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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恐怕是那样。”
列车呼啸着驶上地面,从城市中心驶向广阔的、一望无际的城郊。离开了黑暗的地下世界,视野顿时开阔起来。我远远地凝望窗外,那些城区,陌生的建筑物和街道,像大规模铺展的集成电路板,在黑暗中闪耀着金色橙色的光点。一股来源不明的紫色光雾弥漫在地平线上,继而升上天空,柔和而紧致地勾勒出整座城市的轮廓。可以看到无数金色的塔尖、银色高楼的平顶,它们的光芒如刺绣的针脚,密密地穿透了夜的黑布,成为一幅城市图景的挂毯。我们脚下的路仿佛悬在空中,越升越高,一直升上最遥远的天界去。
列车在最北端的终点站停下来。离我们的家各有一段距离——幸好是顺路。走下长长的站台,我们钻进一辆出租车的后座。艾叶闭着眼,说了我们要去的方向。
“我还是够幸运了。”她说。
“怎么?”
“如果和以前一样,这辈子我都不会有任何乘地铁的经历。特别是和你一起。”
车在路口停下。她执意要送我到家门口,我没有办法拒绝。
“天这么晚了……”
“正因为此,一定要送你回去。”
将近子夜,雨帘重又密密地铺盖天地。这一次的雨比以往来得都大。我们各自撑起了伞,一级级走上天桥的台阶。浸透雨水的塑胶地面,又湿又滑,透出一股破落寒伧的味道。白日里小资情调的繁华忽然都不见了,一切不可避免地陷入沉寂。那是寂静之声,盘旋在城市上空,止不住的孤寂、沉淀、发酵、缭绕、纠缠。到处是模糊了轮廓,迷幻了色彩,扭曲了形体的意象。惟有几处闪烁的霓虹遥遥相望,作出暧昧不清的应答。
我举着伞,默默地在黑暗里前行,一步接着一步,她递过手来。我毫不迟疑地握住,心中充满珍重和感激。
“前面就是了。”
是前方的高楼。某一个窗口透出的便是我家的灯光。我停在楼门口的台阶上,她站在下面,仰视着我,目光比任何时候更加平静深远。
“来,让我们把那首歌唱完吧。”
“哪一首?”
她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我的疑惑,刷地一声抽回身后的伞。我惊讶地看着那柄伞像圆形荷叶一样在她手里转动,轻盈而灵巧。亮晶晶的雨线落在她同样闪亮的眼睛里。同时她放声唱起来:
I’m singing in the rain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What a glorious feeling
I’m happy again
I’m laughing at clouds
So dark up above
The sun’s in my heart
And I’m ready for love即原文提到的电影《雨中曲》(斯坦利?多南、吉恩?凯利导演)插曲歌词。
我情不自禁地加入了自己的声音,一边打着节拍。被雨水洗净的夜空里回荡着清亮的歌声,说不出是欢乐还是浅淡的忧愁。一曲既毕,她重又撑起伞,撩一撩淋湿的发梢,微笑的侧脸浸润在街角灯光不均匀的阴影里。
“该回去啦。”我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说给她听。
她笑着耸了耸肩,做了个道别的手势,转身离开。我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过脸来,心不在焉地从包里掏钥匙,却咣当一声滑落在水泥地上。尖锐的金属声划破了夜晚。
“怎么了?”
原来她并未走远。我站在那儿,感觉自己像个傻瓜。艾叶只若无其事地笑笑,走到近前,弯腰拾起钥匙,取出随身带的纸巾擦了,递给我。我这才机械地开了门。
“别那么紧张。”她说:“那么,是说晚安的时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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