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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了,只从书包里掏几颗巧克力给他,算是感谢。
7 钱惠美妈妈的男朋友(3)
我在跟踪了钱惠美妈妈三天后,便弄清楚了她与那个领带男的行踪。通常是每天五点钱惠美妈妈下了班,领带男便开马自达来接她去吃饭,而后他们手牵手去看电影。我不知道钱惠美妈妈在看好莱坞枪战片时,会不会像我小时候那样,因为让人惊恐的情节,而尖叫着扑进别人的怀里。这次她会不会扑进领带男的怀里呢?想到这一点,我心里竟是像喝了厨房里的山西陈醋一样,有点酸。我用钱惠美妈妈为了约会而多给我的零花钱,买了一个麦当劳的大汉堡,坐在电影院的台阶上,无滋无味地吃着。亲爱的胖子爸爸,我多么希望你坐在我的身边陪我啊,哪怕,就是在钱惠美妈妈出来的那一刻,站在我身边给我壮威也好啊,至少,我看到那个每天都更换领带的瘦男人,不会觉得心里微微地怯。很有可能,狐假虎威,还给那领带男吃几个飞刀一样的白眼。
可惜,这样一个美梦还没有做到两次,我就跟他们碰个正着。那天估计是电影不好看,也或许他们中途突然想起其他娱乐活动,刚进去没两分钟,就亲密无间地走了出来。我和钱惠美妈妈对眼的那一刻,她原形毕露,朝我尖叫一声,完了又似乎怕吓到领带男,便像个蜗牛一样将伸出来的尖锐触角缩回伪装的壳里,笑嘻嘻走过来。但我知道那笑里藏的一把刀子能杀我于无形,因为钱惠美妈妈只是轻轻用手一捏我的脖颈,我全身立刻疼得起了鸡皮疙瘩。
偏偏这时领带男走了过来,“嘿嘿”笑两声,说:“惠美,这是你的宝贝女儿唐豆吧,怎么不回家在这里坐着啊,不会是逃学来看电影的吧?小孩子养成这习惯可不好哦。”钱惠美妈妈脸变得通红,好像领带男这几句话是说给她听的,那意思是怀疑她做妈妈不合格,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定是她把我给带坏了。
钱惠美妈妈强压住怒火,朝我命令道:“赶紧回家学习去!”我乖乖地站起来,刚要走开,却被领带男一把拽住:“哎呀,看看,这次真不凑巧,伯伯也没有给你带什么礼物,这三百块钱,拿去花吧,快到周末了,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嘛,反正才读初一不是?以后如果成了一家人,我们一起看电影的机会多着呢。”
我刚要反驳他说:“谁稀罕跟你看电影啊,害怕的时候往你怀里扑都不方便,哪有我胖子爸爸的大肚子有安全感呢!”可是这样的想法却被一声大喊给截断了。那人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我吓了一跳,回头看去,竟是班里的小耗子肖浩哲,他转动一下老鼠般的眼睛,看一下我,再看一下与妈妈牵手的领带男,“嘿嘿”笑两声,说:“唐豆,你可真幸福,和你爸妈一起来看电影啊。”
我也正在气头上呢,忘了秘密只能讲给树洞听,哼一声就甩出一句:“他可没资格做我老爸!我爸叫唐大海!”肖浩哲带着一种发现了惊天秘密般的欣喜若狂,匆匆跟我说了再见, 便骑车飞快地朝学校方向而去。我醒悟过来,知道闯了祸,刚要逃走,却被钱惠美妈妈一把抓住,往家的方向拖去。龇牙咧嘴的疼痛中,我看见领带男的白色马自达朝与我们相反的方向一溜烟开走了。
胖子爸爸,接下来的事,你用你写小说的脑子一想也知道,领带男跟钱惠美妈妈说了拜拜。听说他没过两天又去找了一个看电影的女伴,照样得意洋洋地开着马自达,从钱惠美妈妈的门前经过。每次都让钱惠美妈妈恨得牙痒痒,并继而将怨恨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并没有想到无意中就棒打了鸳鸯,完成了自己当初的梦想,可是这样蹩脚的情节进展让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而且似乎看上去最倒霉的不是钱惠美妈妈,而是我。班里几乎
每一个人都知道了我的老妈钱惠美找了个领带男看电影,而且看上去满身铜臭味,所以联想一下,不难推测出,近来天天暴发户似的买大堆零食下课咯吱咯吱吃的我,一定是花了那男人的钱。常有人不怀好意地问我许多问题,比如胖子爸爸你看到钱惠美妈妈找了男朋友,会不会吃醋啊;比如我以后有了后爸零花钱究竟是谁给啊;比如钱惠美妈妈再嫁人会不会给我再生个弟弟妹妹啊。就连刘浏都八卦地过来慰问,说:“唐豆,认命吧,谁让我们是倒霉的末代90后呢——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了相亲相爱的亲爹亲妈。”
胖子爸爸,我知道“走了领带男,还有后来人”,钱惠美妈妈早晚还会给我找个后爸来。只是这样的苦恼连你也帮不了我,我只能自己在心里消化。因为我知道即便是跟着你生活,早晚也会是同样的结局。而且,听上去后娘似乎比后爹还要恐怖得多。
这些话就权当我发的一通牢骚吧,尽管你每次回信都告诫我说,牢骚太盛防肠断。
不过好歹钱惠美妈妈会消停一段时间啦,所以我也还可以享受一段没有后爸的快乐生活。借用班里刘浏的话说:麦当劳会有的,不及格会有的,网友会有的,新同桌会有的,后爸后妈也会有的,所以烦恼什么呢,该有的我们末代90后都会有呢。
不说啦。
再说我的十二指肠就会断掉,那可比后爸恐怖多了!
你的什么都有的唐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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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生日宴会上那块我吃不到的蛋糕(1)
亲爱的胖子爸爸:
现在我给你写信的时候,正打着饱嗝,肚子则鼓胀得像是大风里的帆船,猎猎旗帜呼啦啦翻转。嗯,其实该找片健胃消食片吃的,但又怕钱惠美妈妈骂我没出息,花了钱找罪受,所以就爬起来给你写信,权当消耗体力啦。
我真希望这是最后一顿生日晚宴,以后再也不要有人以朋友的名义,找我为他(她)庆贺生日,否则,这生日宴,每吃一次,口袋里的零花钱落花流水散去不说,我的心理会和身体一样失了衡的。读了半年多的书,我生日宴就吃了4次,刘浏、温小暖、陈西西、张壮壮,一个个吃过来,我的存钱罐很快就瘪了下去。你给我的生活费,每次都让钱惠美妈妈无情搜刮了去,所以这些钱,都是去见你的时候,自己耍点小聪明,从你那里“诈取”来的。当然回来后不会告诉钱惠美妈妈,自己偷偷夹到书里,或者塞到枕头里,只要不让她搜索到,我就能自由支配这些money啦。
细数一下我送出去的礼物吧。喔,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钱惠美妈妈给人送礼金?她抽屉里有个小本,记录得很详细,把给哪个同事结婚生日送的礼金,或者给谁家亲戚过年过节送了多少钱,全都记录在案。每次自己有事需要人家来庆贺的时候,就拿出账本来翻上一翻,数落一遍谁家应该偿还她多少钱,好像电视里专门收敛人钱财的黑社会小头目。
我记得我给刘浏送的是一支小兰竹毛笔,他经常挥毫泼墨,所以这支笔算是送得恰到好处,花去我六十块大洋,买的时候店铺老板一个劲向我推荐,说物有所值,是他挥泪甩卖。我想到自己要戒掉半个月的零食,差点心疼得流了泪。好在刘浏很喜欢,说我这支毛笔对他来说是久旱逢甘霖,送得正是时候,因为他正打算要练字参加本城某家小报举办的书法比赛呢。他心里高兴,我自然吃他生日宴也吃得开心,尽管他老爸只给他一点钱过生日,招待五六个人有点委屈,但是大家照旧吃得兴致勃勃,并庆幸刘浏他爸妈没时间搭理他的生日,否则这生日宴因为有他父母在,吃得肯定不爽。
送温小暖的生日礼物,则是一套日本当红漫画书集锦,是装在精美的礼品盒里的,每一本漫画书都设计得很Super,很High,有让人看了就想买的冲动,当然冲动之后便是后悔,觉得实在该少花些钱,八十块大洋,够我唐豆吃好几顿麦当劳呢。不过这份礼物可没讨好温小暖,她一拿到手便惊呼:“哎呀,怎么跟我姑姑送的礼物一模一样呢?!真可惜,这东西不能退,不过没关系啦,你的心意我领了,正好我姨妈家的小妹也喜欢漫画,就转送她看好了。”胖子爸爸,我差点当场晕掉,为了这份礼物,我可是绞尽脑汁地想了足足有一个月呢。温小暖为了迎接这次生日宴会,早在一个半月前就给我和刘浏暗示了,到时一定要送她大礼,她这大寿星,最乐的事便是收礼收到手发软。就是这样一份跑断了腿才买来的礼物,却被温小暖毫不留情地就转手送了人,而且,还当着她老妈的面,哼哼,连点面子都不给。
所以后来等到陈西西和张壮壮过生日,我也不整什么浪漫名头了,直接打电话给他们,问需要什么礼物。陈西西毫不客气,开口就说看中了麻花街上一家新开的店铺里手工绘的鞋子。如果我想要送她礼物,就将她的照片变成漫画版本,让人绘上去好啦。天知道我为这件礼物费了多少时间和脑细胞——先从她发给我的几十张照片里选了最臭美的一张,又求温小暖给变形成漫画,而后选了质量可靠的一双黄色鞋子,亲自监督画室里的师傅将漫画一笔一笔绘上去,还将陈西西名字的缩写像商标一样画了上去。
8 生日宴会上那块我吃不到的蛋糕(2)
张壮壮对这件花费了一百大洋的生日礼物垂涎不已,一个劲地盼着自己生日快快到来,以便地主一样坐等我这佃农缴租。可惜后来我实在是因为经济危机,又不好意思开口向胖子爸爸你要,钱惠美妈妈那里更别想骗到分文,所以我只能在张壮壮的*声中,白白吃了他一顿手工巧克力慕斯蛋糕,后来不得已将胖子爸爸你送我的一本安徒生童话转送给他,才算是凑了数。
不过今天晚上吃的这顿生日晚餐,却没像前几顿那样简单,至少,那时没多少大人在身边,我们一帮人乐得逍遥,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也挺开心。这次是同桌史大力的生日,史大力的生日还遥遥无期呢,就自己先散播开了,说他爸妈打算在号称本城五星级的阳光大酒店为他庆生。
史大力将这话放出来的时候,感觉他像个有钱的大款,或者某个突然阔气起来的暴发户,再或三流明星,要用金碧辉煌的酒店来衬托他自己的伟岸与高大。史大力还说,这次邀请的绝对是在他心里有点地位的朋友,那意思是说,如果他请了谁,那谁要感激涕零才是。我撇撇嘴,挖苦他说:“史同学,那你可千万别找我去,虽说我是你同桌,可我攀附不起你这有钱人呢。”不曾想,史大力倒是因为这句话,格外重视起我来了,说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奉为上宾,怎么说,我也是他从童年转入青春期的第一个同桌,意义非比寻常,值得纪念。我白他一眼,说:“哼,史大力同学,你有的是背景,我只有背影,你吃欧式皇族品牌蛋糕,我也就吃老妈用电饭锅做的平民芝士蛋糕,所以咱们不是同一号人,纪念还是免了。”
史大力真是跟我较上劲了,老朝我挤眉弄眼,跟我故意套近乎。我则假装清高,不理会他的百般讨好。这期间还发生过一件很糗的事。是在李委婉老师的语文课上,她正讲到法国作家蒙田的《热爱生命》一文,史大力突然就将一只写有恳请我参加他生日Party的纸青蛙啪嗒啪嗒吹到我的手边。李委婉老师的视线恰好扫到做小动作的史大力,气冲冲地将他叫了起来,问:“史大力同学,上课时不好好听讲,乱搞地下活动,你这是热爱生命的表现吗?!”史大力站起来狡辩:“李老师,我也很热爱生命呢。”李委婉老师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说,你怎么就热爱生命了?!”史大力歪着脑袋看了一眼那只被我揉碎了的纸青蛙,嘀咕道:“热爱自己生日,想与人分享快乐,这难道不算是对生命的热爱么?”李委婉老师脸都发紫了,朝他喊道:“你也不问问你吹一只癞蛤蟆给同桌,人家愿意不愿意跟你分享!”这一句,立刻让全班同学疯狂笑倒。
那节课之后,我简直恨透了这个史大力,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出来进去还需劳驾他站起来。每次史大力都像个清朝奴才似的,一个弯腰,说一声“喳”,接着道:“请唐格格入轿。”我有时被他弄得实在忍不住大笑,心里想:这个史大力,除了爱显摆,爱捉弄人,爱发布小道消息,爱无中生有,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所以还是原谅他的自作多情吧。
这样想开了,看他也便不再觉得那么厌烦了,跟他好歹恢复了原来尖酸刻薄的说话方式。那天史大力在校门口又拦住我,笑嘻嘻道:“唐豆格格,周末赏一下光不,参加我的生日Party?你的到来肯定让阳光大酒店蓬荜生辉。”我白他一眼:“我连礼物都送你不起,难道让我当白痴(吃)不成?所以还是等哪天本小姐发了家,致了富,再