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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其实我已经毕业了,毕业快一年了,今天随便拿了一 件穿上,就穿上了这件。 他发现了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姑娘浑身都散发着健康的气息,险些让他自己不健康的 情绪暴露无遗,开朗的性格和善于交谈的舌头,会为她顺利地融入社会铺出一条光洁的石子 路,而正在锻炼的身体和结实的大腿,也会让她在未来的人与人的纠缠厮咬中后劲十足,没 有问题,这些从姑娘脸上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和自信的笑容就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 姑娘告诉他自己也是大学生,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所学校上学,叶阳示意出很好啊, 那也是所好学校。姑娘问他大学生活怎么样,因为她刚刚上完大一,很想知道以后的感受 ,叶阳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她因人而异。姑娘问他有什么打算,要做什么,叶阳做了一个无 所谓或还没想好的姿势,摊开了双手。姑娘告诉他,她将来毕业后要先工作,我觉得立刻读 研 究生不太好,没有实际经验,怎么能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呢,我觉得我们最缺少的就是实 际的经验了。叶阳觉得自己有义务向她泼一些凉水,但又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因人而异 ,你怎么能确定一盆凉水是她正需要的呢?再说也只是早晚的事,天气预报里不是说了嘛, 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明天就会再有一场中雨,不用急。 姑娘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扣好水瓶的盖,问叶阳:〃你是不是要出国了,你们学校不是有 很多人都会出国吗?〃 虽然没有出声音,叶阳还是咧开了嘴,做大笑状地看着姑娘,他没想到姑娘会问到这个话题 ,他知道这个刚刚开始不久的对话实在不能继续了。他知道是劳累让姑娘坐了下来,是自己 的校服让姑娘产生了交谈的欲望,是姑娘自己对未知的未来的憧憬,引出对叶阳这个陌生的 穿着著名高校校服的年轻人的好奇,但他知道如果说姑娘像是个夏天饱满的果实,急切地等 待着成熟时绽放的话,那么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断萎缩的干果,向内伸展,想找到共同的语 言只有等到万物肃杀的冬季,夏天绝对不行。 当然,他还是用丰富的面部表情对姑娘的每一句话都做出了回应,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他不 是一个很外露的人,尤其是在小葵离开以后。 姑娘站起身,想要回学校的时候,一声巨响让她停下了,让她半扭着身子,僵硬地看着天空 ,寻找声音留下的痕迹。紧接着,一声尖叫随着一个莫名的金属圆盘从对面的高层建筑物的 窗户飞出来。巨大的动能让那个金属物维持了一段向上的飞行,在到达最高点时,叶阳看到 了一道熟悉的耀眼的光亮,认出了那是一个高压锅不听话的锅盖。然后在一道弧线上,金属 物加速地下落,很快就能听见它穿过树叶,砸断树枝的声音,接着是金属和便道上的石子路 相碰时发出的坚决的声音,和几下简短的回声。
《飞行的杀手》第二章1(1)
莫宁站在一条不断滚动的深灰色履带前,静静地看着各种各样、不同大小、不同颜色 的箱子和提包,像寿司店里的一盘盘轮转寿司从她眼前滑过,不时有人看中了什么,拿了下 去。她还在等,乘这一班飞机的人很多,行李很多,所以很慢,没问题的,不用担心,她安 慰着自己。 机场是一个苍白的地方。她从那里离开中国的北京机场,转机的上海虹口机场、日本 东京机场,然后是洛杉矶,最后是这里……芝加哥,所有的机场都是苍白的。苍白的地面, 苍 白的围墙,苍白的飞机,还有行色匆匆的人们苍白的表情。在这种苍白中,你能做的不是运 动自己的情感去发现什么、感动什么、抚慰什么,而是运动你的双腿,尽快地离开这里。在 这种苍白中,那个表情丰富的法国人真的像一个不合时宜的小丑。小丑从后面拍了拍莫宁的 肩膀,说了几句莫宁没听懂的话,表示高兴吧,表示嗨又碰到了吧。和法国人相比,莫宁的 英语要好得多,身材要瘦得多,表情要僵硬得多。 在洛杉矶转机时,他们坐在了一起。事实上,在莫宁登机时,法国人就已经坐在那里了, 莫宁费劲儿地要把登机箱放到上面的行李舱时,法国人站出来帮了她。然后是交谈,刚开 始都试图用语言让对方明白,后来干脆换成了手势、表情,大量的语气词和其中夹杂的零星 的单词。一个小时后,法国人终于让莫宁明白了,他是个职业小丑,在洛杉矶的演出结束后 ,他要去芝加哥参加一个什么节日,艺术节之类的吧,她想。5天后就要回法国了,所以他 很高兴。您喜欢美国吗(拉麦瑞卡,莫宁模仿着法语中美国的发音)?他缩了缩头,做了一 个很怪的手势。而莫宁觉得自己让对方明白了她是中国人,第一次来美国(他是第13次), 要去麦迪逊上学,念研究生。本科?本科在北京读的,喜欢美国吗?不知道,事实上,我还 没有到美国呢。然后小丑先生摊开了手掌,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像个人的双腿一样,走在 这个手掌上,很小心地迈开,又缩回,向左看看,却又向右走了一步,手指的第一个关节一 弯,像崴了脚一样,摔倒,又艰难地站起。对,很紧张,你说得没错。小葵会意地笑着,看 了看这个法国人,表示了对他的理解的感谢。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中,她明白了这位小丑先生,去过中国,80年代就去过,去过北京、上 海,还有大连,第一次演出是在长城上。在长城上?莫宁有点怀疑,不过还是信了。再接下 来的一个小时中,双方都明白了交谈的困难,与其用那么多手势、那么多表情、那么多语气 词,才能够获得一点点对彼此都无关紧要的信息,不如看一看窗外的风景,尤其是莫宁,这 可是她的第一次走出国门呐。法国人示意她如果愿意可以换到靠窗的位置,不过,这里很好 ,很好,莫宁笑了笑。 这么巧,在下了飞机大约20分钟后,他们又在等行李的地方碰到了。莫宁看着旁边这位个子 不高,整个从北京到美国的过程中惟一和自己说过话的人。旁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把手 上系了蓝色和绿色布条的两个大箱子出现在S形履带的开始处时,她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径自跑了过去。确定了箱子上自己的名字后,由于低估了重量,她第一次没能把箱子提下来 ,箱子的一端斜出了履带,而另一端还留在上面,又歪歪扭扭地滑出了一段。费了不少劲, 她才大口地喘着气把箱子摞在了一?##椎男⊥瞥瞪希舾抛詈笠徊β每停觳较虺隹?走去。 不几步,又看见了那个穿着灰色套头衫的小丑,正和几个躲在深蓝色制服里的机场工作人员 理论,显然不需要真正理解法国先生奇怪的语言了,一个五脏六腑都散落在体外的箱子,正 挣扎地躺在地上,上面的锁被砸得扭曲,像一小段盲肠,小丑正用手指着其中一个人的高 鼻梁。 莫宁停了下来,看着前面的那拨人正在一步步走远,但还是停了下来,叫了他一声。这位矮 矮的法国人扔下了那堆遗骸,跑了过来,抱住了她。正在莫宁有些不知所措时,小丑松开了 ,表情有些伤心有些泄气有些愤怒,像一件没有熨平的大衣,松开了,然后举起了双手,念 叨着〃拉麦瑞卡,拉麦瑞卡〃。 这个刚刚从北京来到美国的身材娇小面目清秀的姑娘,哪里想到没过多大一会儿 ,她的箱子也遭受到同等的待遇,被大卸八块似的裸露在那里。 一切结束后,她只好加快步子走着,觉得应该追上了那一拨人,几个样子熟悉的箱子让她有 点儿安全感。她跟着他们站上了自动扶梯,穿过了两旁摆放着各种食品、皮革制品和书报的 摊位,超过了一队坐着轮椅的黑衣残疾人。又是一段向下的自动扶梯,一小段相比起来有些 枯燥的通道,灯照得很亮,迎面走来和他们逆行的大队拉着行李的人。终于,他们坐上了地 铁。奇怪的地铁,几乎没有座位,只有在每节车厢的两头的拐角处,有几个很短的塑料座位 。人们都站着,或坐在行李上。莫宁走了这么一长段路,靠在车窗边,调整着呼吸,看着地 铁在经过了一小段黑暗后,一点点向上,出现在地面之上,甚至有一段完全是在空中运行的 ,而机场正一点点被抛在后面。当地铁又回到地面上停稳的时候,莫宁推着行李车走出来, 发现自己完全裸露在室外了,芝加哥奥海尔机场稳稳地趴在远处,像头累了的大象。从她头 顶飞过的飞机,正穿行在已经有些暗下来的天空里,她看了看手表,5点15分了,赶回机场 去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 最好的txt下载网
《飞行的杀手》第二章1(2)
她把行李车放稳,双手扶着旁边的栏杆,停了下来,望着机场的方向,实在是太 远了。 芝加哥的郊区更像是北京四环路的某些地方,长长的扭曲着的路,稀疏的几座高楼,大片的 停车场,冷漠地穿行着的车流。她现在不是很急了,她更多是在放松自己,尽量把自己的视 线伸到最远的地方。她甚至像一个走累了的观光客一样悠闲起来,关注着在她面前经过的许 多她在国内不熟悉的汽车的标志。她拿出了一包刚才飞机上发的劣质花生和豌豆干,使劲儿 地嚼了起来。当她很有耐心地把这一包里的东西一个一个 地吃完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黑人,拿着小旗,正慢条斯理地向她这边走来。 她把行李留在地上,只背了小挎包跑了过去,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这位黑人。叫我斯科特 ,好,斯科特先生,我走错了方向,错过了飞机,我要去麦迪逊,现在。 她记下了好几个地名,然后拉起了行李,看着一对互相打闹开玩笑的黑人青年,走出 刚进站的一辆铁轨列车……既然已经在地上面了,就不好再叫地铁了……她拖着沉重的行李 箱,跑了过去,走进一节很拥挤的车厢。车厢要关门的瞬间,她笑着向中年黑人招了招手, 向回机场的方向驶去。 到达机场时,她看着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很有秩序地消失在机场透明的滑动门里,自己留在 了空荡荡的车厢里。过了机场的第二站……很短的两站地……车厢外面的站台上竖着的一块 大牌子,出现了一个和她在纸上记下来的一串名字中的一个一模一样的地名,她走了出 去。又是一段扶梯,她出现在下面的一层地面上,几乎封闭的屋顶挡住了势头正猛的黄昏时 的阳光。在一大片阴影中,她找到了一个窗口,在窗口旁的一块纸板上的密密麻麻的一串名 字里,她找到了Madison。15分钟后,她在一个高大的穿着制服的人的帮助下,把两个大箱 子和那个小的登机箱都放在了刚刚开过来的大巴的行李舱里,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 这辆车按照时刻表还要再等90分钟才会开,那位制服先生走进来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可 以到外面转转,或是找个地方喝一杯咖啡,1个小时后再回来,不过,她笑了笑,说谢谢, 没有动,她突然觉得很疲惫,就在那个人转身下车的一刹那,她觉得自己都已经睡着了。 车开动时猛烈的晃动把她摇醒了,让她没有错过从芝加哥城边上经过时瞥一眼市中心 的高层建筑,Sears和JohnHancock的高楼像两顶小丑戴的高帽子一样在远方矗立着。穿过 了几个地下的通道,她发现车已经行驶在高架起来的公路上,有些十分陈旧的建筑,像没有 洗干净的面孔,爱答不理地出现在路的两旁。然后就是绿色的田野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田野 ,除了偶尔出现的红色的奶牛棚,她真的觉得这就是在中国坐火车时看到的情景了。她几乎 想起了那次和陆小北一起去青岛,一起坐火车经过的隧道……不过,她还是成功地转移了自 己的注意力,事实上,没到十分钟她就已经又睡着了。在颠簸和摇摆中,她睡得很不实在, 梦到了很多她没有去过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人物。 被人推醒时,她发现车厢里几乎已经空了,只有坐在后排的两个人还在不慌不忙地收 拾着东西,那个略微有些发胖的中年司机大声地告诉她,麦迪逊已经到了,不过她不用急, Take your time。 车开走时,她发现整个陌生的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只有两辆黄色的福特出租车趴在路边,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看着旁边的一个巨大的深色建筑,建筑物的旁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有些光在那里闪动。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扔下行李,沿着就在脚下延伸过去的小路向前走 了过去。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走到了一大片水面边上,墨色的水波动着,拍打在她脚下的石 头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湖对面有些人家的灯火,像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