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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了。真的,我不骗你。”
到处都是陷阱,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难道这就是我向往的自由世界?!
一场大病,卸掉了我体内的包袱,还使我戒了毒瘾;与爱德华的爱情,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勇气。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在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信赖的呢?难道真的只有那并不存在的天主值得信赖?!可是信天主并不等于信神父,因为神父也是人,没有可信赖的人,那又如何向天主忏悔呢?!
我气愤得昏了头,掀开被子,将爱德华推下了床,说:“滚,滚!没有一个好人!”并且把他堆在床上的衣服向他甩去。
他蜷缩着身子,抱起我扔在地上的衣服,压低声音说:“别吵!隔墙有耳,让别人听到不好。”
他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对我说:“别急,别发火。我都想好了,你耐心地等一等,我安排好了就来接你,咱们一起到欧州去。”
说完,他象贼似地轻轻地开门溜了。
他带走了我的希望,带走了我的爱情,带走了我的勇气。我用被蒙着头,偷偷地啜泣起来。
在我痛苦的时候,我总要想到程华,她是在美国大地上活动着的中国记者,她真正了解我,她会用那春风般的话语,拂平我心头上的涟漪;她那大海一样的胸怀,能容纳我洒下的千万滴泪花。她会象姐姐那样给我出谋划策,她会象妈妈那样,给我温暖。所以,我给她写过一封信,告诉了她我这秘密住址。
巧得很。正是我需要她的时候,她来了,还为我带来了亲爱的蓝姐。,
看到她们,我忘掉了爱德华昨天带给我的痛苦。也许正因为有昨天的痛苦,才倍感到今天的幸福之可贵。
“你们是怎么凑到-一起来的?”我问程华。
她那长长的眼睫毛上下眨动着,使那双眼睛显得更大更美。不知为什么,她笑而不答,只是瞅着蓝姐说:“您说呗!”
那话里话外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意思。
蓝姐笑了,她笑得甜美而舒心,仿佛她刚刚经历过什么幸福时刻一样若有所思地说:“小妹,你知道关于爸爸的事吧!
“就是我在美国的爸爸,虽然妈妈和他离异几千年了,但是他时刻想念着妈妈,想念着鸭绿江边的小镇……是他要妈妈和我来美国照看你。你是知道的,来美国办手续是多么难啊!理由充足起码也要半年,是他直接通过美国大使馆,为我办了来美探望的护照啊!”
“斯特津!”我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个我不愿意说出的名字。
“是他!你认识他?见过他?”蓝姐抓住我的手,激动地问。
我晃着头,有些茫然地说:“不,我不想认识他!美国的男人我都不想认识。”
“那不对!怎么能那样说话呢?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吗?他为中美友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还为咱们家乡捐了十五万美元,买了不少先进医疗器械呢!”
说着,她趴在我耳朵上小声说:“告诉你,要不是他,你早就死了,是他救了你,把你送到这所医院。这你都不知道,他不让我给你说。”
我还说什么呢?斯特津是她的父亲,她能来美国全靠他的**;在她眼睛里,斯特津又是中美友好的使者。我是什么呢?我是一只微不足道的飞蛾,是被祖国人民遗忘的人,尽管我是她的妹妹,可毕竟是异父的姊妹啊!
中国人有两个坏习惯,一是容易患健忘症:有了斯特津这个爸爸,她就忘了几十年前妈妈被抛弃的耻辱;有了父女之爱,她可以忘记老一代的怨恨。二是攀大损小:为了所谓中美之间友谊,可以认贼作父,对个人的恩怨可以忽略不计。这两个习惯如果在三年前,我会认为是天经地义的真理。但是,沉沦过的我,知道了什么是地狱,什么是天堂,什么是神灵,什么是魔鬼。我自信会冷眼看待世界和人生。正如人恋爱一样,热恋时朦朦胧胧,对恋人只看到美、看到爱,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想看到。当你和他生活一段,你就会发现,也许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许是个有缺陷的伟丈夫。所以,中国现在有句常用语:“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日夜想念的姐姐来到了身边,她是我最敬爱最崇拜的人,她引导我踏上了芭蕾之路,她使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但是,也正因为她对我的启迪,才导至我今天的下场。现在,她又搬出斯特津这家伙的名字,顿时,姐妹相逢那手足之情,大洋两岸的思念之情都烟消云散了。我感到她很陌生,也不象刚进屋时那样美了。
“小妹,你和我搬到爸爸那里住吧?”她真诚地对我说。
“不!不!”我断然地拒绝了她。
斯特津是老奸巨滑的。
他明白,我不会向蓝姐讲他又奸了我,他还可以用蓝姐重新把我拉回他的身边。可是他忘了,夏南巳不是那个只想跳芭蕾的夏娜了,她已经学会了思索人生。但是,我也明白,不依照他安排的路走,那就要象爱德华告诉我的那样,进疯人院。金钱可以让大夫把我变成痴呆,那样就可以证明我以前对他的控诉是疯人狂话,是不可信的。他也可以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怎么办呢?
程华依然微笑地望着我们姐俩。她那双眼睛告诉我,她在思索着该如伺办。她眨了眨那双眼睛,对我说:“我看你就依了蓝姐吧!可以不在斯特津先生家住,但是你得去谢谢人家
啊!”
说着,她又向我使了个眼色,晃了晃头,不要我吱声。
她对我和斯特津的关系十分清楚,她是既不伤害蓝姐,又为我出了缓兵之计。我只好对蓝姐点点头,表示同意程华的意见。
蓝姐打电话去了。程华急匆匆地对我说。“接到你的信,我就来旧金山了,可是进不来。多亏遇到她,她把我带来了。你现在处境不妙,也可能有警察局的侦探监视你。可以先去斯特津那儿,有机会就跟我走。你再考虑考虑。”
蓝姐回来了,她兴冲冲地说:“爸爸欢迎你,随时都可以去他那儿。他说,他可以象对亲生女儿那样对待你……”
哼!我早就尝到了他对待“亲生女儿”的滋味了!
,这种感情,我没有表现出来。
我只能这样啊。
我可以当着美国公众揭露斯特津这个淫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也可以对别的女人讲我受到斯特津的残害,以及心灵上的伤痛,但是,当着蓝姐的面,我能讲什么呢?什么也
不能讲。。
父女之爱,也是人类的天伦之乐,这种爱的维持,可以给父与女以心灵上的欢乐、生活的信念和勇气。尽管这种欢乐对于斯特津本人来说已经荡然殆尽,现在仅仅靠形式上的父女关系来维持,可是蓝姐的这种情感却是纯洁的,它没有因为斯特津的行为上的疥斑所玷污,也没因为他是地道的美国人而出现隔阂,更重要的是蓝姐远离祖国在异地他乡尝到了这种天伦之乐,因此,这种情感是强烈的,也是不可逆反的。
我只好尊重她这种情感,尽管这种感情也许在一刹那间就可能崩溃,但是作为妹妹,我决不能做点燃爆炸这种情感导火索的人。
她和我,也都够可怜的了。
但是,最可怜的还是妈妈。
四十多年前,她狂热地与斯特津爱恋着,伪新京的桃花村留下她的憧憬和绝望。她和他的婚姻是爱幻想的妹妹与风流公子常有的事,那必然经不起任何风浪的袭侵。老斯特津出面于涉了,负心的斯特津只给妈妈留下了痛苦和泪水,匆匆地去了……
二十五年前,妈妈和一位铁路工人结合了,他们生活得很英满,我就是他们真诚相爱的结晶。如今,父亲死了,妈妈孤身一人在鸭绿江小镇上生活,她抵御了斯特津从美国三番五次的邀请;那年,又拒绝了斯特津去中国时提出的会面要求。这就是她对斯特津的态度。蓝姐是最听妈妈的,可是来美国后,父女之情冲决了她心中由母亲筑起的那脆弱的堤坝,她肯定背弃了母亲的意愿,就象我背弃了祖国一样,投向了斯特津的怀抱。
现在如果让我重新脱胎,重新做人,我宁肯在鸭绿江边的小镇上过着啃大苞米的粗茶淡饭的日子,决不涉足这海外五彩缤纷的洋场。
的确,美国是个丰足得过剩,过剩得浪费的社会。有时我在旧金山美乐百货公司浏览,那里面塞满了世间的珍奇和瑰宝,会令你眼花缭乱。有一次,我在动物商店里被一只象鹦鹉似的小鸟吸引住了,那倒不是因为它的动人名称——爱情鸟,而是它那四百美元的标价…-差不多等于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一个四口之家的每月的收入。究竟谁会买这种鸟来点缀生活呢?我想,大概只有那些住着宫殿般的宅第、拥有仙境般的花园、乘坐“灵梦心”高级轿车、带着昂贵钻石项链、在红玫瑰饭店挥金如土的斯特津者流吧。对于他来说,“取之尽锱铼,用之如泥沙”,千金一席的佳肴,万元一只金表,几百元一张芭蕾舞票,上千元睡个漂亮美人,当然都不在话下了。
可是,对于那些为衣食奔走,为付税与子女学费发愁的失业者、贫穷者来说,美国这富足得过剩的社会又有什么意义呢?整个旧金山,领救济金的人,占全市人口的六、七分之一。如果你在清晨或傍晚漫步街头,在公园门口,或华盛顿广场周围,经常会发现一些在靠背长椅上孤身静坐的人。他们破旧的衣衫、蓬垢的面容,黯淡的神情,呆滞的目光,似乎在默
默地向你诉说人生的不幸。尤其是一些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不管身旁车如流水马龙,她或者他,总是紧闭双目,好象在沉思,也好象在朦胧入睡。偶尔把眼皮一翻,对这繁华的人世淡然地瞟上一眼,又瞌然闭拢了。我曾经站在这种人的近旁仔细端详,想从他们的衣着和神态中摸索点什么出来。也许他们有过富贵,而命运多舛,把他们抛入了穷困潦倒的行列?也许他们年华老去,丧失劳力,被子女把他们当成包袱一样摔向街头?或者,他们忍不住养老院的孤寂,到这闹市来重温一下当年的旧梦?不论属于哪种情况,看来他们已经成了这个社会、
这个世界的多余者。在他们的身上,生命之树已经枯萎,生命之钟停摆了。他们?活着,不过是一种存在而已。
那么我呢?我已经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了。地狱之门时刻向我敞开着。我还有什么留恋呢?是那慈祥的母亲在牵挂我?是爱德华的爱抚吸引着我?还是我在惜恋着自己这二十五岁的青春年华?我生活在混沌之中,真是说不清是生好,还是死好,是富足好,还是贫穷好。我心中偶像之一是蓝冬姐姐,可是她,也不过如此而已,她对这一切难道能说清楚?
她在国内的政治氛围中,守护在母亲身旁,有丈夫和女儿的天伦之乐,她可以拒绝生父斯特津的情感;因为她自认为是在捍卫着母亲的尊严;现在则不然了,在异国他乡,她把斯特津作为亲人相待,母亲的情丝变得纤细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变得遥远了。所以,在我与斯特律两者的选择上,她把更大的砝码压在了斯特津那头。她可能想在斯特津身上寻找她自己,也许在她自己身上寻找斯特津……
于雨:
暑假对于留学生来说是黄金季节。许多公费留学生,特别是家境较好,在美国又有亲戚的学生,他们可以利用假期去旅游,有的甚至还回国探亲去了。我呢?我怎么办?
昨天早晨,我刚起床,就听房东喊我:“于先生,接电话。”
来电话的是我来美国留学的保证人,也是我学习的资助人.一位华裔药材商人冯先生。他有四十多岁,精明强干,有魄力,为人也热情。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我家中,那是
个周日,我父亲请他吃饭,由我作陪。饭菜是市政府的厨师来我家做的,喝的是茅台酒和青岛黑啤酒。饭桌上,他当场送我一个电子计算器和一块电子表,显得十分慷慨大方。陪同的客人是参茸公司经理,所以,他们谈话的内容无非是人参、鹿茸和、钱等事。第二次见他是在美国洛杉矶他的家中。是他特意设宴请我一个人。他再三地告诉我,别客气,有什么困难只管找他。饭菜全是按中国北方菜的制作程序烹调的。吃了近半年的西餐,能在美国吃一顿家乡风味的饭菜,应该说是一种享受。所以,我一再地向他表示感激。他却以无所谓的表情对我说:“没什么,咱们都应该感谢您的市长爸爸呀!”
一大清早冯先生就来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我急忙下楼去方厅里接电话。
“于先生,您早安!”冯先生第一句话就这样客气,使我有点不知所措,以前他一直称我为小雨,从未这样煞有介事地称先生。
他告诉我,他的公司亏了,是因为高丽参压了他的价钱,他赔了,成了地地道道的穷人。所以,他没有力量再资助我上学了,请我原谅。听了这话,我的脑袋不禁“嗡”的一声。在
这举目无亲的美利坚合众国的陌生的土地上,叫我怎么办呢?
难道他真的破产了?穷得连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