臭烘烘的臭水沟,摇身一变,成了臭水沟里弃之不用的香水瓶,散发着香中有臭,臭中有香的独特味道。
察觉到这一点,我心虚地稍稍退了一步:“那个……是不是太香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好闻?”
叶知秋终于将视线投向我,却有些严肃有些忧虑:“桃花,你出水痘怎么可以喷香水?”
我愕然了一阵,吭了半天没吭出一个字,最后慷慨激昂道:“我家香水快过期了,我……我帮我妈处理掉一点。”而后我就义一般甩了甩头发,“没事,死不了的。”
叶知秋皱眉走到我跟前,有些无奈地喃喃了一声:“你呀……”
那两个字仿佛有千言万语盘踞其中,却最终只化为轻轻的两个字。
空气中逼人的香味似乎侵蚀进了我的大脑,我恍惚了一下。
他沉思了几秒,而后对我说:“香水对皮肤还是会有刺激……桃花,去换身衣服,再用温水洗一洗身上香水喷得较多的部位,比如脖子,手臂,注意不要让水碰到长水痘的地方。”
我怏怏地垂首踢着书桌桌角,嘴微微嗫嚅着:“叶知秋……其实香喷喷也挺好的,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我用手悄悄遮住自己脸上那颗水痘,它又开始隐隐作痒,我无意识地伸出爪子,又有了抓搔的欲望。
叶知秋及时喝止了我:“桃花,把手拿下来。”
他这么一喊,我的爪子冻结在空中,而后我讪讪地放下,一脸委屈地望着他。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他噙笑看着我,眼波里有些温柔的波光,像是山潭里柔柔的春水,他低声说:“抓破了,那你就只有才没有貌了。”他眨眨眼,“你当初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忘了吗?”
我嗤笑出来,半晌后又假装呜咽了一声:“叶知秋,你太抬举我了,我没有才,我就是数学上的低能儿。”
然后我伤心地蒙住脸:“现在我这个低能儿连貌都没了……”
书房有流动的悲伤悠悠流淌,扑腾声中,有人溺水,急需要援助。
静谧几秒后,叶知秋低沉迷人的嗓音跃入我的耳中,他说:“桃花,你的貌还在,而且天生我材必有用,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他缓缓踱步到书桌上,拿起我文件夹里的数学卷子,准备翻阅。
见此我倒抽一口凉气,虽然我脑子烧糊涂了,但我再糊涂,也不会忘记叶知秋手上的那叠满分150分的卷子,最高分是74分,最低分是41分,而那个74分的还是因为庄子然给我抄了最后20分的大题。
十朵 出水痘的芭比娃娃(12)
当时分数一出来,秦老师的晚娘脸柔和了许多,她摸着我的头说:“桃花,好好加油,离及格只差16分了。”
我记得当时师太前脚走,后脚我就趴在庄子然的虎背上哭了很久。庄子然静静地当我的靠背,只是很久以后有了些不耐烦:“桃花,别哭了,我背上都湿乎乎的了。”
我没有告诉她,她的背上除了我的眼泪,还粘着我的鼻涕。
“啊,不许看。”
此刻,叶知秋正拿着我那丢人的卷子。我不禁嘶吼阻止,撒丫子狂奔上前,身手敏捷地欲夺下我那些惨不忍睹的卷子,但说时迟那时快,叶知秋在我几乎得手的那一刹那,将那叠卷子高举头顶,利用身高优势使我无法得手。
我羞得脸都能烙烧饼了,徒劳无功地跳着抢:“你、你,还我还我,不许看不许看。”
“为什么不许看?有藏宝图吗?”
“藏宝图没有,倒是有很多咸鸭蛋,不许看啦。”
我有了哭腔。
叶知秋笑了笑,却不想跟我耗下去,沉声下达通牒:“马上去换衣服,要不然我可就走了。我数到三,一、二……”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出门,估计狗逃命时也没我跑得快。
我翻箱倒柜找衣服换的时候,我妈虽然压着嗓门骂骂咧咧,但还是打开衣柜,选出了她一向最中意的缀着美丽花朵的碎花连衣裙,我欣然接过套上。
而等我一身清凉,宛如小公主般走出房门时,我爸眉心起了波澜,他走到我妈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我妈瞪了他一眼,终于找来一件百搭的厚外套让我穿上。
我在我爸我妈送我上战场般的复杂眼神下走进书房,感觉肩上肩负着沉重的家族使命,不成功那么我就只能诈死在沙场。
一开门,我觉得我身边的世界悄然静止了。
书的世界里,近乎透明的日光宠爱着每一粒尘埃,而我眼前的美少年,用安静的侧脸面对我,光芒亦扫过他认真的脸,他的黑发,他瘦削的肩膀,轻盈悠扬,我听到谁的心怦然一动。
那个午后,我爱上了每一缕照在他身上的光芒。
我不忍抬起脚步打破这一室的静好。
而叶知秋注意到我,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含着笑意,透过眼镜,定格在我身上。
他先是一愣,眼中掠过些东西,我自发地把它理解为“*”。
而在我满心以为他要赞我美丽时,他却煞风景地说:“蜗牛小姐,咱们开始吧。”他瞥了眼手表,“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去了整整四十分钟。”
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赞美,我失望透顶。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桃花梳妆打扮这么久,还不是为博你这个不懂风情的家伙一笑。
想到此,我叛逆心起,以蜗牛散步的速度踱到叶知秋身边坐下,眼睛还四处乱飘,就是不看向叶知秋。
在我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他有些戏谑地问道:“蜗牛小姐,欣赏什么呢?”
我扑哧一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手先是指着书桌上的鲜花,而后90度转弯,指着叶知秋大声说道:“赏花赏月赏知秋呀。”
叶知秋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书房内笑声荡漾的时候,我百分百确定我妈正竖着耳朵在门外偷听,而我爸碍于自己谦谦君子的名号,或许会拉扯着我妈,口口声声宣扬“要给孩子空间”,但其实脚底下仿佛粘了万能胶般,杵在门口不挪步。
其实我爸比我妈更想知道书房里发生了什么。
我爸在外头总是一副君子做派,不过在家里,从不否认自己是“伪君子”。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朵 出水痘的芭比娃娃(13)
他曾经对着我承认:“桃花,爸爸是农民的儿子,所以皮囊下隐藏着野性的、原始的、却又被文艺包装过的农民的心。”
我当时很不屑:“爸,直接承认你自己是农民吧,不必在农民前加那么多形容词,没人否认过你是个有文化的农民呀。”
我爸一口水呛在喉管里,咳了半天:“桃花,爸爸刚才那番话的用意是,希望你牢记咱们陶家的根还是在农村,我们家是城市化进程的受益者。但爸作为一个学者,仍然深深热爱农村的土地……”
我更加不屑:“爸你在外头说教了一天,在家里还是歇歇吧。哎爸,你小时候真的为了报复隔壁的张叔,在他家的茅坑顶扔砖头,结果正好溅到了借他家茅坑用的爷爷,结果被爷爷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吗,爸你的童年够轻狂的啊……”
我爸张口结舌:“你、你听谁说的?”
我说:“张叔说的。”
我爸摇了半天脑袋,最后冲我妈无奈招手:“老婆,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家是否过于*的严肃问题……”
想起那天下午我爸的窘态,我的嘴角笑得更弯。此时叶知秋的嘴角带着残留的笑意,开始进入正题。
我们展开了认识以来最为严肃的一场谈话。
“桃花,你觉得数学哪一块自己最为薄弱?”
“每一块。”
“有没有感兴趣的方面,比如立体几何?”
“下辈子吧。我讨厌数学。”
“桃花,我必须告诉你,一旦你开始抵触某样东西,那么你的努力将不会得到预期的效果。所以桃花,尝试开始喜欢数学,至少不要再厌恶它。”
“好吧,我试试。叶知秋,其实……那个……”
“嗯?”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