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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那人就开着轿车来接她去度周末。那个人长得很帅,有点象法国的电影明星阿兰?德隆,所以,每当他到来时,女招待们就逗趣说她:“你的阿兰?德隆来了。”
她也羞红脸用那种多情的目光瞟着那明星似的工人。
今夫又是周五的下班时间,往常她就忙着收拾东西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对此,我未免有些奇怪。
她又瞟了我一眼,边用手摆弄着一只微型的小钱夹,边胆怯地试探地对我说:“于先生,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不知行不行?”
对于女士们的请求,一般来说没有不行的。
“请您说吧,能做到的,我尽力去做。”我对她温和地说。
“我想请您陪我去度周末。”
“我?为什么?”
“是的,去洛杉矶或金门公园。〃说这话时,她低着头,垂下眼帘,只见那两道长长的眼睫毛在不停地颤动着。
我的确有些不知所措。在美国,男女相约结伴旅游是非常正常的举动,但对我来说,由于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就显得有些慌乱。我极力抑制自己突然被搅乱了的思绪,想对她作出个完全而又合适的答复。如果拒绝,会被认为不礼貌,或伤害了姑娘的心的;如果随她去,不仅不合乎一个中国留学生的身份,更重要的是我怕引起她那位“阿兰?德隆”的无端纠缠。
我的确不知如何是好。
她似乎窥视到了我的内心世界,似乎理解了我的难处,把那钱夹揣进兜里,说:“费用,由我付。你不知道,弗里德雷克不久前为奖励我的出色工作,给了我一笔钱;不要怕兰德公司那小子,他早就不来了,他是个同性恋者,由于参加‘八?四’游行被警察打断了腿,住在医院里。”
她说的“八?四”事件,是指八月四日上午,旧金山的二千多个同性恋者上街游行的事。那天,同性恋者高举着“给所有的人以**”、“打倒反对同性恋者的最高法院”、“要求旧金山市通过同性恋者权利法”等标语牌,向华盛顿广场涌去。这个队伍,乱哄哄的。披头散发的男人和男人接吻,女人和女人拥抱,不少人袒胸露腹地蹦着,跳着,喊着,叫着……路边围观的人也不少,不时地对他们发出嘲笑或**……,后来听说他们游行到华盛顿广场,与维持交通的警察发生了冲突,结果双方大打出手,伤了五十多人……
原来那小子是同性恋者。我不禁为朱迪长长地出了口粗气。
每次见那小子神气活现地来接朱迪,我都产生一种怅然的感觉,当然,我并没爱上朱迪,也并不厌恶那小子。只是有一种感觉。象朱迪这种沉稳可爱的姑娘和那个“阿兰?德隆”相
交,只有失而不会有得。他玩腻了,会象丢块抹布一样把她甩了的。在美国还不象中国起码讲点“苟富贵,莫相忘”,“海枯石烂心不变”,善男信女还有起码的约束力。可美国,泛滥
着“性解放”,时髦着离婚的风潮,哪里还有道德的约束力!吃亏的必然还是女人。
所以,每每在街上看到领着孩子的孤独的年轻女人,我总要多投予一缕同情的目光。
那小子热恋上了同性,尽管朱迪是痛苦的,但总比陷得更深还好。所以,我为朱迪庆幸,我也理解了她这几天那种“窥视的目光”和“阴沉的面孔”。
可是,我能和她去度周末吗?特别是在她处于怅惘之中?
我假装为她倒杯水,心里却在细细地琢磨着这其中的利弊。
门,被人轻轻地敲了几下。
我顺手拉开了门。
.是曼莉华小姐。
今天,她把头发高高地盘在了头顶,穿着一件黑底白竖条的大圆领蝙蝠衫,一条藕荷色的超短裙,显得既大方活泼,又漂亮潇洒。
看到朱迪坐在床沿上,她连忙抱歉地说:“没打电话就来了,对不起。”
朱迪也站起来,和她有礼貌地、含蓄地拥抱着。
曼莉华走到窗前,把“空调”的旋钮又轻轻地扭了一下,室内的空气马上就变得凉爽了,但随之,“空调机”的“嗡嗡”声也加大了。她用手绢擦了擦嘴,对朱迪问道:“周末
出外吗?”
朱迪一反刚才那种羞赧和吞吞吐吐,大方地说:“我想请于先生出去,他……”她说了半截停住了,两眼望着我。
“怎么?您不想去?”曼莉华又扭过头问我。
“我……”我的确不知如何回答好。
“啊,那我懂了。”曼莉华爽朗地说:“我们中国男人比较含蓄,再说单独与一个女人,特别是外国年轻漂亮的女郎外出度周末,那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要说他本人没有这个胆量,他就是有这个胆量,以后怎么办?大使馆知道了,留学生总会知道了,国内知道了,那岂不要身败名裂?朱迪小姐,您理解我说的意思吗?也就是说,我们中国男人不象美国男人那样开放!”
“噢——我也懂了。”朱迪声音很低,我感到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感激曼莉华,她在关键时刻为我解了围,使我和朱迪小姐都从尴尬的境地里解脱了出来。
曼莉华端起我为她倒的一杯矿泉水一饮而尽,然后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有个办法,我们仨人一起去,坐我的车,那可以吧?于先生。”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
我还说什么呢?
在国内,我在同学中被誉为是开放型的,我和夏南的关系曾被一些“老夫子”们指责,所以,当我与夏南的关系断绝时,却为他们所赞扬。由于国度、民族、地域的不同,是非曲直竞有这样大的差别。
三人行,总比两个人在**上要好,要知道“人言可畏”是我们国家一大特色。
朱迪对曼莉华这个建议,也视为上策,所以,欣喜地笑了。
长春郊外有一个风景区,叫净月潭。顾名思义,那湖水洁净,水波不兴,皓月当空之时,湖中必有沉月如盘,故名日净月潭。,
长春人以净月潭风景区为自豪,因此,我和夏南决心去游
览了一次。
星期天一早,天还未大亮,我们俩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我的车后座驮着面包、汽水、香肠、啤酒和罐头,她的车座后驮着塑料布、雨衣和凉帽、游泳衣。
骑自行车旅行,别有一番风味,这是西方汽车游客所体会不到的。平坦的柏油路让骄阳爆晒,散发出一种类似炒花生米的焦香味,再混合上路边青纱帐里那刚刚吐穗的玉米的芳香和一簇簇野马兰花的幽香,空气也变得五彩缤纷了。
在这样的季节里能携女伴出游,确实令人心醉。
净月潭座落在一片茂密青翠的山林之中。
我们从柏油路下来,爬了一段蜿蜓曲折的崎岖不平的山石路,穿过一片古老幽静的青松林,突然,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潭平如镜的白茫茫的水面,这就是美丽洁净的净月潭a
“噢—到了!”夏南跳下自行车,使劲用手推着车座,自行车自己向水边冲去。她几乎和自行车同时倒在了地上。她仰躺着,伸直了两条腿和两只胳膊,望着湛蓝的晴空激动地呼
喊着。
看她那忘情的样子,我也放下了车梯子,向她扑去……
我们脱了外衣,她换上了米黄色的游泳衣,一起跳进了净月潭里。我们俩在水中畅游着,嬉戏着,沉浸在对大自然,对人生,对各种形态美的爱恋之中。
太阳从山林中冉冉地升起来了。从长春来的旅游者也越来,越多了。大客车,卡车,“面包”车,吉普车,小轿车,自行车,三轮车……各种形式的交通工具排在湖边的沙滩上。
-“咱们上岸穿衣服吧!”夏南对我说。
我们拎着衣服钻进树林中,不少人特别是不少男人都注目地望着夏南那匀称的体型和雪白丰腴的肌肤。
在榛树丛中,夏南拎着衣服对我说:“向后转,闭上眼睛,我换完衣服再睁开。”
我老老实实地背向她,闭上了眼睛。一秒、两秒、三秒……,我一秒秒地数着,数到第一百九十五秒时,突然听到一种“沙沙”的响声,是在我的前面。
是睁开眼睛呢?还是继续闭着?
“谁?”是夏南在问。
“你们给我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不得不睁开眼睛。
原来是一个大个子中年人站在我们而前。
“不要过来!我没穿好衣服。”夏南慌张地喊着。
“不要装模作样了,我早就发现你们了!”那大个子冷笑看。他的脸上有几颗浅皮麻子。“你发现什么了?!胡说八道!”我感到受了侮辱,所以向他高喊道。
“发现你们的流氓行为!”他边说边闯进树丛中,拽着夏南的胳照,夏南衣服只套了一只袖子,乳罩还露在外面。
他蛮横地说:“你们是什么单位的?叫什么名字?〃
“你是什么单位的?叫什么名字?”我和他对抗着。
夏南也从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跑到我的身后,把衣服穿上。
那个大子看我的态度挺硬,瞪着眼睛说:“我?是市公安局五处的,姓李。你呢?”
“我?我是于市长的儿子,叫于雨!”
一般来说,我轻易不会亮这张“底牌”,但是眼下实在有些无奈了。他今天的行为是属于公安值勤的工作还是流氓无赖的活动?他真是公安局五处的公安便衣还是冒充警察的流氓?
一时间,我真的难以分清,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这张“底牌”却起了作用,他什么话也没说,用那双混浊的眼睛巡视了树丛、草地,然后从上到下打量着我俩,问道:“你真是于市长的儿子?那她是谁?”
“她是我的女朋友。”
他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别的,无非要证明我是不是市长的儿子。最后,他沉思了半天,小声对我说:“算了,没什么,以后注意点影响啊!”
他走了。至今我也不明白,他要我注意的影响是什么,我们不该赤身露体在众人面前游泳?可我们这里并不是沙特阿拉伯啊!
难道是因为我俩在榛树丛中换衣服不对,那上哪里去换?
他管得也太宽了吧?
他走了,望着他那高大的背影我俩的游兴也烟消云散了。
我们胡乱地吃了几口面包,便蹬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曼莉华开车技术的确很高明,加上从旧金山到萨克拉门托的高速公路非常平坦,所以尽管乘车时间很长,我却没有疲倦的感觉。
朱迪和我坐在后座。开始,她旁若无人望着车前方,不讲话。曼莉华不时地用汉语和我说着什么,开着玩笑,后来,她
用英语问朱迪:“您喜欢于先生吗?”
这话问得太唐突了,把我和朱迪都弄得十分尴尬。
曼莉华却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朱迪抿着嘴笑着,并不时地偷着睨我。我假装不知道她注意我,但我也在偷着瞅她。
“您要是喜欢,您就向他发动进攻。要想等中国男人先进攻您,那种机会可不多。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并不喜欢于先生,所以朱迪小姐不要介意我,更不要把我作为竞争对象。”
说完,她又开心地笑了。这次,我和朱迪却没有笑。到萨克拉门托是我的建议。
加利福尼亚是美国太平洋岸边的一个狭长地带,两个南北走向的山脉——内华达山脉和滨海山脉,一东一西贯穿全境,两条山脉之间,形成了一个袋形盆地,南半部称为圣华金盆地,北半部称为萨克拉门托盆地,萨克拉门托是加利福尼亚主要的农业区之一,盛产蔬菜和水果。所以我想在那儿看看美国真正的农村。
未想到我的建议竟得到朱迪小姐最热烈地支持。她一反常态,拍着手跳起来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同意!”
原来她是萨克拉门托人。问她家在哪儿?她只是抿嘴笑。
傍晚,我们的汽车披着苍茫的暮色进入了萨克拉门托。在那儿,我们找了个汽车旅馆住了一夜。
翌晨,我们又穿过茫茫雾霭,奔向离萨克拉门托约四十公里的密尔沃基农场。去密尔
沃基是朱迪小姐的建议,她说她可以领我们去那儿看我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密尔沃基是印第安人的语言,一层意思是美丽的土地,另一层意思是“河流汇集的地方〃,据说在全美国叫密尔沃基的起码有十几处,这反映了印第安人对自己土地的向往和祈求。
其实,这儿既没有美丽的土地,也没有汇集的河流。这里是干枯的丘陵地。
我们的汽车刚翻过一道绿色的丘陵,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块绿色的盆地。这块土地足有一千多英亩,全部种植着玉米。翠绿油亮的玉米叶在太阳下闪着碧光,在微风中,它们象挤在一起、纪律严明的绿色的千军万马,发出飒飒的声响。在城里呆久了,突然看到这么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帐,心情未免有些激动。
汽车停在田间的小路上,我们跳下车来,扑进青纱帐里。我们奔跑着、跳跃着。特别是朱迪,突然变得象个十多岁的男孩子,边喊边唱,向远处一台乳白色的拖拉机奔去。
扑鼻而来的玉米的清香味,和清晨挂着露珠的森林里的气味很相似,真令人心荡神怡。那拖拉机,象绿色大海里飘荡的白色的小艇。朱迪招着手、喊着什么向它跑去。它停了,主人从驾驶仓里探出头,跳下来,和朱迪拥抱在一起。远远地看,
只见他们紧紧拥抱的臂膀和头,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